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诸派众人早已目瞪口呆,若非亲见,谁能相信对方千军万马竟被李乐山一人逼退!
金风道人来到李乐山身前,激动的道:“今日若非李大侠舍身相救,我等必死无疑,大恩不言谢,大侠受我等一拜!”说着俯首躬身。金风一带头,其他几个掌门人也纷纷下拜。
李乐山忙道:“诸位万勿如此,眼下事情远未结束,大家尽速下山,千万不可耽搁。”
几个掌门齐声称是,遂起身招呼各自门人。经过一番清点,各大门派加起来还剩四百余人,其中点苍派损失最大,山寨被毁不说,数百名弟子此刻已不足五十人,幸存的很多还受了伤,但毕竟死中得活,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希望,相互搀扶着朝山下走去,但见沿途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者既有门派中人,亦有官兵的尸首,景象悲惨,实难描绘。
待所有人到达山脚时,东方已微吐光明,晨雾中只见沐家军正排成一列,缓缓向西南方行进。附近只留五百铁卫,五百弓手,聚在沐荣身旁保护着主人的安全。见李乐山众人一现身,沐荣立刻喊道:“李壮士请看,本王已遵照约定,下了撤军的命令。”
李乐山怀抱宝箱,走到距沐荣十丈处站定,说道:“王爷言出必践,果是信人!”
沐荣鼻子一哼,道:“现在你可以把宝箱交出来了吧?”
李乐山道:“王爷,小民斗胆,想再向您讨五百匹脚力,为我这些同伴赶路之用。”
沐荣闻言火往上撞,怒斥道:“大胆狂徒,你不要得寸进尺!”
李乐山双眼直视着沐荣,目光炯炯,坚定的道:“请王爷成全!”
沐荣恨得牙根直痒,但此时国宝尚在对方手中,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最后只得怒哼一声,转头向身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那些扈从明白主子的心意,不敢耽搁,纷纷离鞍下马,将坐骑交了出来。
李乐山将金风道人招过来,交待道:“道长,你们即刻上马,全速离去!”
金风道人怔了怔,说道:“李大侠,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李乐山道:“你们赶快上路,不用管我。”
金风道人道:“这不行!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李乐山急得直跺脚,催促道:“道长,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执拗!”
这时柳宗棠及其它几个掌门也赶过来,听说李乐山要独自留下,一时间谁也不肯离去。
李乐山向沐荣那边掠了一眼,转过头压低声音道:“诸位放心,我死不了,我的恩师曾经给了我一块免死玉章,乃是昔年太祖朱元璋所赐,效同丹书铁劵,无论犯下何等大罪都可赦免,沐家即便不买朱棣的帐,朱元璋的面子他还是要顾及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稍感一宽,金风道人也深知此刻形势微妙,敌军虽然暂时撤退,但谁都明白那只是权衡之策,等东西一到手,沐家军必将卷土重来,眼下中原诸大门派折损实重,仅存的这点元气再不容有任何闪失了。想到这里金风道人当即掏出一块玉玦,递给李乐山道:“阁下对我等恩同再造,贫道无以为报,此物乃武当最高信物,功同掌门亲临,现在赠与阁下,将来如有所需,只要出示此物,武当门人任凭驱策!”
李乐山有心推拒,但又怕争执起来耽误时机,遂道声谢收入怀中。
旁边柳宗棠正要开口,李乐山抢先道:“柳堡主,回到中原后哪也不要去,就在柳家堡中等我的消息。”
柳宗棠点头道:“我明白!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回来啊!”
李乐山点点头,他本来还想问些关于柳玫嫣的事,但话未出口便打消了念头,只催促道:“好了,你们快走吧!”
