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柳如凤迎面撞上之人正是上午帮柳如凤脱身的陈修文。
陈修文也认出了柳如凤,惊奇地问:“怎么,两位姑娘也住在这间客栈吗?”
“是呀,修文兄。没想到又碰到你了!”柳如凤的气一下全消了。
这时陈修文的身后闪出一个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儿,上前说:“哎呀,快让我好好看一下你这位女侠!”
妇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柳如凤来。见柳如凤一身灰白色长衫,外套蓝色短衣,脚上是一双细麻绳纳底的黑色绣花鞋,掩饰不住一双大脚,都是江南女子少见的装扮,就笑着说:“嗯,果然俊俏中带有几分英气。人说巾帼不让须眉,今天一见哪,巾帼胜过须眉。”
她的眼神即是欣赏又是敬佩,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神态,一向做事泼辣的柳如凤竟然脸红了。
上午情况紧急,距离妇人乘坐的轿子又很远,柳如凤没有看清这个妇人的长相,现在柳如凤也借机仔细看那个妇人。见她高挑的个头,年纪约有二十四五岁,瓜子型的脸眉清目秀,是标准的美女长相。她上身穿五彩水田服,内衬浅紫色长裙,穿着高贵但不显奢华,一看就是个很有修养的妇人,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股优雅。怀抱里的小男孩约莫一岁左右的样子,长相十分乖巧。
“这位应该是陈夫人吧?可真是个漂亮人呀!”柳如凤夸奖道。
“什么漂亮人呀,我可是真心敬佩你这个又好看又英俊的女侠。那帮流氓经常在那里横行霸道,一般的大男人都不敢惹,今天竟让你一个女子给教训了,可真是让我非常敬佩呀。”
柳如凤让妇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嫂子可别说笑了,今天可羞死小妹了。我是头回出远门,不知深浅到处惹祸,幸亏遇上修文兄了,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两个女人聊起来没完,陈夫人怀中的小男孩有些不乐意了,使劲往外挣。男子插嘴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陈夫人抱歉地笑了一下,对柳如凤说:“我们正要出去吃饭,都说相识不如偶遇,既然我们这样有缘分,就请两位女侠跟我们一起吃顿晚饭如何?”
柳如凤一听就乐了。“太好了。今天受修文兄相助,本应是我做东表达谢意才对,可是实不相瞒,我刚刚被人偷走了身上的钱袋,正愁没钱吃饭,现在有人请自然求之不得了。”
见柳如凤如此的直爽,陈修文和夫人都笑了,郑小芸也跟着笑了一下。
陈修文带大家来到客栈附近一个徽州人开的酒楼,让伙计在楼上找了一个清静的包间,点了清炒嫩笋、红烧鳜鱼等六个徽州菜,还要了一坛杏花村老酒。并让伙计先送来一壶太平猴魁。
茶水送来后,陈夫人给柳如凤和郑小芸先倒上。
柳如凤丢了钱袋心里有火,刚才又走了好半天,嗓子早就渴的冒烟了,此刻顾不得姑娘家的矜持,端起茶杯就喝光了。陈夫人赶快又给倒上,柳如凤端起又喝了,这才解了渴。
陈夫人看见柳如凤毫不做作的性格,暗自微笑了一下。
等柳如凤放下茶杯,陈夫人对她说:“两位姑娘对我们毫不防备,说明你们都是心胸坦荡的人,让我作为一个女人非常敬佩。我姓文名秀莲,很高兴认识了两位女侠。”
柳如凤赶快回应:“小妹姓柳名如凤,我的同伴姓郑名小芸,都是都是庐州府英山县柳家寨人,我们也很高兴认识秀莲嫂子。不过嫂子的夸奖我们可真不敢当,如果说我们心胸坦荡,也是因为我们遇上好人了。”
“如凤妹妹不要谦虚,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像你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我还是头一回碰到,打心底里佩服。只是我这辈子做不了女侠了,只能等我们的小儿平安长大后当个侠客了。”
柳如凤的脸红了。“秀莲嫂子可是羞杀小妹了,今天要不是碰上你们一家,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哪还敢说女侠二字。”
这时陈修文插话问:“如凤姑娘,你说的柳家寨,就是江湖上人们说的‘东杨西柳’的那个柳家寨吧?”
