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林母之后,李清风已经再无法静心修炼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的想法剪不断、理还乱。
无法入睡的李清风趁着夜色,一个人来到后花园的莲花湖,独自站在凉亭里。今晚的夜色依旧很美,虽然天上挂着的不是圆月,但是点点月光洒在湖面上,一阵微风吹过,泛起点点星光,仿佛是天上的星星落入了莲花湖里。
李清风想了很多,很多关于自己和林雅音的事。小时候,李震天不允许李清风习武,而林雅音也不习武,不是因为家人不许,是因为她喜欢打打杀杀,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儿喜欢弹琴。
每次李清风来林家找林子轩时,林雅音都在,她很喜欢跟在李清风屁股后面,一口一个“风哥哥”地叫李清风。
因为两人均不习武,所以每当林子轩在练功之时,李清风和林雅音就在一旁看着,林雅音会弹琴给李清风听。李清风记得有一次林雅音问他:“风哥哥,你喜欢什么曲子?雅音弹给你听。”
李清风闻言便随口说了一首曲子,但是林雅音不会,因为当时林雅音还是一个孩子,能会多少曲子?然而令李清风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林雅音就把这首曲子弹给他听了。
刚开始李清风没有在意,只当林雅音早就会了这首曲子,但是之后他无意之中发现林雅音的十指都受伤流血了。细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林雅音为了把这首曲子弹给他听,一晚上都在不眠不休地练习,连手指出血了仍不管不顾。
“疼不疼?”李清风知道后给林雅音上药,不小心用力过猛,触碰到她的伤处,后者忍不住把手往后一缩,李清风才反应过来,因此连忙问道。
“不疼了。”林雅音奶声奶气地说,但是她含着泪水的双眼出卖了她,表明她还是很疼的,十指连心,怎能不疼呢?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李清风责怪道。
“知道了。”林雅音闻言,低着头不敢看李清风,弱弱地回答说,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害怕受到长辈的责骂。
站在湖边,迎着从湖面吹过来的风,李清风想到这些往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只是不久,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有一次,林子轩因为有事,没有时间陪李清风玩,所以只有林雅音陪着他。那时候也是在这莲花湖旁边的凉亭里,玩累了的李清风和林雅音在凉亭里休息,这时候林雅音突然对李清风说:“风哥哥,长大以后,雅音嫁给你做娘子好不好?”
看着林雅音这可爱的样子,她额头上还冒着汗水,李清风笑着开玩笑说:“好啊,等雅音长大了,风哥哥就娶雅音做娘子。”
“真的吗?那我们拉钩。”林雅音开心地说道,说完还伸出自己的小手,要和李清风拉钩。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李清风哄着林雅音说,在两人拉完钩之后,林雅音高兴地在凉亭里蹦蹦跳跳的。
想到这里,李清风不禁用手抚摸着这凉亭,那年就是在这儿,这个凉亭承载着他们的童年回忆。
李清风还记得有一次,林雅音拿着一只竹蜻蜓过来给他和林子轩看,只是林子轩一个不小心,将竹蜻蜓扯坏了,所以林雅音就哭,怎么哄她都没有用,最后还是李清风学着用竹子给她重新编了一只,才让她破涕为笑的。只是李清风之前没有编过竹蜻蜓,笨手笨脚的,不但编得不好看,还被竹子划伤了手。
想到这儿,李清风不由一笑。古人云,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青梅竹马的感情向来是最单纯、最美好的,没有掺杂任何虚情假意和利益往来,它值得回味一辈子。
虽然李清风还没有想清楚他对林雅音的感情,但是他此刻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想着这些陈年往事,他心中舒畅了不少,莫名的心安。
“谁?谁在那里?出来!”从回忆之中走出来的李清风感觉身后有人,所以他转过身来,喊道。
“是我。”此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此人正是向晚晴,她之前一直藏身在假山后面,看到李清风独自一人在凉亭里出神,她没有打扰后者。
“晚晴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李清风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向晚晴,所以问道,后者这么晚还没睡,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我刚才听到你和林伯母的谈话了,不过我并非有意偷听,我是无意之中路过。”向晚晴说,其实她并不是恰巧路过,她是打算去找李清风,只是没想到在门外听到了林母和李清风之间的对话。
向晚晴刚听到李清风和林雅音有婚约在身之时,如遭雷击,一时手足无措,顿失方寸。随后林母开门出来,为了不被后者发现,她才躲了起来,之后就一直跟着李清风来到了莲花湖边。
“晚晴姑娘都知道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心烦意乱,夜不能寐,所以出来走走。”李清风坐了下来,说道。
“李公子是怎么想的?你喜欢雅音吗?”向晚晴与李清风面对面而坐,她不露声色地问。
“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把雅音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但是现在仔细想一想,我和雅音的关系又不仅仅是哥哥和妹妹。”李清风没有隐瞒,如实回答说。
向晚晴闻言身体一僵,只是因为是夜里,李清风没有发现。她沉默半晌不说话,之后她突然问李清风:“李公子,你觉得晚晴怎么样?”
