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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黄永秋初上梯子岩

三月桐子花 蔡垣 5242 2024-07-11 13:10

  老赵到了山上,老何就领着老赵去看他开的荒,种的地。都是零星的小块地,种的是苞谷,现在还准备种点红苕,老何说:‘第一年嘛!,先种着看一看’。

  现在还没到端午,苞米就已经窜得老高了,过了端午,就有嫩苞米吃了。

  老何叹了口气,他对老赵说:‘身体垮了,就在这里安家吧!,家乡怕是回不去了,至少现在回不去。你在城里经常听着点儿,过年的时候,遵义贵阳吃紧呢!,估计是江西那边儿过来的,现在湖南这边也不安宁,可能是妹伢子他们,还在那边打转转,看来今后也要朝北面转移。也只能从贵州走’。

  老何叹了口气,他说:‘哎!,不知电报局,邮政局在哪里呦?,今后安定了,还是要给家里去封信,报个平安’。

  老何说着,他的眼睛就湿润了。,老赵说:‘团长…’。老何连忙说:‘不要这样叫了,叫老何’。

  老赵说:‘哪能写信呢!,人家知道了,好来抓你呢!’。

  老何说:‘写信不要写我们的地址,要到外地去发,不要写我们的名字,家里人一看字迹就知道你还活着。知道吧!’。

  两人穿过树林,到了新房的院坝,老赵各处都看了一遍。他问:‘圈里都有屎,怎么没有看到牲畜呢!’。

  老何说:‘全放出去了,天黑前再找回来。猪跑得不远,晚上还要喂一顿,他自己会回来,羊跑得远点,牛和马自己找草吃,就不喂了,如果要干活,吃草的时间短,还是要喂点料,买了好多苞谷,堆在厢房里’。

  老赵说:‘你的胃不好,老是吃这个不行吧!,还是要到城里买点米来’。老何说:‘干活累,只要磨细点,饿了吃这个正好,活路少了,尽吃这个不行,我的病,已经好了一些,不吐了,还是疼,疼狠了就吃点烟土’。

  他不愿意说自己的病,要不是病的拖累,哪会离开部队呢!;他转移了话题,他说:‘我看,靠小河沟那边的地,可以改成水田,明年再说吧!,今年要种红苕,冬天还得挖苕坑,把红苕贮存在苕坑里’。

  ‘哦’,老何像想起了什么事儿、他说:‘山上的钱,我没有数,大概还有五十斤,也就是九百块左右,首饰不错,有碧玉簪,玉手镯,宝石的戒指,耳环,我看很值点钱。黄金有价,玉无价呢!,太平年景,值个一两千,现在是乱世,就不太值钱了!,你的生意,那点儿本钱够不够呀?’。

  老赵说:‘有钱就做大生意,钱少就做小生意吧!’。老何说:‘那就再拿一百去,老黄和小陈他们都不宽裕,能赚就赚,赚了也可补贴他们点’。

  老赵叹了口气,他说:‘哎!农民老实,挣两个钱不容易,我都不好意思去赚他们的钱!’。

  老何说:‘我们也要生活,那就少赚点儿吧!,薄利多销也是一样的,现在汽车路都快通这边了,以后的川盐不一定走乌江,这样生意好做一些,我倒是想,如果能弄个车子,今后用马车跑运输,做生意更活分一点’。

  老赵说:‘那要等路通了再说,这匹马正当年,也就五六岁。今后弄个马车,不知有多神气呢!,这是匹骒马,也没见牠发情呢!’。

  老何说:‘骒马上不了战场,肯定是一听炮响,就跑了。等牠发情了,我再去给牠配种。那羊是怀上了,是带来的。猪也是母猪,公猪好骟,母猪不好骟,所以卖得便宜。如果发了情,还麻烦呢!,牠乱叫乱跑,整得不好就跑丢了,赶场天有便宜的糠,买了就放在你那儿,我哪天去捡粪时,顺便就带回来了,还有酒糟,猪也爱吃’。

  两人闲扯着,东边儿长,西边短的说了一下午。老赵这样想,只要能减轻老何的烦恼,分散他的心思,就达到了他上山来的初衷。

  吃完了晚饭,已近黄昏,猪已经回来了,牠摇着细尾巴,在林子边上拱着地,其他的都没回来。老何觉得晚了、他有些焦急,忙叫老赵一块走,去把牲口找回来。

  牛和马离得近,就在小河边吃草,他叫老赵去把马骑回去。自己去找跑得远的羊,好在羊是白的,走了一会儿,老远就看见了,两只羊鼓着肚子,咩咩地叫着,在回来的路上、没有找草吃,估计已经吃饱了。

