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穿的,是“小二党”服装,白色布料粗糙,却很显厚实,那双鞋却与众不同:是白皮革与蓝色牛仔帆布间条鞋,画龙点睛。嬴涟殇接过问:“这是小二党的秘制药丸,专治邪功伤害的‘紫金驱邪丸’,还有没有?”晏海棔回道:“没有,不想要就还给我。”
“不,既然没有,闻人杰,你拿去给丫头吧。她的伤随不致命,但邪功所伤,不知道有什么贻害,最好还是先吃了。不要一次吃,是药三分毒,让她先试一试。至于太子,他的死活,不关我事。”嬴涟殇将药拍到闻人杰手上,把他推出了房门。
晏海棔叹了口气:“你不后悔?他可是江湖闲人,太子是你堂兄,这个亲疏关系,你会不知道?”嬴涟殇明白,晏海棔一定是听说了自己的一些传闻。“没有关系,一切我都知道。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关系,那么多规则,只要遵守,就能活的很好,但我就是不想。”
冷漠如斯的晏海棔居然点头赞同。侧面看,他的眼睛极其深邃,眼珠不亮,深如海水。他将太子一把拖起,让其盘腿坐在前面,面对隔墙,自己站在他身后,双掌抵于他后背,缓缓将内力输入,不久,太子苍白的面色上有了些红,呼吸也多了几分均匀。
晏海棔扶他躺下,也没理会他的感谢,对嬴涟殇说:“他伤的太重,若没有药,还是不行。我这是为他续命,能续几周到数月,看他造化了。这药,除了我们小二党,就是武林盟主那里有了,他为了平息军队围剿喻家山之事,已经来到这里,你们去找他。”
“你说黄尚飞?”嬴涟殇皱着眉,“好吧,如果必须,我会去的。等他回来,我同他一起去,黄尚飞就是不想理会我,也不能不畏惧他。”说着,闻人杰推门进来:“果然不错,只吃了一小块,她就好了许多,晏护法,我就不谢你了!”
嬴涟殇将太子续命之事给他讲清楚,请他一同去找盟主。“你不是不想救太子么?”闻人杰戏谑。“就算他不是太子,把他当我堂兄吧,就好比坠夜如果有危险,你会不救?”嬴涟殇的话换来他的反驳:“那能一样吗?”却还是同她去了,晏海棔在后面摇着头。
他们寻到黄尚飞时,他正品茶,悠然自得,乐在其中。“呵,这皇宫中的茶,与江湖人的就是不同!”他装做没看见闻人杰,拨着茶叶。“黄盟主,我们来了,你没看见么?”嬴涟殇带他说了话,“你就是盟主也好,也是江湖人,见了皇族,也不有点尊敬?”
“尊敬?你好像已经把辅政王的印摔了,而且还摔了两次。你觉得,还有人会把你当王爷看吗?再说,你们太子有难,别当我不知道,后秦皇宫里,多的就是我们江湖人布下的眼线。你们是来求人的,放尊敬点!”黄尚飞极为得意,将茶杯轻轻往桌上一扣。(分章)
闻人杰听他语气不善,就要动手,正待取剑时,盟主嘲笑:“你杀了我,又能如何?我知道你身上有九十年逆内力,但你不知道我的药放在哪里,我就是一个小童,一个老妇,你也杀不了我。小子,坐下来,谈一谈,我倒想你告诉我,什么时候为后秦国卖力了?”
闻人杰只好收剑,盟主指使道:“跪下说话。”他还没做声,嬴涟殇先替他跪在面前:“要跪也是我来跪。黄盟主,我知道您对他有私怨,他与太子无关,能随我来此找您,我已经万分感谢,剩下的事情,就该我来完成。求您,您大发慈悲,赐出救命的药来。”
“你不要对他低声下气……”闻人杰没能阻止,黄盟主却更进一步,食指挑着她的下巴:“小王爷,你愿意对我服软了?其实我们武林与后秦皇帝交往不错,我也愿意送药,但是我就想耍耍你。你半个月内,不准去找皇上、太子麻烦,我在这段时间里,一天给你一点药,一毫也不会多给,要是你出了问题,就看看自己怎么收场吧!”
嬴涟殇点头答应,盟主找出一片药剂:“这是百花养生丸,驱邪的,你拿去,明天再来给我下跪,找我要!”他抓来一个守在外面的女佣,让她吃下一丸,吃后无事,反而头目清爽,证明无毒。嬴涟殇点点头,闻人杰用要一剑捅死人的眼光瞧的盟主一眼,拉她走了。
“你疯了,对他这么恭敬,为什么?”闻人杰质问道,好像嬴涟殇下跪,丢的是他的尊严。“没有关系。我会经历很多不顺,很多痛苦。其实,我只要想,如果有一个人,会吹一口气,就赶走我身边的所有苦难,带我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为了等待他,我做什么,都愿意,我会一直等,等他出现。”嬴涟殇没有受欺侮的痛苦,反而满脸欢快。
“有救了,有救了!”那些太子身旁的女人都呼喊道,急忙冲了滚白水,将药喂下去。这一喂可好,没过片刻,太子居然口吐起白沫来,辗转呼号,痛苦万状。那些侍女哪见过这般状况?都喊“死人了!救命!”连个拿主意的也没有,还是太子的奶妈玉嬷嬷,抓住嬴涟殇道:“是不是你害他?你也忒毒了,皇上不让他当,还要他的命!”
“那你怎么不说,是你们冲的白水里有毒?”嬴涟殇回敬道。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忙乱中,忽然见闻人杰冲了出去,以为他要去寻盟主,他却说:“先救太子的命!我去把温姑娘的药要回来!”嬴涟殇摇摇头,推开玉嬷嬷,一个人坐在窗沿上。
闻人杰闯进温暖卿居室,开口说:“好姑娘,求你了,太子那边出了事,你们王爷只怕又要有危险,受诬陷了!你看在她的面子上,救救她,把药还给我!”说完,就要从刚才放药的地方寻找,那药丸果然还在,他拿着这紫金驱邪丸,就要冲出门去。
“别慌!”他被一个银灰色的身影阻拦:苏淇与!他身旁,还跟着于坠夜。“闻人杰,别急,我们刚刚从那边宫里探知,太子也还没死。你放心,嬴涟殇不会有事。”
闻人杰这才稍做喘息,苏淇与示意坠夜一下,她果然拿出另一丸“紫金驱邪丸”来:“这是我从后秦皇宫逃出去后,进入三界火宅,并为任务在小二党待过一段时日,那里的高人喜欢我,送给我的。把这个给太子用吧!”说着,塞进闻人杰手里。
“苏淇与,你以为我不认识你了吗?”有人慢慢走来,听声音,居然是晏海棔!他身着小二党的宽大布袍,抬手举足,都是傲慢清冷之风。“哦,晏护法,想来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孤高寂寞,认识我,是不是觉得很惭愧啊?”苏淇与悠然回敬,话中也全是刺。
“别说那些!我们小二党的宝物,是轻易给人的吗?”晏海棔竟是为了这个不快。两人初见对方,都是一愣,现在反倒放松下来,苏淇与又道:“我没‘轻易’啊,我很认真,很谨慎,很大方,很庄重地,把它呢,给我们闻人大人,让他去救太子,也是救嬴涟殇!”
晏海棔不想再说,伸手要夺,苏淇与自然不愿,四处躲开,一时间花飞草窜,红舞绿扬,两人早把闻人杰的焦急忘记了。他急的直跳,不知该劝阻谁好,却见皇帝嬴之尊大步走来,也没人喊“皇上驾到”,看来是私访。难道,太子已死,嬴涟殇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