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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顺水追击王镇长

三月桐子花 蔡垣 6210 2024-07-11 13:10

  张南萍回来了,她后面跟着一个老头,老人叼着烟卷,披着呢子大衣,烟抽完了,他直接用嘴一吹,烟蒂就飞了出去。虎哥连忙迎了上去,他双手把烟递上,老人家客气地说:‘刚抽完、刚抽完’。

  虎哥马上说:‘接上、接上’。老人家接过了烟,他拿在手里还看了一下牌子,虎哥‘啪’的一下、把打火机打着了火,送到老人跟前,老人就把烟点上,虎哥自己也抽起来。老人家问年轻人,‘先生在哪里发财呀?’。

  虎哥急忙说:‘在城里,泥水匠’。‘啊!’,老人惊讶,他说:‘现在搞这一行、不得了,一个月大几千呢’。虎哥说:‘我技术不行,不到这个数’。

  老人家问:‘这姑娘是你亲戚?’。虎哥说:‘是老乡,正好我们宿舍有空位子,就接他们过去’。

  老人家看了站在边上的两个靓姐,他想起门口的车子,他说:‘你不像是修房子的’。虎哥说:‘没有像不像的,我看你披着呢子的大衣,还以为你是个大干部呢!’。

  这时,南萍过来请大爷进去看看,老人家就进屋里检查去了。虎哥叫南瑜先上车,南瑜就拄着拐扙走了。

  虎哥到屋里,见南萍正详细地给老人交代。清查完毕,大爷提了一个提包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儿说:‘今天没有钱,妳后天来,我把押金退妳’。

  南萍跟在后面,她两只手、一边提了一个大包袱,,虎哥连忙走过去接过一个大包袱,包袱倒是不重,里面只是一些穿用的东西。秋菊去把老人提的提包接过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快走了,虎哥对老人家客气地说:‘他们在这里,承蒙照顾,给大爷找麻烦了’,大爷看着这个有礼貌的年青人,直到车子开走。

  到了家,按了门铃儿,张妈来开门,她说:‘没有打电话,也不知道你们要回来吃,那就吃晚点吧!’。

  虎哥说:‘等妳做出来,天早就黑了,我们到外边儿去吃吧!’。秋菊说:‘今天回来早,又没有事儿,晚上回去还是讲爷爷他们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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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南县政府赵秘书长领了十多个兵,沿乌江水路顺水而下,去追王镇长,追到潮砥,船还没有靠岸,秘书长就远远地望着、码头的高处站了一个人,后面还站着两个背着枪的兵。他正在疑惑,心里直打鼓,已经出了县界,这边又没有熟人,可不能叫煮熟的鸭子飞了。

  船靠了码头,他就装着没有看见,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后面跟了一长串的兵,很是气派。潮砥是个大滩,船是过不去的,下行或上行的人,都要上岸换船。滩前和滩后、水位的落差有好几丈,河水咆哮着冲下滩,发出震天的轰鸣,淹没了码头熙熙攘攘人群的嘈杂声。

  秘书长顺着石梯走上去,到了码头上面的石坝,有人赶过来打招呼,这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兵。他拱手说:‘赵秘书长来了,鄙人,王鹏飞,恭候多时’。他把手一摆,躬身说:‘云飞兄、请!’;就把秘书长接到镇公所去了。

  这王鹏飞是潮砥镇的镇长,为人彬彬有礼,好客健谈。王镇长是好茶,好烟,好酒、好菜来招待,只见二人谈笑风生,士兵也赚得吃了酒肉。秘书长在潮砥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原船返回靖南。

  在船上,秘书长直叹气,他对当兵的说:‘哎!我们来晚了,人家在潮砥换船就走,天要黑了,我们又不能再追,估计今天他们就到四川了’。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

  上水船走得慢,遇到急水,全靠拉纤上行,秘书长他们到了下午才回到靖南。

  秘书长到了县政府,找到县长去消差,他见了县长说:‘哦!晚啦!人家昨天中午就赶到了潮砥,现在可能都到四川了’。县长很客气地说:‘辛苦辛苦,先回家休息,晚上再说’。

  秘书长吃了晚饭,喝着茶、剔着牙,静候县长大驾光临。

  秘书长听到外面有动静,他就起身出去,到了院坝里,看见从萧墙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冬天黑得早,看不清,等走近了,才认出是陈四老爷家的郝管家,管家拱手说:‘秘书长好,吃饭了吗?’。

