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洪天赐准备跟薛友德最后一搏时,船帮大院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原来刚才拍门的人没有走,而是趁洪天赐和薛友德激烈打斗时,从外面跳进来打开了大门,一伙人闯了进来。
“住手!”最前面一人大喊了一声,可是薛友德和洪天赐正打到最激烈的时候,根本就听不到别人说话。薛友德的手下见有人进来了,气势汹汹的过去拦阻。
“你们是什么人?快快出去!”
“湖广船帮韩总帮主在此,你们还不赶快躲开。”进来的人中有人大喊一声。原来最前面之人竟然是湖广船帮的总帮主韩天扬。
薛友德的手下虽然都是湖广船帮成员,但是见过总帮主的人并不多,有两个人还要上前阻挡,从韩天扬身后走出来两个人,三拳两脚就把这两人打倒了,其中一人正是龙云飞。这一下这帮家伙被震住了,有人知道韩天扬,急忙拉着他的同伙躲到一边。
因为离得有些远,又专心跟薛友德打斗,洪天赐也未听清进来的人说了什么,但知道是外面的人,心想这回可能有救了,立时士气大振,防守更加严密,薛友德的进攻都被洪天赐化解。薛友德背对着大门,连进来人了也没看到,还是拼命向洪天赐进攻,想一举打倒洪天赐,没料到他的手臂被后面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了。
“薛公子,快快住手!”
薛友德没有想到有人敢制止他,恼怒的转头就要骂人,可是他一看来人立刻愣住了。
“韩总帮主,是你?......”
洪天赐一看来人是韩天扬,不禁心中大喜,大叫一声:“天扬大哥,真的是你吗?”
“天赐,一年不见,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韩天扬高兴地跟洪天赐打招呼,然后跟薛友德说:“薛公子,这位天赐小兄弟是我的好朋友,你们刚才是怎么了?”
薛友德见洪天赐跟韩天扬认识,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心想,这小子难道是韩天扬派来的吗?可是他马上明白过来,刚才洪天赐称呼韩天扬为天扬大哥,说明洪天赐不是船帮的人,他有些放心了,脸色也马上恢复过来,神态自然地回答说:“回总帮主,我刚才正跟这位小兄弟切磋拳法。”
韩天扬指着坐在角落里被堵着嘴绑着手脚的许三妹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了一点误会,现在都弄清楚了,既然这位小兄弟是韩总帮主的朋友就没问题了。”
薛友德说完冲他的手下喊,“快把这小丫头放开。”
马上有人过去把许三妹放开了。
“天扬大哥,你们没见到我大虎哥吗?”
“你说的是杨大虎吗?没看到哇。”
这时就听旁边有人喊:“天赐贤弟,你怎么在这里?”
洪天赐扭头一看原来是龙云飞,高兴地扑了过去。“云飞大哥,你也来了。”
“天赐贤弟,一年多不见,你又长高了。”龙云飞拥抱着洪天赐大声地说着,然后贴着洪天赐的耳朵小声说,“我们见到大虎了,也看见小龙了,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我跟韩总帮主来是要跟他们摊牌,一会儿你能把这几天的情况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一下吗?”
洪天赐一听非常高兴,马上答应了。“行。”
“好,你先准备一下,我过去打个招呼。”
龙云飞放开洪天赐,过去跟薛友德打招呼。两个人以前见过面,很热情地寒暄了一番。
这时洪天赐认出龙云飞身后有几个人是之前在武陵山认识的朋友,心里更加高兴,刚想出声打个招呼,就见有人冲他使了个眼色,洪天赐马上明白了,赶快装作不认识一般转过身子。
“薛公子,天还没亮,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吗?”韩天扬看着院子里的人问道。
“不瞒韩总帮主,这里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事,帮里一个兄弟被人杀死,另一个受了重伤昨天晚上也死了,我们正在捉拿凶手。”
“有这样的事?凶手是什么人?”
“目前还不清楚。对了,韩总帮主,你们来了怎么没事先说一声?”薛友德把话题转开了。
“我们这次来的有点急,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
“有什么急事吗?”
“这次来是调查一件事,咱们到里面说吧。”
薛友德这才发现自己忘了请韩天扬一行人到里面坐了,有些尴尬。“韩总帮主,快往里面请。”
“有些情况要跟你们的人了解一下,把你们的人全都叫进来吧。”
薛友德心里正怀疑韩天扬的到来跟这几天发生的事有关,本来也想着多叫几个心腹跟着,听韩天扬这样一说,就把院里的这些人全都叫进荆州船帮的大厅,院门被韩天扬带来的人控制住了。
因为韩天扬是船帮总帮主,薛友德客气地把韩天扬让到大厅上座,因为其他人大部分没见过韩天扬,薛友德让他们一起按船帮规矩行拜见总帮主之礼,然后才纷纷落座。龙云飞拉着洪天赐坐在他身边,薛友德坐在龙云飞的对面,双方的人各自站在他们身后,许三妹就站在洪天赐身后。
大家坐好后,薛友德问:“韩总帮主,有什么事请问吧?”
“不忙,刚才我已经让人去请薛老前辈了,等他来了咱们一起说吧。”
就在这时听到门前有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天扬贤侄,你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派人迎接一下。”
洪天赐跟大家回头一看,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从大门走了进来,看年纪将近六十岁,但两眼有神,步履矫健。洪天赐一下认出来了,这人正是那天他跟许三妹去偷金佛像时,一大早起来练武的那个老人,原来他就是薛万里。
韩天扬马上站起来跟他打招呼:“薛老前辈,我这次来的有点急,来不及跟前辈打招呼,请不要怪罪。前辈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唉,昨天晚上船帮出了件大事,帮里两个重要的兄弟被人杀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一下,刚好碰到贤侄派人找我,我就急忙过来了。怎么,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前辈,坐下再说。”
薛友德给父亲让座,韩天扬急忙过去把他让到自己右边,两人坐在前面,薛友德又坐回原先座位。
韩天扬先冲薛友德说:“我先问一下薛公子,前些天我让杨大虎来荆州,找你们帮忙寻找一个人,你们知道杨大虎在哪儿吗?”
