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一露面,刹那间四周的嘈杂便化为寂静无声。
萧戈高举酒盏冲着太后敬了敬,眼睛却又看向大离当今陛下,那张冷脸在此刻已经浮现出一丝丝肌肉抽动,那是急的牙庠庠。
林重也看到这一幕长叹口气,像个老哲学家般感慨道:
“唉,殿下你看看你这分量,就是义父在恐怕也没您一半儿能挑事啊!”
“那可不”。萧戈没有丝毫客气,那怕林重嘴中的人是萧丰,自己的亲爹也一样,萧戈洋洋得意的笑道:
“咱们啊算漏了!这个太后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们得留心了!”
像来狂妄自大的林重用手猛然拍了拍腰间悬挂的巨斧,用一脸横肉的脸硬生生挤出个笑容。
摘下斧子对着半空中舞了舞,笑骂道:
“殿下莫怕有林重在谁敢来,我便斩谁!”
萧戈答应一声看着台上向自己招手的太后,他冷笑一声,甩开众人走向一旁小路。
那条小路中并没有过多装饰,绿景白墙甚是单调,看厌了外围的炫丽,萧戈忍不住在这条平静小路中多坐了片刻。
吹去积灰,用手一抹,萧戈看着脏兮兮的污尘他笑道:“皇室的手笔也不小那么大的排场都修了,为何这破旧小路不修?”
黑漆漆的路道尽口,几阵冷笑传出,伴随着女子独用熏香味的传出,萧戈又自斟到一盏菊香酒淡品起来。
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身着金丝凤袍的人,不发一言静步而出与萧戈相同,这人也没带任何一名护卫。
打眼一瞅,萧戈骂了句多余后,他将盏中酒汁一饮而尽,说道:
“嗯,酒确实是不错,你我见面就无需如此了吧…太后?”
“倒真的是那老牛鼻子后人”。讥笑声中,太后脱去金丝凤袍,用手交叉叠于身前,看着萧戈上下打量后询问道:
“萧丰没来?”
“没有”,萧戈点点头。
太后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萧戈也在这一瞬间又领悟到,自己这个顽童老爹对其余人的压迫。
沉默一会儿,太后踱步到萧戈身前,用修长似葱白的手指轻轻勾起萧戈下巴,欣赏片刻后便背身望向空中悬月。
不知为何萧戈总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杀气,这感觉很是微妙。
太后接着问道:
“老年鼻子最近怎么样?”
萧戈一呆又笑颜灿烂,果然有情人皆是嘴硬心软之辈,这两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分开可绝对是情难断。
“老祖宗心情很好,若是太后那日未派侯林等人动手想必老祖宗会更开心!”。萧戈语气坚定略微将事情提了一二。
“他被伤到了?!”,太后上前几步。
“没有”。捕捉到太后这一缕稍纵即逝的情绪波动,萧戈耸肩反问道:
“一个巴掌能扇开半座巨山的功力,以老祖宗的实力我们不就是一帮蝼蚁?”
“在者说了,您也不忍心伤了老祖宗吧?”
一直面色平和的太后看着萧戈,终于露出些许赞赏他的表情,用金指套挡于唇前笑道:
“好小子确实是有几分聪慧,怎么看你这模样似乎并不怕我”。
没有尊称约束也就代表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压抑着喜悦之情的萧戈偏首看向太后。
他轻轻的走了几步,从身旁的草堆中翻出块瓦片,在地上画了个圈,在这个圈中又书上两处:青阳、大离。
“什么意思?”。太后径直逼问,后朝之中尚有许多人等着面见自己,以她的想法就如今的陛下还撑不起这片江山。
侯林与苑子文已经被带走有些时间了,想必太后也问得七七八八了,对于刑部萧戈还是挺认可皇室的。
也罢,萧戈扔掉碎片站入圈内,正视着太后,也是痛快省去了那些过程。
萧戈沉声道:
“先帝在世曾说这世间所有万物本是同根同源,没有人比谁更高一等”
“太后设的辩议无名庙年年皆有可入内的全是些沽名钓誉之辈,除了满腹牢骚无丝毫经纶!”
