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为什么叫飞天老人?”
“徒儿,你不是知道,千里飞仙是师父的成名绝学,得江湖朋友抬爱,故而有此一号。”
“可是,您年轻的时候大家又是怎么称呼您的呢?”
“……”
“师父?师父,徒儿真的很想知道。师父您别走啊!师父!”
少年提气,轻功运起,追上了他的师父。
“师父,请回答徒儿刚才的问题吧。”
“晚辈不可质问长辈。”
“那敢问师父,是不是从年下开始,我就不能行走了呢?”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还是您在我儿时对就对我父亲信口胡说的吗?‘人间尽算七巧心,江山千里不能行,清宴盛世天下主,只恋红尘不慕仙’。是这四句吧?”少年邪魅地笑着。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飞天老人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师父,您老糊涂了吧,怎么老喜欢问一个问题呢?您忘啦,这四句诗可是您当年特地送给我的批命呀,专门给我的,为何我不能知道?只是徒儿真的很想知道,您当年是怎么选上徒儿的呢?”
“什么选上你?选上你什么?”飞天老人在路尘阁生活了十数年,被人尊崇备至,而今被小儿责问,竟不知怎么搪塞对方。
“树倒猢狲散,即便百年之木也逃不过吧,何况杨木本性怕也难逾百年之久,迷经百年终也不过变老木。您年轻的时候也叫飞天老人对吧?只因师父,您本姓杨,前朝国姓。”
“你……你……”少年的这一说,戳中了飞天老人内心最深的隐秘,吓得飞天老人本就惊慌面容更加苍白。
“师父,你不用想再用轻功去躲避了。您的千里飞仙已经越不过我了。”少年双臂交叠在胸前,得意洋洋。
“徒儿,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父,您还记得我当日学您这个日行千里的千里飞仙时说过的话吗?日夜各行千里才算厉害喔。”少年微笑着,仿佛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
“那又如何?”飞天老人紧张不已。
“师父,您要不要逃一个试试?不然我怕是要忍不住在我不能行走之前就带您去官府自首了呢。”
“舒千里!你难道想弑师吗?”飞天老人暴怒了。他终于明白,他教了这么多年的徒弟,他竟然一刻也未曾真的懂他,哪怕是他的面目。
“徒儿不敢,但是,师父您信不信,就算没有一个人拦你、我也不追您,可您连路尘阁都飞不出去呢。”舒千里煞有介事地说着。
“不信!”
飞天老人说完便运起十成的功力,腾空飞跃而起。
…
次日,清晨,飞天老人的尸体在路尘阁后山的树林间被路尘阁巡逻弟子发现。
他是摔死的。
舒千里看着飞天老人收敛的尸身,口中念道:“俗话说‘獐死于麝,鹿死于角’;‘善骑者坠于马,善泳者溺于水,善心术者死于心魇’。师父他老人家成名于轻功,却也丧命于千里飞仙,这是他的宿命,倒也算得上是天命所归了。”
舒千里说罢,大手一挥为飞天老人盖上了白布,眼里没有一丝悲悯。
…
“千里,从此,飞天老人的千里飞仙,就是你的绝学之一了。”
“不,父亲。我的轻功叫千里飞。早已超过飞天老人的千里飞仙。我不是他的传承。”
“好!这份霸气才是我舒空长的儿子该有的!”路尘阁主舒空长看着自己的长子,满意至极。
“父亲,也许从我听不惯‘千里飞仙’这个名字开始便先入为主了,所以我也一直看不惯飞天老人这个人。”舒千里再不称飞天老人为师父。
“千里,不论过去。你师父他既然已经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
“可是父亲,飞天老人他人是已经死了,但与他相关的所有都可以以此终结吗?前面等着孩儿的,究竟还有些什么呢?”舒千里似有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舒空长。
“光明的未来。”舒空长期冀道。
舒千里唯有摇摇头,失望地独自离开。
“是不是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就不会开心,因为不容易被蛊惑和欺骗了?”舒千里小声问着自己。
只是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回答他的这个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