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上了汽车,虎哥定上卫星导航,汽车就朝小杨家开去,其实并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这块空地现在停满了车,成天车进车出的,杂草也不多,面积比足球场大一点,方方正正的,如果要盖楼,也只能盖个塔楼,四周都是二十层左右的楼房,要盖也只能盖那么高。
秋菊问:‘哥,你说能盖多少平米呀?’。虎哥说:‘大概能盖三四万吧!’。
秋香说:‘你不是对丽丽姐说,只能盖两三万吗?’。虎哥说:‘我的傻大姐,妳说话就不能留点余地呀!’。
秋香说:‘我的滑头大哥,你留的余地也太大了,快一半了’。
虎哥说:‘出来混,要多留个心眼,尤其是像丽丽那种人,实际上是防不胜防,我屡屡上当,妳说我这次搞这块地,手续还没办完,她就来讨要中介费,要去弄什么工程机械销售,这一弄就得两千多万’。
秋菊问:‘我不懂你们这个帐是怎么算的?’。虎哥说:‘好算,我们心里都有数,如果项目能批下来,作为中介费,那钱就是她的了,如果项目批不下来,她还得还我钱!’。
秋菊说:‘两千万呀!,她拿什么来还?’。
虎哥说:‘那个公司做得好,几年就还了,做得不好,我也没办法,所以风险只能由我来承担。不过这块地,总有用得着的地方,留着也可以,在这些地方,是寸土寸金,我们出的价、是绝对的便宜,如果半年之内能批下来,我就叫妳们去当一回老板,怎么样?’。
秋菊说:‘我们当老板,你干啥?’。
虎哥说:‘妳看我还有二期工程,是八万多平米,我哪忙得过来,妳们去当老板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妳们俩肯定行。地是现成的,现在去立项,再找有关部门批,都办完了,住建局发开工证,这些都是丽丽去办,然后招标…’。
秋菊说:‘我们什么都不懂,怎么去招标呀?’。
虎哥说:‘你要懂那么多干嘛?,有项目、有钱,你就是大爷,我的姑奶奶,人家都来求妳,有人替你操办,招标有招标公司,设计有设计公司,妳把基本资料和要求告诉他,人家就把图画好了,标书也不要自己写,有人替你写,投标的单位多,人家都来抢工程,建筑公司为了揽这个项目,可能就要请吃送东西,也许就有人来向我打听,你妹妹喜欢穿什么衣服呀?带什么手表呀?喜欢什么首饰呀?,要去巴结妳,真把妳当姑奶奶了’。
秋菊说:‘我可做不来,算了吧!,我当不了老板’。
闲聊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开车去小杨家。很近,到了楼下,虎哥就打电话,只听他说:‘喂!小杨吗?我是小虎,啊,我就在楼下,我和秋香秋菊,来看那块地,顺便到妳家来看看,喂!,多少层呀?来看看老张,哦,我们就上来’。
打完电话,他对秋香说:‘这些楼都是老金盖的,二十来层’。
三人坐电梯到了二十层,一出电梯就看见了小杨,她在门口等着,虎哥说:‘不好意思啊!,空手而来,我们是来看那块地的,顺便来看看老张’。
进了屋,见小杨的爱人老张坐在沙发上,他见客人进来,正准备起身,虎哥忙跨了几步,走到老张跟前,按住他说:‘甭起来、甭起来,你的腿好了吗?’。老张说:‘你们请坐,请坐’。
虎哥忙给老张介绍:‘这是我两个妹妹’。老张这才注意到,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脸灿烂,满身阳光。虎哥介绍说:‘这个叫陈秋香,这个叫黄秋菊,你听听这个名字,猜猜是哪里人?’。
老张说:‘这个不好猜,那陕西是出美人的地方,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貂蝉也是陕北人,那西施是下江人,都不像,四川重庆那边也出美人儿,没有这么高的,要不就是湖北人,王昭君就是湖北的,是不是湖北的呀?’。