薛友德有些发懵,摇头说:“让杨大虎来找我们?没有哇。”
韩天扬面露疑惑地说:“这就怪了,这个杨大虎去哪儿了?算了,不管他了。”转头冲薛万里说:“薛老前辈,我这次来荆州是要调查一下白总帮主一年前在荆州遇袭一事。”
韩天扬的话引起屋里人的一阵骚动。
“什么?我的老哥哥在荆州遇袭?不会吧?我的老哥哥来荆州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薛万里问道。
“跟前辈说实话,白总帮主来荆州是为了调查一年前发生在夷陵江面上的那宗抢劫杀人案,想必前辈早就知道。”
“此事我听说过。”
“当时白总帮主收到密报,说有人知道这个案子是荆州分舵的一些人所为......”
“韩总帮主,怕是什么人弄错了吧?荆州分舵怎么会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找出来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薛万里一脸愤怒。
“白总帮主也不愿相信。不过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密报,必然有其原因,白总帮主想弄明白到底是荆州分舵的人真的做了这个案子,还是有人陷害荆州分舵,所以他要调查清楚。可是如果派别人来,万一弄错了将会影响整个湖广船帮的团结,最后他决定由他亲自调查,就这样他只带了很少的几个人秘密过来了,船帮总舵知道的人也不多。”
“原来如此,难怪我毫不知情。后来调查的怎么样了?”
“白总帮主到荆州已是晚上,上岸不久就遇到袭击,白总帮主还受了伤。可是他怕前辈知道了引起误会,就赶快撤走了。不久白总帮主伤势加重,又引发了过去的旧伤,没过多久就故去了,调查就暂时搁下了。不过这样大的一个案子,不可能是一个两个人所为,早晚会弄个明白。”
“贤侄说的有理。但愿早些弄个明白,还荆州分舵一个清白。”
“薛前辈放心,我们已经得到一些线索了。”
“哦,已经得到线索了?”
“根据白总帮主当时的描述,杀手共有三人,使用的兵器一样,武术的招式也一样,配合的还非常默契,应该是师出同门,而且从这三个人的长相上看应该是兄弟,我们根据这些条件怀疑他们是四川的郝氏三兄弟,就派人去四川打听,可是这三兄弟却失踪了,我们因此断定杀手必是这三兄弟,刺杀白总帮主后躲起来了。之后我们一直派人寻找,可是这三兄弟一直没有露面,这件事就拖下来了。一直到一个月前咱们荆州分舵一个叫陈四的兄弟在荆州码头附近看到一个人很像三兄弟中的大哥郝大壮,我知道这个情况后就派了一个叫杨大虎的兄弟来荆州,找你们帮着一起寻找,可是迟迟没有杨大虎的消息,我们就急忙赶过来了。”
“韩总帮主,我带几个人出去找找吧?”薛友德说道。
“不必了,我猜杨大虎应该还在荆州,已经派人去各处找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韩公子,我们赶路有些口渴了,是不是给我们烧点茶水喝。”
薛万里一听急了。“友德,怎么搞的,韩总帮主来了连杯茶水都没有,还不赶快让人给韩帮主烧水?”
薛友德赶快让人去烧水。
借这个机会,韩天扬跟薛万里聊了一些船帮生意上的事。
很快茶水就烧好了,有人忙着给大家端茶水,韩天扬给洪天赐拿了一杯。“天赐贤弟,好久不见了,天扬大哥给你端一杯茶喝。”
洪天赐接过茶杯后,韩天扬转头冲薛万里说:“老前辈,这位小兄弟是我多年以前在江南谋生的时候认识的小兄弟,当时经常受到他父母的照顾,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对了,天赐,你刚才跟薛公子发生了什么误会?为什么打起来了?”
洪天赐一直等着天扬大哥让他说话。跟薛友德这样的坏人像什么事也没有的坐在一起,洪天赐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洪天赐真是敬佩天扬大哥,明明是来跟他们‘摊牌’的,可是眼下谈笑风生,对薛万里尊敬的一口一个老前辈,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如果不是之前云飞大哥告诉他,他们是来‘摊牌’的,洪天赐还真以为他们是来游玩的。所以此时天扬大哥让他说话,洪天赐却有些迟疑了,天扬大哥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是真的要自己说出真相吗?洪天赐有些拿不准,只好问了一句:“天扬大哥,要我说实话吗?”
