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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南宫大侠

刀剑断情仇 只写十本 8483 2024-07-11 13:39

  南宫阙带着沐禹、朱馥和梅氏姐妹从醉仙楼走掉,到了僻静之处,往后张望已知无人追来,便停了脚步。沐禹赶紧上前跪下行礼道:"徒儿给师父请安,师父怎么会来这里?"南宫阙扶起沐禹,皱眉道:"我今天若不是及时赶到,你们脱身也难啊。你下山来三个月有余,毫无消息,我和烟儿都很担心你,我便下来一趟找寻你,不想打听到你陷入江湖纷争。我知你江湖经验稀缺,难免落入别人陷阱,急忙赶来相救,正是来的巧碰到这个混蛋缪鹏远围捕你们。"沐禹奇道:"原来那个什么天目使者名叫缪鹏远,师父与他相识吗?"南宫阙微微一笑道:"我与他自然熟识,却比不上你父亲与他的关系。他是你父亲的师父缪天雷唯一的儿子,所以他是你父亲的师弟。"沐禹惊问道:"他既与父亲有如此渊源,何必要这样对我?"南宫阙望了朱馥她们一眼道:"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不宜在此详叙,等有机会慢慢告诉你。不知你这几位朋友是干什么的?"沐禹一拍脑门道:"见到您只顾说话,忘了介绍,这几位姑娘是……"朱馥早接口道:"前辈一定是南宫大侠了,早就听说过关于南宫大侠的很多江湖传闻,今天一见三生有幸,晚辈朱馥给前辈行礼了,这几位都是我的姐妹。"几个人都抱拳施礼。

  南宫阙哈哈一笑道:"我已经二十多年未行走江湖,竟然还有人记得我,也是老夫的荣幸了。几个小姑娘不知是怎么和禹儿相识,又是为什么与缪鹏远为敌?据说他做了朝廷的鹰爪,无缘无故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要杀你们吧?"朱馥道:"南宫大侠是前辈,更是江湖名宿,见识比我们多的很。我们在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既姓朱,也不妨告诉您,我乃先朝烈皇帝之后,朱三太子正是我的祖父。当年念一和尚以祖父朱三太子的名义振臂一呼,反清复明,被康熙镇压屠杀,祖父本以隐姓埋名,久居乡下,过着恬淡安逸的生活,却不想无辜被牵连,惨遭灭族之祸。家父死里逃生,誓要报仇雪恨,创立天道教,联络各方反清义士,誓要灭清光复汉家江山。"南宫阙和沐禹听了都是吃惊不小,沐禹虽然之前已经知道她们的身份,却不想会是如此复杂。沐禹初出茅庐,哪里知道满汉之争的激烈与残酷,但这些南宫阙可是晓得,而且自己也是亲身经历过,听朱馥这么一说,慌忙上前行礼道:"原来你是前朝皇室后裔,恕南宫阙不知之罪。在下参见公主。"说着弯腰行礼,朱馥赶紧道:"南宫大侠不必多礼,我们朱氏后人既做了亡国之人,已是寥落不堪,又何敢妄自尊大。我今天和盘托出,一是仰慕南宫大侠之名已久,二是南宫大侠既为世外之人,不问世事,必定不会出卖我们。"南宫阙爽朗一笑道:"看来公主只是仰慕我的名字,却不了解我。当年我也是不遗余力的投身反清复明的斗争之中,我们南宫世家在云南世代为大明效忠,早在明朝开国之时,我们祖辈便帮助云南王沐英治理云南,历经明室二百多年,我们南宫世家虽然只是以江湖身份存在,却一直在为明朝廷效力。待吴三桂占了云南,我们家族更是多次策动其反清,此贼却难成大事,反被康熙扫荡,枉费我们家族欲借其力恢复明室江山的心机。在下作为南宫后人,现在虽无雄心壮志了,却有幸碰到公主,我不敢说还会相助,但公主所虑的‘出卖’二字实在辱没人了。"