于是群雄纷纷上马,很多人伤势太重便跟其他人合乘一骑,再次拜谢李乐山之后,一行人挥鞭催马,向东方疾驰而去。
这四百多人自黎明出发,一路马不停蹄,到晌午时已赶出近百里远。此时昨夜吃的那点东西早已消化殆尽,一个个精疲体虚,越走越慢。有几个伤情严重的,来不及妥善救治,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失血过多,恍惚中一头栽落马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柳宗棠与几个掌门人走在最前面,回头一望,见队伍稀稀拉拉,很多落在后面的几乎见不到踪影,几个人一商量,一致认为此地距离川境已然不远,不如停下来稍作歇息,等一等后面的同伴,再行赶路。
主意打定,众人纷纷跳下坐骑,找到一山坳处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清点人员。想到昨日卧龙岭上发生的一切,大伙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骆北峰摇头道:“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最后竟然是李乐山救了我们,若不是他奋不顾身,力挽狂澜,我等恐怕就要全军覆灭了。”
雷鹏点头道:“谁说不是呢!之前我们还一直以为他是东厂的密探,谁想到他竟是明教的传人!”
青灵子鼻子一哼,道:“要我说,都怪他将身份隐藏的太深,他要早对我们坦诚相告,我们又岂会一直对他抱有敌视,这个误会实在是......唉!”
柳宗棠在旁边听不入耳,冷冷的道:“阁下说得轻松,你怪别人不以诚相见,难道你们七大门派就什么事都肯公之于众吗?若真如此,又岂会整出焱门这劳什子出来,可笑最后为人所乘,白白搭进去这么多条性命。”
青灵子不服气地道:“话不能这么说,焱门关乎着七大门派的命脉前途,这些年朝廷侦骑四出,无孔不入,一旦风声走露,教他们知道了真相,恐怕七大门派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柳宗棠冷笑道:“不错!你们有你们守密的理由,难道别人就没有吗?李乐山受命监察朱棣,倘若他的身份暴露出来,那朱棣会放过他吗?”
金风道人见他俩越说越上火,赶忙劝解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了,二位还做这种口舌之争,有什么意思呢?”
这时久未发言的司徒轩忽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少林派的圆峰大师自从派人送来那口箱子后,一直杳无音信,此刻他人在哪里?是否制住了那个华天雄呢?”
他这一说,众人皆尽默然,想到那华天雄的阴险狡诈,心中皆为圆峰捏一把冷汗。
骆北峰沉吟道:“我一直不明白,此番七大派共赴南疆,抛开华山派不提,各家都是掌门人亲自带队,为什么少林却只派一个俗家长老出面,那方丈圆真为什么不来?”
金风道人沉思半晌,皱眉道:“要说确实有些奇怪,最早贫道接到少林方丈圆真大师的亲笔信函,明白约定七派齐聚卧龙岭,共抗镖局联盟,为什么最后竟爽约了呢?”
骆北峰不满的道:“待回到中原之后,我一定要赶奔嵩山,当面去向圆真方丈问个清楚!”
旁边雷鹏、青灵子、司徒轩等人立即附和道:“不错,此番各大门派都损失惨重,唯独少林一家幸免于难,回去咱们所有人一齐出面,无论如何也要向圆真讨个说法!”
金风道人开口道:“诸位,眼下没工夫讨论这些,虽然官军被李乐山暂时逼退,但难保那沐荣不会事后翻脸。眼下危机尚未解除,依贫道之见,咱们还是从速离开云南,等到了四川再做计较。”
青灵子恨道:“那龟儿子要是真敢派兵来追,老子便杀他个落花流水,出一出胸中这口恶气。”
柳宗棠哼道:“阁下好威风啊!昨天卧龙岭上怎不见阁下大显神威呢?”
青灵子勃然大怒,瞪着柳宗棠,说道:“那是因为对方的弓箭太过厉害,我当然难以应付,姓柳的,你他妈处处跟老子做对,究竟想干什么?”
柳宗棠毫不相让,怒怼道:“老夫就是看你这牛鼻子不顺眼,怎么样?”
青灵子唰一声拔剑在手,喝道:“反正这会闲着也是闲着,咱俩人不妨就活动活动,贫道也早想领教一下西霸天的本事了。”
柳宗棠从地上一跃而起,叫道:“怕你怎地?”
见此情景,其他人哪能袖手旁观,急忙赶过来将二人隔开。
金风道人愤然道:“眼下追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自相残杀吗?”武当掌门毕竟非同小可,他一急眼,柳宗棠与青灵子都不便太过任性,相互怒视一眼,悻悻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