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冲出去,抓住正在静默沉思的嬴涟殇,死死盯着他:“告诉我,是不是你把我的逆内力全废掉了?”眼神如剑,冰冷狠利,仿佛要刺他几十个窟窿。“实话说,你那逆内力实在麻烦,我为你续筋时,逆内力从断筋处上冲,根本续不上,不废了,你想这辈子瘫痪啊?”
“好,算你有理,”闻人杰有些绝望,“你会说,‘我这是为了你好’,对不对?”嬴涟殇哑然失笑:“我从不会这样说。我没打算为了你好,我废了你的逆内力,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你别再扰乱我们后秦国!我从来不只为人,只知为己,对你,也一样!”
闻人杰大怒,推开嬴涟殇,骂了句:“狗王爷,别拦我!”一路向草屋附近的一处山洞冲去,想静下来,寻找有否补救的办法。他一入山洞,却见洞内红光一片,似血色冲天,红花遍地,再一嗅,果然有浓重的血腥味,从洞内飘出来,直冲脑仁。
闻人杰转过洞中遮挡的岩土石壁,果然看见洞中低洼处,躺着一人,又有几十上百道血线,从此人身上喷射出来,浸湿土地,染红山石,情状可怖又神圣,如同异教徒的仪式。“泰极归否……正极归魔……天下……灭魔之心……盛极,自己就……先成了魔!”
闻人杰听到那人的声音,知道他还活着,绕过那些血迹,要过去看看。这蜷在地上半死的人,听见他的脚步,居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脚,仿佛抓住救星一样,拉他坐下:“你……我察觉的出来……你,也修炼过逆内力,有救了,有救了!”
还没等闻人杰问句什么,那人就将双手抵在他的后背上,一手输入力量,一手吸出:“幸亏……你练过逆内力!此力……害人的很!我练了……九十年,还是,死在……它上面!我原来……不知道,这逆内力……不能练到极致,否则……全毁!而且这力强大,吊住我这……一口气,不能死!只有碰见个……也练过的人,将两人的逆内力……交换!”
闻人杰原来不知,这逆内力还有如此多的讲究,只觉得那力源源不断,输进自己体内,身体中有如宇宙初生时,内含空间不断扩张,万物生成,开朗一片。“我剩下的……内力,不碍事!这九十年的功力,只要不……到顶,就伤不了人!记得……别到顶!”
说完这句话,闻人杰只感觉,自己背后出入二力都一收,背后的人头一低,双手一垂,已是去了。“不能到顶!”闻人杰记得这四个字,想到门门武功,都以炼到极致为上,惟独这逆内力,却不能到顶,否则全毁。他心中泛起波澜来,不知是疑惑,还是后悔。
他还在那人尸体四周,找到了一些破碎纸片,字迹已经不能辨认,只看的清楚三个大字“修魂经”。这是什么经书,难道是说逆内力的不成?闻人杰又看了一遍,也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就在当地将他掩埋起来,用血写:“无名高人之墓”。
“还不出来?”他用手指关节敲击山石,如今他已经得到此人九十年修炼的逆内力,想来武功已经大有长进,不会再害怕那些护卫之流。没想到,进来的却是嬴涟殇,他笑的颜色倾国,绝倒骊山无限风光:“恭喜闻人大侠,习得高人九十年内功!”
“哼,你恭喜我?要是你不为了什么人,忤逆你后秦的皇帝太子,难道还没有高手内功给你的?你被他们抛弃了,就来羡慕我?”闻人杰张口就是讽刺。“被抛弃,不是人潮涌起,不知去哪里,而是明知去哪里,而不知那里,会不会收留你!”嬴涟殇悲叹。
闻人杰不屑道:“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摆你那贵族忧郁腔了?你背叛我,废我内力,由不得我不信你!”其实他听懂了嬴涟殇话中的意蕴,却什么也回答不了,只能借词嘲笑。“到底,是先有的背叛,还是先有的怀疑?”嬴涟殇不理会他的讥讽,紧紧反问道。
闻人杰听了这句,嘴唇抖动了半日,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的讽刺,他的质问,几乎成为他们说话的定式。两人都伪装微笑的看着对方,正在无语时,就听得山洞外脚步纷乱,想来不是一个人,果然就听见喊声:“圣旨到!请辅政王嬴涟殇接旨!”
“自个儿送进来!来晚了,别怪我不接。”嬴涟殇在皇族面前,还是一贯的跋扈嚣张。那些送信的人也都知道,恭恭敬敬将圣旨捧了进来,并在一旁侍立。“念啊。不会认字还是怎么地?反正我也不想听,大概是个什么意思,你们说说就行了,我听着。”
几位皇使看见闻人杰在旁,支吾了一阵,说:“这个江湖小子,扰乱骊山宫,横扫骊山派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他没说要如何处置,只告诉咱们,说请王爷您,带他回国受审。皇上也知道,这皇宫上下,乃至天下,除了您,也没有人再请的动他了。”
嬴涟殇明白,皇上是想找法子将闻人杰铲除。“是,您王爷是顶天立地大英雄,我不过是个自不量力的傻子,让你请我,很有面子啊。”闻人杰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平稳过来。
“小魔头,”嬴涟殇扶着那骊山万年岩石,“傻子当英雄,聪明人才不当英雄呢,傻子就是没做成的英雄,英雄是高级傻子。”他边说边笑,“小魔头,纵使你有高人九十年神功护体,却没有经历过那皇室复杂内斗,国越小,人心越乱,我不想让你去应付,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