韩天扬笑了。“当然了。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吧。”
洪天赐立刻明白了“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这几个字的含义,不禁对天扬大哥的老练万分敬佩。刚才云飞大哥说他们已经见到大虎哥了,不用说也见到郝大壮了,这里的情况他们也知道了,现在让他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摆明了就是让他把这几天的事说出来,可是这里毕竟是荆州,如果由他直接询问薛友德,以薛万里在船帮的地位和薛家人在荆州的势力,万一今天拿不出十拿九稳的证据,薛家人必不肯善罢甘休,韩天扬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如果由自己这个外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大不了别人会以为是自己报复薛友德,韩天扬还有回旋的余地。再说刺杀本帮总帮主是帮派大罪,薛友德不会让很多人知道,应该像郝大壮所说只有孙耀武和方鸿知道,天扬大哥让自己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就是让他把调查薛友德的过程说出来,让荆州船帮的人知道真相,一旦最后双方发生冲突,让普通帮众不敢上前帮忙。天扬大哥像是不经意间提起这个话题,不知道内情的人绝不会想到韩天扬的真实目的,洪天赐突然发现天扬大哥这湖广船帮的总帮主不是白当的。
“那我就直说了。我刚才跟薛公子并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我们也不是在切磋武术,刚才我们正在拼命,幸亏天扬大哥你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会儿我就没命了。”
洪天赐话一出口,薛友德的脸色就变了。“小子,你可别乱说。”
“我没乱说,我说的是真话。”
韩天扬一脸严肃地问:“哦,这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我替大虎哥来荆州找人,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孤儿齐小龙,得知他爹妈和弟弟妹妹在前几天的一个夜晚被人杀死,可是官府却一直不能破案,我出于同情决定帮小龙调查他家的案子,结果在调查的过程中,我获知了荆州船帮的一个大秘密,薛公子怕我把秘密说出去,他要杀我灭口。”
“你胡说八道什么!”薛友德急了,洪天赐看见薛万里的脸色也有些不对。
韩天扬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什么秘密?”
“天扬大哥刚才说,一年前湖广船帮的白总帮主来荆州调查一件事,却遭到三个人的袭击,白总帮主还受了重伤,我经过几天的调查后得知,刺杀白总帮主的幕后指使就是薛公子。”
洪天赐这句话说完,屋子里的人又都大吃一惊。
薛友德“啪”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大声骂道:“住嘴!你他妈的胡说什么?再胡说我杀了你!”
薛万里也坐不住了,冲韩天扬说:“贤侄,你这位小朋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诬陷友德?”
韩天扬也显出非常吃惊的表情对洪天赐说:“天赐,刺杀本帮总帮主可是大逆不道之罪,你可不能乱开玩笑。”
“天扬大哥,我没有开玩笑,薛公子就是刺杀白总帮主的主谋。”
薛友德冲韩天扬说:“韩总帮主,你可不能听这小子的,他是因为刚才我们之间的误会编瞎话报复我。”
韩天扬对薛万里说:“老前辈,我这个小兄弟的话让我很意外,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是不是应该让我的小兄弟把话说完?”
薛万里面无表情地说:“天扬贤侄,你是总帮主,当然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不过要是有人想栽赃陷害友德,我们荆州人可不是好惹的。”
韩天扬对洪天赐说:“天赐,薛老前辈也同意了,你就说吧。你说薛帮主是刺杀白总帮主的主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有接受洪天赐说法的意思,薛友德还想发作,薛万里铁青着脸冲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坐下了,跟身边的一个人耳语了一番,这人悄悄出去了。
这边洪天赐接着说:“我先声明,虽然我跟天扬大哥很早就认识,但是我跟船帮没有任何关系。我来荆州是因为我大虎哥要来荆州找一个叫郝大壮的人,可是见过郝大壮的陈四出门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大虎哥就去办别的事了,可是他遇到一些麻烦,一时来不了荆州,刚好我要路过荆州,就替他来了。可是我来荆州也没见到陈四,只好等着,还偶然认识了孤儿齐小龙。得知前些天他家突然遭遇变故,除他外家里人一个晚上全都被杀,出于同情我决定帮他查案。
“这个案子官府一直没有侦破,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可实际上有两个线索官府不知道。一是案发当晚齐小龙看到过杀手,一共是两个人,都用黑布蒙着脸,还听到一个杀手说了一句‘幸亏咱们下手快,要是让姓杨的知道就麻烦了。’这句话。齐小龙是个聪明孩子,从下着大雨的夜晚两个杀手还黑布蒙面,怀疑杀手可能是附近的渔民,担心说出去后杀手会再来杀他,所以没敢跟官府说,因而官府不知道。不过齐小龙记住了那个杀手的口音,之后一直在各处寻找,但找遍江边也没有结果,说明杀手不是附近的渔民,后来又到草市和荆州城里找,但也一直没有找到。
“第二个线索就是齐小龙听父母说过一把刀柄上有黄金的短刀,是一年前的半夜齐小龙的父亲在外面救了一个人,这个人送给他的,只是齐小龙从未见过。
“我感觉齐家很可能有这样一把短刀,因为这可以解释贫穷的渔民一家为什么被杀。于是我们决定从短刀入手调查。可是邻居都不知道他家有这样一把短刀,我们有些疑惑,每天在一起的邻居不知道,杀手是如何知道的,就调查案件发生前有没有陌生人来过,结果邻居只看到货郎程三来过,跟齐家讨要欠帐,我们想也许齐小龙的父母拿出短刀抵账了,就去找程三了解情况,可是程三躲出去了,我们感觉非常可疑,晚上又去找他,碰巧程三从外面回来,见有人来找他又要跑,最后在村外被我们追上了。
“在我们的逼问下,程三承认在齐家拿走一把短刀,证实了短刀的存在。不过他说刀柄上并没有黄金,只是普通的铜,而且当天短刀就被不认识的人抢走了。
“就在我们想进一步询问时,远处跑过来两个人,把程三吓跑了。可是这两个人上来就把我抓住了,说我在码头上偷了他们的钱,可是这天我根本就没去码头,感觉这两个人没怀好意,因为之前他们就在跟踪我,最后我们之间发生了打斗。因为这两个人很厉害,我和齐小龙赶紧逃走了,只是打斗中我被对方的尖刀划破衣衫,身上的一块玉佩掉了出来。
“因为程三跑掉了,短刀的事无法询问,第二天我们只好去四处打听有没有人看见程三被抢,却得知程三昨天晚上在村外被人杀了。我认定程三就是被那两个人杀的,而这两个人现在就在这个屋里,就是这两个人。”洪天赐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把那两个人全都指认了出来。
“哎,你们见过这小子吗?”薛友德看着这两个人问,这两个人马上否认见过洪天赐。
“小子,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你,你就是在编瞎话!”
