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路尘阁。

　　寒雨如帘，仿佛就没有停过一样。

　　“千疆回来了。”

　　“我知道他会回来。”舒空长淡然说。

　　“是千里救了他。”

　　“蔷薇，你不用特地说，我知道的，能去救千疆的人，怕只有千里了。”

　　与路尘阁阁主在廊下观雨叙话的人，正是路尘阁最隐秘的五护法，曲蔷薇。

　　“你没有怪路朝颜那日没救千疆？”曲蔷薇歪着头问舒空长。

　　“路朝颜这性格怕也难成大事，只是一点嫉妒就能舍弃千疆的命。”舒空长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些失望和遗憾。

　　“你居然还在这感喟没能把路朝颜培养成千里的对手，千疆的命就不重要吗？我还想问问你，当时你为什么不救他，就不怕连霞楼直接杀了他吗？要知道，他和裘飞盈之间可是夹着千珊的仇。路朝颜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那香根本迷惑不了你的心智。”敢这么和舒空长说话的人，整个路尘阁怕也只有曲蔷薇一人。

　　“你说呢？”

　　“你为了试探路朝颜的忠心？不然我想不到第二个理由了。”

　　“至少看看他是只恨千里，还是恨整个路尘阁吧。”

　　“看来你赌对了？”曲蔷薇问。

　　“这点小事，对我来说根本都算不得赌，不过试探。只要他当时敢动手，我就能让他死。千里是需要一个对手刺激他，只是路朝颜的格局太小。他当时若有气度也救了千疆，我倒是有办法在后面再帮他一把。可惜了，终究是弃子，没落之族，一代不如一代啊，他还不如他父亲。”舒空长说完叹了一口气。

　　“那这个江山就便宜裘飞盈了？”曲蔷薇似有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舒空长张口否认。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急什么。”舒空长仿佛很轻松。

　　“难道，你当初就是计划让那个裘飞盈先坐上江山吧，看看千里会不会真的袖手旁观？”曲蔷薇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问道。

　　“至少他已经去把千疆接出来了。裘飞盈那小子定会后怕得不行，龙椅坐是坐不稳的，况且虎符还在我们手中，就算千里不去找他，他也会找上千里的。这就像我们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我们的。”舒空长仿佛很确认事情一定都会按照他的预想发展，就像他计划的每一次一样。

　　“所以，千里一定会出手？”

　　“我们可以看看。至少可以让我期望一下吧。”

　　“万一千里就是躲起来了呢？”

　　“那到时候，我也有办法逼他出来的。”

　　“你们父子俩就这么一直较劲？这天下怕是等不起你们这么耗下去吧。”曲蔷薇担忧着问道。

　　“你还是这么心急，这天下比你我着急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世上王超更迭，有多少真的是推翻它的那个人后来坐稳的呢？总要有一拨人你争我夺让这世间再无太平，百姓才期待那个真正的人来统治不是吗？就像现在，总要乱个两三年，要让无知的人们，知道谁才是这个天下的无冕之王。”舒空长说道。

　　曲蔷薇看着舒空长，她是知道的，他一直是一个目光长远的人，不在乎一时的得失和位置，只在乎人心中，他永远都是最强，唯一能掌控全局的那个。

　　“就像，有一天文武百官会来求路尘阁来接管这个江山。”曲蔷薇说道。

　　“是的，总有来请我们路尘阁解救苍生的那一天。那天，才是真的民心所归。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兵不血刃，长久而安稳地拥有这千里江山。”舒空长说着，仿佛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去给择命场送个信吧。”舒空长转头看向曲蔷薇，话语中没有一丝命令之气。

　　“吩咐什么？”曲蔷薇问。

　　“告诉他，千疆的命我先留着，腿也让他先用着，这次是我命令他去外面看看这江山。一年之后回来告诉本阁主，这个狼烟四起、饿殍遍野的天下，还有没有他想看的逍遥江湖、太平人间。”

　　“我这就亲自去趟择命场。”

　　“呵，择命场，命难择，就算这择命场能择天下人的命，也独独没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