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不用担心。”林父说,他的毒虽然解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中气不足。
“既然如此,那您好好休息。”林子轩在确定林父没有大碍之后,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接着他又对林母说:“娘,您这两天都在忙府里的事,没怎么休息,您还是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我就在这儿照顾你爹。”林母不肯离开,林子轩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随她去了。
李清风等人也不便打扰林父林母,所以便和林子轩一同退了出来,就在他们刚从林父房里出来没多久,就听到府里的丫鬟匆匆来报:“大少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怎么回事?”林子轩皱着眉头问道,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奴婢刚才给小姐送午餐,发现小姐不在阁楼,奴婢府里都找遍了,没有发现小姐。”丫鬟说,她急得都快哭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叫人去找!”林子轩抚了抚额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家现在可谓是多事之秋啊。
“二哥,你先不要着急,雅音应该走不远,我们先问一问守卫,看他们有没有看见雅音出府。”李清风说,看来最近林子轩压力太大,有些失了分寸。
“五弟说得对,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再出去找。”大胡子和苏景仪也赞同李清风的办法。
最后,经过林子轩的盘问,府中的守卫才说道:“小姐在不久之前乘着马车出府去了。”
“你可知道小姐去了哪里?”林子轩连忙问。
“小的不知,但是看方向应该是出城去了。”守卫回答,没有丝毫隐瞒。
既然知道林雅音往城外去了,林子轩便派遣家丁去追,他自己也去找,李清风和大胡子等人没有袖手旁观,也打算分头行动。因为出了天都城,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分头去找,那根本不知道林雅音走的是哪个方向。
“怀香去哪里了?”苏景仪问,他自从和大胡子去洛阳古城取解药回来,就不曾见过楚怀香。
“我今天一早上都没见过四哥。”李清风回答,不过也不奇怪,楚怀香素来如此,李清风都习惯了。
“算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林小姐。”苏景仪说,现在没时间管楚怀香,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林雅音。
话分两头说,那天当林雅音知道李清风去见向晚晴了的时候,她的心里就非常难受,向晚晴喜欢李清风已成事实,所以后者才会对她出手。那李清风呢?他是不是也喜欢向晚晴,所以才会在接到向晚晴的传信之后匆匆离去?
那晚,楚怀香和端木灵走后,林雅音一宿没睡,她一想到李清风喜欢的人可能是向晚晴,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割一样疼,疼得无法呼吸。
林雅音从小就喜欢李清风,古人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是因为在乎,所以在这种关头才会更加看不开,以至于陷入死胡同吧。她此时拿出自己珍藏的箱子,打开,看着里面放着的两只竹蜻蜓,回想起自己和李清风的一点一滴,眼泪流得更凶了。
林雅音拿起那两只竹蜻蜓,用手轻轻地抚摸,一脸痴情,她喃喃自语道:“风哥哥,既然你喜欢晚晴,那么雅音就成全你们。”
林雅音把两只竹蜻蜓重新放回去,锁好箱子,这一锁连回忆也一起锁在里面了。第二天早上,她吩咐下人为她准备了一辆马车,径直向着天都城之外的桃花庵驶去。
在颠簸之中,林雅音不知道马车行驶了多久,直到车夫叫了她一声,她才从行尸走肉般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小姐,桃花庵到了。”
在车夫的搀扶下,林雅音下了马车。桃花庵里桃花林,桃花庵最远近驰名的,就是这一片桃花林了,如今正是三月天,桃花吐芬芳,满园的春色关不住,桃花树下满目都是风流才子俏佳人。
但是尽管春光无限好,林雅音也无心欣赏,她走进桃花庵的大雄宝殿中,跪在佛前,思及往事,不禁无语凝噎。
“林施主,天色已晚,若要敬香礼佛,不妨明日再来。”这时桃花庵的静尘师太走了进来,林雅音已经在佛前跪了一个下午了。
因为林雅音是桃花庵的常客,她经常陪林母来桃花庵礼佛,加上林家在天都城的地位非比寻常,所以静尘师太自然认得林雅音。
“师太,雅音想就此常伴青灯古佛,还请师太应允。”林雅音听到静尘师太的话,才悠悠回神,她刚刚想了许多,既然这辈子与李清风有缘无分,不能长相厮守,不如就从此遁入空门,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林施主有心皈依我佛,贫尼自然不会阻拦,但是皈依我佛是为了明心见性,看破红尘。施主尘缘未了,情思未断,还是回去吧。”静尘师太说完还不忘低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师太,雅音已经想清楚了,愿从此斩断红尘,落发出家,还望师太成全。”林雅音再次恳求道,她推金山倒玉柱般向静尘师太跪倒,显然心意已决。
“罢了,施主若执意如此,贫尼多说无益,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请施主暂且回禅房休息,贫尼明日为施主落发。”静尘师太见林雅音态度坚决,没有办法,只好暂允了。