在当时的江南地区,有两个最有影响的武术门派,一个是松江府华亭县周庄附近的西杨村杨家,另一个就是庐州府英山县的柳家寨,两个地方一东一西,因而江湖上有“东杨西柳”之说。
柳如凤老老实实回答说:“修文兄说的不错,我们柳家寨就是‘东杨西柳’说的那个柳家寨。”
“果然当时我没有看错。”陈修文说。
柳如凤问:“修文兄,当时你就看出我们是柳家寨人了吗?”
陈修文回答:“从小我就痴迷武术,所以对柳家寨还是有些了解的,不但知道柳家寨的夺命连环枪和劈风掌非常厉害,还知道柳家寨女人使用的银鞭和铁弹子也非常厉害,所以当时看你们两个女子使用长鞭和弹弓,就猜你们大概是柳家寨人。”
郑小芸插话说:“修文大哥真是好眼力,我躲在远处打弹弓都被你看到了。”
陈修文谦虚地说:“我也是碰巧站在你对面才看到的。”
柳如凤说:“修文兄对柳家寨了解的这么多,想必也是武术好手了。”
陈修文摇头说:“小时候我虽然一心想学武术,可是一直找不到师父传授,所以一直没有学成。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人说起过柳家寨,曾有过去柳家寨学武的念头,但是听人说柳家寨的武术不传外人,只好放弃了。”
这时酒楼伙计过来上菜了。
这家酒楼厨师的手艺确实不错,做出的菜不但色泽鲜艳,而且香味四溢,让已经非常饥饿的柳如凤和郑小芸直咽口水。
文秀莲怀中的小平安也有些饿了,一见菜端上来了马上就伸手去抓。郑小芸会哄孩子,把小平安抱过去一边哄着玩。
等酒菜上全了,陈修文把伙计打发出去,然后关上房门,这样可以放心说话。
文秀莲先给柳如凤倒酒,柳如凤先是推辞不喝,可是马上想到应该借酒感谢一下陈修文的帮助,又主动把酒给自己和郑小芸都倒上了。
见每个人的酒杯都倒满了,文秀莲端起酒杯向柳如凤和郑小芸敬酒。“来,我先敬两位女侠一杯。”
柳如凤赶快把文秀莲拦住了。“秀莲嫂子,虽然我不懂酒桌上的礼数,不过这头一杯酒应该是我跟小芸敬修文兄和嫂子才对。今天如果不是修文兄帮我们收拾局面,我就要出大丑了,更休说女侠这两个字了,这第一杯酒就应该先敬修文兄和嫂子。眼下我俩没有条件,只好先借这杯酒借花献佛了。”
陈修文把酒杯也端起来了。“两位姑娘就别客气了,就是不说女侠这两个字,这第一杯酒也应该敬你们。你们两个女子在当时的情况下敢于挺身而出,救了那对姐弟,就凭这份勇气我一个男人都非常佩服,这第一杯酒就让我替那对姐弟先敬你们两位吧。”
“不不,这第一杯酒还是让我先敬修文兄你才对。”柳如凤还是坚持先敬陈修文。
见大家都抢着敬酒,文秀莲笑了。“这杯酒你敬我我敬你还怎么喝呀?干脆咱们谁也别敬谁了,我们大家能坐在一起,一定是前生修来的缘分,我们就为了这份缘分一起喝一杯吧!”