虎哥说:‘是夜郎之国的’。老张说:‘哦,贵州也出美人儿,天无三日晴,有云雾的滋润,个个儿都水灵灵的’。
小杨拿来了矿泉水,她说:‘我知道你们是喝茶,饮水机的水泡茶不行,就将就点儿吧!’。
虎哥问:‘老张,你的腿好利索了吧?’。老张说:‘好了,是粉碎性骨折,长是长好了,怕有闪失,多养段时间,不要下地早了’,秋香说:‘张大哥弄个轮椅,在家就方便了’。
小杨说:‘有,家就这么大,没有必要’。虎哥没有看到小孩,他就问小杨:‘小孩呢?’。小杨指了指那间小屋说:‘在屋里做作业呢!’。
虎哥对秋香说:‘你看,没有拿什么东西,尴尬吧!’。秋香说:‘真不好意思’。
小杨说:‘看你说的,老板能来,我们就感到很荣幸了’。
虎哥忙纠正她,他说:‘不要老板老板的,阿!真是,家里就靠妳一人,养了一大家子,上次我跟妳说了,要用钱,妳就到财务那里去支,老张,有什么困难只管说,这个钱、我还是出得起的,说起来,我赚的钱,也是大家辛辛苦苦挣的,今天你们有困难,就应该用,你们有困难,不存在还不还的问题’。
小杨说:‘说是这么说,总觉得不好意思’。老张说:‘说起来,那个老金真好,要不是他给了这套房子,那今天我们就无安身之所了,他去了美国,以后就很难见到了’。
听得出,他很伤感。虎哥说:‘说来也巧,老金走了,最后还留了几套房,就拿一套给你们了,小了一点,只能等我那二期工程了,弄个大三居’。
秋菊说:‘哥,你那二期还没影儿呢?,起码是两年后的事,这不是望梅止渴吗?,不如把两个二居室,换成一套三居室,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虎哥瞥了她一眼,他说:‘妳知道啥?,老金是最讲信用的人,如果人家以后找到我这儿来,我没房子,怎么说?’。
秋香问:‘哥,是不是开发商,每次都要留一些房子呀!’。虎哥说:‘当然,你看,前些时老陆就跟我说,叫我留一套三居室,算了算了,不说了’。
说到房子,小杨马上转移了话题,她问虎哥:‘今天怎么想起来、来看这块地呢?’。虎哥说:‘明天这块地就过户了,我们过来看看’。小杨说:‘现在地皮炒得老高的,你也敢凑这个热闹,看这个政策,调整是肯定的了,以后熊了咋办?’。
虎哥笑道:‘价钱压得很低,才几千万,等于白送’。
老张说:‘那边就那么笨,一个懂行的都没有?’。虎哥说:‘这块地都几十年了,经历了部委合并,分拆,改制,后来又改成公司,改来改去,产权都不清了,现在是四家共有产权,巴掌大的一块地,他们都忘了,我估计资产表上都可能找不到了,能进点钱、当然好,又可充实小金库了,如果数目大了呢,就难办了,不如收一点算一点’。
虎哥走到窗前,他说:‘从这里往下看,真是巴掌大的地方,视觉效果很差,只是一个小院坝,话说回来,屋不占基,修二十来层,也有四万平米了’。
小杨说:‘你是往好处想,如果房价掉下来了,怎么办?’。
虎哥说:‘就是掉下来了,也不怕,还是有赚头。这一块的楼房,开始时、卖的是三万多,现在升到四万多,如果掉百分之三十,也是接近三万,还是有赚头,你知道楼面价是多少?,还不到一万,算是最便宜的,你说赚不赚?’。
小杨说:‘一般来说,越涨越买,就像现在,都抢疯了,熊市就不同了,越跌越没有人买,就是打折,送面积,送车库,人家都不要,如果资金上有问题,那就不好办了’。
虎哥说:‘资金上没有问题,卖不出去也不要紧,慢慢卖,等好转了再说’。
虎哥转过去问老张:‘那个姑娘的伤怎么样呀?’。老张说:‘都好了,就是那块伤疤,人家要求整容’。
小杨说:‘好在伤疤在侧面,而且也不大,人家一个大姑娘,提这个要求也不过分’。虎哥说:‘那就快整吧!,听说是在外企工作’。
小杨说:‘是个白领,人家一个月挣一万多呢!’。虎哥问:‘还能不能回原来公司呀?’。小杨说:‘听姑娘说,问题不大’。
