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衾绣鸳鸯,芙蓉点两旁,嬴之尊将她往床上一扯,趁着天色已暗,就要动手脚。嬴涟殇闭上眼睛,反正自己连孩子都怀过,为了国家大计,就是身子脏一点有什么关系,再说自己也没有恋人,不会成婚!她倚在枕上,等着他行动,等待那肮脏的时刻。
倏地,她背后一阵迷烟吹过,嬴之尊软软躺下,她闭住气,还没来得及向回看,就被一人拎了出去:“你找死啊!”这人却是闻人杰。他教训了她几句,说是教训,眼里全是担心,尽量把她带离那皇帝的寝室,骂道:“就为一块破石头,你不要命的啊!”
“不过也好,我有太子妃,你有皇帝,我们两朋友在情人问题上倒扯平了。”闻人杰稍带讥讽的安慰。“平了有什么好?要是不平,就好像跷跷板,你就会往我这边滑,或者我往你那边滑,只有平着,才会永远没有相交的时候。”嬴涟殇的话饱含悲伤。
两人正说着,却同时看见假山后有个影子一摇,“出来!”闻人杰喝令。那里出来的,竟不是个贼头鼠脑的探子,而是秀美动人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嘴唇略有些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宫女:“大侠!你们刚才迷晕皇帝,还有说的话,我都听见、看见了!”
她说话娇羞,毫无恶意,闻人杰也奇怪了:“你想怎么样?”小宫女道:“我没有姓氏,人家都叫我若小花,说我和小花一般。大侠,自从您来了之后,我们姐妹都羡慕,都……都喜欢!只要你……我就……”说着,她竟真牵上了闻人杰的手,轻轻一握,有无限风情!
他也是其中老手,怎么会不明白其中意思?于是将她抱起,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嬴涟殇笑叹:“这次真的扯平了。”一夜帮他们把守在门外,也不管里头:红霞天、清风地,水流汩汩泛烟云,腰如柳枝春风舞,臂似美玉刹时弯,好一派明媚春光。
闻人杰在清晨安顿好了若小花,披衣走出,嬴涟殇依然只做皇后装扮,正要各自去办正事,忽听庭院外喊一声:“廖青芬!怎么昨日你还没好好伺候朕,就跑了?朕醒来,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要你做什么?你和这江湖小子在一起,是不是私通款曲?”
原来,这个贵妇人,时常都养小汉子,其中多半都是会点武艺、健壮俊朗的江湖男子。嬴涟殇知道,要是不承认,皇帝也不会信,闻人杰必有危险。若是承认,自己不知会遭到怎样惩罚,但可以用些方法,说他是被自己魇住,强迫私通,还能救他一命!
“皇上,是我……”嬴涟殇当即准备承认时,外头又传来一声:“皇上!你这究竟是在做什么!臣妾有什么不对的,连皇后也当不了吗?”两人正惊讶,是不是真正的廖青芬到来,又觉得声音不对时,却看闻人杰的小跟班岳俊,携了真正的皇后阮思行前来。
这真是救命的一招!那若小花也装做无事般,从房间里出来,下拜称:“皇上!皇后娘娘!”他们围在这里,尴尬不已的换成了皇上:“你们,你们都是算计朕的!”
“我没有算计你,皇上,难道您健忘,连相处多年的皇后,也不认得了?她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夫人,您见了她,她从外面历尽艰险,平安回来,有什么不对的,惹恼您了?”嬴涟殇假做不知,故意问道。嬴之尊气的面色泛红,指尖发白,像一个如意糕饼,两色交杂。
皇后悲叹:“老天!这是什么道理,这算什么人间!我辛苦在这里熬了二十来年,这就是个大囚笼!没有丈夫疼爱,没有儿子孝顺,没有亲人照顾!没有情,没有爱!”
这悲苦触动了许多人的心肠,有好些在一旁的宫女仆妇,也都哭起来。闻人杰按着她的肩膀:“情与爱,终归是不同的吧。两个字,都有‘心‘在里面。情字的写法,是竖心,心是纵向的,是永远的付出,永远的希望,直到时间尽头。而繁体‘爱’中的心,是横向的,意味着比较,意味着投入与回报。爱是要回报的,到了现在,上下一压,好么,‘心’没了!”
他试图幽默一把,而皇上听着,句句都是讽刺自己。嬴涟殇撕下假脸:“看清楚!没有情,没有爱,你还能要一个国家吗?”皇上震怒,抓过一个护卫的佩剑,就要向她砍过去,闻人杰见势不好,抓住她时,却见手上沾着她口角滴的血,她已经是晕厥过去:“嬴涟殇!”
闻人杰用自己之前给的信,阻止了皇上向嬴涟殇下手,并与岳俊等人,一同将她送进后秦国与圆月君国共同拥有的“普善功德会”医院。他们要了最好的单人病房床位,并没请医生来看诊,连护士也屏除去,闵兰山医术高超,为她诊过:“没事。”
原来是她小产之后,未修养好,虽然服过三母七子丸,但身体毕竟虚弱。“她啊,不用别的,多喂些好东西吃,一闻到香味,身体就好了一半。岳俊,你按我说的食谱,叫宫里厨子做来。”闵兰山念道:“豆腐皮馅的锅贴,山药红枣糕,牛油茶面子,鹅油葱香饼,腊蹄山萝卜,碧粳粥,西洋鹅肝派,乳黄瓜小菜,多做点,我们大家都吃些。”
岳俊只听一遍,就能全部记得,跑出门去告知厨师。不久,热腾腾的饭菜都送了来,闻人杰请他们到会客室去吃,自己选了几样给嬴涟殇:“这就是王爷啊,百姓实在是不敢想象。说,你要吃什么,我送到你口里。”嬴涟殇看了一眼那些菜,摇一摇头。
她闭目修养了好久,才开口道:“我就想喝点米汤,甜的。”闻人杰嘟囔了句:“真罗嗦!”还是找护士要来了大锅煮的米汤,并加了点发黄的粗糖,重重扣在床头:“什么时候想起来吃这个了,麻烦死我!”还是用小勺舀了,喂给嬴涟殇:“快趁热喝。”
喂过几口,他又帮她拭了嘴唇。“不吃了,但是我睡不好。”嬴涟殇似乎有意找他的碴,而闻人杰焦躁不堪,却又万分享受:“活该我伺候你!给你讲故事吧。”他寻思半晌,将那雪白的被褥为她盖好,塞给她一个上好景泰蓝手炉,这里气候怪异,这时候了还冷的很。
“你的祖先秦始皇,那么多嫔妃,他有没有女儿?秦朝那样短暂,那些姑娘最后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被胡亥所杀,还是嫁给了哪个王侯?她们有没有爱过谁,有没有迫不得已,完成政治婚姻的痛苦?是庭院寂寞,还是泛舟江湖?”他轻轻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