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就开始下雨,早上起来还没停,而且下得很大,想练武都出不了屋。
上午洪天赐在屋里看书。看了半天还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懂,心里有些烦闷。正好下午雨变成了阵雨,洪天赐等了一个不下雨的间隙,跑着来到村里。
也许是经常来走顺脚了,不知不觉地又来到老裴茶馆。洪天赐刚要进屋,一下想起丁招弟了,心想刚跟丁招弟说自己不再玩牌了,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又一想心说没关系,只要自己不玩不就行了。可是再一想不行,万一有人喊自己玩牌,自己怎么办?玩牌不好,不玩还手痒,到底进不进去呢?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前犹豫。
“天赐,你站在这儿干啥,怎么不进去?”
原来后面有人要进去。
洪天赐拿定主意今天就不进去了,就说:“我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事,先不进去了。”转身离开了。
不过他一时没想好去处,想起有几天没去苏寡妇酒馆了,转身向酒馆走去。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到前边传来女人争吵的声音,他感觉声音好像是从苏寡妇酒馆传过来的,是不是谁家的女人到苏寡妇酒馆去吵架了?洪天赐赶快加快脚步走过去。
虽然来莲花坪还不到两年,师父家又发生了重大变故,洪天赐还是非常喜欢这里。虽然偏僻,生活也艰难一些,但是有周围大山的馈赠,只要勤劳勇敢,生存上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里可以吃到普通大通镇老百姓平时吃不到的肉食。如果没有更多的奢望,在这里生存比外面更容易。大家过的是一种与世无争,自给自足的生活,很符合洪天赐的个性。但这里也有让他不满的地方,那就是这里的人野蛮一些,发生矛盾常常用吵架和打架来解决。不知道今天是什么人又吵起来了,洪天赐加快了脚步。
绕过一栋房子来到酒馆前,洪天赐看清争吵的人是酒坊老夏家的两个儿媳妇,听她们正在争论什么财产的事。
既然她们争吵的事情跟苏寡妇无关,洪天赐放心了,反正也没事干就站下听了一会儿,很快洪天赐就听明白了。老夏头前几天刚刚病死,他的两个儿媳妇正在争财产。此刻两个女人正在跟旁边围观的村民述说自己的理由,老夏头的两个儿子在旁边劝阻各自的女人,但是两个女人没一个人肯听。
老夏家在村里是比较富裕的,老夏头有一手漂亮的酿酒手艺,酿出的酒很受人喜欢,老夏的两个儿子就经常往镇上送酒。而且老夏头生活上精打细算,两个儿子也能吃苦,他家的日子一直过的挺和谐,谁知道老夏头刚死两个媳妇就开始闹分家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村民只能是听她们诉说,没人能拿出主意。
他们本来要找村长刘璧山给评评理,可是刚好刘璧山不在家,他们就顶着雨在外面争论起来。
苏寡妇在旁边已经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过来相劝。“两位大嫂,都是自家人,回家好好说吧,何必吵闹伤了和气。”
谁知道老大媳妇是个泼妇,平时就对他男人偶尔来酒馆喝酒心中不满,这会儿竟冲苏寡妇来了。“我们吵架碍你什么事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还来管别人家的事?”
苏寡妇有些不高兴了。“哟,大嫂,话不能这样说吧,我是个寡妇不假,可我不偷不抢,凭良心挣钱,你说我是什么人?我是不想让别人看你们自家兄弟的笑话才好意相劝,你怎么还冲我来了。”
大媳妇还要说话,被他男人拉住了。“自己家的事,把人家扯上干啥?”
其他人也在旁边相劝,她这才消停下来。
这时雨突然又下起来,苏寡妇走回酒馆避雨,见两个女人还在外面争吵,就喊道:“雨下大了,大家进来避避雨吧。大嫂,过来看看你家男人来的是啥地方。”
雨下的很急,大家来不及往别处避雨,纷纷跑进酒馆。老夏家的两个媳妇也被自家男人拉了进来。洪天赐也跟着进了酒馆。
小酒馆本来就不大,这二三十人就把酒馆塞得满满的。
苏寡妇见洪天赐站在门前挨雨浇,就招手让他到里面,洪天赐挤过去站到柜台里边。
平静了没一会儿两个女人又说起来,纷纷诉说自己对老夏头好,可是人老了办事糊涂,临死前财产分配的不合理。洪天赐明白了,双方都认为老夏头留给自己的财产少。
洪天赐是家里的独子,所以他很羡慕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大家庭,看人家热热闹闹的过日子很是羡慕,特别是来到小西沟以后。师父向东乡一家人虽然有时也拌嘴,但是大家一起生活的温馨和睦,让洪天赐这个外来人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快,所以他最看不得自己家人打架。因此他听明白双方争吵的原因后,有些不快地小声对苏寡妇说:“这事很好解决呀,兄弟之间为什么吵成这样?”
