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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保安队突袭梯子岩

三月桐子花 蔡垣 6667 2024-07-11 13:10

  何长刚他们到了老何家,老何忙问永秋,他问:‘牛和羊是不是收回来了呀?’。

  只要老何不在,是永秋在当家。永秋说:‘都收回来了!,现在正在弄猪食’。老何说:‘又来了五个客,赶快叫腊梅弄饭吃!,妳们那边锅空着,就在那边弄吧!’。

  这时龙生进来,老何就给何长刚介绍:‘这是我兄弟龙生’。他对龙生说:‘来了五个朋友,暂时在这里躲一躲,等风声过去了就走’。

  他问龙生:‘庙上还有米没有呀?’。龙生说:‘没有了,在吃红苕干呢!’。老何说:‘你马上送米上去’。

  龙生走了,老何把这里的基本情况、向何长刚介绍了一下,他说:‘晚上我们到山背后的一个地方藏起来,不准出屋。我们送饭,送不了饭,那里还有红苕干。我们带点水,熬过五天,如果没有什么动静,就回来住。可不能麻痹呦!,在那里坚持几天吧!’。

  吃了饭,带上两床破被子,还有水、碗筷、和一小缸霉豆腐,一行人就到藏经阁。

  老何从藏经阁回来的时候,他对何长刚说:‘窗外柴禾堆里有几支步枪,你们拿两支枪出来,如有情况,手枪怕是不顶用,要想复杂一点’。

  在回来的路上,龙生问老何:‘他们来干啥?’。老何就把情况说了说,他说:‘让他们先躲几天。机灵点,对生人一定要注意,回去你跟腊梅说说,我跟永秋说,还要支会妙常她们’。

  老何到了庙上,师父她们正在吃饭,老何说:‘这保安队死了人,他们且肯罢休。藏经阁藏了五个人,妳们不要到那里去,不要招惹是非’。

  妙常说:‘他们来山上干什么?,哪里不能去?,偏偏要到我们山上来’。老何说:‘今天这五个人、在城里把陈四老爷家搞了一下,要不保安队能撤回去?’。

  妙常双手合十,她说:‘阿弥陀佛,你们是不是把那陈四…’。她没有说下去。在她心里:只要是杀生,不管好人坏人,都是违背佛主教诲的。

  老何说:‘他们只是吓了陈四一下,没有动他。陈四也太贪了,这山上不但有观音阁,这方圆二三十里、还有几十户人家呢!,他一句话,就成了地主,我们都成了佃农。妳观音阁的石板、砖瓦、木头都是他家的,妳百年的香火钱、还不够赔他的’。

  妙常说:‘公道自有菩萨,好有好报,恶有恶报,地狱,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老何说:‘坏人命长!,不知道还要干多少坏事儿呢!陈四一句话,这庙这山都成了他陈家的,真是巧取豪夺’。

  老何问妙云和妙青:‘怕不怕呀?’。妙青说:‘心中有了菩萨。就什么也不怕了’。老何又关照了两句,‘晚上把门闩好了、不要出来’。说罢,他就走了。

  第二天,五月初九,还有几个人来烧香。到了第三天、也有几个人来求神拜佛。妙常师父发现,有个人、头天来过,这个情况很可疑,晚上她就给老何说了。

  老何说:‘我知道、有两个人东张西望,还闯到我们那里去了呢!。不怕!妳们小心一些,不要一个人出来。妳想:是妳怕得厉害呢?,还是他们怕得厉害呢?。我看是他们心里怕得厉害。那个队长五大三粗的,和苟三儿差不多,都去见阎王了,他们心里能不怕?,这是我们的地盘,谁敢来?,妳们要放心,该干啥还干啥,一切正常’。

  何长刚他们住进了藏经阁。因为这两天发现有生人来,就没有送饭。何长刚他们吃了两天红苕干,水也喝完了,实在熬不下去,天快黑时,何长刚摸了下来,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老何也不好埋怨。

  何长刚说:‘水没有了’。老何想:‘既然下来了,就索性叫另外四个一块下来,明天天蒙蒙亮,再回上山去’。老何就叫腊梅赶快做饭,老何要去把那四个人叫下来。

  何长刚说:‘有枪、不要误会了、我和你一块去’。

  两个人摸上山去,一会儿就把那四人带了下来。老何把情况说了一下,千万不可麻痹大意,晚上在下面睡,天蒙蒙亮就回山上。中午送饭,天黑了就下来吃晚饭。两个屋子,被子不够就俩人合盖。

