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赐从小就在长江边长大,还经常跟伙伴们在江中玩耍,因此水性极好,跳入江中后就直往下潜,然后在水中顺流往远处游,游出很远才伸出头换气,把薛友德的那些同伙全甩开了,然后又顺流往前游了一段,等他觉得安全了才爬上江岸。上岸后急忙顺江边往回走,等他回到刚才停船的地方,发现薛万里他们已经不见了,齐小龙家的船也不见了。
这时洪天赐感觉浑身酸疼,不由自主地一下瘫坐在地上,今天晚上连续经过了几番打斗实在是太累了。
坐了一会儿,洪天赐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他认为眼下薛友德最要紧的事是要找到郝大壮,因为只要郝大壮死了,就没有人能证明薛友德跟白总帮主遇袭一事有关,他就可以死不认账。再加上他父亲又是湖广船帮的副总帮主,没有证据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现在他并不知道郝大壮已经走了,而且在薛友德眼中,自己和许三妹跟郝大壮是一伙的,他们一定会用许三妹作为诱饵,引诱郝大壮和自己去解救,所以现在许三妹应该没事。至于齐小龙,他出生于渔民家,水性一定不会差,应该没有事,这一想又放心不少。
既然眼下许三妹和齐小龙都不会有事,索性好好休息一下,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因为他刚才初步领教了薛友德的本事,知道要救出许三妹势必有一番更困难的打斗。虽然李大先生再三告诫自己要首先保护好自己,可是眼下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是再困难也要把许三妹救出来。虽然跟许三妹认识不过几天,跟自己的关系也不能跟范雪怡和田莲芯相比,但他不能让女孩子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洪天赐就这样坐在岸边休息了一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许三妹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
薛友德要引诱自己和郝大壮去救许三妹,就不能把她关在自己和郝大壮都不知道的地方,同时这个地方还应该足够隐蔽,把许三妹关起来而不被人发现,洪天赐很快想出来了,许三妹应该被关在船帮大院里。这里晚上大门紧闭,谁都不知道里面关着人,就是发生打斗,外面也以为是里面的人在练武,不会引起怀疑,对,就是船帮大院!
休息了半天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洪天赐决定马上到船帮大院去看一下,按之前许三妹的传授,先把船帮大院周围的情况好好了解一下,计划好撤离的办法和路线,以便救出许三妹后能顺利跑掉。想到这里洪天赐站起来,要找条小船尽快过江。
洪天赐顺着江边继续往西,来到码头对面的江边寻找船只,就在洪天赐四处张望时,发现东面走过来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齐小龙,洪天赐非常高兴,急忙过去叫他。
“小龙,你没事吧?”
齐小龙一见洪天赐也非常高兴,跑过来说:“洪大哥,我没事。你也没事吧?”
“我也没事。不过许三妹被他们抓走了,我准备过江去救她,正在找船。”
“洪大哥,我跟你一起去。你等着,我去找船。”说完齐小龙就走了,过不多久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个人,洪天赐仔细一看,竟然是老鲶鱼和老六,还有另外一个人。
“天赐贤弟,我们找你半天了,刚才我们看见薛友德带一伙人去追赶你们,就偷偷跟在你后面,发现有个女孩被他们抓走了,还带走了老齐家的船,就知道你们出事了,就沿着江边找你,结果发现了这个孩子。”
“后面的事没想让你们帮忙。”
“天赐贤弟,你救过我们的命,我们一定要找个机会报答你,否则于心不安。”
“好了,就烦劳余老哥把我们送过江吧,以后咱们两不相欠了。”
等洪天赐和齐小龙来到北岸已经是后半夜,眼看再过一会儿就要亮天了,洪天赐把老鲶鱼等人打发走后,赶快让齐小龙回去帮他拿包袱,然后到北面的树丛里等着,一旦他把许三妹救出来马上去找他,大家好一起找地方躲避一下,齐小龙急忙回去了。
等齐小龙走远了,洪天赐来到船帮大院,准备先围着大院走一遍,把周围的情况都看清楚了再作打算。就在洪天赐走到大院靠官道一侧时,借着天亮前安静的环境,听到院里有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洪天赐听出是在呵斥什么人,洪天赐心里一动,悄悄攀上墙头往里面看,可是大院里堆着许多装满东西的麻包和竹筐,最里面的情况看不清楚,洪天赐就找了个码放麻包比较高的地方跳下围墙,进到院子里。
洪天赐踩着麻包来到边缘,探出头往大院的里面看,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借着清晨微弱的亮光仔细一看,看出正是许三妹,只是手脚都被绑着,嘴里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洪天赐一阵狂喜,没想到轻而易举的就把许三妹找到了。洪天赐抑制住自己的兴奋心情,仔细把整个大院看了一遍,确定一个人也没有,心想,现在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候,正是过去解救许三妹的最好时机,就轻手轻脚的爬下麻包,要过去松开绑着许三妹的绳子,然后带着她一起逃走。
没想到身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洪天赐回头一看,一只大狗悄无声息地窜了上来,洪天赐在山里有过跟大狗相处的经验,知道怎么对付狗,趁大狗扑过来的一瞬,双手抓住狗的前爪顺势向地上用力一抡,大狗摔到地上打了个滚又扑上来了,洪天赐看准时机猛地给它来了一脚,正好踢在狗的肚子上,大狗嚎叫一声摔在地上抽搐起来,不能动了。
这一下把院里惊动了,前面传来人声,洪天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要解开许三妹。就见许三妹不断的摇头,似乎要说什么。洪天赐伸手把塞在许三妹嘴里的破布拿掉了,就听见许三妹喊道:“洪大哥快跑!他们要抓你!”