  秘书长把牙签儿吐了,不耐烦地说:‘吃了、吃了。里头坐、里头坐’。

  在客厅坐下了,老妈子泡了茶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秘书长把茶杯推到管家前面,问他:‘有事儿啊!’。郝管家把一个带来的大纸袋放到桌上,推到秘书长那边,他说:‘哎呀!没啥事儿,少有走动,听说昨天追王大河去了,辛苦、辛苦,我来看看’。

  秘书长说:‘他昨天跑了,跑得快,追到潮砥也没有追上,便宜他了’。秘书长探下身子,凑过去小声问:‘你知道这王二、在看耍狮子的时候,调戏的姑娘是谁?’。

  管家说:‘哦!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本想说有所耳闻,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可乱说,不能去戳人家的痛处,才改口说不知道!。

  秘书长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许城里的人都知道了,这王家两兄弟,在县里为非作歹,人家经常有人来告,都叫县长压下了,总想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次是忍无可忍,才办了王二。那王大,当了几年镇长,弄的钱不下十万’。

  郝管家大惊道:‘不会吧!,哪有那么多呦?’。

  赵秘书长说:‘你想,城里没有农业户,工商戶上千,一家敲十块,就是几万。县里换了几任,他都没挪窝,几年下来,说十万是少的,如是法币,那要用麻袋装,如果是光洋,要四五个人抬呢!,我们县,在外的名声大,可是钱收不上来,有时都发不出饷啊!,人家说:三年穷知府,十万雪花银。县长我是知道的,那真是两手清风啊!,每个月也就是百多块的薪水,不说了,不说了,我们比王大,差得太远了’。

  郝管家说:‘四老爷那里,这两年也不顺,上次被劫,就是好几千’。秘书长说:‘这土匪也知道,我们穷,没有余粮剩米,不来打劫我们,他们去打劫陈四,是你们有哇!’。

  管家听出来了,一个是财主,一个是穷官。他不愿意再扯了,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他回过身来对秘书长说:‘不送、不送’。就灰溜溜的走了。

  秘书长回到屋里,就把手伸进郝管家送来的大纸袋里去摸,然后拿出了两沓钞票,是法币十元一张的大钞,他清楚,一沓一千,两沓是两千。

  秘书长想,这个陈四,是个坐地虎,家产也不知道有多少?。

  听到外边有动静,秘书长忙把钱拿到房里去,他还没有出来,就听到院坝里在叫:‘云飞’,他赶忙答应,‘唉!’。

  县长进到客厅,刚坐下来就问:‘怎么样?,没有追着?’。秘书长说:‘哪追得着,他们上午跑的,我们下午才去追,他还有熟人帮忙’。县长问:‘谁呀?’。

  秘书长说:‘潮砥那个镇长,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估计王大这小子没有少捞,早就准备开溜了。他留下一个钱袋,装了两千块钱,要镇长转交,求放他一马。我想:不可能追上了,又出了县界,就回来了’。

  县长问:‘跟去的人看到这钱没有哇?’。秘书长说:‘哎!人家都安排好了,把钱装在钱袋里,往腰上一拴,谁也不知道!’。

  秘书长进房里去、把钱袋和纸袋都拿出来、放在桌上。他从钱袋里拿出两沓钞票来,他说:‘都是十元的法币’。

  县长拿在手里,看着孙中山的头像,好像不认识一样。秘书长又从纸袋里、拿出两沓钱来,他说:‘刚才陈四家的郝管家来了,送来两千块钱,他寒喧了几句就走了’。

  总共有四千块钱,秘书长都把它装在纸袋里,把钱推到县长面前。县长说:‘我能独吞?,都是你的功劳’。县长拿出两千块钱来,把钱推到秘书长面前,他说:‘二一添作五吧!’。就完成了分割。