秋菊说:‘这样的事儿、摊到谁身上都难办,再整、也不如原来的好。哥,听到没有?,以后喝酒了,不能开车’。
秋香也跟着说:‘什么时候都是安全第一,不要一高兴就乱来’。
小杨严肃地说:‘你们以后要管严一点,不要拿生命和家庭幸福来开玩笑’。虎哥说:‘很好,我听妳们的,以后妳们俩去学开车,我坐妳们的车就安全了’。
虎哥转过来对小杨说:‘如果家里最近要用钱,就到财务那里支,啊,我们要走了,回去晚了,老妈又不放心了’。
三人告辞出来,刚关上门,老张就埋怨小杨说:‘你也不介绍介绍,哪个是他对象?’。小杨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那个高一点儿的,像有点意思’。老张说:‘两个差不多一样高呢!’。
小杨说:‘白净的那个稍高一点,一笑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老张说:‘这倒没注意,两人都长得漂亮,他说是他妹,是表妹吧?’。
小杨说:‘是表妹,好像他们的关系很亲的’。老张问小杨:‘小虎说、要在经济上要帮我们,是不是客气话哟!’。
小杨说:我想是真的,原来老金搞开发,你是知道的,赚了不少钱,对我们不小气,老金和小虎关系很铁,现在这个项目,就是老金让给小虎的,土地进得早,很便宜,一、二期加起来有十多万平米,楼面价怎么也得十个亿,老金说不给了,小虎说,就按楼面价五千给吧!’。
小杨喝了一口水,她接着说:‘老金的钱有的是,小虎这里也有钱,十来个亿总是有的,人嘛,也还大方,不小气,他说话是认真的,他对其他人也是这样,老贾有困难,老婆有病,儿子留学,前几年困难时,把房子都卖了,租房住,老金走时,还给他留了一笔钱。老金对小虎有交代,以后做项目,都带着老贾和我呢!’。
老张说:‘他还在弄地,摊子铺大了,有没有这个实力呀?’。小杨说:‘看他那样子,资金不是问题,没有贷款,没有借钱,都是自己的钱’。
老张说:‘我就不明白,哪来那么多钱呢?’。小杨说:‘他们的情况,我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些,听老金自己说吧!,他是学美术的,是画家,书香门第,底子厚,开始是倒文物古董字画,那是他的强项,后来他父亲在美国死了,他又继承了一大笔钱,刚开始搞股市时,国家说是给国企解困,大家不敢买股票,他就把钱都压上去了,没过几年,翻了一二十倍,他赚了钱就出来了’。
她继续说:‘后来办彩色电视机厂,实际上就是一个组装厂,从国外进零部件,组装好了就卖出去,这又捞了一笔,然后是对外贸易,前几年楼市不行,他却进来修房子,搞一项成一项,事事顺利,最后病了才松手,挣了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他那个四合院现在小虎住着,听说那些古玩,价值连城,又带不出去,现在是小虎看管着’。
老张问:‘那小虎又是怎么发起来的呢!’。小杨说:‘听说是在股市上赚的钱。小虎在大学就不安分,就去炒股。他姐是学金融的,留学过美国,回国后在证券公司工作,家有内行嘛!,总可辅导他;另外,老金也带着他炒,股市牛的时候,他除了自己的钱,还借了不少。除了老金,他姐,还在外边贷款。那年也真是邪门儿,股指从一千多点,涨到五千多点,他们的股票都翻了七八倍,小虎是赚得盆满钵满。听说当时老金有病,资金闲着,他借了一个亿,哦,这就发大了。接着来搞房地产,今年一期完了,只有四万多平米,开始我们预测是三万,现在涨到了四万,涨一万就多赚四个亿,真是人走运时,谁也挡不住。我想,他不会亏待咱们,他知道我们家的困难,他说,要用钱,就到财务上去支,小于十万,就不用打招呼了’。
老张说:‘妳发现没有?老金和小虎有个特点,看准了就干,赚了钱就走,这就是市场经济,资本是逐利的,随市场的需要,而有效的配置,资金和人才都往能赚钱,有前途的行业流动’。