  赶回了牲口,老何赶快热猪食,煮好了以后倒在食槽里,再撒进去一些糠,老何心想:要是有点剩菜剩饭就好了,猪没有嫌主人家的吝惜,照样‘噹噹噹’地吃起来。

  第二天早上,老赵起来,牲口都已经放出去了,只有马在林子边儿上吃草,老何正在拿着口袋装馬料。他看老赵起来了,就对他说:‘洗完脸,吃完早饭就走,玉米粥在我这边厨房的锅里’。

  老赵赶快洗脸吃饭,天黑前老何还要从城里赶回来有事,现在就得赶快走。

  老何备好马鞍,先到庙里去给师父打个招呼,从庙上回来后,老何叫老赵骑上马,他就牵着马从后山绕道下山,朝陈家沟走去。

  在路上,两人都没有说那些烦恼的事儿,相反,身处逆境,谈起了未来,因为未来有他们的希望,他们有信心经营好生活,在这里安家落户。

  老何问老赵,他说:‘唉,看来陈大姐对你有点意思呢!’。老赵说:‘什么意思?,不要害人哟!,你看我的腿,是个残废人,不要害人家一辈子。另外,你好好一个人,都还没有说这事儿,我现在不谈这个’。

  老何不说了,他拿出烟卷,划了几根火柴,才把烟卷点着。老何又说起了马车的事儿,他说:‘马去拉东西能赚钱,不知要多少钱才能置办得起马车哟!’。

  快到陈家沟了,迎面来了三个人,仔细一看,像是黄永生,黄师娘,另外还有一个人,细长细长,轻飘飘的,没有见过。走近了才看清,真是黄校长一家。

  老何问:‘老黄到哪里去呀!’。老黄说:‘这条路,除了上观音阁,还能到哪去?,哦,这是我堂妹’。他主动介绍说,‘从重庆来的,到观音阁烧香拜佛呢!’。

  他向堂妹介绍:‘这是何青山,何先生,何大哥!’。老黄的堂妹,对老何鞠了一躬,问了何先生好。老黄又介绍骑在马上的老赵:‘这是赵青海,赵先生,赵大哥!’。他堂妹又对老赵鞠了一躬,问赵先生好。

  老黄说:‘妹子家在重庆,在重庆读书呢!,这两年身体不好,就没有读了,听我们这里去的人讲,观音阁香火旺,求神拜佛的人多,灵得很呢!,就来这里烧香许愿’。

  老何上下打量了黄家妹子,看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虽是容颜靓丽,但也掩饰不了病弱的身躯,老何心里明白,是痨病,老黄不说,自己也不能点破。

