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火车、汽车,并在车上好好睡了一觉,闻人杰回到了自己与于坠夜居住的小屋。此书在半山之上,虽不算隐蔽,却也清幽,见坠夜不在溪水中捉鱼,也没采花。“一定是睡了。”闻人杰轻轻将门推开,却在进门的一刹那,浑身冷汗:“坠夜!”
原来这里早没的坠夜的踪影,却只见她染血外衣、裙子落于床上,如此不说,那床上也有星点血迹,被阳光一照,红的可怕!这红色已有些发褐,显然时间很久了,多年的杀手经验告诉他:坠夜不仅仅是被杀,而且是被人强迫交合后杀害!
谁?他要走近看时,却发现一物,脑子里又“嗡”的一声:居然是几缕紫色的长发!这头发有数尺长,全天下有这美丽的可怖的长发者,除了嬴涟殇,不做他想!
“禽兽!”闻人杰将那紫色头发扯成数段,当即冲下山去,搭上了回程的车:“开快些,我要立刻返回后秦!”司机不知道他为何发火,只明白这个小魔头得罪不起,加大了油门。
三个小时后,闻人杰返回了步月塔,这是是正午,却乌云紧紧,雪色沉沉,没有一丝明亮光辉。嬴涟殇坐在古筝之后,明摆着是在等谁,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叮咚,叮,叮!
“你……”他才见闻人杰回来,高兴起来,却看他暴怒之色,没有说下去,转而问道:“怎么了?”闻人杰将手上的紫色长发甩给他:“你自己清楚!你到底和我有什么仇?你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关于我的事情我不追究,你为什么把坠夜……杀了?”
“坠夜?坠夜是谁?”嬴涟殇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不过闻人杰一眼就认为他是明知故问:“我知道你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但是你为什么,还要让他……和你发生……有了关系?你还少女人吗?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王爷皇上,究竟是吃什么养大的!”
嬴涟殇先听到“发生关系”,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一会儿又低头笑了,仿佛自嘲。“闻人杰,你要与我恩断义绝?好,断就断!我现在弹琴,在我弹的时候,你可以刺我,砍我,打我,杀我,我决不反抗,就算是报答你我相遇之情。一旦琴声结束,可就对不起了!”
闻人杰知他要用诡计,也只得答应:“好!”就看他坐到琴凳上,铮铮弹起。
叮,当当,叮叮咚咚,叮当!嬴涟殇只缓缓拨了几个音,未用技巧,那琴声中奇崛悲壮的韵味,就已透露出来,琴音中并无内力,闻人杰却知道,若是再不定下心神,自己恐怕会在这琴音中死过去。就在这时,只听他开口唱道:
今生只逢今生人,且待来世再回眸!
春风早被酒风醉,无心不为真心留。
去年燕子识不识,今年红桃与绿柳?
玉关故友未寻到,一川飞絮已白头!
这诗中慷慨之声,悲凉之音,还未完全体味,就听她忽然拨弦上转,唱道:
寒江落叶月明中,碧空烛影心上秋。
不尽烟霞扁舟愁,夜雨梧桐孤岸走。
莫说天涯总相逢,谁知是亡国时候!
漫言青山常埋人,绿水葬骨也悠悠!
这还不是尽头,只在“叮咚”一声之后,声调又向上翻去,更是险峻孤高:
早知秋来繁华谢,春日花舞不言悔。
繁花也知将人醉,醉里总把昨日追。
天涯雁字有归时,痴心堪负多少回?
自古钟情永无情,从来情对缘不对!
闻人杰心中,早被这诗句打动,只想着坠夜妹妹的血衣,才将剑提起,本以为他不再唱了,没想到乐音一篇一篇冲高而去,已是北斗泰山之巅!
黄泉不揾离人泪,落霞孤鹜忘齐飞。
秋雨江渚系烟云,晚风苍山晃星辉。
九千国士海浪杯,谁舀一瓢天涯水?……
她正要开口唱最后一句时,闻人杰趁这一瞬间停滞,将随着琴声拨动的心弦定下,把剑抬起,剑锋直指,向他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