他说着,拄着双拐,慢慢的走到窗前,看着那块儿地,满有感慨地说:‘别看小虎年轻,他比我们都看的远’。小杨见老张走到窗前,焦急地说:‘哎哎哎,怎么起来呢?’。
老张笑了笑,他说:‘我这也是不知不觉就走过来了,看来没事儿,下星期到公司去看看,看能不能在那里上班’。
他说着、又坐到了沙发上,现在是习惯坐沙发了。小杨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见到有好的去处,可以跳槽嘛!’。
在车上,虎哥叫秋香给老爸打个电话,说今天还住在四合院,告诉老人家、一切都好,把妳们明天的工作也说一说。
秋菊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她说:‘我打’。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现在已经过了秋分,天黑早了一些,等秋菊打完电话,车子已经快到了。虎哥说:‘你们还不知道小杨家里的故事呢!’。
秋香说:‘那你就说说吧!’。
虎哥说:‘说起来话长了,长话短说吧,呵!到了’。
虎哥把车停到门口边上,他说:‘那边儿贴着墙了,开这边的车门’。
三人下了车,秋菊去叫门,虎哥就继续说小杨家的故事,他说:‘这老张和小杨结婚后,真是美满幸福,老张在外企干得不错,小杨给老金当秘书,过得很好。但婆婆来了之后,婆婆要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
他故意压低了声调,学着老人的口气说:‘我们家乡的规矩,是老人当家,以后你们的工资都交给我,要用钱、在我这儿来拿。哦哟!,弄得小杨哭笑不得。为了家里的和睦,小杨只好忍气吞声’。
他说:‘老人家认为,儿子挣的钱多,不能让媳妇掌管,小杨后来买卫生巾,都要找老人要钱,真的很惨。照说老张两万多,小杨一万多,生活相当的富裕。后来出了车祸,老人拿不出钱来,只拿了二十多万,照说应该有百把万的,也许是把钱、平均给了家里的其他人了。后来把房子卖了,才填上这个坑,你看这小地方的人,真是目光短浅。现在老人家不好见外人了,什么事儿都得靠小杨,小杨这才把腰杆挺起来,刚才、幸好我们没有到小房子去看小孩,不然老人又要尴尬了’。
秋菊用手肘拐了一下秋香,她说:‘姐,他说我们是小地方的人,目光短浅’。秋香说:‘他爷爷和他老爸,都是那地方的人,是说他自己吧!’。
张妈还不来开门,虎哥又上前去按了一下门铃,他转过身来对秋菊说:‘你竟挑拨离间,看我打你’。
门打开了,张妈笑着说:‘我正跟我儿说话呢!,对不起,来晚了’。虎哥说:‘那我们还是回那边去住吧!’。张妈说:‘我把西厢房收拾出了一间,我儿就住那里’。
虎哥说:‘那里又没有厕所,咋办?’。张妈说:‘晚上不起夜,我还准备了一个痰盂,没事儿’。
虎哥和秋香、秋菊进了院子,就径直走到西厢房,见到了张妈的儿子,这小子浓眉大眼的,一张红润的脸。见了虎哥,先是鞠躬,再问叔叔好。虎哥高兴得乐不可支。秋菊在后面说:‘又当了一次叔叔’。
虎哥回过头来说:‘我大他十岁,叫叔叔也可以’。秋香秋菊和张妈进来后,张妈忙给儿子介绍:‘这是赵虎哥哥,这是大姐姐陈秋香,这个小姐姐黄秋菊’。她又介绍她儿子:‘我这儿叫王伯平,刚上大学,这哥哥姐姐都是大学生,文化人,以后可要向他们学’。
伯平点点头说:‘请哥哥姐姐多多关照’。
从西厢房出来,虎哥问:‘是骑车呢还是坐公交啊?’,伯平说:‘骑车,也就是四十分钟’。虎哥说:‘明天我们也不得休息,早上早点走,早饭吃早点,七点开饭,七点半走。张妈你早点起来吧!’。张妈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