  老何问黄师娘:‘你们都出来了,寅江怎么办呀?’。黄师娘说:‘陈大姐不是在给老赵看摊子吗?,就甩在她那里,都十多岁了,还不会做饭’。老何问:‘妳也去求菩萨?’。

  黄师娘说:‘求什么菩萨哟?,还不是陪妹子来呀!,其实呀,菩萨无所不在,在家烧香也是一样的’。

  老何说:‘还是不一样的,亲自到庙里,更是虔敬一些’。

  老何对老黄说:‘妹子爬这山,怕是不行,累点不说,要是有闪失,跌了下来,可是不得了的,这样,骑这马走后山,师娘就不上去了,家里还有寅江呢!’。

  老何对老赵说:‘在陈家沟叫乘滑竿吧!,我就不送了’。老赵说:‘不用滑竿了,我就慢慢走,这腿也要练一练’。

  老黄对师娘说:‘妳就回去吧!,老赵腿不好,妳给他叫一乘滑竿’。

  老黄问老何:‘你到城里还有什么事儿吗?’。老何说:‘明天办也一样,要去请石匠,顺便再捡点粪’。老黄说,:‘那就明天吧!’。

  老何扶老赵从马上跳下来,老赵腿没有劲儿,差点儿就摔倒了,老何连忙问他:‘行不行哟?’。

  老赵说:‘这一年没有跳了,走慢点儿,练练腿吧!’。老何把黄家妹子扶上马,人就分开走了,就各奔东西。

  在路上,老何问骑在马上的黄家妹子:‘妹子大名?’。妹子回答说:‘叫黄永秋’。老何又问:‘在哪里上学呀?’。黄永秋说:‘在女子师范’,

  ‘哦’,老何说:‘那是搞教育的,今后要当老师,好,好!’。永秋操起重庆腔说:‘好啥子嘛?,现在成了这样,哪个还去想那些事儿哟!’。

  老何说:‘没有关系,治得好的’。永秋问:‘何先生、你看出我有病了’。老何问老黄:‘你看有病没有病啊!’。老黄说:‘我看身体是弱一些’。他似是而非的回答。

  老何说:‘我家几代开药铺,也是中医世家,我虽没有继承祖业,从小耳濡目染,这望闻问切,也略知一二’。

  黄永秋说:‘那何大哥就给我看看’。老何说:‘离家多年,拿不起来了,只能说个大概’。

  黄永秋说:‘那你就给我说说,我是啥子病?,都一两年了,也不见好’。

  老何一边走着,一边掏出烟来,他问黄永秋:‘薰不着吧!’,黄永秋说:‘我骑在马上,这么高,薰不着的’。

  老何点着了烟,他说:‘你这病,要禁烟酒’。他看着老黄,欲言又止。老黄说:‘哎呀!你就直说吧!’。

  老何说:‘这个病呀,像是肺结核呢!,就是我们常说的肺痨,是不是读书太用功了?,积劳成疾,没关系,如能好好调养,要不了一年,就可康复,这个病是富贵病呢!,三分医,七分养,首先要忘了那些烦恼的事儿,心要静,找个空气好,环境好的地方去休养,注意卫生’。

  说到这里,他抽了口烟,等了一会他才说:‘注意,不要受凉感冒,蚊虫叮咬打摆子,就是疟疾,得了这些小病,也就降低了抵抗力。要注意营养,所以说是富贵病呢!,多吃鸡蛋瘦肉,忌吃辛辣,就是葱姜蒜,胡椒花椒,忌吃发物’。

  最后他说:‘药嘛!,请郎中号脉以后再吃,主要用,滋阴润肺,补气健脾的药,如有低烧,还要配清热的药,如有咳嗽,还要用,止咳化痰的药’。

  老黄问:‘你在说肺,怎么又说补气健脾呢!’。老何没有马上回答,他抽了几口烟才说:‘这脾属土,肺属金,如果脾气虚弱,应补气健脾,培土促金,有利于滋阴润肺,中医也讲五行,金木水火土,辩证看病,虽分五脏六腑,要把它看成一个整体,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老黄说:‘到了山上,你就号脉,开个方子’。老何笑道:‘开方子还是要去找郎中,我是道听途说的,从小读书,还没有入门呢!,哪能随便乱开方子,我不是说了,三分医,七分养,主要是养呢!’。

  老黄说:‘说了半天,还是主要靠养,她们重庆,树都看不到一棵,住得拥挤,嘈杂得很,在我们城里,我家住的房子小,也很嘈杂,比不得山上的观音阁呢!;这里树木多,空气好,人也少,清静得很,如在观音阁养病,就得了七分,四舍五入,就是十分了,那三分医也不要了’。

  黄永秋在马背上不住的笑,‘哥’,她喊老黄,她说:‘养病哪能住庙里呢,一个大姑娘住在庙里,人家要笑话的’。

  老何说:‘你不知道!我们的观音阁,是个尼姑庵,尼姑比你大一点,好着呢!,当初我们落难,来到这里,又饿又累,身上还有伤,是她收留了我们,心肠好得很,庙里虽然住的是尼姑,却收留了我们几个男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是不分男女的,你没听说?,观音有女儿身,也有男儿身呢!’。

  老黄笑道:‘没有听说过,我还是第一次从你这里听到呢!’。老何说:‘西厢记看过没有?,普救寺是个和尚庙,相国夫人,催莺莺和红娘都是女流,她们都住在庙里’。

  老黄说:‘观音阁太破了,住不得,也只有妙常师父能将就’。

  老何说:‘上次我不是说了,我的房子盖好后,就来帮着盖庙吗!’。老黄说:‘盖庙是多大工程呀,要好几千块呢!,我只当你在说笑,看来你是真的打算盖了’。

  老何说:‘今天我送老赵回城,就想去请石匠呢!’。老黄不解其意,‘请石匠’,他重复了一遍。

  老何笑道:‘是这样,我想好了,重修观音阁,应该比原来的好一些,把原来院坝铺的砖,全换成石板,保坎台阶石梯,全用青石砌’。老黄说:‘你的心也太大了,真想修金銮宝殿哇!’。他给老何泼了一瓢冷水。

  老何不理会他,老何说:‘离我的房子不远,就有石材。那个小山包上,石头是一层一层的,去请石匠师傅来看看,看能不能开采为石材。木头山上有的是,砖瓦石灰自己烧,要不了多少钱,我那房子,还不到两百呢!,修这个庙,也就是一千块,到时大家都要支持呦!,也算是积阴德,大家有人出人,有钱出钱’。

  一路说着话,就到了观音阁,师父看马又回来了,心里想,怎么没有进城呢?,等走近了,才知道换人了,新来了一位小姐,老黄忙走上前去介绍,他说:‘妙常师父,这是我堂妹,黄永秋’。

  老何扶永秋下了马,永秋就上前去参见师父,她先给妙常师父鞠了一躬,她说:‘师父、我久病不愈,前来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望师父多多关照’。

  妙常师父双手合十,躬身说:‘阿弥陀佛,佛光普照,我佛慈悲,会保佑你的’。永秋要拿香火功德钱。老何说:‘大殿有功德箱,到时把钱放功德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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