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剑还没有熔掉你怎么就出来了?”凌云一手捂着胸口,气喘吁吁道。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我而死,待我斩了这三个杂碎再熔剑也不迟。”
“死!”老怪一声大喝,人已如箭矢般急射而出,一头白发在身后飘然,竟好似追不上他的人一样。
又是一剑斩下,鬼老三瞪大双眼,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冷静过,冷静到已无法考虑其他任何一件事,所有的思想唯有抬起双手接下这一剑。
老怪有些意外又有些欢喜,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人毕竟是自己所教的徒弟,他能接下这一剑也说明自己没有白白教导他。
可随后又立刻变了脸色,自己的徒弟竟然想杀害自己只为夺取手中这把利剑,老怪猛地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那鬼老三连血带饭都吐了出来,人也如同一件雕塑,靠在墙上动也不动了。
“啊三!”见此状,其他两人失声痛呼,鬼老二不退反进,一手从怀中探出一只飞爪来,飞爪还未完全拿出来他的左手已一连甩出了十六道暗器。
知徒莫若师,老怪早就料到他会来此一手,于是左手暗运内力,只见那长袍一卷便将十六道飞射而来的暗器尽数挡了下来。
可他刚刚接下就发现了不对,那暗器之后还有一颗钢珠,赫然是那摘星珠,此时再想防备已来不及了,老魔痛叫了一声,身体也跟着一个踉跄一连退了十数步才没有倒下。
那摘星珠本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暗器,这珠是精钢打造小巧如天空中的星星,杀牛宰羊都行不通,但其巧妙之处就在于能藏匿于股掌之间,以极其精确地暗器手法将其他暗器打出后,借甩手之势将指尖钢珠飞射弹出,打入敌人眼睛里,极其阴险歹毒。
而这时那鬼老四也已窜出,他好像鬼魅一般,已经偷偷绕到了老怪的身后,一把短刃反握在手中,前有飞爪,后有偷袭,凌云倒在地上看得真切但想要大喊也已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毒魔背后好似长了双眼睛,他纵身一跃身体横在半空中,那血红的长剑被他插在了地上,腾出双手后一手抓住飞爪的锁链,另一只则暗运毒功一掌拍在身下徒弟鬼老四的头上。
那鹰鼻子鬼老二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飞爪不但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反而还向自己抓来,只觉得腿上一痛,身体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老怪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掷暗器的那条胳膊给捏得粉碎,正考虑要不要了结了三人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大喊。
“师父,饶他们一命吧!”
原来是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鬼老大,他刚一出现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不住地对着老怪磕头。
老怪看着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到他的身前。
鬼老大哽咽着说道:“师父,他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师父看在弟子们侍奉您十几年的份上饶他们一命吧。”
老怪想要动手,可转念一想这三人已经是废人,终于还是将手收了回来,刚刚还想将这几个欺师灭祖的徒弟手刃以解自己心头之恨,转眼之间心里却已放过了他们,真不愧称之为“怪”。
“你走吧,带着他们几个,永远也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老怪背负着双手,闭着眼睛仰天而立。
几日前……
“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就连师妹也离我而去了。”老魔对凌云说道。
他本是天毒教的一代天才,六岁就已经会读书写字了,十岁拜入天毒教下,十五岁已经被当做下一代掌教培养了。
十九岁那年正是毒魔仲泽宇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一连挫败教中众多高手,与大师兄在展武台上一决雌雄,最后以毒功对拼胜了比自己大上五岁的大师兄,不但证明了他的毒功大成,更确立了其在教中的绝对地位。
天毒教地处大宋边界,那一年辽人猖獗,大肆掳掠百姓,铁骑所到之处皆是断壁残垣,那一日众多辽人高手将天毒教围成一个铁桶,掌教带领教中弟子与辽人拼杀得昏天暗地,只可惜寡不敌众,就连掌教师尊也没能逃脱厄运,最终死在敌人的马蹄之下。
天纵奇才的仲泽宇从未经此大败,看着周围遍地尸首他已心如死灰,这时掌教唤他来到身边并委以重任,要他接任掌教之位并带领众人逃出包围,自己则与一批长老留下为众人争取时间。
早已下破了胆的仲泽宇已无心再战,当即率领众弟子向山下逃去,当逃到山脚时才发现黑暗之中又出现一支军队,只是无法判断是大宋的官兵还是辽人的援军。
这时大师兄提出,大家应回到教中拼死一搏,如果那支部队是大宋的官兵大家就有希望能活下来,或许还能救出掌教师尊。
仲泽宇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毕竟事关几百条性命和天毒教的存亡,即使有五成以上的机会他也不能赌上一切。
一时间两人争执不下,越吵越凶,最后仲泽宇率众弟子远遁,而大师兄与十几位师弟重入敌营去营救师父。
当众人逃出生天,来到这黑山站稳脚跟以后才听说那一夜辽人的铁骑被官兵尽数剿灭,可惜山上的人没能支撑到官兵赶来,无一生还。
从此仲泽宇成为了天毒教的罪人,还背上了一个骂名——缩头乌龟
“你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凌云问道。
“我不知道该对谁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
仲泽宇面色微变:“在我熔剑的最后一日,那几个逆徒恐怕会来此害我,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掌控那把那柄剑熔尽,这时间便需要你来替我争取,事成之后若我还活着,我便将我一生所学传授于你。”
凌云问他:“可我还是不明白,你的徒弟为什会反过来加害于你?”
老魔道:“你不明白我却已明白得很,虽然我没有去过那什么武林大会,但我却知道这十几天来所发生的事与那次大会无异,都是有人在暗中策动,将众武林人士引来此处困而奸之,而我恰好也是这其中之一,只是我还不能确定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他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我那几个逆徒本就性格怪癖,如今怕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又觊觎那毒经的秘密,自然不再惧怕于我,恐怕日后还会加害于我。”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不先下手为强?”凌云不解。
老魔看了他一眼,笑道:“知道为什么世人唤我毒魔吗?只因我为人阴森使得一身毒功,而且性情古怪,如魔鬼般令人难以琢磨。”
“我不杀他们,只因我对他们还存有一丝希望,只要他们仍奉我为师,我便不会动他们一根头发,而且我要趁此机会找出幕后的那个人,即便日后我真死于他几人之手,也只怪我管教不严,命该如此,这样算来我岂有先下手之理?”
“我自知不是你那几个徒弟的对手,为了一些武功而赔了性命,这种亏本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
这时仲老魔又露出一丝笑意道:“其实你只需要帮我抵住一柱香的时间,我想你不希望见到又一位师父惨死于自己徒弟的手上吧?”
……
突然鬼老大在这时发难,两条过膝长臂粗壮有力,他对准老怪的后心全力打出一拳,凌云在对面看得真切,立刻发声呼喊。
他本是毒魔最中意的弟子,一个最让自己宠爱的人此时却在背后偷袭自己,任谁也无法想到这种事。
听到凌云大叫,老怪立刻抽身闪躲,但为时已晚,这一拳还是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好在他已有了防备,身体也向左偏了半分,这一拳正打在他的右边背上。
受此重创后老怪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而是立刻拔剑回手斩去,可那鬼老大一击没能取他性命便立刻远遁,就连其他三人也不顾了,眨眼间就窜了出去。
这时老怪忽然跪倒在地,刚刚那一重拳虽然没有打中他的要害,但却令他右半个身体麻木不仁,背上如火焰灼烧般疼痛,而右臂也难以提起一丝劲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