李清风闻言一愣,他不知道向晚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公子,若晚晴告诉你,我喜欢你,你相信吗?”向晚晴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晚晴姑娘说笑了。”李清风吓了一跳,他站起身来,讪讪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不相信李公子看不出来。”向晚晴紧紧地盯着李清风,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相信李公子对晚晴没有任何感觉。”
李清风沉默,他不否认他对向晚晴确实有好感,当初在遗迹之中,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确产生了较为深厚的感情。但是李清风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所谓的“喜欢”,他搞不懂,也想不明白,李清风刚刚平静的心又乱了。
“晚晴姑娘,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李清风理不清头绪,先是林雅音,再是向晚晴,李清风感觉今天就像是接二连三地做恶梦一样。如果真的是梦,那他想要快点醒来,这样一切就还没有发生,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可惜这不是梦。
“晚晴姑娘,天色不早了,我困了,先回房休息,你也早点歇息吧。”李清风最终是选择了逃避,他和向晚晴说了一声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休息不过是一个借口,无论是李清风,还是向晚晴,他们都心知肚明,对他们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明月西移,只是乌云暂时遮住了月光,在天地之间投下一抹阴影,天上七八个星在闪烁。夜还是那么寂静而神秘,时不时一阵阵微风拂过,不仅扰了湖光,也摇了树影婆娑。
次日,李清风一早起来就听说向晚晴辞别了林家,走了。她向大胡子几人辞行了,唯独没有和李清风说,所以李清风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在听说向晚晴离开的消息之后,李清风心里的感觉难以言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总之他心里一团糟。
在知道了自己和林雅音和婚约之后,李清风最近都不敢见林雅音,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后者,所以不如不见,李清风这几天都躲着林雅音。
但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李清风不想碰见林雅音,缘分偏偏教他碰上。他在廊道里碰见迎面走来的林雅音,李清风想趁着后者还没有发现他,赶紧离开,但是事与愿违,他刚一转身就听见林雅音对他喊道:“风哥哥,你怎么一见到我就跑啊?”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办。”李清风见逃不过,就信口胡诌道。
“既然没有,为何这么多天不见你的身影?”林雅音问,李清风观察到林雅音对自己的态度与之前并无分别,就料想是林母还没有告诉她婚约之事,李清风因此松了一口气。若是林雅音也知晓了娃娃亲一事,那他就真的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了。
“这几天我比较忙,忙着和大哥他们切磋武艺了。”李清风搪塞道。
“原来如此。”林雅音恍然,她不疑有他,没有多想。
“嗯,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改天我再去找你。”李清风话一说完,还不等林雅音答话,就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什么嘛?”林雅音嘀咕道,她觉得李清风今天怪怪的,但是具体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林雅音的阁楼前,楚怀香正站在门外等待,应该是在等林雅音。此时楚怀香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梳子,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把梳子上,连林雅音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他都没有察觉。
“楚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林雅音看见楚怀香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出神,所以就问道。
“哦,没事,我……我就是新谱了一首曲子,想和林小姐交流交流。”楚怀香有些慌乱,他连忙把桃木梳子揣进怀里,然后故作平静地说道。
“原来如此,楚大哥在音律上的造诣很高,能和楚大哥交流,雅音荣幸之至。楚大哥,里面请。”林雅音笑着说,说完便将楚怀香请了进去,顺便吩咐一旁的丫鬟看茶。
再说李清风落荒而逃之后,又遇见了林子轩,林子轩见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打趣道:“小风子,后面是有洪水猛兽在追你吗?”
“原来是二哥呀,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不用去找师姐吗?”李清风见到是林子轩,便将他请进了屋里,给他倒上一杯茶,才问道。
“我今天是特意在此等你的。”林子轩抿了一口香茗,才缓缓说道。
“二哥找我有什么事吗?”李清风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觉得林子轩今天是来着不善啊?
“我问你,你和雅音的事,你作何打算?”果不其然,林子轩是为了李清风和林雅音的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