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金铁交响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厚背弯刃的环首刀已然在这样的力道之下微微弯曲,普恒则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在半空中又是一个爽利的侧翻,越过了青三爷的头顶,而强行抵住了这一击的苗五爷,却是‘噔噔噔’得倒退了好几步。
青三爷来不及与他那个五弟道一声感谢,却见他手中的双剑耍出一道绚丽的剑花,身形在浑厚内力的加持之下,化作了一道亮丽的长虹,闪电般的朝着普恒突袭而去。
他其实多少也明晰了这个大和尚的本事,那一身内力暂且抛开不谈,单单说这和尚手里那杆坚实的金刚杵,其施展起的招数绝非泛泛,纵然是寻常招数搁在这样的一柄沉重的钢铁巨兵之上,自然也就变作了杀人的利器。
对付这样的力量型强者,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利用陷阱和弓弩慢慢消耗他的体力,但在这样急迫的局面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朝上顶着,寄希望于自己灵活的身法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争取到一些优势。
他的剑锋毫不留情地朝着那个不识好歹的大和尚蹭了过去,锐利的剑锋上泛着他独特内息所映衬出的靛青,璀璨的内息在此刻化作一道道无形气劲,就好似灵蛇吐信一般朝着那和尚的脖颈便擦了过去。
这是他青三爷能够在听风谷里站稳脚跟的独门剑法,是在他所传承的道剑流之中夹杂些许私活的剑术,此刻施展出来,便是要以‘蹭、擦、点、勾’四招配合道剑流的剑法,先剁下这和尚些许家伙事儿。
莫看他这一招略显阴损,但此刻也只有这样阴损的招数才能给予青三爷些许安慰,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过神异,青三爷虽然不晓得那突然衍生出的种种异象到底是什么,但也应该清楚这个江湖上终归不缺少能人异士。
正所谓:‘身具异象,必有异能’。
身为佛门弟子,又能在运功之时展露出这般神异的佛观宝相,无论如何也不是能够随意忽视的对手,更何况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自己的目标再度脱离了自己所能触及的攻击范围,这可就不像是一般的横练高手所能达到的高度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青三爷的脸色逐渐凝重肃穆,但手中的利剑却又悄悄收回到身侧。
他面色不善,语气自然也不会友好,但还是强忍着怒意,言语道:“不知这位大师自何方而来,我等此行不过是求财,行当规矩自有分说,还望大师莫要再多掺和此事。”
普恒默默站定,一双好似黄金琉璃般闪耀的眸子静悄悄地看着千狼帮的这三位当家人,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论这秃瓢儿和尚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这作和尚竟然招招要人性命,分毫没有遵律杀戒的意思,简直是骇人听闻。不论如何,这秃驴总不好半路管这般多闲事,此人绝非善类,还是速速打发走了再说。’
青三爷心中暗自盘算着,而苗五爷和吴四爷也在此刻再度站在他的身后,三人比肩而立,似是想要利用这种方式给予这个爱管闲事的和尚一些压力。
吴四爷的性子较之其他两位当家要沉稳些,他清楚听风谷里的千狼帮看似凶名赫赫,但要说想要和道释两大势力相提并论,那简直就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
单单说那禅宗遍布天下的佛寺宝刹就不乏可以将这个所谓的千狼帮连根拔起的佛寺就不在少数,更何况禅宗素来与朝廷交情极深,莫看如今的朝廷越发显得日暮西山,这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小小一个千狼帮可当真是哪里都不好开罪的。
他不愿牵扯上这个庞然大物,也不敢与那庞然大物扯上什么关系。
当下抱拳,语气倒也诚恳:“大师明辨,我等寻财而至,照着祖宗规矩与这些镖手磋商,实在是这些镖手办事难以令人信服,我等这才与之交手。”
他话尽于此,留下些空白容这和尚自己琢磨,聪明人大都不愿意完全相信别人说得话,而他这些年来也慢慢摸透了这些‘聪明人’的所思所想,与人相交之时留下半截儿话,往往更能令这些‘聪明人’自己探究出这些东西。
在吴四爷的心目中,这和尚不过是个满脑子佛经禅理的老好人,这些秃瓢儿和寻常人截然不同,他们那颗‘向善’的心往往会令他们比寻常人更容易相信别人。
他们管着叫:心中有佛,观世间人皆为佛。
而这种性情放在这些恶人的眼中,或许就只能用一个‘傻’字来阐述了。
只可惜,他们这千狼帮的情报终究是不全,又哪里晓得这车队之中到底是谁才是主人,或许这类的情报并非没有人呈报,而是佛门弟子艰苦勤勉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哪怕是这些消息摆在面前,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
一个佛门弟子花费巨资在这听风谷里寻觅诸多好手伴行?
这才是世间最为荒谬的事情,陈景王朝屹立八百载不倒,其中道释两家对百姓的接济无疑是一个重要原因,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但世间的佛道也是并肩儿白衬,极少有佛道两家的弟子会为非作歹的,反倒是江湖上那些行侠仗义的少侠多半都是道家门人,村里行脚布施的医师也多半都是佛家禅医。
你要是这些对自己小气、同旁人大方的和尚会雇佣这样一支车队,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可普恒,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普恒没有接话的意思,手中的金刚杵猛然一颤,立即划出一朵绚丽的锋华,当今朝着吴四爷快步上前,手里的金刚杵不知何时化作两枚,这两柄金刚杵的短锋在此刻却化作了勾魂夺魄的厉鬼,朝着那姓吴的就是一招‘白蛇出洞’。
这一招着实是不简单,先不说他此刻出手几近偷袭的优势,单说这一对金刚杵照着人头往下摧,迅猛得好似电光石火,短锋几乎是贴着吴老四仓促挥出的判官笔,眼看就是要废去他的胳膊。
那吴四爷也从未见过如此阴损的和尚,此刻仓促出手已然失了先机,只能借助眼角的余光朝着周围细细打探,希望在这转瞬之间,寻觅破局的方法。
就在此时!
青三爷的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