  两人是表亲,县长一上任,就把赵云飞一起带来了,打虎还要亲兄弟,打仗要用父子兵,总要个帮手。县长说:‘你发现没有?,现在法币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开始毛了,换光洋是一块一呢!’。

  秘书长说:‘下次带回去,让家里换,还是光洋、金条放着踏实点’。秘书长想起了空缺的几个位子,他就说:‘镇长缺,警察局长缺,还是要尽早安排’。

  县长说:‘你不是想从贵阳找人来吗?’。秘书长说:‘是、这是个肥缺,在亲戚中挑,把保安大队长调去当警察局局长,保安大队长从老家找,刀把子要捏在自己人手里’。

  县长说:‘把大队长调到警察局当局长合适吗?’。秘书长说:‘合适!,军警一家,都是带枪的,一个抓土匪、一个保治安,我考察过了,大队长是个老实人,现在用人,奴才要,蠢才也要,各有各的用处’。

  县长站起来说:‘你就费心安排吧!,我看、过两天有车子,你就回去一趟’。他说完要走,秘书长说:‘慢!’他又拿了一沓钞票擩进纸袋里,再把纸袋递给县长。

  县长说:‘不行,说好的二一添作五呢!’。秘书长说:‘你家费用大一些’。县长又推辞一番,最后他说:‘老是这样怎么行呢!,好,下不为例,以后就是二一添作五,啊!,老兄老弟的,还分什么彼此呢?’。

  说完话,县长拿着纸袋就走了。秘书长把钱袋拿起来,他掂了掂,嘴上露出一丝的微笑。他查看过了,钱袋里边还有一圈小袋子,都装满了东西,估计是金子,他不放心,还专门抠一个出来看看,‘啊!是黄鱼!’。

  过完了春节,何青山一直很忙,山上的活路多,花猪已经长大了,猪太多,一天就是忙猪食,这还是喂一顿,要是喂两顿,根本就忙不过来。马又快生小马了,不敢放远,只能在附近放;

  马要出去驮东西,最远也就是到陈家沟,驮也不敢叫牠驮多了,最多也不能超过一百斤。

  老何如果有空,还要进城去看龙生,看龙生的伤好了没有?。主要还是到城里去,打探一下消息,双十二都过去两个月了,一直没有下文。国共如真能合作抗日,肯定应有决议文。请老赵去找报子来看,报子上只说国共合作,没有具体消息。

  到了二月间,公历就是三月了,小学校开了学。黄校长替老何买到了毛驴,,推磨的事儿就解决了,腊梅和永秋就可以用驴来磨苞谷了。

  黄校长还带来一个消息,原来的镇长跑了,王二死了,他家的房子空着,说是要充公,都说是凶宅,減了价也没人敢要。

  老何就问黄校长:‘叫你去住,你怕不怕呀?’。黄校长说:‘我怕啥?,我是穷光蛋,只有鬼怕我的’。

  老何说:‘那就买下来吧!’。老黄问:‘你出钱?’。老何说:‘我出就我出,你看我们收的羊皮,有两百多张了呢,等马生了,凑够了三百,就拉到重庆去卖了,就可以赚三百块呢!。再说!我那十五头花猪,到了夏天,就一年了,不多算,一头一百五十斤,至少也有六百块钱。钱不是问题,只是那房子不在正街,没有铺面’。

  黄校长说:‘我要铺面干啥?,卖书啊?如果有钱,买下来可以,现在和老赵住一起,加上陈老师,太挤了’。

  老何说:‘那就说好了,先等等,现在没有人要,正好压压价。那个房子,不能超过两百块’。黄校长说:‘你也压得太狠了,那是两大间儿的门面,一进三间,还有楼呢!’。

  老何说:‘估计这钱会充公,最后落到秘书长手里。秘书长是意外之财,得一个算一个,住下压点价,没问题,下次叫老赵出面去办’。

  老黄要走了,老何问起时局的事儿。老黄说:‘没有惊天动地的消息,政府这边和共党那边好像还没有谈拢,国共合作那是肯定的,大敌当前,谁不抗日?谁就是汉奸。谁也背不起这个恶名,两边要和也不容易’。