虽然声音不大,可是被老大媳妇听到了,她转身又冲洪天赐来了。“什么兄弟吵架,你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也来掺合大人的事儿。”
大媳妇的话把洪天赐闹了个大红脸,他知道老夏家的两个媳妇都不是好惹的,有些慌了,语无伦次地说:“不是,我......”
别的村民见大媳妇实在是不像话了,有人出言劝阻。
“算啦,大家都是为你们好。”
“就是嘛。”
“为我们好也不能乱说。”老大媳妇还是气哼哼的。
苏寡妇虽然刚才无故挨骂有些生气,但她说话还是很委婉:“大嫂,大家都是村里人,都不希望你们妯娌为了财产伤了和气,你说是吧。”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老大媳妇的话又有些不好听了,
一个辈分大的人说话了。“行了,老大家的,大家都是为你们好,干啥这样说话。”
老大媳妇这才老实了。
洪天赐鼓足勇气说:“两位大嫂,我真是想帮你们解决纠纷,如果我有办法解决你们的纠纷,你们愿不愿意听。”
老大媳妇一脸的不屑。“哼,你能有什么办法。”
旁边一个村民说:“别看天赐是个孩子,孙先生的画他都能挑出毛病,没准他就有好办法。”
老二媳妇插嘴说:“大嫂,既然他说有办法,就让他说说呗。”
老大媳妇不出声了。
老二媳妇对洪天赐说:“天赐兄弟,你就说吧。”
洪天赐看了看屋里的人,鼓足勇气说:“那我就说了。两位大嫂都说自己分得的财产少,能不能把你们分得的财产写下来,我帮你看看。”
“我们都不识字,怎么写?”老二媳妇说道。
“我可以帮你们写,也不会把内容说出去,怎么样?”
“写就写,怕什么。”老大媳妇说道。
苏寡妇从账本上撕下两页纸,又拿来墨汁和毛笔交给洪天赐,洪天赐就在柜台上听两个女人轻声地对他说分配的财产,很快财产清单就写完了。洪天赐把两份财产清单交给两个女人,让他们看一下有没有错误,两个女人不识字,老夏的两个儿子也都不识字,只好把财产清单交给洪天赐:“我们也不会看,就相信你了。”
“这两份清单可是你们自己说,我当着大家的面写的,你们可不能不认账。”
“我们哪能不认账,对吧。”两个女人都表态了,他们的男人也跟着点头。
洪天赐把两份清单交换了一下,然后分别递给双方说:“既然你们都认为对方的财产多,互相交换一下不就行了,这不是很简单吗?”
一开始屋里安静地有些吓人,但马上轰地一下响起一片笑声。
“这个办法不错,咱们怎么没想到。”旁边一个村民说道。
“你要能想到,猪都能上树了。”另一个村民讥讽他。
这两个人嬉闹起来,苏寡妇把他们叫住了。“人家有事,你们就别跟着闹了。”
其他村民也纷纷夸奖洪天赐聪明。
洪天赐心里很得意,但是额头上都是汗水。
“两位大嫂,你们看怎么样?如果不满意你们可以回去再换回来。”苏寡妇说道。
老大媳妇脸上露出羞涩的苦笑,声音不大地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
夏家老大不等他媳妇说完就插嘴说:“行了,还不够丢人吗,快回去吧。”
老二媳妇也想说话,被老二拉住了。“就是,一家人还闹什么。”
如果老二刚才说这样的话,早就给两个女人骂的狗血喷头了,可是现在两个女人都不吱声了。
老大对洪天赐表示感谢。“天赐小兄弟,谢谢你了。”
老二也说:“就是,今天请你在这里喝酒吧。”洪天赐常陪他玩牌,他想感谢洪天赐一下。
洪天赐急忙摇头说:“不用,不用,我也没干什么?再说今天晚上我有饭吃。”
老二说:“行,那就改天再喝。”
“衰人,就知道喝酒。喝酒也得回家喝。”老二的媳妇说道。
“听你的。”
老二媳妇狠狠地掐了她男人一把,疼得老二咧嘴直叫,大家又是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