“不承认就算了,我接着往下说。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所以并没有怀疑你薛公子。本来程三一死线索就断了,就在这时我遇到了我身后这位许三妹,聊天时她告诉我说,她在齐小龙家人被杀的前一天,在草市看到货郎程三被赌坊的人搜身,怀疑短刀那时被搜走了,巧合的是,第二天夜里就发生了齐家的血案。根据这个线索,我就找人去赌坊打听,得知短刀确实被赌坊伙计拿走了,不过他们说刀柄上没有黄金,就是普通的铜,短刀已经交给赌坊老板方庆了。可是当天晚上方庆摔死了,没办法找他询问了。不过我们认为即使齐家人被杀真的跟短刀有关,也应该跟方庆和赌场无关,因为齐小龙的父亲不欠赌债,而且刀上没有黄金,也不值得杀人,杀人的应该另外有人。方庆拿到短刀的第二天就发生了案子,见过短刀的人应该不多,很可能是跟方庆关系密切的人。”
“说了半天都是猜的,分明是想诬陷好人。”薛友德骂道。
洪天赐没有理他,继续讲述。“方庆一死,从短刀入手就查不下去了,我也没想出别的办法,我又已经在荆州待了快十天了,陈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就准备先去办自己的事,找陈四的事让齐小龙帮我去办,如果找到了就说是湖广船帮姓杨的让他在家等着。‘姓杨的’这三个字引起齐小龙的联想,让他想起杀手说过的‘要是让姓杨的知道就麻烦了’那句话。这给了我一个启发,假如杀手说的‘姓杨的’这个人就是大虎哥会怎么样?这样一想我忽然有了一个发现,大虎哥去码头找人,结果发生了齐家的案子,我去码头找人,结果惹来两个人的追杀,程三还被杀死了,两件杀人案都跟去码头一带找人有关,这两个案子都指向码头,或者更进一步说是指向荆州船帮,难道杀死齐家人和杀死程三的都是荆州船帮的人吗?
“我进一步想,如果杀死齐家人的杀手真是船帮的人,杀手说“如果让姓杨的知道就麻烦了”这句话,说明杀手知道齐家有大虎哥想知道的情况,所以他们去齐家杀人。或者,到齐家了解情况后发现齐家知道的情况很重要,无论如何不能让大虎哥知道,所以杀人灭口。而杀手后来并没有去杀死齐小龙,说明知道情况的只是齐小龙的父亲。
“杀手是怎么知道齐小龙父亲有不能让大虎哥知道的情况呢?应该就是这把短刀。齐小龙父亲知道什么跟短刀有关的秘密呢?只能是他救过一个人这件事了。
“我把上面的分析串联在一起,突然发现一切都能说得通了。我猜情况可能是这样的:一年前齐小龙的父亲救了一个跟荆州船帮有关联的什么人,得到了一把短刀。一年后大虎哥来荆州找陈四,结果被湖广船帮的人认出来了,恰好此时这些人看到了短刀,得知短刀是从齐家拿到的,怀疑齐家掌握大虎哥想知道的秘密,就去找齐小龙的父亲询问,最后把他杀死,在场的家人也被一起杀死,离开时还留下“如果让姓杨的知道就麻烦了”这句话。过了几天我又去码头找陈四,又被船帮的某个人看到了,怀疑我跟大虎哥一样也是来荆州了解情况的,就派了两个人想抓住我,弄清楚我找陈四的目的,可是被我跑掉了,刚好在附近的程三被他们发现了,结果程三被杀死了。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马上让齐小龙去码头附近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说话很那个像杀手的人,重点到荆州船帮的船帮大院门前去找,因为能让人杀死齐小龙一家的和让人跟踪我的,不会是普通码头工人或船工,一定是船帮里有权势的人。齐小龙就按我说的去了,旁晚他回来了,说当晚说话那个杀手找到了,名叫孙耀武。我马上找人了解孙耀武这个人,结果得知他是荆州船帮的人,同时得知方庆的哥哥方鸿也是荆州船帮的人,孙耀武和方鸿都是薛公子的得力助手,这下我明白了,正是方鸿在方庆这里看见短刀,又从程三口中得知短刀的主人,这才跟孙耀武去齐家杀人。”
“一派胡言,就凭一些猜测就敢怀疑我,真是大胆。韩总帮主,这个小子虽然是你的朋友,但他仅凭猜测就诬陷我,你说该怎么办吧?”
“友德贤弟,我这个兄弟还没说完呢,是不是听他说完,万一他什么地方弄错了呢?”
薛友德气哼哼地不说话了,薛万里还是坐着一动没动。
韩天扬示意洪天赐接着讲,洪天赐点头会意。
“虽然我怀疑薛公子或者他身边的人跟齐小龙家人被杀和程三被杀有关,但毕竟缺少证据,必须想个办法侧面证实一下,最后我们想出一个办法想,就是在草市上散布短刀的消息,然后躲在船帮大院附近看薛公子他们的反应,如果他们暗中关注此事,我就准备用短刀的消息当诱饵,让真正的杀手自己走出来,就在我聚精会神地监视荆州船帮那些人的举动时,突然被身后一个人拍了一下,把我吓了一跳,发现是平常在码头附近乞讨的老哑巴乞丐。让我吃惊的是这个老哑巴突然开口说话了,说有事跟我说,我们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当他知道我是在帮齐小龙调查案子,跟我说出一个秘密。说他叫郝大壮,一年前被薛帮主找来帮他除掉一个仇家,没想到事后被薛公子杀人灭口,他的两个兄弟被杀死,只有他一个人逃走,最后被一个渔民所救,我们正在寻找的那把短刀就是他送给那个渔民的。后来他打听清楚了,他们三兄弟刺杀的人不是什么薛公子的仇家,而是湖广船帮的白总帮主。
“听了郝大壮的述说我明白了,荆州发生的这一切都跟白总帮主被袭击有关。薛公子找郝氏三兄弟刺杀白总帮主,然后再杀掉这三兄弟灭口,可是出了两个意外,一个是郝大壮在两个兄弟的帮助下成功逃走,又被渔民老齐好心搭救最终逃过一命。另一个是白总帮主并没有被杀死,湖广船帮根据白总帮主对杀手的描述开始寻找郝氏三兄弟。这样一来薛帮主就要担心刺杀白总帮主一事被泄露出去。齐小龙家人被杀、货郎程三被杀、还有对我的追杀,都是为了防止消息外泄,薛公子,我说得对不对?天扬大哥我说完了。”
洪天赐有所删减的把这十几天他在荆州帮齐小龙查案的过程完整的说了一遍,只是为了不牵扯别人,他把跟江少杰的合作隐瞒了。
看洪天赐说完了,韩天扬问薛友德:“友德贤弟,我的小兄弟说完了,你有什么话说?”