  就这样,笫二天、天蒙蒙亮他们就走了,天黑了,他们就下来睡觉。第四天和第五天,都有生人上山来,到了第六天,就没有见生人到山上来了,又过了几天,看来没有什么动静了,就准备上路。

  准备工作开始了,需要的东西、老何托老黄到城里去买,买好后,龙生到城里驮酒糟粮食,顺便就带回来。买的草鞋不能少,在城里旧货市场,买了很多旧衣裳和头上包的帕子。永秋说:‘这些衣服、好多是死人穿过的呢!’。

  老何说:‘穿新的不行,他们那一身衣裳是要饭的,破烂不堪,也不行。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穿买来的旧衣服正好!’。

  何长刚说:‘旧衣服最好,在战场上,见到有鞋,就高兴得不得了,脱下来就穿上’。老何说:‘路上没有武器怕不行,有呢!,胆子就大一点!’。何长刚说:‘长枪目标大,把短枪带上,手榴弹也带上’。

  老何说:‘腿瘸的同志坐滑竿儿,装死人,不要洗脸,搞得脏一点,臭一点,把钱和东西都夹在被子里。一直抬回家’。何长刚说:‘在陈四家弄了不少钱,钱带多了,重不说,也不安全。我给你们留下一半吧!’。

  老何说:‘你们都带上,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没有钱,只能去要饭。回到家也要用钱’。

  何长刚说:‘有五六十斤呢!,我估计有千把块钱,一人留一百,回家还要剩一大半呢。够了,路上只买点儿吃的,住栈房也用不了多少钱。如果要走石阡那边,我准备去看看房东,我们住了两个月,把人家的粮食都吃光了,我想顺路去看看’。

  他说这话时、眼里已经有了泪花。他叹了口气说:‘哎!老乡真好,人越穷,心越好,得去放两百块钱,要不然,今年这个坎,他都过不去’。

  老何问:‘你们回去的路怎么走呀?’。

  何长刚说:‘这里往南走、过了石阡,走上湘黔官道,一直往东,问过湖南客,先问到镇远,那就上大道了,经过玉屏,晃县,芷江再到宝庆衡阳,那边儿就好问了,我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老何问他:‘回去以后准备做什么呀?’。

  何长刚说:‘部队和你们二军团汇合后,听说都到北边抗日去了。我们追部队是不行了,瘸腿儿的也不适合回部队,先送他们回家吧!’。

  ‘老何说:‘家乡有没有游击队呀?,我估计还是有,你回去注意打听,找到了,还要继续革命呢!’。

  何长刚说:‘当然’。老何说:‘现在国民党开始用纸钱,要不把银元换成法币,这样轻多了,也好藏’。何长刚说:‘那是官家在用,老百姓不太认呢!,我看还是带银元吧!’。

  晚上,永秋和腊梅就开始烙饼,天气热了,也不能做得太多。

  第二天、天蒙蒙亮,何长刚他们就抬着滑竿儿,背着背篼走了。临走的时候,何长刚感叹地说:‘再也见不到老赵了!’。

  老何说:‘怎么,是你要死、还是他要死呀!,活着、总是有机会的嘛!,走吧!抬着死人就走大路,走八十里路就出靖南县界,只要走出去了,就没事儿了。

  何长刚他们走后,老何一整天都不踏实,永秋有时叫他,他都没有反应,他在为何长刚他们担心呢!,老何在心里安慰自己,在这山高人少的荒野,会有什么问题?,五个人、半个班,有武器,能怕谁。过了一天,估计何长刚他们已经出了县界,这才舒眉展眼,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下午,要给牲口铡草料,老何把永秋和腊梅叫出来一块儿商量。他一边拿草料,一边儿说:‘现在吧!、那马好像是怀上小马了,我们那马车的事儿,只能放下,明年再说’。永秋说:‘还看不出来呢!’。

  老何说:‘你看得不细,现在肚子还是大了一点。母猪看出来没有?还有两个月,又要添小猪崽儿了。想来也真快,我发愁呢!,冬天是二十四只猪崽,这次还不知道是多少呢!’。

  老何叫龙生,龙生从屋里探出头来看,老何对他说:‘下次去陈家沟,跟黄校长说说:看有大公羊没有,买只回来一块养,就不用去配种了,还有买红苕秧,我们把靠围墙的那圈地都种上。麦子再晒晒,就送磨房了’。

