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力,来得好生利索。”
宇文浩本就是个整日里打听江湖事的侠义心肠,此刻初经交手便也被他这股气魄所感染,当即也是抡起膀子,全身的气力都朝着架在他身上那双胳膊涌了上去。
这也同样没什么技艺在里头,说白了无非便是凭借着一把子力气跟人家硬碰硬,看起来这是最为愚笨的法子,但在此刻却成了他宇文浩能够选择的最为明智的一个法子。
他这一身气力不知为何大得惊人,如今同姓圆的初一角力,却已然有非凡的气力顺着他的双脚落到他脚下的石板条儿上,登时将那立足的地面都踏得开裂。
两人的起来似乎是不相上下,如今两人手足都被相互之间牢牢的钳制住,倘若继续硬拼下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他们二人所为不过是一场切磋,哪里能在此时耗费多少气力。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圆老二心中也多少有点儿占人便宜的意思,在他印象之中的西蜀唐门弟子大都是整日练习暗器手法和轻身提纵之术的武学高手,如今以其之短妄图克己之长,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倘若他能在此挫败此人,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上便能多出一道‘曾力挫中三重唐门弟子’的标签,在这烛嵐山地界的身价自然也就会跟着水涨船高。他圆老二虽然惜命,却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令自己的地位更进一步的机会。
四目相对,如火似炬!
圆老二忽然倒退三两步,整个身子就好似一架长弓般窝了下去,似乎是想要瞧出他宇文浩身上到底有着什么破绽。但他看不到,或者说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更不敢相信他那看似毫无问题的判断——宇文浩的身上处处都是破绽!
腰马不正、步履不稳、气息缭乱……
那些武学搏杀之中最为基础的错误只要稍稍一找便是一大堆,可偏偏对手却是实力远甚于自己的江湖豪客,还是出身于西蜀唐门的大家族子弟,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该犯这么多的错误,其中的许多错误更是错得很是离谱。
正所谓,武之一道要讲究个‘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只怕这些所谓的破绽大都是拿出来诱骗不长眼的江湖之人的小把戏。
圆老二虽然是出身于这穷乡僻壤的烛嵐山地界,却也不是个眼瞎的货色,平日里也可称得上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对于许多江湖好手行为做事的风格一直极为关注。
——只可惜,他关注这些江湖人的所谓方法不过是寻那城镇之中的书社里采买几本所谓的江湖图报,其中到底几分真假,那可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喽。
不过心中想的东西终究只是想上一想,他们二人此刻早已耐不住性子,干脆便要来硬碰硬得一决高下,圆老二虽然一直修炼的都是那残缺不全的五虎断门刀,但此刻拼起拳脚来却也一点儿也不失威势。
“宇文兄的本事实非小弟我能得以企及的,还望兄弟不吝赐教。”
看样子还是唯恐这位‘神通化极’稍不小心便把这一把子气力使得过了头,圆老二没来由地接上这么一句话,拳脚气力却也憋得很足。
他必须尽可能确保这一回的较量只是一次‘切磋’,倘若这切磋变作了其他的武斗,只怕他极有可能出些意外,而任何意外对于他而言都是极为致命的。
只是他不知道,所谓的内力固然是中三重高手的标配,但这个道理却不适用于如今的宇文浩,其实只要寻来一位有些行医拿药经验的赤脚医师,便不能靠着一只鼻子闻清楚他宇文浩身上淡淡的草木香,这可绝不会是寻常服药带来的味道,若是要说药浴的话,那少说也是泡了大半个时辰。
宇文浩与圆老二如今都是靠着一膀子气力打天下的,更何况他们两个也都未曾跟着什么拳师教习研修过哪家哪派的拳脚功夫,如今干脆也就不讲究甚么功夫路数,全靠这天生神力的好身板来跟对手较劲,这动起手来真可谓是拳拳到肉。
圆老二的身手不是单单靠着身体素质堆叠起来的,其中许多用力的小技巧也总能在不经意间给自己取得优势。
两人交手不过十数个回合,整个战局的节奏便毫不意外被他所掌握,这个过程轻松的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仿佛眼前这个人只是个天生神力的村夫,分毫武艺也为学得似得。
其实这话说得不假……
宇文浩这名头、这身板都能展露出一方豪强的气派,但这掩盖不住他身为一介贫户的事实,更掩盖不住他这辈子至今打得最猛的一架也不过是乡里乡亲为了几只鸡鸭而产生的口角殴斗的事实——更何况,那一架他还输了。
两人如今扭打作一团,按理说无论是气力还肉身都是他宇文浩更胜一筹,更何况他这身板还是那位秦老爷子精心调制而成,据说已然拥有不下五重天的内力修为,放到哪儿也是了不得的江湖豪客了。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个乡村车夫,纵然各方各面都能够压制圆老二,但这真刀真枪的干过去了,反倒是他这个‘硬功夫’更胜一筹的人物被其压制得死死的。
格杀之中,圆老二依然忍不住暗自心惊,他的武功修为当然没啥好说的,但靠着这些年来攒下的身板儿能耐也着实称得上非同凡响,任谁挨上他那一记重拳,也要被打出个七荤八素的葫芦脑袋,但他宇文浩如今挨了他不知多少记拳头,却连一声痛也不叫。
如今虽说是切磋,却也多少打出几分真火,他圆老二谨慎了大半辈子,此刻却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在这种本该停手赔罪的情况下反倒是欺身而上,连劈带砍得轰击在宇文浩周身上下十数处穴位,最后的一击甚至毫不犹豫选择了相对防御浅薄的腹部。
‘咚——’
一股悍然之力陡然间在他拳锋所指之处迸发开来,将他震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