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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柳家寨(八)

黑燕侠 望云飞 6054 2024-07-11 13:40

  走了一大早山路,上午又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打斗,下午又说了好半天话,洪天赐早就感觉浑身疲惫,头也疼得厉害,进屋后衣服也没脱就躺在床上,想赶快闭眼休息一下,可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洪天赐有些招架不住。

  原本只是想过来打听一下弹弓的情况,弄清楚弹弓与爹妈有什么关系,然后就回莲花坪了。谁知竟意外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冒出一个漂亮的的未婚妻,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让洪天赐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还感觉好像是在梦中。

  想到柳妈妈和郑小芸姨妈对自己亲生父母的讲述,不禁在心里想像着他们的样子,随之而来的疑问就出现在脑中,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有?洪天赐真想立刻就把这些疑问弄清楚,可是十多年过去了,如何才能把这些事搞清楚呢?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头绪,感觉脑子更疼了。

  似乎听到敲门声,洪天赐迟疑了一下,敲门声又响了,他急忙下床过去把门打开,看见田莲芯站在门外。

  “小弟?”

  “天赐哥,我睡不着,想过来坐一下。”

  “快进来吧。我头疼的要命,躺了半天也睡不着。”

  田莲芯进屋后坐在床上,洪天赐习惯地坐在她的旁边,可是马上就感到有些别扭。这是田莲芯恢复女儿身后两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洪天赐有一些异样的感觉,禁不住往田莲芯的脸上看了一眼,屋里光线很暗看不太清楚,洪天赐又仔细看了一眼。

  田莲芯见洪天赐这样看自己,性格刁蛮的她竟也有些害羞。“干嘛这样看,不认识我了吗?”

  洪天赐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是想仔细看看,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是个女孩。”

  “我长得不像女孩吗?”

  “像。不但像,而且还是个漂亮女孩,当初为什么没看出来?......我知道了,不是没看出来,而是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田莲芯听洪天赐说她是漂亮女孩很开心。“天赐哥,知道我是女孩你高兴吗?”

  “要说高兴嘛,不如说很惊奇,就是还有些不习惯。对了,你怎么也没睡着?”

  “我脑子里太乱了,怎么也睡不着。”

  “我也是,一躺下满脑子都是我的亲生父母,两个大活人怎么就找不到了,真是奇怪。”

  “是呀,我也想过这件事,按说柳家人当年没有理由找不到啊?”

  两人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田莲芯打破沉默。“天赐哥,当年他们没找到,兴许是遗漏了什么线索,这些天咱们多跟柳妈妈和小芸姨妈聊聊,说不定能发现一些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线索,就能找到真相。”

  “只要有小弟在,一定能找到线索。”

  可是两滴泪水从田莲芯的眼睛里流出来,声音也有些哽咽。“你现在有那个雪怡妹妹了,以后还需要我吗?”

  洪天赐有些慌了,这些天两人在一起,还是头一次看见田莲芯流眼泪,有些不知所措。“小弟,我俩都是孤儿,我怎么能丢下你,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田莲芯突然破涕为笑。“没事了,天赐哥,我刚才就是有些难受,现在已经好了,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就在这时听见门外又有人敲门,接着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天赐哥,我是雪怡,我能进去吗?”

  洪天赐急忙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说:“进来吧。”

  门一开范雪怡走了进来,看见坐在洪天赐旁边的田莲芯脸上显出一丝尴尬,但马上恢复了神态。“我说怎么屋里没看到莲芯,原来在你这里。”

  “你不是跟柳妈妈回家了吗?”田莲芯的话里透着些许不高兴。

  不过范雪怡好像并不在意。“我妈让我陪着你们。我过来看一下你们休息好了吗?一会儿要吃晚饭了。”

  范雪怡好像并没有受洪天赐对婚事态度的影响,说话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就像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看得出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

  洪天赐还有些害羞,不敢直视范雪怡的眼睛,低着头说:“其实我们都睡不着,就一起商量怎么寻找我的父母。”

  “你们商量的怎么样?”

  “小弟说当年柳家寨人没有找到,也许是什么线索遗漏了,这几天想再找柳妈妈和小芸姨妈仔细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莲芯妹妹果然聪明。这件事过几天咱们一起了解。现在先去吃晚饭吧。”

  这顿晚饭吃的很热闹。柳家是个大家族,不说其他人,柳若松自己就有三个儿子,孙子有十多个,再加上柳若松几个兄弟的孙子,除了外出不在家的也来了十几个人。他们都知道今天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洪天赐的身份,全都过来了。这可苦了洪天赐了,费了半天劲也没记住谁长谁幼,还被他们灌酒喝。洪天赐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开始还找借口推辞不喝,实在推辞不开就喝了一点儿,结果局面就控制不住了,如果不是范雪怡不顾这些人的取笑出面拦着,洪天赐早就被灌倒了。