  朱馥听了,脸色通红,忙道:"请恕晚辈愚昧无知,不知前辈家族世代与我先朝的渊源,更不知前辈也曾是反清义士,得罪之处望前辈海涵。"南宫阙微笑道:"公主言重了,老夫不敢怪罪公主。现在得知朱三太子后人欲举大事,也是兴奋不已,只是有心无力,不能再助一臂之力。"朱馥却拿眼瞅向沐禹道:"可您也培养了个好徒弟,晚辈也不敢请前辈再出山,只是要能得到沐公子这样的英才俊杰相助,我们天道教自是如虎添翼,必能早日完成大业。"沐禹刚要张嘴说话,只听南宫阙道:"禹儿空有一身武艺,只是与我在山上住久了,只怀仁慈之心,没有争斗之意,不适合在江湖上行走,更别说要做这么大的事了。我这次下山来,料定禹儿必是陷入麻烦,一来为他解困,二来就是带他回去,公主还是另找高明吧。"沐禹忽然插话道:"师父你不了解情况,现在我是非留下不可。我要救天门的人,而且父亲的下落我还至今未探得,还有很多事都不允许我一走了之。我需要到京城走一趟。"南宫阙脸色阴沉,低声道:"你既想做个有情义的人,又要寻找乃父下落,更是为人子所必为,我若不许,岂不有失伦理之常。我只担心你初涉江湖,被人算计,一个缪鹏远你们尚且难对付,那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龙潭虎穴,更有多少鹰犬爪牙,内廷高手你们可知道?师父是担心啊。"沐禹道:"那我更要去,若父亲失踪和那个天目使者有关系,纵使龙潭虎穴我也要闯。"朱馥也道:"京城也不是那么可怕,我们天道教的人在京城耳目众多,只要沐公子与我们一起,可确保安全,那天目使者也不会发现我们行踪,沐公子有我们相助也可窥测天目使者的阴谋,或可救人。"

  南宫阙听了朱馥的话,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向沐禹说道:"你要进京城虽然有危机,但为了找寻星齐兄,我一定支持。只是我想此时不是时候,我想你现在和我回一趟隐剑山庄,我有事要交代,然后你再回来与公主她们汇合去京城也不迟。"沐禹道:"师父有什么要交代徒儿的在这说何妨?为什么非得回隐剑山庄,那万长老和袁伯伯被他们抓去,生死未卜,我若去的迟了,他们恐遭毒手。"南宫阙道:"这些朝廷鹰犬必定早有算计,否则直接杀了他们岂不干净,何必抓去?我料他们性命必定无忧,你若现在去,可能正中他们圈套,不如先随我回去料理了隐剑山庄的事,我们把烟儿一同接下山,我陪你走一趟,也有个照应。"说着向沐禹连递眼色,沐禹却不知南宫阙什么心思,正不知他为何执意要自己跟他回去。

  旁边的朱馥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她知道南宫阙一定有什么话要单独给沐禹说,不便外人在场。于是说道:"沐公子只管跟南宫大侠回去,安顿停当回来不迟。我们姐妹几个先到京城打探消息,探得明白那时再伺机救人,也好有所准备。"沐禹脸现感动之色道:"那有劳朱姑娘和几位姐姐了,在下不知如何感谢。"朱馥咯咯一笑道:"我们和沐公子相处时间不长,却已知沐公子为人,我们一起可以说更经历了生死患难,已把沐公子当最好的朋友,帮忙自是应当。但这些也只是虚言,若有一天我天道教统一江山,家父天道宗主定鼎中原之时,望沐公子不吝出力相助。"沐禹看了南宫阙一眼,见他脸上毫无表情,拱手道:"在下不谙世事,更不懂关乎江山社稷之事,但做为朋友,若有一天能用得着在下,不惜拼力……"话没说完,南宫阙轻轻抬手把沐禹的手压下去道:"禹儿空有一身本事,却稚嫩的很,能为光复大明江山出力自是荣幸万分,只是他还需磨练。我只有这一个徒儿,又是我亲手把他抚养长大,我待他如亲生儿子,本不想让他涉足什么凶险之事,但他现在已长大成人,而且很多事又和他父亲有关,看来他是时候出来经经风雨了。但若有人像那个缪鹏远那样想害禹儿,我第一个不会答应,我手上这把剑还是锋利的很。"

