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天风眉头一皱,向赵彤道:“赵兄,你保护丹妃和李大人。”回手一招,道:“弟兄们,咱们去相助一臂之力!”飞身跃起,右掌在城垛上轻轻一按,借力轻飘飘掠出,半空中左足在城墙上一点,稍缓冲势,凌空一个翻身,直扑向战阵,刀光一闪,已有两名金兵脑袋瓜落地。众侍卫平日虽然不务正业者居多,但当此国家存亡之际,却也都识得大体,发一声喊,随骆天风纷纷跃下城墙,扑向敌军,轻功差者则绕道城门而出。叶丹青见状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在金兵之中也有许多武学好手,谢恩仗剑闯入,面对如此密密麻麻的人群,手下也不敢留情,一剑一个,挡者无不一招致命。心想:“在这里或许能遇见熟人,那就可以探知红狐狸的下落了。”正酣斗间,突见前面十几名金兵围攻一名和尚。那十几名金兵身手矫健,武艺甚高,十几人联在一起,攻势甚是凌厉。那名和尚挥舞一柄长大禅杖,但左肩已受伤,血流不止,左支右绌,渐渐不支。
谢恩认得这名和尚是少林寺僧人,微微一惊,心道:“少林寺僧人也来了?”晃身之间,已抢至那和尚身前,银光剑连挥,只听一片嗤嗤剑声,那十几名金兵只觉剑光耀眼,闪挡不及,一齐中剑倒地。
那和尚一见救他之人居然是谢恩,怔了一怔,道:“你……你不是金国人吗?怎么会救我?”嗤嗤破空风响,一柄枪一柄刀同时向他后心砍去。谢恩急刺两剑,那两人刀枪立时落地,抚腕急退。
谢恩道:“我不是金国人。”回手一剑,刺中一名想偷袭他的金兵的小腹。
那僧人道:“好,既然你不是金狗,那咱们就一同冲出去。”
谢恩道:“好。”挥剑当先。
大宋官兵中除了少林僧众外,武当、青城、丐帮、崆峒、峨嵋以及天下各门各派的豪杰都来助战了,但这些人平时单打独斗有余,列阵作战却不行,在敌众我寡之下,阵脚也都渐渐把持不住,开始缓缓向后退。
谢恩带动一批人,人助人,人滚人,不一会,便聚合了数百人。势力壮大起来,稍稍抑住了敌方在西北方一角的攻势。只听一个深厚的声音自人丛中传来,在数万人混战一团的战场中仍然听得清清楚楚,有如黄钟大吕:“大伙儿结成一体,抱成一团,不要被敌人各个击破。”
谢恩惊心道:“连澄明方丈也来了。”
忽听得一声低低痛呼响在左近,声音甚是耳熟,侧头瞥去,只见一人攻势如虎,双目充血,正是骆天风。他左臂上有一支箭,却咬牙不肯拔落,手中钢刀挥荡处,纷纷砍死金兵。谢恩叫道:“骆总管,你怎么样了?”
骆天风见是他,道:“谢兄,你也来了?我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
远在城头上关切注视的叶丹青见骆天风受伤,不禁心神大变,身子摇了一下,随即见到谢恩,心道:“哥?你终于也来了。”
此刻城上李纲为激励士气,擂鼓愈急。城下有人拉弓搭箭,嗖的一声,箭如流星,呜呜直响,直射上城来,显是高手所发。但距离远了,箭到李纲身子已成强弩之末,旁侧一侍卫用盾牌一挡,笃的一声,箭射在了盾牌上。
那发箭之人见无法伤到李纲,掉转目标,嗖嗖嗖嗖,连珠箭发,弓似霹雳,箭似闪电,射向谢恩、骆天风二人后颈、后心。两人闻得脑后生风,急掠避开。骆天风刚避开这两箭,那发箭人突然又连发出两箭,箭速更快,闪避不及,后肩突地一阵剧痛,已中了一箭,顿时一个踉跄,往前栽去。叶丹青远远望见,花容变色,飞身直掠下城墙,急奔而来。赵彤与铁小桃大惊,欲待阻拦,已然不及,双双飘掠下城,急赶而去。
骆天风身一仆倒,立有数件兵刃向他斩下。突然剑光灿亮,叮当声响,十余截刀尖、枪头、戟尖落了满地。谢恩身影一晃,已拦在骆天风身前。这时白影晃动,叶丹青已飞速奔至,脸色苍白,急道:“天风,你受伤了?”
骆天风见状大惊,突地忍痛站起,躬身道:“丹妃娘娘贵体保重,请速回驾!”