  吃完饭他被人扶着回到住处,连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了。可是不一会有人来了,原来是柳成云,说今天洪天赐让他丢了面子,要找洪天赐较量一下。洪天赐问他怎么较量,他说较量枪法,可是洪天赐打不过柳成云,枪也被打掉了,被柳成云追着跑,怎么跑也跑不快,急的满身大汗。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成云不见了,洪天赐正高兴,突然看见范雪怡追过来了,说他刚才被打败了,让她丢了脸,抡起鞭子就抽他,洪天赐急忙找个屋子躲进去,刚把门关上范雪怡就追上来了,“砰砰”地砸门,洪天赐知道她进来自己就要挨鞭子,死活不肯开门,气的她在门外大喊,“洪天赐,洪天赐,快开门!”忽然门被推开了,范雪怡闯进屋子抡起鞭子就打,洪天赐一着急猛地惊醒了,发现是做了一个梦,脑门上都是汗。

  他使劲睁了几下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听见真有人敲门,“天赐哥,天赐哥,起来了吗?”

  洪天赐听出是范雪怡的声音,他赶紧起身下床,可是脚刚粘地,范雪怡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了,我叫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

  洪天赐还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的往范雪怡的手上看,见她并没拿鞭子,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范雪怡看洪天赐的表情很奇怪,急忙问:“哎,你怎么了?”

  “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喊你吃早饭。”

  洪天赐这才发现天早就亮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我昨天喝酒喝多了,现在还有些发懵。”

  吃过早饭,范雪怡领洪天赐和田莲芯到寨子里面闲逛,借机让洪天赐清醒清醒脑子。三个人慢慢悠悠的在寨子里四处闲逛,范雪怡还不时地跟遇上的人打招呼,引来很多女人在后面指点。

  洪天赐有些难为情。“人家都在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大家都想知道帮了柳家寨的是什么样的小伙子,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你才领你出来的,走吧。”

  把寨子里面逛完了,范雪怡领他俩从寨子的后门走出去,洪天赐这才发现寨子后面更大,一大片房子有规律的建在山坡上。

  田莲芯问:“雪怡姐,怎么这里也有人住?”

  “柳家寨的人越来越多,寨子里面早就住不下了,只好在后面盖房子住,小芸姨妈就住在这里。”

  再往前走,前面出现一块很大的场地,远远看见有不少人在练武。

  范雪怡介绍说:“这里是柳家寨人练武术的地方,每天早上都大家都来这里练武,老一辈人也在这里指导年轻一辈练武。你要不要过去活动一下?”

  “算了,咱们别去打扰大家了。”

  这时洪天赐看到柳成云也在场上,他好奇地问:“那边是成云哥吧?他昨天刚受了伤怎么今天就来练武了?”

  “柳家寨的男人只要能下地就必须练武,成云哥从小就受到我外公的亲自传授,当然就更不能落后了。成云哥人很聪明,练武也非常刻苦,所以枪法在寨子同龄人中最好。只是他这人心高气傲,说不定哪天还会向你挑战哪。”

  “那咱们赶快走吧。”

  看洪天赐有些紧张的样子范雪怡笑了:“我就是跟你随便说说,看把你紧张的。放心吧,你是柳家寨的客人,他不会找你麻烦的,顶多是找你切磋一下。”

  洪天赐这才放心。

  三人把寨子逛了一遍。洪天赐发现柳家寨确实非常大,人口也非常多,难怪柳家寨有这样大的影响。

  范雪怡还领洪天赐和田莲芯来到北面的溪涧峰——出产极品云雾茶的地方。见这里雾气缭绕,空气湿润,山间有一股山泉流淌下来,滋润着茶林,最后一直流到柳家寨的尾楼里。峰顶还有一大片鸟窝,知道是鸟粪给茶树提供了肥料,从心里赞叹柳家先人能找到这样一个绝妙的地方。

  范雪怡告诉洪天赐,柳家寨极品云雾茶的价格可以卖出比普通云雾茶高十倍的价格,柳家寨每年靠云雾茶都能获得丰厚的收入。这引起了周围很多人的嫉恨,所以柳家寨投入了很多人力常年看守着溪涧峰的茶山。这次的事件就很有可能跟茶山有关。发生纷争前两天,茶山附近就出现过一些陌生人,柳家寨担心有人破坏茶山,所以派了很多人手看护。外人在外面闹事时,柳家寨人担心这些人是声东击西,想把柳家人吸引到前面,趁机破坏茶山。刚好柳家寨又有一些武术好手到外面调查,家里人手有些不足,所以她才跑回去把她妈和范家几个武艺好的人叫来帮忙。幸好这件事在洪天赐的帮助下解决了,帮了柳家寨的大忙。

  听了范雪怡的话,洪天赐暗暗自豪了一下。

  在山里逛了好半天,他们才走回来。一回到住处就听人说范家有人过来了,洪天赐知道都是来看他的,有些紧张。

  知道范雪怡的父亲正在柳若松的屋里说话,洪天赐赶紧跟着范雪怡过去相见。

  进屋后看见柳如岚也在,正陪两个男人说话。

  范雪怡上前跟一个长相文静,像个读书人的中年人打招呼:“父亲,你过来了。”又跟另一个男人说,“姑父,你也过来了。”