  朱馥早已听出他话里话外之音,既是答应了让沐禹来助自己,又有威吓之言,怕朱馥有什么图谋欺害沐禹。朱馥脸色微红,赶紧装作很自然的微笑道:"我已明白了前辈的意思,我们只能等沐公子回来再做计较。"南宫阙立即拱手作揖道:"那我们先行告退了,后会有期。"说着拉上沐禹就走。沐禹却不敢违拗,只回头连声喊到:"等我去京城,我们在哪会面?"朱馥马上说道:"可去西直门镇西镖局找李思浞打探我们消息。"沐禹回头连看了几眼朱馥,朱馥也一直注视着他不动。

  待沐禹走的远了,朱馥忽然叹了口气,梅氏五姐妹中那梅兰最是嘴快,说道:"公主的魂似被这个沐的小子勾走了。"那四个人听了抿嘴窃笑,朱馥脸色通红,佯怒道:"你们懂什么,我是在担心这个姓沐的一去不复返,那宗主给我的任务就很难完成了,宗主若怪罪下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看你们还能笑出来吗?"那梅菊道:"我看沐公子有情有义,他定会回来设法救被抓去的天门的人,还要寻他父亲下落。况且那南宫大侠也答应了让他回头来找我们。"朱馥皱了下眉头道:"沐公子似是被我们诱入彀中了,可这个南宫阙是个老江湖,别看他已有二十多年未在江湖走动,却老谋深算的很,他似乎对我们起了戒心。他要带沐禹回去,并不是他那隐剑山庄真的有事,他是为了提醒沐禹要多提防人,包括我们。"梅竹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朱馥道:"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又有天目使者这个朝廷鹰犬出现,他的目标也是刀谱,更增加了我们盗刀谱的难度,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梅香道:"若姓沐的小子不回来找我们,那宗主交给我们的事怎么办?"朱馥道:"只要我们得知袁震风和万寿山被关押在哪,就算他不来,我们也有办法让他来。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去京城。"

  南宫阙带着沐禹只管往云峰山赶来,隐剑山庄就藏在云峰山里。这云峰山群峰环绕,连绵起伏,又峰高岭险,陡峭难行,罕有人至,但它所处地理位置并不偏僻,北临直隶之地,可与京畿相通;往南翻过群山,一马平川,可抵江北之地;西有黄河绕过,水源充沛;东靠齐鲁肥沃之地,物资充盈;此地可谓是俯瞰四方,雄踞中原的风水宝地。南宫阙选择这个地方名为隐居,但也暴露他不甘寂寞,时刻等待想要做些什么事的野心。这一等就是二十年,一个人要有足够的耐心和长远的想法才能做到这一点。他为什么甘愿在这云峰山呆二十年而不露面,在这二十年里,他把自己的女儿和表兄沐星齐的儿子抚养长大,难道他仅仅是因为厌倦了江湖争斗,只因表兄的托孤而要退隐山林吗?亦或他在躲避什么人,还是心里藏着更大的秘密,他又意图何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沐禹心里有好多疑问想与南宫阙说,但一路之上只见南宫阙眉头紧锁,表情冷峻,心事重重,一言不发。沐禹从未见他这样过,也不敢先开口说话。二人赶了一天的路,已是迫近云峰山,但天色渐晚,座下马匹也累了,于是二人找了间客栈打尖住下。也许因为久在山上,乍一住店,南宫阙似乎莫名的紧张,进了店内他仔细环顾四周,观察每个店内的人,察觉没有什么异样之后,表情才稍微放松。待他与沐禹进了客房,南宫阙把门关上,才一脸凝重的看着沐禹。沐禹心里惊慌不已,和师父生活了二十年,很少见他如此严肃过,师父待自己宽厚慈爱,沐禹也一直呼他为"父",直到几个月前袁震风忽然造访隐剑山庄,并要求沐禹和他一同下山接替其父沐星齐的天门门主之位,南宫阙才让沐禹改了称呼,要喊他作师父。