“完全是胡说八道。姓韩的,这个小子是你安排的吧?一本正经的编个故事来诬陷我,怕是专门冲我们薛家来的吧?是不是怕我们薛家父子在湖广船帮,你这个总帮主的位子坐的不稳?想要扳倒我们薛家?”
还没等韩天扬说话,薛万里一拍桌子骂了起来。“友德,你这个逆子,怎么敢这样跟韩帮主说话。天扬贤侄,都怪我教子无方,教出这个逆子,他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介意。”
“没关系。老前辈,其实白总帮主去世之前跟我说过,对湖广船帮贡献最大的人就是薛老前辈,总帮主之位本应交给薛老前辈,可是白总帮主遇袭一事让帮里人怀疑荆州有人要抢总帮主的位子,让薛前辈当帮主他们不服,白总帮主只能作罢。可是让刘副帮主接任总帮主之位又无法跟薛老前辈交代,最后白总帮主再三考虑,说服我先接下总帮主之位,等有合适人选再交出来,我这才答应暂时接下总帮主之位。友德贤弟放心,一旦有合适的人,韩天扬马上交出总帮主之位,绝不贪恋。”
“天扬贤侄,你别跟友德计较。现在湖广船帮你当总帮主最合适。”
薛友德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不过天扬贤侄,友德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总不能凭这小子的一个猜测,就认定是友德刺杀了我的老哥哥。”
“前辈,这件事现在还在调查,我当然不能单凭我这位小兄弟的话就轻信,不过我也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说到这里韩天扬转脸问龙云飞:“云飞,你让人出去看看,杨大虎找到没有?”
龙云飞招手叫过一个人,吩咐一句后那人出去了。过了没有多久那人回来了,在院里大声说:“韩总帮主,杨大虎找到了,郝大壮也被抓住了。”
洪天赐跟着大家一起扭头往外看,果然这人身后跟着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正是杨大虎和郝大壮。洪天赐马上明白了,大虎哥和郝大壮早就在门外等着,就等天扬大哥喊他们进来了。洪天赐心里一阵高兴。
杨大虎进来后按帮规给韩天扬和薛万里行礼,又跟薛友德打过招呼,然后跟韩天扬说:“韩总帮主,我把郝大壮抓到了。”
郝大壮被反绑着双手,跟薛友德怒目相对。
韩天扬看着郝大壮问:“你就是郝氏三兄弟之中的郝大壮?”
“不错,我就是郝大壮。”
韩天扬指着薛友德问:“郝大壮,你认得这个人吗?”
“扒了他的皮我也认得他的骨头。这个人就是薛友德,他跟方鸿和孙耀武三人利用我们三兄弟替他刺杀贵帮的白总帮主,事后还杀我们三兄弟灭口,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友德贤弟,你有什么话说?”韩天扬问薛友德,场面上已经像是审问。
“韩总帮主,这个郝大壮确实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可是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不见了,不明白他为什么昨天晚上杀死了孙耀武和方鸿,今天一早又来诬陷我,我想恐怕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吧!是不是有人觉得我们父子在船帮里碍眼,先是除掉我的得力手下,最后再想办法扳倒我们父子?不过我们薛家可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荆州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薛友德话里话外暗指韩天扬故意对付薛家父子,还把荆州人带上了,屋里的人有些骚动。
“韩总帮主,我膝下只有友德一个男孩儿,自幼就娇惯了一些,做事也有些任性,可是我不相信他会做出刺杀白总帮主这样的事,更何况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同一般,绝无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我想,这件事也许是哪里弄错了,单凭这两个人的说法就怪罪友德确实不妥,何况这个小子是你韩帮主的朋友,也难免会让人产生其他想法。至于这个人嘛,他承认刺杀了白总帮主,还杀了帮里两个重要的兄弟,是不是应该马上杀掉给我的老哥哥报仇?”
“薛老前辈,他刺杀白总帮主,杀死船帮兄弟,天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过要在白总帮主遇袭一事调查清楚之后。”
“调查清楚?怕是韩总帮主心里早就有结论了吧?”薛友德反驳道。
“友德贤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薛友德一指洪天赐说,“就说刚才这小子所说的吧,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杨大虎来荆州没有跟我们接触,他要找的人又是陈四,我怎么知道他实际上要找的人是郝大壮?如果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把杨大虎跟老齐联系到一起?我的人又如何能说出‘幸亏咱们下手快,要是让姓杨的知道就麻烦了。’这句话,如果没有这个前提,他说的一切都站不住脚,其他的更不用说了。”
洪天赐发现薛友德所说确实是自己分析中的一个漏洞,不禁愣住了。
“是呀,韩总帮主,虽然我这人脑子愚笨,可是我也发现其中有问题。刚才你说你们跟我的老哥哥是秘密来的,上岸的地点自然也是秘密的,别人如何能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在哪里上岸?如果不知道这一点,就是真想刺杀白总帮主恐怕也办不到吧?”
