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影关切道:“柳师兄,你没事么?”
柳吟风洒然笑道:“多谢师妹关心,我无事。”
白杭与迟守对视一眼,见迟守微微点头,默然片刻道:“好!师弟小心,为兄替你掠阵。”
柳吟风拱手一揖道:“多谢师兄。”信步向前,微笑道:“晚辈柳吟风,忝任青龙台主,请教前辈高招。”
耶律玄眼中闪过一丝清亮,淡然道:“至亲死而心不乱,嚎啕以泄悲愤,而后舍命相搏。你这后生倒是个人物。”
柳吟风笑道:“多谢。”
耶律玄摇头道:“只是以你一人尚不成气候,你们一起上罢。”
白,辛,迟三人微微变色,却听柳吟风淡然道:“小徒尚有胆魄与前辈一斗,做师父的岂能落后?一人斗你,是报杀徒之仇;四人斗你,是尽护谷之责。我若不敌,再联手不迟。”
耶律玄忽道:“你怎知你徒弟是死于我手,而非我徒儿?”
柳吟风目视谢青山尸身,轻描淡写道:“你一行人中,若要一掌取小徒性命,旁人尚无此能耐。”谢青山浑身上下只有左胸一处受伤,正是一掌震断心脉而亡。
耶律玄笑意中带着几分冷冽,嘿然道:“倒是自负得紧。”
柳吟风转身朝白杭一点头,白杭会意,沉喝道:“谷中弟子习拳不满六年,且尚未参与演道者,退出桃林外。”他一向令行禁止,众弟子闻言,一时纷纷退出林外,转眼林中小辈弟子只剩二十余人。
柳吟风转过身来,微笑道:“晚辈请教了。”左掌轻拍,已到耶律玄左胸,两人相隔两丈有余,他竟是一步即至。
耶律玄古井不波,只是见招拆招,左臂一翻,将这一掌截下。柳吟风绕身而转,身法过处,带起一阵牵引之力,右掌顺势而出,掌劲挟惊人威势狂卷而至。
耶律玄眉间微露讶意,道:“这掌法是甚么名目?倒有些意思。”身子一闪,却宛如凭空消失一般,掌到时,人已在另一侧。
柳吟风道:“区区‘太虚九龙掌’,不足挂齿。”手上不停,顷刻间又攻出十数招,招招均取要害。二人说话虽轻描淡写,掌上威势却大得异常,站得近的几个弟子被劲风带得站立不稳,纷纷后退。
耶律玄冷笑道:“便是真龙又如何?老夫自有擒龙手段。”忽地章法一变,劲风全消,爪到处不仅毫无声息,更是快逾闪电。柳吟风猝不及防,险些肩头中了一爪,只觉劲力凌厉非常,且有渗劲,伤及筋骨,心中顿时一凛。“太阴擒龙爪”身法极为诡异迅疾,劲力阴柔凌厉,是耶律玄早年得意之作。此番由他本人使出,比之当日那灰衣人,简直天上地下一般,三十余招后,竟生生将柳吟风压制住。
耶律玄笑道:“老夫这一套‘太阴擒龙爪’如何?”
柳吟风一时大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未现败像,忽瞥眼瞅见谢青山尸身,顿时目光冷冽,冷冷道:“真龙岂是凡夫能擒?”蓦地纵声长啸,啸声雄浑无比,直透苍穹。
桃源谷众人齐齐面色一变,纷纷暗自运功相抗。唯有那一众契丹人,不明所以,只见一个黑衣汉子笑道:“这厮忒也窝囊,打不过,便只会大喊大叫,当真滑稽得很……”话未说完,忽然面色一变,脸色异常难看,宛如劈头挨了一棍,张口便一股血箭喷出。耶律潜怒声道:“这啸声能伤人,大家赶紧运功相抗,不可小视。”众契丹人一听他发话,均各自盘膝于地,运动抵御啸声。
耶律玄言语间透出几分失望,叹道:“凭这啸声还伤不得老夫,你若只有这些手段,不如……”忽然心中一动,只觉柳吟风身上生出一股微妙变化,不似先前以身法威势助长掌法威力,反似掌中有股奇特劲力。眼见他一掌拍来,耶律玄眉头微皱,右爪闪电间抓到他手腕,忽觉爪下怪异,这一抓之下竟同时有九股劲力反震,硬生生将这碎筋断骨的一爪震开;且每股劲力如有灵性,反击之时各有所指,其中怪异之处生平未见。
柳吟风“九霄龙吟”,“一掌化九劲”功夫尽出,一时举重若轻,潇洒如意,二十招之间反客为主,终于占得上风,桃源谷众人见此情形均是一振。柳吟风见对手变攻为守,心中再无顾忌,攻势越发凌厉,出手之间锋芒毕露。
众契丹人见耶律玄落了下风,一时惊疑不定。唯有耶律潜少数几人,仍是面色如常,其中几人更是面有嘲讽之意。
忽听耶律玄道:“掌法确实不错。然纵是鳞虫之长,于诸天神佛跟前,不过畜生尔。”言语间一拳平送而出,如开天巨斧,至大至刚;又如狂海怒潮,吞噬众生。
柳吟风双眉一挑,一掌迎上。双掌相击宛如响了一记闷雷,只见耶律玄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柳吟风身子退出两丈却有余方才勉强拿桩站住,胸中兀自气血翻腾。
柳吟风心中惨然,闭目忖道:“青山徒儿,为师无用,致你大仇难报。今日纵使舍却这一身皮囊,也必在老贼身上留下一点纪念,不枉你我师徒一场。”睁眼时已然平静如常,待要揉身再上,忽听有人朗声道:“桃源谷四象宗主,一齐向耶律前辈请教!”柳吟风一怔,不知何时白杭,辛月影,迟守已站在身侧。
白杭沉声道:“柳师弟,你已尽全力,毋须自责。”
辛月影接口道:“青山若泉下有知,也绝不会怪责师兄。”
柳吟风默然片刻,终于长吐一口气,道:“多谢诸位师兄弟,柳某惭愧。”
耶律玄嘿然道:“既是如此,便都一起上罢。”
迟守目光闪烁,微笑道:“不知前辈方才所用是何拳法?”
耶律玄淡然道:“开天辟地拳。”
迟守悠然道:“今日我等倒是荣幸得很,能领教这开天辟地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