许三妹的喊声在静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把洪天赐吓了一跳,他回身往四处一看,身后围过来几个人,远处也有一些人影,加起来有十多个人,已经把他围住了。
洪天赐急忙转身面对这些人,连绑着许三妹的绳子都来不及解开。不过这些人只是围着他,并不急着上前动手,还有人点燃一个火把,把附近照的很亮,借着亮光洪天赐认出其中就有诬陷他是小贼的两个人。洪天赐知道,必定要有一番恶斗了。
这时从大院最北面的小院里走出几个人,前面一人正是薛友德。薛友德看着洪天赐说:“等了半天,怎么就来了你这个小子,姓郝的怎么没来?”
果然薛友德要抓的是郝大壮,洪天赐回答说:“你要找郝大壮吗?不要着急,很快他就会找上门的。”
“妈的,眼看天就要亮了,先把这小子先抓起来!”薛友德冲他的手下喊道。
“等一下!”洪天赐指着许三妹说,“不用你们抓,只要你们放了她,我原意留下来。”
“洪大哥,你发什么傻?跟这个坏蛋讲什么条件,你不要管我快快逃走!”不等薛友德回答,许三妹先焦急的喊起来。
“不错,这小丫头倒是挺明白,到了这里还跟我讲价钱?你也不打听打听,你薛爷是好商量的吗?只要来了就别想跑掉。抓住他!”
薛友德一声令下,前面的这些人纷纷围上来。洪天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用拳头说话了。目前对方人多,必须想办法削弱他们的力量,因此洪天赐主动向他们迎过去,等最前面一人率先向他进攻时,他闪身躲过后用一记重拳打中他的腹部,把这人打得弯腰倒地,然后又用一招腿法把另一人重重踢倒。一转眼间两个人就被洪天赐打倒,把其他人给震慑住了。但是这些人仗着人多,又一起冲了上来,围着洪天赐一起进攻,立刻在船帮大院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这些人全都是薛姓子弟,是除了孙耀武和方鸿外的亲信,平时没少跟薛友德干坏事,所以打斗经验都十分丰富,这些人一起向洪天赐进攻,立刻让洪天赐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洪天赐立即把他学过的全部招式施展出来跟他们周旋。
见过齐先生后洪天赐对自己学过的武术招式有了新的认识,几天来把各种拳法招式融合在一起的训练也发挥了威力,此番跟这些人的打斗跟之前有了很大不同,不但出招的突然性更好,各招式之间的衔接也更加流畅,几乎没有什么漏洞,虽然面对多人的围攻,可是洪天赐却并不落下风,躲避有灵活敏捷的乱步诀,远攻有攻势凌厉的连环腿,近战有快速突然的贴身诀,防守有招式严密的八方打,洪天赐还把跟薛先生学习来的穴位知识运用其中,专门向对手的要害部位攻击,十几个回合下来,尽管也被对手击中多次,但都不是要害部位,而且洪天赐的抗打击能力也非常强,对方却又有两人被洪天赐击中要害,暂时退出打斗。
薛友德在旁边越看越生气,终于忍不住了。“真是一群笨蛋,几个人还打不过一个。你们都退下,让我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
围攻洪天赐的人纷纷退了下来,场子中间只剩下洪天赐和薛友德两人。
“小子,是谁派你来的?”薛友德问道。
因为洪天赐找过陈四,薛友德一直以为洪天赐是船帮总舵派来的人。洪天赐没听明白薛友德话里的意思,回答说:“谁也没派我,是我自己来的。”
“别装傻了,跟你一起来的人在哪儿?”
薛友德问的是杨大虎。之前杨大虎露了一面就消失了,他一直以为杨大虎藏在暗处,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人,所以才没敢去找洪天赐的麻烦。洪天赐不知道这些,所以回答:“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小子,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出郝大壮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一命!”薛友德说道。
“你不用问了,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我再问你,放火烧我家是你干的吧?”