叶丹青一怔,手臂顿时僵住。蓦地白光闪动,两杆枪向她后背攻来。骆天风惊呼:“小心!”疾扑而去,当当两声,架开铁枪,连起两脚,将两人踢翻出去。这一动作,自己脸却已痛得发白。
谢恩见两人言语之间,显是有情,又惊又喜。这时嗤嗤声响,又有几支利箭射来。谢恩伸出食中二指,将其中两支箭夹住,以箭杆拨落其余几箭,反手将二箭甩了出去,呜的一声,速度竟比来势还急劲数倍,声势骇人。那射箭之人见两箭如霹雳流星般返回,破空之声尖厉异常,骇得呆了,扑扑两下,两箭穿心而过,顿时倒毙。
人影晃动,铁小桃、赵彤飘身奔至。赵彤躬身道:“请娘娘起驾。”叶丹青无奈,只得随二人回城。
突然西边喊杀声大作,数百剽悍之骑如暴风般直冲入阵来,沿路金兵纷纷倒退。只见为首一将手绰长枪,勇猛绝伦。谢恩大喜,叫道:“岳将军!”这人正是岳飞。
岳飞喜道:“谢兄,你也来了。原来你有这身好武艺。”
金军将兵都是暗暗心惊,这年轻小将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宋军中竟有如此人物,东拦西挡,都是阻截不住,乱箭射去,也被他纷纷拨落。岳飞横冲直撞,势如破竹,不一会儿便到了城门下,铁枪横臂,拱手道:“末将岳飞拜见李大人。”
李纲见他如此勇猛,显又富于谋略,攻击处皆金阵薄弱之处,喜道:“岳将军快请进城。”
岳飞道:“不了。京西、京东路正有种大人的两支勤王兵赶来,不久就会到。”李纲大喜。岳飞抱了抱拳,又率队杀入了敌阵中。
果然,过不多久,金兵得知东西两路数万人马正夹攻而来,怕后路被截断,缓缓撤退。宋军也鸣金收兵。众官兵与豪杰转回城中。
来援的两路军马乃抗金名将靖难军节度使、河北河东路制置使种师道调遣的泾原与秦凤两地官兵。不多刻间,只见烟尘滚滚,刀枪如林,无数人马如铺天盖地般而来,旗幡、战马、刀枪剑戟在阳光下闪耀无已。城头官兵百姓与诸豪欢声雷动,开门迎接。种师道派一万人在城外驻营,其余的则入城与李纲相会。
当晚李纲在府中设宴为种师道接风洗尘。李府处除了种师道与各军重要将领,各大武林名士也在座。众人见了谢恩,面色都有些异样,似乎已不记得他与天下武林为敌之事。谢恩本自心中忐忑,见了此等情景,方放下心头大石。
澄明道:“谢施主,你与青云子道兄会过面了么?”
谢恩听了这话,喜气充塞胸臆,道:“青云子掌门也来了?”
澄明道:“施主冒九死一生之险从重天魔窟中救出崆峒掌门,此乃中原武林的一件莫大功劳。青云子道兄也应邀来参加盛会了,想必即刻会到。”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只听哈哈一阵长笑,青云子直跨进门来,抓住谢恩双肩一阵摇晃,道:“小兄弟,你也来了,这可太好了。”
谢恩喜道:“前辈。”
青云子道:“你是怎么来京城的?石刻那小子呢?”
两人互道别来之情,谢恩才知那日青云子别过谢石两人之后,即折道来京。而诸豪对谢恩冰释前嫌,也全是因他到来述说了脱险经过之故。
群雄欢聚畅饮,正喝得尽兴,只见厅外急匆匆奔进一名军士,禀道:“李大人,监察御史王大人求见。”
李纲喜道:“哦,快请进!”站起身来迎接。
只见那姓王的监察御史急步走进,行近李纲身前,低声道:“李大人,不好了。刚才小官听得御前张公公说,有人在皇上面前进李大人的谗言。”
李纲心中微微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王大人请坐。此乃李某意料中事,不足为怪。今日种大人带兵援至,王大人正好与本人一同陪陪。”
那王御史额上冒出冷汗,道:“但是……”
李纲按住他肩头,道:“王兄,不必再说了。你之意我了解,但国难当头,须当全力对外,我也理会不了这么多闲言蜚语了。”
座中太学生陈东道:“王大人,又是蔡京、童贯那批狗官中伤李大人么?”
王御史道:“到底是谁下官还未知悉,不过料想总是他们那一批卖国奸贼罢。”
陈东一拍桌子,怒道:“哼,上一次没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次居然还敢蠢蠢欲动。”
王御史低声道:“听说皇上心中也很怕金兵。金兵十倍之众已抵临京下,而且河北局势已大部为金兵所控,皇上怕李大人最终抵挡不住他们,已有与金和议之意。”
群豪闻听此言,齐是哗然,道:“这样的狗皇帝何用?面对一点点磨难,就退缩害怕了?我大宋幅员辽阔,兵多将广,粮草丰足,只要大伙儿同起心来,十个金国也不用怕他,何用向他求和?!”“他如真这样做,那他皇帝不当也罢,让别人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