“雅音,你不能出家!”这时李清风匆匆赶来,他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林雅音,一筹莫展之时,突然心血来潮想起桃花庵,所以匆匆赶来,而且正好听见林雅音有意出家,故而阻止道。
“风哥哥,你怎么来了?”林雅音看到李清风,一双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欣喜,但是随后又恢复了原样。
“雅音,你不能出家!你出家了,伯父伯母怎么办?你大哥怎么办?”李清风抓着林雅音的肩膀问道,其实他还想问,“你出家了,我怎么办?”,只是话到嘴边,他又给咽了下去。
“我已经想好了,劳烦风哥哥你回去告诉我爹和我娘,让他们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不孝女儿。”林雅音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她现在面如死灰。
“雅音……”李清风苦劝无功,不得不回去给林家人报信,左右明天静尘师太才会给林雅音落发,希望林父林母和林子轩可以劝动林雅音吧。
月色如水,三月的晚上还有一丝凉意,林雅音独自坐在禅房的茶几前,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她犹未知。月上柳梢头,一缕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中的地板上,地上仿佛凝了一层白霜。
今晚林雅音夜不能寐,辗转无眠,虽然她已经决定要出家了,但是感情的事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感情这东西,你有时越想遗忘,就越发想起,怎一个愁字了得?
林雅音这间禅房是她经常借宿的,所以禅房中常放有一把七弦古琴,林雅音来到琴前,素手抚琴,琴声婉转却伴着一丝哀婉,时而如同杜鹃啼血猿哀鸣,有茫茫然不知所往,又有“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的无奈。
今晚这首琴曲,仿佛是林雅音用心血弹出来的,这是她一身的情意所化,她把对李清风的情融入其中,创作了这首曲子。
窗外树影摇曳,树上有一道身影,白衣胜雪,遗世独立,一支玉箫手中持,一身白袍迎风招展。此人不用说,自是楚怀香无疑。他在林雅音离开林府之时就一直跟着她,远远的跟着,楚怀香见林雅音跪在佛前,他没有打扰,此时亦然。林雅音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就默默守护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林雅音的琴音让楚怀香明白,这个柔弱的女子把她全部的爱都给了李清风,旁人休想分得半点,因为她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楚怀香从怀里掏出那把桃木梳,放在手中紧紧一握,桃木梳化为碎屑,随风飘散在这凄冷的月夜,仿佛不曾存在过。
林雅音还在抚琴,当她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时,她的内心变得格外平静,如同平静的湖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就在这时,林雅音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头戴着纱帽,此人说:“果真是此爱绵绵无绝期啊。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是向晚晴,她一开口说话,林雅音就识破了她的身份,林雅音见到林雅音进来,也不惊讶,她说:“曲名《残情》,残情一曲,曲终情断。”
林雅音古井不惊,她见到向晚晴之后,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怨恨,而是平静地回答,仿佛是多年的故友在闲谈。
“《残情》吗?既是残情,那便还是有情,我还真是羡慕你啊。”向晚晴喃喃地对林雅音说,不过她又突然性情大变:“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你不过是比我早一点认识他罢了,凭什么是你,你告诉我凭什么是你?”
向晚晴的突然失控令林雅音始料未及,向晚晴口中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之后她死死地盯着林雅音说:“我要杀了你!”
林雅音不会武功,面对向晚晴的出手,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闭上眼睛等死。窗外的楚怀香见状,脸色一寒,双目闪过一抹杀机,他把手中的玉箫送到嘴边。这时房门被打开,原来是听到动静赶来的静尘师太,是之前向晚晴的声音将她引来的。
“住手,休得伤人!”静尘师太大喝道,林雅音在桃花庵留宿,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无法向林家交代。
静尘师太的喝斥,让向晚晴收了手,向晚晴一脸阴沉地看着静尘师太,说道:“哪里来的老尼姑?我劝你少管闲事!”
“阿弥陀佛,有贫尼在,你休想伤人!”静尘师太自然是不惧于向晚晴,她走过去把林雅音挡在了身后。
“既然你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向晚晴率先出手,招招致命,但是向晚晴虽然医术和毒术不俗,内力却是不如静尘师太,所以仅靠她的这些手段,还不是静尘师太的对手,若非后者么没有伤她之心,否则她早就重伤了。
“是你逼我的!”向晚晴不敌静尘师太,便摸出一根银针,射向静尘师太。
“小心!”林雅音见状连忙出声提醒道,她见识过向晚晴的手段,知晓后者的毒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