  过了一会,他又想起事来,他说:‘家里的事儿做不完,大家一起吃,事情要一块儿去做;永秋、你看看,大家要添不添衣服,被子。这次何长刚给我们留了一些钱,该用的就用’。

  永秋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看那被子吧!,来两个人,你才知道不够用了。这衣裳、龙生和腊梅要添两套。你和老赵、陈大姐、也要添一套。我想庙上那三个,我去问问,照说也要添衣裳。就用土布,染了让陈大姐做’。

  老何说:‘黄校长家人多,一个月才十多块钱,吃都不够呢!,买布时、多买一点。现在、我发愁的就是小马小猪,一生几十只,如何照顾得过来哟!’。

  永秋说:‘麦子换成米,全年都够吃了。这就放心了。那些苞谷、红苕、牲口都吃不完。卖了猪仔,穿的用的都够了’。

  龙生问:‘地里要中耕除草,这马还能不能用啊?’。

  老何说:‘当然能用。人家乡里、女的挺着个肚子还下地呢!,我就怕累着了,注意点儿吧!,驮东西要少驮一点,不要超过一百五,就是一个人的重量,走慢点’。

  老何说:‘今年我们就不要杀年猪了,把那两只猪卖了。到了腊月,打他两头野猪,都吃不完’。

  龙生说:‘不是你想打就能打得到的,能打到一头就不错了’。

  老何说:‘老赵的枪法准得很,没有问题。去年他只一枪、就打到了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那么大的野猪,哪能一枪就打死呢?,我上去朝猪心补了一刀,就算杀年猪了’。

  这时、他像想起了什么,他说:‘哦!何长刚他们走了,你们注意没有?,我们被人家盯上了。前几天,就有生人上山来窜,小心那保安队杀回马枪呦!,我们要马上行动,回去好好看看,看何三儿他们留下什么痕迹没有。不要叫别人看出破绽来’。

  老何心里想,但他没有说出来,县政府的赵秘书长很有手段,看他文绉绉的样子,看似隨和,也许他暗藏杀机呢!。

  铡完了草,老何把何长刚留下的钱,叫龙生拿上,送到藏经阁藏起来。龙生掂了一掂,他说:‘怕有三十斤哟’!老何说:‘不到,也就是五百个大洋’。

  龙生问:‘五百个,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老何说:‘一个八九钱,一斤十六两,那一斤就不到二十个,如果是二十五斤,可能就是不到五百个大洋’。

  龙生明白了,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在上山的路上,老何注意、看沿途的喇叭弄,有没有折断的枝条?,有没有走动过的痕迹?,其实,很少有人走动,并没有什么路,满是喇叭弄的枝条和杂草,无脚印可寻。

  他们到了藏经阁,也收拾了一番,才把钱藏好。在回来的路上,龙生问老何:‘人都走了,保安队还来干啥?’。

  老何叹了一口气,他说:‘哎!何长刚他们趁保安队出了城,打了土豪,我估计是盯上我们了。何长刚他们来的那几天,有人来山上窜,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如果真搜到了什么?,就立功了,那还不好好赏赐他们,如果搜出一千大洋,陈四老爷还不赏他一二百’。

  龙生问:‘打土豪有一千大洋?’。老何说:‘他们带走了七百,总共也就是一千二三吧!’。龙生说:‘这些杂种太狠了,捆了我们一晚上’。老何说:‘以后他们还这样、就再办他几个’。

  龙生说:‘我们倒是可以跑,如果我们跑了,那观音阁就惨了,一辈子也不得安生’。老何说:‘以后办这事儿,就不要在我们梯子岩办了,在城里、或在其他地方,不要把火引到这里来’。

  进了屋子,饭已经好了。吃饭的时候,永秋问:‘那堆叫花子衣服怎么办?,我想洗一洗,留下打布壳,以后拿来做鞋’。老何拍着脑门说:‘我真糊涂,把这事儿忘了,烧!赶快烧’。

  大家就放了碗筷,抱的抱柴,掺的掺水。腊梅就把那堆衣服烧了。老何说:吃了饭,大家洗洗脸,烫烫脚,把身上的霉气洗掉。他们住的那两个房间,旮旯角角都要扫一扫,看有没有烟头?,收拾干净一点’。

  吃完了饭,大家就开始洗脸烫脚,老何对龙生说:‘你先别洗,你铲点儿土、倒在粪坑里搅一搅,最近两天拉的屎,认得出来,多了五个人,这两天拉的屎就自然多了,人家一看,肯定有外人来过’。