这个理由双方都赞成,大家笑着一起把酒喝了。
接下来文秀莲再次提议喝酒,大家又一起喝了一杯。
柳如凤和郑小芸平时并不喝酒,只有在过年时才跟家人喝上一点,但是今天两次遇上贵人心情都非常好,陈修文一家的态度又非常诚恳,两个姑娘哪还管能不能喝,跟着一起喝起来。
几杯酒喝下去,气氛也热闹起来。
很快大家的话题就回到上午的事情上。
文秀莲说:“我平生最佩服像柳姑娘这样的女子,行侠仗义,敢作敢为,当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侠。”
柳如凤脸又开始有些红了。“嫂子又笑话我了。在家我妈就总是说我做事鲁莽,经常惹祸,结果第一次出来还真惹了麻烦,要不是碰上了修文兄和嫂子,今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样了。我要是变得像姐姐这样文雅,不知道回去后妈妈会如何夸我哪。”
“既然我成不了你,你也成不了我,那这样好了,如果如凤妹妹不嫌弃,我就认了你做我的妹妹,不知如凤妹妹意下如何?”
柳如凤一听十分高兴。“太好啦!我是一个山野丫头,有你这样的姐姐是我高攀了。”说着从桌边站出来,走到文秀莲身旁,给文秀莲行了一个礼,“我这里给姐姐行礼了。”
文秀莲急忙起身还了一个礼,随后大家又一起笑了一阵。
郑小芸赶紧把酒给两人倒上,让两人一起喝了结拜酒。
喝完酒文秀莲说:“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了。”
柳如凤痛快地回答。“是,姐姐!”
“我的好妹妹!”文秀莲也非常高兴。
“姐姐,以后我是不是应该跟修文大哥叫姐夫了?”
“你想怎么叫都行。”
柳如凤摇头说:“算了,还是叫修文兄,不,叫修文大哥吧,这样才显得亲近。”
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文秀莲继续给柳如凤倒酒,一边问:“妹妹,柳家寨离这里是很远的,你们两个姑娘如何到这里来了?”
“我们是来城里探亲的。”
“即是来探亲的,怎么会住在这里?又是如何把钱弄丢了?”
“唉,别提了。”柳如凤把她寻找亲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陈修文听完后说:“你家亲戚可能是得罪有官家背景的同行了,现在城里开店的除了大财主外,很多都是当官的家人开的,普通人开店都得按那些人的规矩办,否则就会给你找各种麻烦,让你开不下去。”
文秀莲见柳如凤心情沉重,急忙安慰说:“妹妹,你也别太难过了,也许很快就有他们的消息了。”
“要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我回去就能跟老母亲交代了。”
陈修文问:“如凤妹妹,我刚刚想起一个问题,现在柳家寨的当家人是柳浩然老前辈吧,不知道妹妹跟浩然老前辈是什么关系?”
“他是家父,我是他最小的女儿。”
“如果是这样,今天上午如果妹妹跟那三个流氓亮明身份,以柳家寨在江湖上的名声,那三个流氓是一定会被吓走的,不知道妹妹当时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这就要多说几句了。我们柳家原先是个生活在武夷山里的大家族,因为那个地方多年来匪患严重,所以柳家人才不得不练习武术以求自保。由于柳家人的武术好,几次匪徒来犯都被柳家人打退,因此有些柳家的年轻人就狂妄起来,经常在外面打架。因而结了不少仇家。有一次为了跟另一个大家族争夺一片山林,一些柳家的年轻人伤了对方的性命,被对方勾结柳家的仇家和劫匪一起来围攻,在付出百十条人命的情况下,柳家人不得不整体北迁,最后来到现在的大别山区。自此柳家的前辈立下规矩,柳家人练武术的目的是防身,不能用来跟别人打架,也不许到处打柳家寨的名号,所以柳家寨的武术才不外传,我也因此没说。再说小妹我当时也憋着一口气,就想看我不说柳家寨的名号,能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打跑那些流氓,结果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原来是这样。