  范雪怡的话告诉了洪天赐哪一位是她的父亲,洪天赐赶快过去行礼拜见:“晚辈洪天赐,拜见......拜见岳父大人。”

  洪天赐后面的声音很小,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因为他进门前忘了问范雪怡,到底应不应该称呼她的父亲为岳父,如果不是又该如何称呼,只能这样应付一下。

  “天赐,站直了,让你岳父好好看看你。”

  柳若松这样说,等于肯定了他的称呼,也替他圆了场。

  洪天赐赶快站直了,感觉两只手的手心里都是汗。

  范玉清看了洪天赐一眼,然后说:“坐下说话吧。”

  洪天赐不知道该坐哪里,范雪怡把他推到离范玉清近一些的位置坐下,然后说:“外公,你们说话吧,我去陪姑姑了。”

  说完范雪怡转身出去了。

  见范雪怡出去了,洪天赐更加紧张。

  洪天赐的表情被范玉清看出来了,说:“天赐,刚才岳父和大哥说了很多你的情况,对你赞赏有加,你也别太紧张了,咱们就随便说说话。”

  洪天赐感觉范雪怡的父亲很好接近,紧张感大部分都消失了。

  “天赐,你识字吗?”范雪怡的父亲是读书人,所以很关心洪天赐是不是读过书。

  洪天赐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认识一些。”

  “什么人教的?”

  “我小时候在家读过差不多两年学堂,后来到大巴山认识了三位先生,跟他们学过一点医术和画画,不过都学的不好。”

  听了洪天赐的回答范玉清有些惊讶。“哦,你还有这样的经历。你都读过什么书?”

  “在学堂读过《百家姓》和《千字文》,学堂的先生还讲过一篇《孟子》的文章。”

  “哦,讲过哪篇文章?”

  “讲过《公孙丑(上)篇》。”

  “还跟其他先生读过什么书吗?”

  “没有。后来我就跟师父去大巴山了,临走时从学堂先生哪里借了《孟子》和《道德经》,想自己读,可是《孟子》被我弄丢了,只好读《道德经》,不过我没有读懂,是大先生给我讲解了一部分。”

  “大先生是谁?”

  “大先生是我在大巴山里认识的三位先生之一。”

  柳若松帮着解释:“玉清,天赐在大山里碰到的应该是三位世外高人,这个机会不是谁都能碰到的。”

  范玉清马上对柳若松说:“岳父,天赐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如凤也能跟家母有所交代了。”

  柳若松大笑起来。“说到底,是雪怡这孩子有福气,能遇到天赐这样的夫婿。”

  屋里的人一起笑了以来。

  洪天赐知道自己已经被范家人接纳了,大大松了一口气,紧张也感完全消失了。

  大家又随便聊了一阵,说的事洪天赐并不了解,就坐着听听。

  过了一会儿柳如凤进来了。“你们聊的怎么样?午饭已经做好了,有什么话边吃边聊吧。”

  范玉清说:“如凤你来的正好,天赐确实是个好孩子,是不是可以商量个日子,给他们操办一下?”

  柳如凤说:“昨天我们也说过这件事,不过天赐要出去寻找他的亲生父母,给他们操办的事只能等天赐回来再说了。”

  范玉清有些意外。“是这样啊,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还能找到人吗?”

  没等洪天赐回答,柳若松马上说:“天赐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他的想法我们应该支持。玉清你放心,我们柳家会派人跟着去的,不会有事。”

  “好吧,那就等天赐回来再说。岳父你请。”

  大家一起去吃饭了。

  因为范家来的女人也是来看洪天赐的,所以大家坐一个桌子吃饭,范玉清给洪天赐介绍了一下,知道在座的两个女人是范雪怡的两个姑姑,马上给她们行礼相认。

  他们已经听柳如凤说过洪天赐的情况,所以都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洪天赐,让洪天赐又紧张了一会儿,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吃饭时柳如凤跟柳若松商量一下,让洪天赐跟着回去拜见范雪怡的奶奶,所以吃完中午饭,洪天赐跟范家人一起去范家了。

  田莲芯没有跟着,留在柳家寨了。

  范家村是多个姓氏组成的村子,不过范姓人数最多,而且都有亲戚关系,所以叫范家村。

  范家是大户人家,生活也很富有,范家人待洪天赐也是非常热情,但是范家的规矩也特别多,洪天赐在范家呆得很拘谨。好在范雪怡的两个弟弟听了洪天赐的故事后,对他像英雄般崇拜,整天陪着他玩,让他自在了一些。

  洪天赐的事范家人已经都知道了,大家都来看这个有些神奇的小伙子,闹得洪天赐整天不得安生,在范家村勉强呆了两天。

  两天后柳若松派人过来,以商讨寻找洪天赐父母为借口,把洪天赐接回去了。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范雪怡和柳如凤留在范家村,没有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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