  永秋说:‘何大哥!我看你太紧张了,人都走了,还怕什么?’。

  老何说:‘这叫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人家知道人来过,就要问你要人。何三他们在陈四老爷那里、弄了一千多大洋,要是人家看出了什么破绽,且肯罢休’。

  他说:‘我总感到被人盯上了,要是出了问题,我们都得去蹲大狱,也许还要杀头。只怪老赵心急,看我们山上吃紧,就想调虎离山。这事儿是越闹越大,好了,你们只说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我们’。大家听了老何的话,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天刚亮,门就被敲得震天价响,‘开门!开门’。叫门声不绝于耳,震得耳朵发麻。老何对龙生使了一个眼色,龙生就去开门。

  门开了,四五个兵,蜂拥而进。他们叫开了各个耳房,把人都赶到堂屋。就东张西望地要进行搜查。

  后边进来的是大队长,上次和老何照过面,他说:‘何先生、对不起!,城里出了劫案,抢了陈四老爷家一千多大洋,我们奉县里的命令,来抓土匪,搜集证据’。

  大队长大吼一声:‘搜!’,又从外面进来几个人,就开始搜查。

  老何拿了一支大白杆的纸烟递给大队长,还好,大队长接了。老何马上划了火柴,把大队长的烟点着。老何自己也掏了一支烟抽上,他看了外边,院坝和树林里都有兵,看来今天来的兵不少,他们是有备而来。

  老何对大队长说:‘大队长,你们一趟一趟地跑,也太辛苦了’。大队长说:‘辛苦是辛苦一点,但如果抓到了土匪,陈四老爷说:赏大洋五百’。

  老何大为惊讶,他说:‘哎呦!赏五百,那他丢的东西、一定大大超过这个数,陈四老爷的钱真多’。

  老何一声叹息,‘哎!真是朱门酒肉臭啊!’。老何心里明白,赵秘书长果然暗藏杀机,他不露声色,想杀个回马枪。

  这时、一个兵来报告:‘厨房已经仔细搜查过了,没搜到东西’。

  大队长大吼道:‘龟儿子、一样东西一样东西地看,还要摸一摸,搜到东西有赏’。这时,搜老何房间的那个兵出来报告:‘搜到了,搜到了’。

  那个兵,把一个小口袋交给大队长,大队长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很轻。大队长打开看了,只有十多个银元和七八个铜板。大队长对那两个兵吼道:‘龟儿子继续搜,看那地面动过没有?,动过了、就挖地三尺’。

  大队长转过身来,他问老何:‘何先先,上次来不是有百多个银元吗?,怎么现在只剩十多个了’。

  老何说:‘上次我还给秘书长说呢!,要做羊皮生意,钱给城里赵先生了,请他在赶场天、代我收羊皮’。大队长点点头。

  左边两间耳房、右边两间耳房都搜了,一根鸡毛也没有找着,厨房里的碗呀盆呀,是一个一个地看,灶头烟囱都看了,什么也没找到,也没有看出什么可疑的破绽。大队长说:‘搜了屋里,再搜外边’。

  几间厢房,堆满了杂物和粮食,这就遇到了难题,装了三十多个口袋的麦子、怎么搜?,大队长发话了,他恶狠狠地说:‘搜!一个口袋,一个口袋倒出来搜’。

  听了这话、老何急了,他不顾士兵的阻拦,他一边儿喊着大队长,一边儿就朝站在院坝里的大队长冲过去。他拿了两块大洋、塞在大队长手里,又递了一支烟,等大队长抽上以后、他才说:‘大队长,你是奉命办事,这粮食要是撒了一地,我就费功夫了。要不这样,你真要看!我就一个一个腾在空口袋里,兵大哥不干,我们干也行’。

  大队长说:‘好’,他同意了。

  老何忙向龙生招手,龙生就出来了。老何说:‘你去找个空口袋来’。于是两人就倒腾起来。老何端来一个凳子,把空口袋放在凳子上,他两手把口袋口撑开,接那倒出来的粮食。龙生扛着粮袋,一只手捏着袋口,他把袋口放开一点,那麦子就哗哗地流进了老何撑开的空粮袋里。

  等猪圈,羊圈、牛棚,马棚搜完,这里的粮食,一袋不拉地也倒腾完了。五百元的赏金,威力不小,只差没有挖地三尺,那茅草棚的椽子都察看过了,房外的厕所,也都用棍子、一点一点地探查过,什么也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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