看似头脑简单的薛万里也发现了问题,而且他也不再称呼韩天扬是贤侄,而是薛总帮主了,谁都能看出薛万里的不满。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韩天扬不动声色地说:“好哇,在座的还有什么发现一块儿说出来,咱们好一起分析一下。”
薛友德挑战似的看着韩天扬说:“韩总帮主,这两个问题就够了。”
洪天赐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有些紧张起来。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人,跟韩天扬耳语了几句,就见韩天扬微笑着说:“看来,今天不把这两个问题弄清楚是过不去了,好吧,咱们就好好说一下。一年前我跟白总帮主来荆州调查夷陵大案,跟随他的六个人都是他的贴身护卫,其中一个人还是他的侄子,这六个人都是湖广船帮顶尖的武术高手。可是临行前白总帮主突然得了急病,结果耽搁了二十多天才出发。到荆州后,为了不引人注意,白总帮主让他的侄子去跟知情人联系,约好晚上到荆州城东面的一个偏僻的地方见面,晚上白总帮主就带着他的侄子和另一个护卫去了,可是到地方后等了半个时辰这个人也没来,白总帮主他们只好先回来,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就发生了袭击事件,等我们跑过去接应,白总帮主已经被打伤,两个护卫全部战死。
“撤走后从白总帮主对当时的描述我们得知,三个杀手是专门冲他去的,我们跟白总帮主是秘密来的,船帮总舵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当晚靠岸的地点又非常偏僻,三个杀手是如何知道白总帮主在那里上岸的?难道有人事先知道吗?”
说道这里韩天扬转头问郝大壮:“郝大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白总帮主会在半夜出现在那个地方的?”
“是薛友德告诉我们的。他们有人一直跟着白总帮主的船只,知道他们上岸后就让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等着,最后终于把白总帮主等到了。”
“这就怪了,友德贤弟是如何知道并派人跟踪的?难道有人帮着通风报信吗?”
薛友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依我看,倒是跟白莲生一起来的几个人最可疑,也许是有人觊觎帮主大位,暗中找了人来刺杀他,然后把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这也说不定。”
薛友德的话透露出韩天扬的嫌疑最大,大厅里的躁动更大。
“听友德贤弟的意思,是怀疑我韩天扬了。”
“不敢,我就是随便说说。”
“我们这六个护卫全都是忠心耿耿的帮内兄弟,而且来的路上根本就没有机会跟外人接触,去跟知情人见面的又是白总帮主的侄子,不可能出卖白总帮主,因此对白总帮主的遇袭我们产生了很大怀疑。
“为了弄清这件事,一个月后我又秘密去了一趟荆州,想找知情人询问当晚没有按时赴约的情况,可是得知了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约好见面的那个晚上这人家里着了一场大火,这人被烧死了,难怪当晚他没有赴约。直觉告诉我,这场大火的背后必有原因,我就暗中调查这把大火,最后得知这人还有一个孙女,大火后就不见了,可是屋里却没发现尸体,真是让人生疑......”
“我知道这人的孙女在哪里?也知道这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没等韩天扬把话说完,站在洪天赐身边的许三妹突然插了一句,把洪天赐吓了一跳。
“小妹妹,你说你知道这家的孙女在哪里?还知道这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韩天扬问道。
“我知道。因为我就是那人的孙女,大火是这个人放火烧起来的。”
许三妹话一出口,立刻引发屋里人的一阵骚动,因为大家顺着许三妹手指的方向一看,指的竟是薛万里。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薛万里骂道。
“我没有胡说。那天就是你杀了我爷爷,还放火烧了我家。”
韩天扬急忙问:“你说什么?你爷爷?”
“对,那天晚上要跟白总帮主碰面的就是我爷爷。”
“小妹妹,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家原先住在夷陵北边的大山里,因为生活太苦,后来就投奔亲戚来到夷陵,帮人在长江上跑船,日子也比过去好了一些。可是一年前他们遇上劫匪,我爹妈和哥哥都被杀了,家里只剩下我和爷爷。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那些劫匪可能就在荆州码头,就带我来到荆州,一边在码头做工一边四处打听,没过多久真的打听出一些情况。我问过爷爷打听出了什么情况?可是爷爷怕我知道了有危险没有告诉我,只说那是一伙势力很大的人。而且爷爷也拿不出证据,没办法报告官府,只能想别的办法,这件事就搁下了。过了不久的一个晚上,爷爷说要出去一下,让我一个人在家看家。我问他去干什么?他说去见一个人,那个人能收拾那些劫匪,我要跟着去但爷爷没让。
“爷爷出去后没多久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来了,开始我以为是爷爷回来了,可是感觉这人的脚步声很重不是爷爷,我以为来了盗贼,急忙躲在里屋的角落里没有被这人发现。后来这人在屋里放了一把火,借着火光我看见了这人的背影。等这人走远后我要出去喊人灭火,却看见爷爷倒在外屋,过去一看已经死了,显然是被那个人打死后放到屋里的。我知道情况不对没敢喊人,这时火已经烧大了,我急忙从屋子后面的窗户逃出去才没被烧死。我怕继续留在荆州有危险,就连夜跑到别的地方了。
“在外面流浪了大半年后我又回来了,装扮成男孩暗中寻找打死爷爷的人,因为找到了他就能找到那些劫匪。可是我找了好久也没有结果,后来我想起爷爷说过,那只船之所以被劫匪抢劫,是因为船上有一个帮人托运的小金佛,劫匪劫船杀人可能为的就是这个小金佛,如果能找到金佛就能找到这些人。而且爷爷说过,那些劫匪可能跟一个大户人家有关,我打听到荆州城里跟码头有关的大户有三家,我就到这三家人附近寻找,先找的两家没有任何结果,第三家就是薛家,可是薛家人太厉害,东西没找到还差点把我抓住,我正好遇到了洪大哥,就求洪大哥帮忙,最后洪大哥答应了。去薛家寻找的那天凌晨,洪大哥为了帮我逃走在薛家放了一把火,借着火光我发现了一年前在我家放火的那个人的身影,就是这个人。”
