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涟殇没理会他这一套,一面去倒药粥,一面讽刺:“梦想?没有梦想的人,会觉得自己很无聊;有梦想的人,会觉得自己很无能!去也去也,让那些梦想都散去吧。在这件事上,我和你没有仇。闻人杰,为什么你永远都记得我的仇,却不记得我的恩呢?”
“还说不是你?你们后秦要公祭始皇帝,我却在此时闯墓,你不拿我当大敌人才怪!你做的事,迟早会有报应,别人不报复你,我也会报复你!你的恩,我记着,哼,简直是铭感五内,我也自然会报答!总有一日,我们恩仇两清,永不再见!”闻人杰咬牙吐出。
嬴涟殇无语。他抬头,望不穿天际滴出的碧血,就在回首的一瞬间,流向忘川。趁着天际滴红,日落月未升,浮云如舟,从山谷向银河飘去时,他问声:“……不见?”随后念道:
“以为相知,原来无情;
以为有缘,原来伤心。
纵使相逢,隔了流年,
不如归去,碧海青天!”
闻人杰心中恨意,随着这诗句幽幽吟出,已散去大半,正要对嬴涟殇说什么,却见他将煮粥的火灭了,披要夜间穿的水色无帽“一口钟”斗篷,往门外去了。
再过了一会,闻人杰凝神细听起来,就知道脚步纷杂凌乱,一定是来了不少人。嬴涟殇的声音,也在不久后响了起来:“多谢各位!那江湖杀手,扰乱我后秦皇宫,又毁我骊山,与我仇怨很深。我正要寻个机会,好好教训他。现在居然有人帮我做到,我嬴涟殇感激不尽。现在,我不是王爷,就是个欠了你们恩情的人,各位,多谢了!”
闻人杰听他话音,找不出什么纰漏,想来他翻脸和翻书一样快,这就是权贵的德行。只是他方才所吟诵的诗句,仍久久在闻人杰耳边缠绕,这悲壮凄凉,也不像假扮的。“这次就先信那王爷一回,听他接下来怎么说。”闻人杰拗了下脖子,又听下去。
“只是我也忘记了,他闯入陵墓的时候,是你们中的哪几个当值?我要重重的谢你们。”嬴涟殇问起这话,就见三四十人纷纷涌上前来:“是咱们几个!明明是我们,不信王爷您去查当值表格!”本来一班当值的只有五人,却一下站出这么多来,可见其势利贪婪。
嬴涟殇这手腕厉害的王爷,这次居然没有计较,先让那些不当值的人离开,再对这些人道:“各位,我本来打算,要给你们小小奖赏,只是仅有一万两黄金,这时却有四十人,你们说,一个人该得多少?”那四十人心内一算,张口说:“当然是一人二百五!”
“去你们这些二百五吧!”闻人杰没想到,嬴涟殇将宝剑亮出,刹时间血光红过黄昏晚霞,他隐约听见“擦镲”声,好像嬴涟殇用了什么暗器,但视线被草屋阻隔,看不清楚。再回过神来时,那四十人已经是蹬腿蜷手,躺倒在地上,嬴涟殇也收了剑。
死寂之中,闻人杰听见了嬴涟殇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我就是狠心。本来这些人,也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谁叫他们害了闻人杰,又碰到我手上。他的伤,只有全身换筋,才可能治愈,我只有杀了这些致他受伤的人,取他们的筋,为小魔头续筋了。”
闻人杰见嬴涟殇将这四十人的筋挑出,手段之狠毒血腥,只怕大半的人看了,要晕厥过去,而嬴涟殇却游刃有余,刀划的飞快,如小舟穿水,不久便处置完毕。“小魔头,我给你续筋,睡一觉就好了,不会痛的。就算是我害了你,现在我还给你,这件事,我们两清。”
果然如温暖卿所言,嬴涟殇是个医术盖世的大夫,他用麻药将闻人杰迷倒,将小刀用“碧海青螺”肉擦过,那消毒的效果,比一切西药都好,还可使刀动过之处,尽快愈合,且不留疤痕。这续筋极难,嬴涟殇这般厉害的人,也花了整整半夜,才处置完毕。
将闻人杰全身的筋换过后,嬴涟殇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又将那能让人在伤病后迅速恢复的“三母七子丸”给闻人杰送服下。此药丸由四海之中,三种母鱼,七种鱼子调配而成,补气兼补形,大病重伤者,服用此物,几个时辰内,就可恢复精神。
闻人杰醒来时,已经是正午,嬴涟殇早把那一地的尸体清理掩埋了。他尝试着动一动手脚,居然十分柔软灵活,比往日还更好几分。想来自己一定已经没事,闻人杰将被褥一掀,直跳起来,抽过红色小披风,往身后一系,将披风“啪啪”抖起。真的好了!
闻人杰又运起逆内力,却惊觉自己旧日修炼的寻常内力还在,逆内力却不见踪影!他不敢信,又试几次,次次如此!难道,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逆内力,全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