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儿,你可以出师了。为师的日落镖都已尽授于你,现在你可以去完成自己的心愿了,无论是找你的养父母报仇,还是想在江湖上搏一方天地,现在对你来说都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可是师父,新儿之前答应过要侍奉您终生。”
“新儿,又何必拘泥誓言呢,誓言若有用……”日落似回忆起什么,双目略显呆滞,然后又缓缓地看向展新,继续说道,“新儿,去闯荡自己的一番天地,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不必在我这个行将朽木的糟老头身边浪费光阴了。”
“可是师父……”展新还想继续劝说,却被日落伸手阻止。
展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师父既要新儿离去,新儿自会走的。只是,师父怎么知道徒儿真的可以出师了呢?”展新冷淡地问,不似刚才的关怀语气。
“为师的绝学已尽相传授。”
“可是,师父,徒儿想和您比试一下。”展新盯着日落的双目,没有一丝怯懦和卑微。
“新儿?……你?!……”日落不可置信地看向展新,那个他从小培养到大的徒弟。因为两人都使用日落镖,日落镖只要掷出,二者必有一亡。
“望师父全新儿心愿。”
展新的话音刚落,她手上的日落镖就冲着安坐在椅上的日落飞去。
日落毕竟是曾经江湖上叱咤多年的一代大侠宗师,所用日落镖也并未随着他的退隐而走下江湖兵器排行榜的神坛之位。
此时他下意识地双拳骤然紧握,双目圆瞪。双眼迸发着深深地疑惑。
但,却只一瞬,他又突然地散去了他刚刚所有提起的功力。
日落微笑着,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徒弟展新,也安安静静地亲眼看着自己的终局到来。
日落,身中日落镖。
血泊之中的日落,仰面朝天。
“师父,是不是新儿的日落镖还不到家,为何您没有马上死去?”展新看着奄奄一息的日落,又看了看自己出镖的双手,邪魅地问道。
“新儿,这究竟是为何?我收的好徒弟啊!”日落仰天长叹一声。
“因为,江湖上,没有人能杀死你。没有人可以杀死日落镖。”
“所以,你那时还那么小,就是被人刻意派来安插在为师身边的埋伏吗?”日落临死前看着展新,想起初见时墓地里脏兮兮的小女娃,感慨万千。
“日落镖,只能被日落镖所杀,而今江湖上依旧无人可及日落镖。”
“所以,我小心谨慎了一辈子,连归隐后也处处提防。但却从救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败了,对吗?哈哈!”日落哑声冷笑起来。
“师父,女人才是最好的杀手,能执行最完美的暗杀。”展新颔首说。
“你到底是谁的人?”
“师父,新儿觉得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多有此问。”
“呵呵。除了那个表面侠义,实则内里狠毒无比的舒空长,不会有第二人有这个本事和耐心。”
“师父,您对阁主大人的评价还真是别出一格。”
“我日落此生,经过无数大风大浪,自认为什么都算计到了,也练成了江湖无人可以打败的绝学。但最终还是输给了机关算尽的舒空长,输给了我心里比他多出的那点残存的善念。”
“师父,您这一生,是值得的。”展新真诚说道。
“新儿,你现在学会了日落镖,可以独霸武林,师父希望你可以开心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师父不怪你,你这样也算遵守诺言陪我到终生了,为师只盼你不要再回那个阴狠的舒空长麾下了,杀我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你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好不好?”
“师父?……”展新哽咽了,多年抚育、传授神功的恩情,展新心里难以一概抹去。
“这是为师临终最后的遗愿了。”日落恳切地看向展新。
“只是我的……师父,我不能。”展新在感动的犹疑后,依旧坚决拒绝了。
“为什么?”
“我不能只为我一个人活着。师父忘了新儿吧,忘了展新。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而且我的名字叫,展夕颜。”
“新儿,师父看到晚霞了……原来人死前真的能看到这辈子最想……原来中了日落镖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