“放屁,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韩天扬,你从哪里找来这几个人,编造各种故事陷害我们薛家,你到底想干什么?”薛万里刚才还一副镇静的样子,此时却发怒了。
虽然薛万里不承认,可是洪天赐却相信了,因为他终于知道许三妹说找到了是什么意思了。
“韩天扬,你到底要干什么?以为我们薛家是好欺负的吗?别忘了这是荆州,不是你的船帮总舵。”薛友德也跟着骂起来。
“薛前辈,友德贤弟,你们先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白总帮主遇袭发生后,我们怀疑船帮总舵有人走漏了消息,而且应该是离白总帮主很近的人,可是一直没找到这个人。这次我派杨大虎去荆州找人,可是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担心发生了什么事就想过去看看,可是临动身前我忽然想到我的行踪会不会也泄露了,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楚,难保会发生什么事,必须尽快找出这人才行。这时我想起一件事,一年前白总帮主要去荆州调查夷陵的案子时,曾经蹊跷的病了好多天,如果没有这件事就不会发生袭击一事,因此我怀疑在总舵做饭的老张有脱不了的嫌疑,在我的再三询问下老张说了实情,原来一年前同在厨房干活的阿旺偷偷在白总帮主的饭菜里放了药,被老张发现了,阿旺就以老张家人的安危相威胁,不让老张把实情说出去。我马上让人去找阿旺来问话,结果得知阿旺前天就已经坐船走了,好像阿旺接到家里来信,说他的老母亲病重要回去一趟。我忽然想起阿旺是薛公子的表弟,马上就明白了,杨大虎去荆州的事已经泄露了,只是从武昌府到荆州府距离太远,帮他传递消息的人还没有返回来,所以这次他只能自己送信。我马上带人追下来,最终在离荆州城没有多远的地方追上阿旺。在老张的对质下,最后阿旺只能招认,承认一年前白总帮主来荆州调查薛公子就是他报的信,为了让薛公子你有充分的时间把事情处理好,他还冒险给白总帮主下药以拖延时间,没想到薛公子你竟会找人刺杀白总帮主。这次杨大虎来荆州找人他也提前报信了,所以刚才你们父子的疑问就不用说了。过一会就有人把阿旺带过来,有什么疑问你们可以当面对证。还有,我已经找到证人,证明夷陵的抢劫杀人案就是你薛公子派人做的,薛友德,你还有什么话说?”
韩天扬已经把对薛友德的称呼从友德贤弟改为薛公子了,在座的人都清楚其中的含义。
薛万里铁青着脸说:“韩天扬,看来今天你是执意要跟我们薛家过不去了,对吗?”
韩天扬回答:“薛前辈,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薛友德猛地站起来,两眼怒视韩天扬说:“父亲,别跟他们客气了,他们是来害咱们父子的,今天就跟他们拼了。”
薛友德又看了一眼洪天赐说:”妈的,要不是方鸿疑神疑鬼,我早就把这小子杀了,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可是别忘了,这里是荆州,不是你船帮总舵,恐怕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出去。兄弟们一起上,把他们全都杀了。”
薛万里还在犹豫,但薛友德的这些兄弟都是薛家子弟,听薛友德一喊就要上来,就听韩天扬大喝一声:“谁敢动!本帮主在此,你们谁敢放肆?难道你们想跟船帮上千兄弟为敌吗?薛家父子干的坏事你们已经听到了,你们还想跟他们一起趟浑水吗?现在院子里就有三十个总舵的武术好手,谁不怕死就上来吧。”
这些人都被吓住了。
“弟兄们,别怕他们。这个姓龙的和姓杨的都是官府通缉的要犯,刚才我已经派人通报官府了,马上官府就来抓人。姓韩的收留官府要犯,也是官府要抓的要犯,弟兄们上啊,除掉姓韩的,湖广船帮就是咱们的,杀了他重重有赏。”
这一下马上乱了。薛友德的这些属下一拥而上要冲韩天扬来,马上被杨大虎等人挡在前面,双方打成一片。可是韩天扬坐着没动,薛家父子也没动,双方互相死死地盯着,时刻准备着出手。
就在洪天赐犹豫着是防备薛家父子还是起身帮大虎哥时,就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人趁乱扑过来,一下窜到薛友德身前,正是郝大壮。此时他手上绑着的绳子已经不见了,却多了一把短刀,等薛友德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就见眼前寒光一闪,郝大壮手里的短刀已经扎进薛友德的前胸。薛友德“啊!”地大叫一声,连椅子一起向后翻倒,这一下把屋里的人全都震慑住了。
“友德!”就听见薛万里一声惊呼,紧接着起身飞起一脚向郝大壮踢去。郝大壮急忙起身招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被薛万里一脚踢中前胸,口吐鲜血向后摔倒,嘴里还大声喊着:“老二、老三,我给你们报仇了。”然后就不动了。
薛万里不愧荆州武术第一的称号,只一脚就把郝大壮踢死,威力之大让屋里的所有人心惊。
薛万里返身过去把薛友德抱起来,拼命呼喊他的儿子,可是薛友德不停地从嘴里往外流血,抽搐着已经说不出话了。薛万里完全没有了一代武林豪杰的豪气,搂住儿子嚎啕大哭起来。
过了片刻他放下薛友德,慢慢站起身来,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冲韩天扬说:“姓韩的,你要干什么?友德为了船帮杀了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白莲生和你韩天扬不依不饶,找来这些人跟我们薛家做对,还杀了我的宝贝儿子,老夫今天跟你拼了!”冲韩天扬扑来。
龙云飞马上站起来挡住薛万里,可是薛万里的势头太猛,龙云飞被薛万里的重拳打得连连倒退,洪天赐立刻站起来帮龙云飞抵当薛万里,被薛万里一拳打中,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摔倒。
就在此时听韩天扬大喊一声:“全都住手!”声音洪亮中带着威严,屋里打斗的人全都停下了。
薛万里也停住进攻,瞪着韩天扬说:“姓韩的,你要怎样!”