不过妹妹并不是高估了自己,而是因为出门少,对世道的险恶了解不够,也对那些流氓的无赖程度估计不足,所以才一时没了办法。跟那些人周旋,很多时候光明正大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柳如凤发狠地说:“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我要变得凶狠一点,一出手就把他们吓住,这样这帮家伙就能老实了。”
“我看这个办法能行。这帮流氓都是吃硬不吃软的家伙,跟他们说好话是没用的。”
文秀莲说:“我真羡慕妹妹,有一身好本事,连这些流氓都不怕。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跟妹妹学习一些本事。”
柳如凤说:“姐姐有所不知,柳家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习武,都是当年为了防备仇家寻仇才留下的传统,只是因为柳家祖传的枪法和掌法需要好的身体和力量,男子练好也不易,女子练好就更难了,所以柳家的女子才练习长鞭和弹弓,以配合柳家的男人守护寨子。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否则女孩子都应该像姐姐这样,识文知礼相夫教子,哪像我这样出来惹祸。我倒是很敬佩姐姐呢。”
文秀莲说:“我说羡慕妹妹是真心话。我的父亲当年在京城经商,因受奸人诬陷而蒙难,我的家人也受尽迫害,我就希望能有妹妹这样的本事好杀奸人为家人报仇。不过今天大家高兴,这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说了。”
柳如凤想了一下说:“如果姐姐真想学本事,我想送姐姐一件东西。”
柳如凤说着从贴身的衣服里面解下一柄带着刀鞘的小刀递给文秀莲。“姐姐,这是我们柳家寨女子练武的一件秘密武器,有个名字叫‘分心刺’,还有一套配合的刀法叫做‘分心九式’,招数不多但非常实用,既可以防身,又在以在关键时刻出奇制胜。刀先送给你,等有工夫我再教你用法。”
文秀莲接过小刀,握住刀柄轻轻一拔,一柄四寸多长的尖刀出现在眼前,刀身是淡淡的黑灰色,陈修文在旁边看到后说了声:“好刀!”
小平安看见了伸手就来抓,郑小芸动作快赶紧把他抱过去了,离刀远远的怕伤着他,一边哄着说道:“我们平安可不要这个,我们要读书做大官,对不对?”把大家都逗笑了。
文秀莲看着尖刀说:“我虽然不懂武术,但也能看出它不是平常物件,应该是妹妹的贴身宝物。妹妹的心意我领受了,这刀我却用不上,还是妹妹带着吧,以备万一时使用,以后有机会再送我一柄也不迟。说句实话不拍妹妹笑话,我嘴上说想学些本事,可是拿着这刀心里还真有些害怕。”
柳如凤说:“这把刀确实是我父亲专门给我打制的,它用了大别山的玄铁,经千锤百炼才能打制出来,看似笨拙无奇,实则锋利无比,十分特别。正因为如此才敢拿出来送给姐姐,如果姐姐学会了如何用就会喜欢它了。姐姐就收下吧,算是我送姐姐的见面礼,回去后我让父亲再给我打造一柄就是了。”
文秀莲知道柳如凤性格爽快,再拒绝就见外了,就小心地把刀插入刀鞘,然后高兴地说:“好吧,刀姐姐就收下了。不过既然是见面礼姐姐也要还礼,否则当姐姐的就失礼了。”
文秀莲说着从手腕上摘下一只手镯递给柳如凤。这是一只通体碧绿油亮的翡翠手镯,看不出丝毫瑕疵,一看就知道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贝。
柳如凤接过手镯仔细看了一下,然后说:“姐姐这件礼物可是太贵重了,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这样的宝贝应该是日后送给儿媳妇当传家宝的,我平时舞枪弄刀的哪配得上这个。不过既然是姐姐的见面礼我就先收下,以后就由我替姐姐送给小平安的媳妇吧。”
文秀莲和陈修文都笑了。
文秀莲说:“好哇,就让平安认妹妹做干妈吧。平安,快认干妈!”