  老何请黄校长下次来时,再找几张报纸,过期的也可以,报子上,总有蛛丝马迹可寻。黄校长叹了口气,他说:‘哎!大家都怕当亡国奴,小人物有劲儿使不上,又有什么办法呢!’。

  老黄走后,老何想:马快生了,早点收回来,在眼皮底下待着还放心些。

  老何到干河沟那边去收马,远远地望去,马正低着头在找嫩草吃呢!。老何还在想:这才进春天,哪有那么多青草呢!。

  越走越近了,怎么?,他揉了揉眼睛,马肚子下、有个东西在动,像是小马呢!!,他三步并成两步赶快走过去看,真是一只小马驹儿呢!。腿是长长的,耳朵也是长长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骡子。

  马屁股后面吊着长长的胎衣,胎盘还没有下来,老何想把它拽出来。可是他一想:不行,不好使劲,力用狠了怕伤了马,伤了马那可不得了。于是他到河边、找了一块长条的小石块,挽在胎衣上,想借重力,把胎盘拖出来。

  小骡子毛上的羊水,母马都舔干净了。老何把小骡子抱起来,有几十斤呢。他牵着马往回走,还没有走出林子,两只狗就‘汪汪’地叫着迎了过来。永秋和腊梅在屋里听到狗的叫声,就出来看个究竟,当老何抱着小骡子走进院坝,两人吃了一惊。

  永秋说:‘怎么生在外边儿了?,哎!真是对不起牠’。老何说:‘没什么!那野马不都生在外边儿吗?’。

  老何把小骡子放在地下,腊梅过来抚摸着牠,她笑着问何大哥说:‘晚上天冷呢!要不要给牠生点儿火来烤烤?’。何大哥笑了,他说:‘不用’。腊梅又问:‘吃点儿啥呢?’。何大哥说:‘还是稀饭,现在没有豆渣,加点糠吧!在食槽里放点草料。

  这时、狗又叫着往林子里跑,老何想:‘都下半天了,谁会来呢?’。一会儿从林子里转出一个人来,大家睁大了眼睛看着,是龙生。龙生拄着一根拐棍儿,慢慢地走出了林子。大家撇下马,去迎接龙生。

  永秋说:‘我今天左眼一直跳呢!,好事儿都来了!’。

  大家把龙生迎到堂屋,老何说:‘你也不叫一个滑竿儿,自己就走回来了’。龙生说:‘只有我抬人家的,我一辈子也不会坐滑竿!’。

  永秋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怎么自己就走来了?’。龙生说:‘好就好在没有伤着骨头,现在养得差不多了,在下边儿不习惯,我还是想回来,我不在家,你们就要受累了’。

  龙生指着院坝里的小骡子说:‘这个小马不一样呢,腿长、耳朵也长’。老何说:‘他爹是陈家沟的那头驴子,自然腿长耳朵长。这个叫骡子,以后长得又高又大,力气也大,病也少,我们又多了一个好帮手了’。

  老何看了龙生的伤情,他说:‘是皮肉伤,还好,没有化脓,多亏那两瓶百宝丹了,还真灵’。

  龙生说:‘那药贵死了,只有张医官那里有,我想买一瓶回来,一问价钱,我吓了一跳,太贵了’。老何说:‘你被打成那样,再贵也要用,他总不敌一头猪吧!’。

  说到猪,老何又挠头了,现在快二十头了,花猪就有十五头,他叹气道:‘哎!现在母猪又怀上了,再过一两个月,又要生两窝小猪。现在这十五头花猪,架子是有了,现在要催肥,到了热天,就有一年零三四个月了,可以长到两百斤,苞谷有,再买些糠和豆渣。到时候全卖了,也可弄几百块钱’。

  龙生笑了,他说:‘人家看那么长的猪嘴,就知道是野猪,怕卖不出价钱呢!’。

  老何说:‘不是野猪,他爹才是野猪,便宜一点儿吧!,毛猪两角一斤,我就不信没有人要,张屠戶不要,我卖给李屠戶。杀了,有谁知道是野猪的种呢!,其实野猪肉还好吃一点;要不,叫黄明生来杀,一天杀一头,杀一头给一块钱,肉啊下水呀、随他留。我看黄明生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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