韩天扬先冲龙云飞和洪天赐说:“你们都退下!”然后冲薛万里说,“薛万里,冲着你对船帮的贡献,我还是要称呼你一声老前辈,可是你纵子行凶,残害无辜,而且白总帮主遇刺一事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为船帮帮规所不容,今天我要为湖广船帮清理门户。人都说你薛万里是荆州武术第一,我今天就跟你较量一下,敢不敢跟我一决生死?!”
“有什么不敢!我的德儿被你们杀死了,今天我要为他报仇,来吧!”
“这屋里地方太小了,咱们到院子里来。”
众人让出一条路,让两人走出客厅,来到院子中间。
“动手吧。”韩天扬站好后说了一句,薛万里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他要为儿子报仇。
双方立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激烈程度是洪天赐前所未见。薛万里虽然年近六十,但常年练武身体异常健壮,就见他步伐沉稳,出拳快速,力道强劲,一招一式全都打向韩天扬的要害部位,再加上他为儿子报仇心切,拿出不要命的打法一味的向韩天扬进攻,在洪天赐看来,恐怕只有李大先生可以对付他的攻势。
不过韩天扬的武术之好也出乎洪天赐的预料,虽然在薛万里发疯一般的进攻下连连后退,但还是把薛万里排山倒海般的进攻给抵挡住了。薛万里为子报仇心切,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毕竟年纪大了,时间一长就有些气衰,三十招过后出拳的速度就慢下来了,韩天扬终于不再后退。
就在两个人开始相持时,突然场外一个人影窜了上来,直扑薛万里,竟是刚才被薛万里一脚踢死的郝大壮。原来他刚才只是昏死过去,刚刚又醒了过来,看见外面的打斗,从薛友德身上拔出短刀又冲了过来。薛万里来不及躲闪,被郝大壮一刀刺中腹部,就听见薛万里大叫一声,向郝大壮狠狠地一脚踢去,这一脚用上了他全身的力气,郝大壮被踢得腾空飞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只是同时薛万里也中了韩天扬重重一拳,这一拳重重地打在他前胸,薛万里蹬蹬向后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见他像疯了一样,突然伸手拔出插入腹中的短刀,爬起来向韩天扬冲过来,刀口处鲜血直喷,样子恐怖。
韩天扬见他来势太猛,不敢跟他正面对抗,侧身一闪躲过短刀,伸脚向薛万里的脚下猛地一踢,正踢在薛万里的脚踝,薛万里站立不稳向前踉跄着摔倒,脑袋正好撞在院子边上的一个花坛上,把汉白玉的石柱都撞断了,就听薛万里大叫一声,身子动了几下后不动了。
这一幕把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大家谁都没动,好像被钉住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砸门声。
“开门,官府来捉拿朝廷要犯,快快开门!”
韩天扬带来的人全都紧张起来。
龙云飞冲荆州船帮的人说:“刚才你们都看到了,薛家父子作恶多端,他们的死是罪有应得,一会儿谁敢胡说八道,就是跟湖广船帮上千兄弟做对。开门!”
守门的兄弟把院门打开了。院门一开,冲进来一些官府捕快。洪天赐看见领头的正是捕头江少杰。
“官府捉拿通缉要犯,所有人都不要动!”江少杰大声喊道。
洪天赐心想江捕头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难道是接到了薛友德的举报,前来捉拿云飞大哥和大虎哥的吗?紧急情况下洪天赐突然想出一个主意,起身向江少杰迎过去。
“江捕头,你来的太及时了,官府通缉的罪犯被我们抓住了。”
“天赐贤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早上来码头找一个朋友,刚好碰到他们捉拿杀人嫌犯,我就跟着来了。你看,这就是那个罪犯。”洪天赐指着刚刚死去的郝大壮。
“咦,薛前辈是怎么了?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江少杰看着地上躺着的薛万里问道。
洪天赐接着说:“江捕头,我们抓到这个嫌犯后就一起把他送到船帮大院,交由薛帮主审问,刚好薛前辈也过来了,在屋里一起审问这个罪犯。这个罪犯交代说渔民老齐一家也是他杀的,还有货郎程三也是他杀的,正在问他为什么杀人时,没想到这个罪犯武术非常厉害,突然把抓住他的两个人甩开了,还从身上拿出一把尖刀把薛帮主杀死了,逃跑时被薛老前辈追上,可是薛老前辈也被他刺中,幸好我们人多,一起把他打死了。不信,你可以问一下院里的人。”
洪天赐说完后给江少杰使了个眼色,江少杰马上明白了。“是这么回事吗?”他冲其他人问道。
“是,就是这么回事。”龙云飞抢先回答,其他人也跟着随和。虽然在场的大部分是薛家子弟,可是薛家父子死了,其他人不敢也没必要跟韩天扬和整个湖广船帮作对,所以没人敢跟官府人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