柳如凤虽然还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可还是非常高兴,伸手去抱小平安。“来,让干妈抱抱。”
小平安竟乖乖地过去了。
柳如凤把小平安抱起来乐的嘴都闭不上了。“我干儿子长得真俊。看,脖子后面还有一颗红痣,我听大人们说脖子后面有痣,日后一定大富大贵,看谁家姑娘有福气给我干儿子当媳妇。”
文秀莲笑着说:“妹妹,你看这样如何,我跟妹妹做个约定,等妹妹日后嫁人有了孩子,若是男孩就跟平安结为兄弟,若是女孩就嫁给平安当媳妇,这镯子不就不用送回来了吗。”
这句话把柳如凤说的满脸通红,文秀莲马上就笑了。“姐姐是太着急了,还没问妹妹是不是已经已经许了人家了。”
郑小芸说:“凤姐已经许了范家村的三公子,年底就要完婚了。”
“是吗,那可要祝贺妹妹了!日子订下了吗?告诉姐姐,到时候姐姐可要上门去给妹妹庆贺。”
柳如凤有些害羞地说:“这事才定下不久,最后的日子还没订,等日子订下了我让家里人通知姐姐,到时姐姐可一定要去呀!”
文秀莲开玩笑似地说:“我一定去。除了祝贺妹妹,我还要告诉妹夫我们今天的约定。”
柳如凤脸更红了,但是爽快地说:“好,咱们就算定好了。”
大家都非常高兴。
柳如凤和文秀莲一开始喝酒还有些节制,后来两个人越说越高兴,竟然比起酒来,郑小芸劝都劝不住,等一坛酒喝完,柳如凤和文秀莲都有些醉意了。
文秀莲好像还没有尽兴,喊伙计再送一坛过来,被陈修文给拦下了。
“看你这做姐姐的,头一回见面就喝个没完,不让两个妹妹笑话吗?明天咱们就要回去了,还没问她们下面的打算?”
文秀莲马上清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一高兴就失态了,妹妹可别笑话。对了,妹妹的亲戚既已不在这里,不如跟我们走吧,到姐姐家住几天,咱们再好好聊聊。”
柳如凤回答说:“姐姐,我们约好七天后跟柳家的船回去,这次就没工夫去了,日后我一定去看姐姐。”
“这几天你们怎么办?得罪了那些混混,你们也不宜在这里久留啊。”
“我打算去一趟九华山,一是去看看那里的风光,二是想顺便给菩萨烧柱香,给我母亲求个长寿签。”
郑小芸悄悄跟文秀莲小声说:“凤姐还想给自己求个姻缘签......”结果被柳如凤听到了。
“小芸,就你嘴快!”
郑小芸赶紧笑着不说了。
文秀莲也被逗笑了。“妹妹,你要去九华山吗?正好咱们是顺路,明天咱们一起走吧,来回四天足够了。”
柳如凤十分高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但随即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哎呀,我这人真是粗心,光想着自己的事了。修文大哥和姐姐跟我们一起走,不会耽搁你们的正事吧?”
“不会。你修文大哥在徽州做一些字画和古玩之类的生意,这次来贵池县城是看一下货,我是跟来游玩的,已经准备明天回去了。”
“这就不怕了,明天我就跟姐姐一起走。”
文秀莲对陈修文说:“妹妹丢了钱袋,记得明天给妹妹留下一些银子,十两银子应该够了。”
柳如凤急忙说:“姐姐,用不了那么多,就给我五两吧。”
“都说穷家富路,就留下十两吧,你就别客气了。”
一坛杏花村老酒陈修文喝的不多,大部分都让柳如凤和文秀莲喝了。柳如凤的酒量不如文秀莲,喝的半醉了。
吃完饭大家回到客栈,发现他们只是隔着一个房间。柳如凤在郑小芸和文秀莲的搀扶下才回到房间,都没有梳洗,倒下就睡了。
从傍晚开始就有些降温了,半夜时分还刮起很大的北风,风的声音很大,但柳如凤和郑小芸白天太累了,晚上又都喝了酒,睡得沉沉的,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还是郑小芸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和轻声呼唤才醒了,听出外面的人是文秀莲。
郑小芸翻身坐起来,见窗外还是黑黑的,并没有亮天,她感到有些奇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过去把房门打开了。
“文姐姐,要走了吗?”郑小芸疑惑地问道。
文秀莲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快速走进房间,回身把房门关上了,这才小声说:“小芸,有急事,快把如凤叫起来。”
郑小芸知道文秀莲这个时候过来一定真有急事,急忙过去叫柳如凤。
“凤姐快醒醒,凤姐,凤姐,文姐姐过来了。”