“大离江土连绵百万里,青阳人抛头颅洒热血,可你们不但不给予他们应得的尊重反而还打压他们”。
“这不是王法,也不属天理!”
“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在我这里就没有这个道理,今日本世子抗过所有刺杀来到这京城只有一件事!”
倒是觉得萧戈与萧丰在骨子中有点不同,听得饶有兴趣的崔太后哈哈笑了笑,问了句什么事后便靠在柱上看着萧戈。
萧戈也直视太后,一字一句道了公平二字。
就这么两个字使太后浑身猛颤,这两个字可不比寻常,在这偌大的疆域中谈论公平可不是什么简单事情。
“好一个公道…”。太后有些不悦,她呢喃道:
“自打我入宫来公平便不存在,什么所谓公平不过就是夺灭另一人的希望来实现另一人,这不算公平”
“饭有得吃,衣可挡风,这就是江湖中的规矩,本宫也无法改变这个规矩,青阳是有汗马功劳”
“但你不觉得可笑吗?”
萧戈皱了皱眉头没有讲话。
崔太后点点头,用指尖轻点了下圈中青阳道:
“一介异姓王拥兵八十万,还连收八位义子,与江湖多方势力交好试问你们是想造反吗?!”
“如果是这样的野心,本宫认为确实是应该压压青阳人的傲气!”
打压手段,这种事情是挺有效的,萧戈也着实佩服太后面对他自己这般算计可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萧丰留下的十万铁骑绝对不可能还未到汴安,以那帮铁骑的速度恐怕如今已经回到了关门。
萧戈又端起酒盏,仰头饮尽了最后一口菊花佳酿,目光狠戾的看着太后冷笑道:
“本世子不是来与你谈论家常的,我是来做交易的!”
几十年来多少方法大离皇室都尝试过了,可结果呢都是无功而返,如今青阳有人可以来谈这便是手段成功。
崔太后,配好脸纱冷笑道:
“什么交易?”
目的就那么三个,萧戈耸肩而立,手上把玩着盏杯。
过了片刻后,重新组织好语言后,萧戈淡淡的说道:
“其一皇室必须同意青阳所有百姓不在受人欺负,其二在不可派任何江湖势力入内,其三…暂时没想好”。
萧戈条件不算太高,太后点点头答应的很是迅速,这么快的反应着实是让萧戈有些惊讶。
带着疑惑,萧戈试探性的问道:
“答应的这么快?我有些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像朋友一般,太后借着月光开始欣赏起她的金丝指套。
萧戈眉头紧锁,冷声道:
“怀疑你没有实力在朝中发号施令,我不喜欢被别人骗,我可小气属于是撞一下就刀了你的那种”。
这句话一出萧戈内心第二步也便做到了,他始终还是不太相信堂堂一个太后又痴迷自家老祖,在怎么样也不该会让人为情来刺杀吧。
江湖上有那么多人和萧丰有仇也不见得都去了青阳,这就算是拥兵自重估计也难威胁到这个女人。
太后阴森森的笑了笑,摇摇头并没有过多活语似乎是有意避而不谈。
空中的烟火在度升起,一点寒光在烟火炸开的瞬间闪烁着,幽凉的面甲下如同飞鹰般的眼神杀气四溢。
萧戈深吸口气,这是他自打离开青阳以来最为恐惧慌张的一次,没有丝毫声响那厮竟然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太后身旁。
世间仅有两人有这本事,其一是天仙山的白发老翁,其二便是如今的天下第一。
这家伙肯定没有那么强,萧戈苦炼浩然剑气,对方圆几里内的动静格外敏感可就是探查不到这弓手,天知道这家伙已经瞄了多久。
嘶…。萧戈抽了口凉气,看着太后说道:“杀人灭口?”