  其实沐禹在小时候被托付给南宫阙时,依稀也记得一些事了,现在忽然提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沐星齐,百感交集,虽然他从南宫阙那里得到了父爱,但他心里还是渴望见到自己的生父。他下山之前曾问过南宫阙自己的母亲是谁,南宫阙竟失神落泪,只是让沐禹下山后若见到他父亲再作询问。沐禹随袁震风来到西山梅园,父亲并未出现,却牵扯出这许多事来,而这也打破了南宫阙二十年的隐居山林的生活,不得不下山来救沐禹。

  沐禹感觉到虽然一路上南宫阙没有说话,但到了这里,他一定会询问自己很多情况。果然,南宫阙关了门,脸色沉重的盯了沐禹片刻,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自称朱馥的丫头?"沐禹知道他要问自己一些事,但却没猜到他第一句话竟是这个。沐禹有些失措,喃喃而语道:"爹……"忽然梗住,沐禹自从知晓自己的父亲是沐星齐,这个称呼不能再叫了,但毕竟这样叫了二十年,一时很难改变。沐禹的脸已经是憋的透红,又吞吐的说道:"您,和您几个月没见了,您就问这个?"南宫阙听到他叫了一声"爹",心里是又喜又伤,脸也缓和了许多,在桌子旁坐下,他并没有接着追问刚才的问题,似乎不想得到沐禹肯定的回答,但他明白沐禹的心思,他要让沐禹对这个叫朱馥的女子不要太相信了,至少应该保持戒心。

  南宫阙慢悠悠的说道:"你对这个朱馥了解多少?她是什么人?"沐禹听了,本想说话,但仔细一想,对这个朱馥知道的还真不多。南宫阙见他默然不语,接着道:"你是心地纯净,却不知江湖险恶。自满清顺治入关,夺了大明的江山,迄今已有几十年了,你知道在这几十年里出来过多少个朱三太子吗?哪有那么多朱三太子,他们都是冒充。她说她姓朱,她是朱三太子的后人你就信了?"

  若在以前,南宫阙说什么,沐禹必是恭敬的听着,不敢有丝毫的反驳,因为南宫阙在他心里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砺,沐禹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疑惑的问道:"冒充朱三太子可是与朝廷为敌,是夷灭全族的罪,为什么有人要接二连三的冒出来说是朱三太子呢?"

  南宫阙叹口气道:"因为汉人对满人从未服气过,因为他们心里还惦念着旧朝,有人借朱三太子的名号,就是为了反清逐满,光复汉人江山。但也不乏有其人只是打着这个旗号,却是为了要满足私欲。有人更是以此蛊惑人心,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年轻的时候受过毒害,我自然不愿你步我后尘,误入了歧途。你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又加上毫无阅历,最好别轻信别人,被人迷惑,被人利用。"沐禹皱眉道:"您是指朱馥她们吗?她们对我似乎没有恶意,也没利用我做什么事,师父您是多心了。"南宫阙道:"从他们敢自称是朱三太子后人,可知这个天道教里不是胆大包天之人,就是心怀叵测之人,最好离他们远点,别惹祸上身。"

  沐禹却疑惑道:"您在朱姑娘她们跟前不是说您也曾是反清复明的义士,现在为什么要我离他们远点,这可有违您教我的做人原则,您说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不可两面三刀,要言而有信,我答应要回去找她们,况且我得靠她们打探消息,找父亲,还要救人。"南宫阙似是无可奈何,语调严厉起来:"找你父亲和救人,我们另想办法,不必非得靠什么天道教,非得相信这个所谓的前朝公主,她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别上当受骗。"沐禹不以为然道:"她能骗我什么?"南宫阙眯了下眼道:"也许你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也未可知。如果你听我的,最好别再去找她。我不希望你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沐禹道:"徒儿并没有想去做什么大事,我虽然对天道教和反清复明这些都很好奇,但我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师父问我是不是喜欢朱姑娘,我不否认她确实吸引着我,让我对她很有好感。但我也有私心,我想借助他们的势力,不管他们的目的何在,我只要控制好我自己去做认为正确的事,他们也骗不着我,我也不算是狡诈小人。"南宫阙听了点了点头,他心里想这小子是长大了,这次下山让他成熟了,嘴上却说:"凡事还是要靠自己。"沐禹道:"徒儿明白。但现在的情形让我毫无头绪,您已经隐退江湖这么多年,谁还能再帮我?我也只能学着耍点手段了。"南宫阙听了,心里忽然痛了一下,他想到了沐星齐,这是个最会耍手段的家伙,难道真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南宫阙不由自主的摇头低语道:"不可能……"沐禹看着他疑惑的问:"什么不可能?"南宫阙回过神忙道:"师父的意思是不可指望利用别人达到目的,现在师父不是在这了吗?我可不会袖手旁观。"