柳如凤被叫醒了,不过还有些迷糊。“嗯?文姐姐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文秀莲赶快过去了。“妹妹,是这么回事。不知道平安是热着了还是着凉了,晚上回去就开始发烧,半夜时烧的厉害,你修文大哥只好外出找医生拿药,回来的时候发现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在客栈附近转悠,怀疑他们是白天的那些流氓,半夜过来要找你们的麻烦,就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听说有人要来偷袭,柳如凤马上清醒了,起身下床。
“小芸,快把我的包袱拿过来。”
郑小芸马上过去把包袱拿过来了。
“文姐姐,平安还在发烧,你快回去吧。”
“好,我先回去了,你们千万小心。”
文秀莲走后,柳如凤和郑小芸拿好弹弓,躲在窗户边向外面观看,这才发现昨天旁晚还是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漫天乌云了,好像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两个人贴在窗前等着,要看是不是有人真要对她们下手。
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噼噼啪啪地下起大雨来,天上还有雷生和闪电,可使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柳如凤的睡意又逐渐来了,就在她怀疑陈修文是不是看错了的时候,借着外面闪电的光亮,柳如凤和郑小芸都发现有一个黑影从大门爬上来跳进院子,并把大门打开一道缝,接着又悄悄进来了几个人,穿的也都是一身黑色的衣服,显然是为了不暴露。
柳如凤马上清醒了,和郑小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些人。就见这些人来到柳如凤他们住的房间下面,搭成人梯慢慢往上爬,柳如凤不由得都吸一口冷气,心想幸亏被修文大哥提前发现了,否则就糟糕了,暗暗感激修文大哥一家又一次帮了自己。
就在这几个人叠罗汉摸到二楼的窗前时,柳如凤猛地一下把窗户推开,把爬在最上面的人一下撞了下去,摔在院子里发出一声惨叫。
恰好这时天上又响起一声响雷,借着一道闪电的亮光,柳如凤隐约发现摔下去的正是白天在码头上被自己踢过两脚的麻杆。
麻杆摔下去后,下面的人也纷纷滚落下去。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图谋已经暴露了,急忙争先恐后地往客栈外面跑。
柳如凤恨透了这些混混,马上拉开弹弓向他们打去。郑小芸见柳如凤动手了,也开拉开弹弓把铁弹子向这些人打过去。
弹弓本是孩子们打鸟玩儿的玩具,但在柳家寨人手里发展成独特的暗器,使用精钢打制的支架和牛筋精心制作的拉筋,发射的弹丸是专门用生铁制作的小铁弹子,杀伤威力远不是投掷暗器可比。
彭老虎他们三个流氓上午在码头上吃了大亏,心里一直愤愤不平,很想找到两个姑娘出口恶气,可是不知道两个姑娘去了哪里,生气也没有用。十三太保的另外几个流氓知道了这件事后,当天晚上聚在一起给他们三个喝酒压惊。说起来也是巧了,他们喝完酒往酒楼外面走时,刚好看见郑小芸和文秀莲搀扶着柳如凤往客栈走,不由得心花怒放,马上悄悄跟在后面。等柳如凤他们走进客栈后,他们马上找客栈伙计问出柳如凤住的房间位置,密谋一番后决定半夜时从客栈后面攀上房间,然后对两个姑娘下手。
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两个姑娘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还用铁弹子把他们痛打了一顿。
虽然被打得疼痛难忍,但是他们不敢大声呼喊,在风雨中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院里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客栈的伙计,冒着大雨出来查看,结果发现后院的大门敞开着,查看了一下院里的东西并没有少,匆忙关上大门回去了。
柳如凤知道这帮家伙不会再回来了,睡意随即又上来了,放心的躺在床铺上睡着了。
郑小芸没有她那样大胆,一直在窗边守着,直到天色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