“不错,可惜没烧起来。”
“放火不关洪大哥的事,是我干的。”许三妹在旁边喊道。
一个人过去把许三妹的嘴又堵上了。
薛友德看都没看许三妹,继续问:“草市上的告示也是你们弄的吧?还有送过来的信。我了解郝大壮,他只是个莽汉,搞不了这些。”
“你说对了,这些都是我干的,就是为了查出来什么人杀了渔民老齐一家。”
“小子,我本来不想杀你。不过你知道的事太多了,还帮郝大壮杀了我的兄弟,我饶不过你。接招!”出拳向洪天赐打来。
洪天赐之前已经跟薛友德交过手,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此番跟薛友德再一接触,薛友德的威力之大还是让他非常震惊,如果刚才那一伙人的围攻用汹涌洪水比喻的话,现在薛友德一个人的进攻反倒要用惊涛骇浪来描述,潮水式的进攻一浪接着一浪的打过来,不但力量大,速度也快,让你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多年练武还让薛友德练就了一付钢筋铁骨,挨上几下根本就无足轻重,被他打中却感到疼痛难忍,洪天赐找机会展开的几次反击都被他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让你只有挨打的份。如果不是洪天赐身法灵活,经历过的多次打斗又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薛友德的头一波进攻就把他打趴下了。
好在船帮大院中间的空间大,洪天赐有足够的回旋空间,接连躲避才化解了薛友德的迅猛进攻,又找机会连续的用连环腿的招式拼命反击,这才抵挡住薛友德的头一波攻击。
洪天赐的表现也出乎薛友德的意料,没想到看上去有瘦弱的洪天赐竟然抵挡住了他的猛烈进攻,他点了一下头说:“好小子,难怪敢来荆州闹事,看起来有点本事,不过在你薛爷爷眼里你还差得远,看拳!”又向洪天赐打来。
刚才跟薛友德的打斗洪天赐已经用了十二分的努力,可还是无法对薛友德形成威胁,自知这样打下去根本就没有希望,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十几个同伙,想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奢望,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胎息功,尽管一直没有反应,也只能试一下了,趁刚才薛友德停顿的片刻机会,马上把胎息功运行起来,可是没有任何结果,薛友德又过来了,洪天赐只能继续应付,盼着有奇迹发生。
此番薛友德的进攻势头更猛,洪天赐只好一心用八方打的招式全力防守,尽管防守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可是薛友德的力道太大,速度太快,洪天赐还是重重的挨了几拳,感觉被打中的半个身子都已经麻木,干脆抽身逃跑,这才躲过薛友德的第二波进攻。
此时洪天赐突然有些恐惧,因为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应对薛友德。这样的局面洪天赐还是头一次经历,以前洪天赐也经历过几次恶战,像在武昌府跟武霸王的恶战和天柱山跟太平道长的恶战,都是非常艰难的经历,但武霸王只不过凭着一身蛮力,武术招式却很一般,自己在招式上有应对的办法;太平道长招式厉害,但他练邪功导致身体衰弱,使自己有了抵抗的空间,而且那两次自己的胎息功都发挥了作用,最后才化险为夷,可是此刻胎息功没有任何反应,真不知道薛友德再进攻过来,自己用什么办法才能应对,难道这次挺不过去了吗?自己要跟恶势力抗争的路程才刚刚开始,真是心有不甘,虽然李大先生不让自己再使用胎息功,不过他顾不得了,因为保命要紧,因此洪天赐又把胎息功运行起来,可是没等他把一个循环运行完,薛友德已经上来了,洪天赐急忙把气息快速地从神阙穴通过气海穴运行到会阴穴,却意外地感觉体内有了一些反应,洪天赐马上知道胎息功有了效果,不禁心中大喜,又有了跟薛友德继续周旋下去的勇气。
薛友德又上来了,洪天赐打起精神继续跟他打斗,可是胎息功虽然有了效果,但并不是以前那样突然间力量充沛的感觉,而是一种缓缓的、绵绵不断的感觉,感觉体力有了一些恢复,但面对薛友德凶猛进攻还是只能苦苦支撑。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拍门的声音,洪天赐燃起一丝希望,如果这时有人进来,自己也许就有救了。可是薛德友的几个手下过去了,把拍门的人呵斥走了,声音消失了。
洪天赐完全绝望了,如果再没有奇迹发生,今天这一关可能过不去了。
绝望的念头在心中一闪,立刻对洪天赐的防守产生了影响,洪天赐的动作突然凌乱起来,一个防守不及时,被薛友德一记重拳打在胸前,洪天赐感觉一口气没上来,倒退几步坐在地上。
洪天赐顾不得疼痛,急忙翻身站了起来。薛友德走过来说:“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如果让你活着,日后必是祸害,就让我把你打发了吧!”又出拳向洪天赐进攻,明显是要置洪天赐于死地。
洪天赐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使出全身的力气跟薛友德抗衡,可是薛友德确实太强大,其他人又一直围着他,就是想逃也找不到逃跑的机会,最后被薛友德逼到大院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洪天赐只能跟薛友德做最后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