太后敛收起笑意,双手揣在袍中,贼兮兮的开始打量起萧戈。
伴随着太后一个眼神,那人持弓的手才松了点劲力,松弛的弓弦上依旧架着那根铁制的箭矢,很明显只要萧戈有丝毫轻举妄动,他就会出手。
没有春雷萧戈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个亏吃也要吃,不吃也得吃容不下一点商量。
太后笑道:
“这个家伙是本宫从小养到大的,他可是能和陛下身旁那名九品弓手有得一拼,他叫丑临”。
萧戈冷静下来,胸口处的起伏也逐渐恢复正常,喘均了气后萧戈缓缓走到太后身前。
萧戈还是那副态度,微微侧首看向丑临,摆出一副要和他比试比试的表情。
无论是军部也好,江湖也罢,这个家伙可是真正的恐怕之人,萧戈知道这是太后证明自己实力的彰显,但另一重意思怕是在威胁自己。
“十品的弓手,气息怎么练的?”。萧戈自来熟般的询问起丑临。
这叫丑临的弓手和燕龙临简直就是同一个死出,冰冷的面甲传出一丝吐气声。
丑临冷声说道:
“你在敢上前半步,我就射你左肩!”
“别介啊!”。萧戈打了个哈哈,笑盈盈的在度上前,边走边笑道:
“你杀了我,出了这条路有人会来收拾你们,信否?”
丑临沉默片刻后摘下面甲,萧戈这才发觉丑临并不丑反而颜值极高有着股英朗气息。
丑临冷笑道:
“青阳八杰,来了三个!”
“对”。萧戈看着丑临,他到想看看丑临还可以放出什么狠话。
在度搭上箭矢,丑临姆食二指同时发力旋扭弓弦,听着吱嘎一声弓开满月,特殊的银色弦体承受力极强,丑临说道:
“那也不够杀!”
“嗖!”
一声风啸,萧戈向后高跃而起,于半空中看着那支笔直冲来的箭矢,萧戈伸手抓去。
高速弹出的箭矢箭杆异常灼热,巨大的冲击力导致萧戈手掌划开一道口子,这一箭根本测不出丑临的功力高低。
萧戈蹬地后跃,跳至树叉上这才躲过一箭,丑临倒没有废话,这一次他抽出三支同时上弓,那弓刹那间就紧紧崩住,随着烟火不断的升起,箭头也不停的闪烁寒光。
太后也是静静的坐在石墩子上,翘着二郎腿自顾自的打量起四周。
得到默许的丑临指劲微泄,萧戈暗叫不妙,一记空中翻腾,三支飞箭擦着萧戈的头、腹、胯三地飞驰而过。
不同于柳木箭矢,铁制的箭矢像是头猛象轻而易举的将萧戈身侧石墙洞穿。
萧戈拉紧腰束,透过墙缝不难看见墙后的林重等人,但因为有烟火在空中炸响方才箭矢透墙声也被淹没。
没有后援,调整好心态的萧戈,冷静的拉开架势,没有春雷照样赢你!
萧戈蹬地而出一记侧身很是迅速的躲开丑临的瞄准路线,这一躲萧戈抓住空隙一记勾拳砸向丑临腹部。
伴随着一声闷响,萧戈不偏不倚的砸在丑临的左肋下方,那软绵绵的手感像是打中块生肉。
丑临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依旧是冷着脸看着萧戈。
这一记暗藏浩然之气的拳头就像是石沉大海般对丑临起不到任何作用,丑临用看小丑的眼神看着萧戈。
“你就这种水平?”,丑临嘲讽的看着萧戈。
谁也没有想到身为号称活阎王的萧丰会有一个这么废的儿子,丑临想了想放下手中弯弓。
吃了口宫女送来的糕点,太后笑道:
“够了,让世子殿下回答本宫几个问题吧”。
“诺”,丑临斜背弯弓将手中箭矢收回箭包中,重新佩好面甲。
“太后的护卫果然厉害”。萧戈活动了下手腕,用袍角擦去手上的污血,冷笑道:
“有什么问题太后请问,若是没有也可以接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