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没有等她听到他挖空心思,编纂出的秦始皇女儿的故事,就昏昏睡去。闻人杰拜托值守在外的闵兰山照顾,自己去找温暖卿,顺便打听玉玺的消息。他因疲惫而躁热,脱去外衣,露出了盖在身上的烙印,街上的人以为他是个不良青年,都不敢靠近。
走过几条街巷,闻人杰的杀手直觉告诉他:有人跟踪!他知道跟踪者数量还不少,有一二十人,于是抽身转入死胡同,贴在墙边,查看那些人的行动。果不其然,有凌乱脚步到了胡同口,看了“五角胡同”的名字,相互议论了两句,先有两三人走近探看。
闻人杰正借着月光,瞧出这些人并不熟悉,不知是何来路,准备捉一个来问问时,那一群人居然纷纷趋步向前,跪倒在他面前,口里还直喊:“大人!大人!”把他弄了个莫名其妙。其中有个人抓住他有烙印的手臂,以额相碰,神态极其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闻人杰依旧警惕,防备有人忽然出手,但那些人个个满面泪花:“大人,大人!可算找到您了!您自己也许还不知道,但这是上天赐给您的!您手臂上的图案,是‘桑叶’,还有篆字‘扶苏’,也许您自己不认得,但这是我们扶苏会主人的符号!”
扶苏!闻人杰听说过,其人是秦始皇长子,百姓中风声极好,智勇兼备,待人宽厚,后为奸人谗杀,名字源于古诗“桑有扶苏”,陈胜吴广揭竿而起时,用的就是扶苏之名,可见其在民众中影响。没想到,数千年过去,还有人念念不忘,为扶苏夺回名声、皇位!
“大人!我们是在全后秦、全天下找了二十多年,终于将您找到了!”闻人杰正奇怪,那些小赌徒手里怎么会有如此神圣的烙印,那群人更激动不已,“我们要将胡亥后人赶下龙椅去,让长子扶苏恢复帝位,让扶苏会的主人坐龙廷!我们将全力推举您做皇帝!”
皇帝?那嬴涟殇呢,她不也是一心称帝的吗?闻人杰瞬间想到了她,对其中领头的人说:“我现在还有许多杂务,一时不能脱身,扶苏会要行动,现在也不是时机!我劝各位,既然已经找到了我,各自再去联络弟兄们,之后找个地方会合,共商大事!”
众人听他一语,话理清晰,眼光长远,都佩服,点头说:“好!那我们先散了,给您一个我们最近的行动图,何人在何处,可以随时找咱们!”说罢,如流云野鹤,四散而去,月黑风高之中,一会就没了踪影。“他们也不怕我跑了,更不会怕我告密,反正要是我出卖他们,自己有这烙印,也活不成。扶苏会?有意思!”闻人杰大踏步向医院走去。
“闻人杰,你准备离我而去,当别人的主子了吗?”嬴涟殇居然已经醒了,站在玄关,悠然质问。她指指病房的窗户,原来那五角胡同里的景象,在这里尽收眼底!她回过头来,很快就注意到了他没穿外套,和手臂上的烙印:“我看见他们对这印记顶礼膜拜啊?”
闻人杰隐瞒道:“哎,哎,有一次我教训皇帝的时候,印记露出来,被人看见了,这些人都是被那嬴之尊欺压的百姓,通过这印记,认出了我,激动了点。”他不论说什么由头,只要不透露出扶苏会,不引起嬴涟殇的疑心,就算好,“这烙印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看是桑叶的样子,还有两个小篆字,可能是什么古时的秘记。”嬴涟殇目光深不可测,“是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岳俊他们都没有看见。我猜中了一半,而且我知道你的烙印是谁给的,那些小赌客,包括四而楼的掌柜,只要知道的,都不能活!”
嬴涟殇虽然病着,但她的果决狠辣,依然如旧。闻人杰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看见她睡下,心里说:“完了!他一定知道,和我风流一夜的若小花,也看见了我臂上的印记!就算她现在不知道,以后想起来怎么办?不行,我得让小花赶快逃离这里!”
想到此,他看了看时钟,已经凌晨一点,拔腿就往皇宫冲去。他飞越几重宫墙,以轻功慢慢点在屋脊上,到了她居住的院落,见若小花果然在院中,苦苦等着自己。“闻人哥哥,你来了!”她扑上去,却被他一把攥住胳膊:“没时间了,小花,你随我走!”
“还叫我小花,多俗啊。昨天,你不是已经给我起了个名字吗?”原来,昨日快活时,闻人杰让她以后秦之秦为姓,又说她行动如柔软烟霞,为她取名“秦软烟”。“好了,秦姑娘,不能多说,我要送你走,越远越好,我去找明上校,然后送你到我老家。”
“你老家?在什么地方?那你和我一起吗?”秦软烟步步追问,闻人杰解释说:“我老家,我自己都没去过,在北方,一个小县城,人情温暖,也美丽。我,还有好些事情,但是你现在有危险,我抽空出来送你走,我暂时不会去看你,你找个老实人嫁了吧。”
秦软烟听闻,眼神凄楚,沉默良久,忽然又换做笑颜,问道:“那,我就去吧。我不嫁人,在我心里,我早已有了归属,再说,我已经和你有了过往,他们不会娶我的。你说一句话,或者唱两句歌,给我留个纪念,怎么样?”说着,她用自己高高鼻梁,去蹭他的脸。
闻人杰意乱情迷,万分不舍,想起若是父母还在,定能照顾好她,于是唱起父母教自己的古时军歌:“若再相逢,携你远征!”这是征夫远别时,唱给情人的曲子,悲壮凄怆。唱完,他搂起秦软烟,一路往明琅临时驻扎在喻家山脚下的军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