  沐禹听了大喜过望:"您打算出山?"南宫阙道:"我不是已经走了一趟了吗?你父亲可是我的表兄,又是生死之交,他现在生死未卜,我也是心急如焚,而你又陷入困境,我更是坐不住了。而且你和烟儿都已经长大,不能让你们一直在山上生活,是时候出来见见世面了。我若一个人回来接烟儿,又不放心把你留在那个自作聪明的朱馥身边,便拉你回来一同接烟儿。明天我们到了隐剑山庄接了烟儿,一同再去京城。今天晚上要早点休息。"

  沐禹听了兴奋不已,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早抛到脑后,只想着早点睡,明天早起赶回云峰山。二人躺下休息,但南宫阙却迟迟未睡,自从袁震风找到隐剑山庄带来沐星齐的消息,这几个月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他隐约感到沐星齐的失踪是个阴谋,他太了解沐星齐了,虽然二十年的时间让他们生疏了,但沐星齐也曾来过隐剑山庄几次,只是没让沐禹见到。南宫阙猜测着沐星齐为什么失踪,他猜不出,所以他必须出山,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南宫阙心里清楚,他既然露了面,有人一定想要找到他,以后不会再平静了。但他想的最多的是沐星齐,沐星齐又打破了他的生活,他觉得沐星齐是故意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博弈又开始了。至少南宫阙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天,天色微亮,南宫阙与沐禹就起身赶路,距云峰山也就二三十里之遥,因担心南宫玉烟,二人骑马飞驰而来,只一个多时辰便到了云峰山下。进云峰山也就这一条路可走,在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草棚,有十来个人零零散散的坐着端着碗喝茶,沐禹好奇的向南宫阙问道:"这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草棚?"南宫阙并未吱声,径直走进草棚坐下,沐禹也做在旁边。却并不见有伙计来招呼,沐禹正奇怪,南宫阙向他使了个眼神,沐禹仔细一瞅,这十来个人大多数脸上都有疤痕,上面隐隐有墨痕,似是在脸上被刺了字。沐禹知道只有朝廷流放的犯人才会刺字发配,看来这些人都是亡命徒或者逃犯,沐禹正迷惑这些人怎么聚在一起在云峰山下,他看向南宫阙,见师父神情淡定,似乎对这些人丝毫不感兴趣。

  沐禹再仔细看去,各人身边都有一个口袋,口袋里难掩锋芒,一定是藏了兵刃。沐禹毕竟是年轻,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有几个人见了,也早沉不住气,从口袋抽出兵刃,各亮出家伙,围了过来。南宫阙仍坐着未动,只是淡然一笑道:"如果我没看错,各位都是遁迹江湖的亡命之人,不知今天聚在这,为了什么?"其中一个手执钢枪的人道:"为了要你们的命。"南宫阙镇定自若道:"你们受谁指使?是不是一个额头上有刀疤的人?没想到这个缪鹏远有如此高的本事,竟已经查出我们要回这云峰山。"又有一个道:"我们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我们不受任何人指使,我们只为钱,有人出钱让我们在这等着杀你们,那只能在这等着砍了你二位的项上人头去换酒喝。"南宫阙嘿嘿笑道:"只怕你们没这个本事。"那些人听了,一阵吆喝,一齐围了过来。一个胖头陀手里擎着禅杖劈脸向南宫阙打来,沐禹身子刚要动,却听一声长啸,南宫阙已经长身而起,拿在手里的剑也铮的一声出鞘,手腕抖动,一把剑在他手里一瞬间却似幻化成了百十把剑,让人眼花缭乱,那胖头陀连南宫阙的剑影都没碰到,胸口已被刺了三剑,血流汩汩。那胖头陀似是不相信的瞪大眼睛,登时倒地毙命。那些人一看胖头陀被一招取了性命,都吓得倒退了几步,这个胖头陀也是有些来历,是个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强盗,武功也不弱,却如此轻易就被南宫阙杀了,都被吓傻了。

  南宫阙哼哼笑了两声道:"我这断丝剑好久没用了,看来今天要大开杀戒了。"其中有人听了"断丝剑"三个字,大惊失色的叫道:"你是南宫阙?"南宫阙哈哈笑道:"难得有人还记得我,你们竟然不知道你们来杀的人是谁?"这些人中自然有人听到过南宫阙的名气,他们虽然是亡命徒,但也并不是不怕死,否则也不会逃亡在外。有的人虽然没听说过南宫阙,见他一招便杀了胖头陀,知道他的厉害,都不敢贸然而动。忽听南宫阙对沐禹道:"对这些人不必客气,他们都是犯了罪的,杀他们等于为民除害,让你的藏锋也开开刃。"沐禹还在迟疑,南宫阙已身形移动,奔那些人而去,嘴里说道:"老夫本退隐江湖不问是非,但却难独善其身。既然如此,我只能再入江湖除你们这些奸恶之徒了。"只见右手执剑,左掌运劲,他这掌法比剑法还飘忽不定,是他这二十年隐居隐剑山庄,自创的一套掌法,唤做"飘云掌",这掌法柔绵飘忽,强弱不定,看似不像正派武功,却是针对刚猛一路的功夫所创。

  那些人见南宫阙招式奇特,不敢怠慢,都纷纷擎着兵器来挡。南宫阙并不与他们正面相斗,使出移形换影的轻功,忽东忽西,只听"嗷嗷嗷"三声,有三个人已被打翻在地,剩下的人见了胆战心惊,知道遇上了绝顶高手。只见一个方脸的汉子喊道:"弟兄们,这单活太棘手,快撤。"几个人架着那三个受了伤的,抬着胖头陀的尸体,如丧家之犬慌慌的逃了。

  沐禹还愣在原地,见南宫阙一出手就杀了一个,伤了三个,手段实在毒辣,和他一直以来的儒雅形象大相径庭。南宫阙见他愣神,责备道:"怎么也不出手帮我?干嘛傻站着。"沐禹惊异的看着南宫阙道:"我只是看到师父一出手就如此凶狠,有些吃惊。"南宫阙道:"江湖凶险,你不伤人,人家必会伤你。我才刚出去走动一下,只几天的功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我们若不先给他们个下马威,又怎么能吓倒他们。"沐禹不解道:"可师父给我这把藏锋剑,就是为了让我宽仁,不要轻易伤人。"南宫阙有些愤然道:"你年纪轻轻,却如此迂腐。我是怎么教你的,藏锋不轻易伤人,但锋芒既然藏不住了,那就要露出来。藏锋不是去锋,该出手就要出手。对于这些恶人,何必客气。"沐禹被训斥,脸现委屈之色。南宫阙见了,又柔声道:"他们人多,我若不一出手就伤人,又怎么能吓走他们,这是为师的策略。"沐禹心想毕竟是老江湖,姜还是老的辣。二人正要往山上走去,忽见有两个人远远的站在一棵树后正看着他们。那两个人打扮奇特,后背背着一个长竹竿,竹竿上挑着一个红灯笼,腰里挎着长剑,如同戏台上唱戏的一般。南宫阙看到他们,脸色忽变,既有忧色又现惊惧。那二人见南宫阙和沐禹看到他们,掩到树后不见了踪影。

  南宫阙已经飞身往云峰山上而去。沐禹愣了一下,随即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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