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洪天赐起得很早,稍作洗漱就走出客店,往大北门方向走去。昨天晚上他跟客店伙计了解过,楚国国都“郢城”遗址就在荆州城的北面,洪天赐要去那里看一下。
在大北门附近,洪天赐先找了个饭铺吃了一碗牛肉米粉,然后一身轻松地走出城门,向纪南城方向走去。
纪南城离荆州城只有十里路,洪天赐边走边看,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到了。
历经四百多年的楚国都城现在只剩一片废墟,不过从残垣断壁上还是依稀能看出它当时繁华的模样,从占地面积上看比荆州城还要大。对这样一座规模庞大的城池被战争损毁,洪天赐感到十分惋惜。
纪南城的遗址很大,洪天赐又没有什么目的,就是过来消磨一下时间,就漫无目的闲逛起来。
由于出来得早,气温感觉很凉爽,洪天赐突然产生了练功的欲望,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开始修炼胎息功。洪天赐按胎息功的要诀和运气方法修炼了两个轮回,虽然还是没有出现以前有过的那样感觉,但感觉很舒服,索性一遍遍的修炼起来,一直修炼了一个时辰才停下来。
可是洪天赐还有些意犹未尽,又起身把学过的所有武术招式都演练了一遍,还是感觉不过瘾,准备再演练一遍。这时他想起李大先生小力胜大力的打法了,心想我可以自己先练习一下,就想象着面前有个对手向他进攻,如果他出拳进攻,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如果踢一脚过来,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模仿者李大先生的姿态比划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肚子咕咕叫了,看地上的影子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急忙收起招式,坐下来平心静气地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往回走。
路边有人挑担子卖吃的东西,洪天赐买了两个饼子一边走一边吃。这时的气温比早上过来时热了许多,洪天赐也没有要办的事,因而走的很慢,快到申时才走回到荆州城附近。
再往前走就是大北门了,前面突然传来的奔跑声和喊叫声引起了洪天赐的注意。他抬头望去,远远地看见两个人正在追赶一个男孩,迎面向洪天赐这里跑过来。洪天赐皱了一下眉,心想荆州这里是怎么了?怎么总有人欺负孩子,正想着那三个人已经跑近了,让洪天赐感到吃惊的是前面奔跑的那个男孩正是昨天的那个孤儿,再看后面追赶的两个人,跑在最前面的是昨天的那个骗子小贩,跑在后面的那个人不用说也知道跟前面那个骗子是一伙的。
眼看这个男孩就要被追上了,洪天赐一纵身迎了过去,挡在两个骗子的前面。
跑在前面的骗子没想到会有人过来阻拦,一时刹不住脚差点跟洪天赐撞上,站稳后马上认出洪天赐了,竟然还有些高兴,让洪天赐感到疑惑。
原来这两个骗子都练过武术,所以才敢出来行骗,昨天是出乎意料地被洪天赐追上,一时发懵才乖乖的让洪天赐拿回玉佩,事后两个骗子都很后悔,因为这个玉佩的价值远不止二十两银子,是他们骗人的道具。他们知道吴有福是开绸布店的,就编出一个理由去找吴有福,想把玉佩赎回来,但是被吴有福骂出来了。
两个骗子悻悻地走了,在城外刚好碰到了告密的那个男孩,就想抓住他狠狠打一顿出口恶气。没想到这个男孩很能跑,两人追出很远还没追上,最后被洪天赐碰上了。
两个骗子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向洪天赐逼过来,昨天晚上的那个骗子说:“小子,我们正想找你,没想到你自己来了。我们也不难为你,只要把玉佩退给我们就让你走,要不然......”
洪天赐并不在意玉佩的价值,如果这是一桩普通的买卖,退给他们也没什么问题,可是昨天晚上这个骗子骗人在先,今天又追赶小男孩明显是要报复,而且还出言威胁自己,洪天赐有些恼火,就问:“要不然怎么样?”
“要不然我们就自己拿回来。”另一个骗子说道。
看这两个骗子气势汹汹的样子,洪天赐猜他们可能是会两下子的。耍手段骗人就应该受到惩罚了,仗着会几下拳脚欺负人就更不能饶恕。洪天赐决定教训他们一下,只是见这里不断有人经过,在这里跟他们打斗太惹眼,自己还要帮大虎哥找人,还是少惹人注目为好。想起刚才往回走时经过一片小树林,树木长得十分茂密,在那里跟他们动手路人应该看不见,因此他伸手把玉佩从怀里掏出来,冲两个骗子晃了一下说:“玉佩就在这里,你们想拿回去就来追我吧!”
洪天赐说完转身就往小树林的方向跑,还故意不跑得太快,好让两个骗子能跟上。
两个骗子已经看到了玉佩,当然不肯让洪天赐跑掉,就放掉男孩追赶洪天赐,很快三个人就跑进那片小树林里。
等跑进树林深处,洪天赐回头看了一下,已经看不到外面的行人了,就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面对两个骗子。
“你们要如何拿回玉佩,抢吗?”
那个个骗子说:“别废话,乖乖把玉佩交出来,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洪天赐被这个骗子逗笑了。“怎么,你们还知道客气吗?我想看看你们如何不客气。”
“妈的,真不知好歹!昨天晚上是因为街上人多我们才放你一马,现在就别怪我们无情了。”两个骗子说着一左一右向洪天赐围过来,想把洪天赐抓住。
洪天赐想先看看这两个骗子的本事到底如何,就把乱步诀施展出来,利用树林中的小树跟他们周旋,就见洪天赐像只狡猾的兔子在树林间穿来绕去,两个骗子一阵猛追,累的额头上都出汗了,可是连洪天赐的衣襟都没有碰到。有时眼看两人合围就要抓住洪天赐了,可是等他们伸手一抓,洪天赐却从他们身下溜走了,两个人却撞在一起,气得他们破口大骂。
“妈的,滑的像个泥鳅一样,有本事别跑!”
“就是。老是跑来跑去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跟我们打一架。”
洪天赐已经大概了解这两个骗子了,知道他们没什么大本事,决定再戏弄他们一下,就回答说:“打架就打架,你们谁先来?”
两个骗子本来想一起上,听洪天赐这样问低声嘀咕了一下,其中一个骗子说:“我先来。”向洪天赐逼过来,另一个骗子跟在后面,随时准备动手。
洪天赐慢慢向后退,一直退到一棵小树前。等骗子出拳向他打来,闪身躲到小树后面。骗子又向洪天赐可能转过来的一侧出拳打来,不料胳膊被洪天赐抓住。
洪天赐抓住骗子的胳膊后就围着小树转,不让他把胳膊抽回去。这个骗子急了,隔着小树从另一面伸手迎面去抓洪天赐,结果两只胳膊都被洪天赐抓住了,洪天赐死死按住这个骗子手臂上的曲池穴,让他使不上劲儿,同时用力一拉,这个骗子的脸就贴着小树动弹不得了。这时他想用腿踢洪天赐,可是隔着小树,想踢也踢不着。
这时另一个骗子上来了。
刚才洪天赐一直跟他俩躲猫猫,两个骗子就有些轻敌了,所以才一个人先上来了。等第一个骗子被洪天赐制住,另一个骗子才着急了,跑过来要解救同伴。洪天赐就继续围着小树转,让这个骗子够不着自己,这个骗子就反过来跑,没想到洪天赐迎面给了他一脚,一下就把他踢翻了,而之前那个骗子的手臂还是被洪天赐牢牢的抓在手里。
被踢倒的骗子马上爬起来,又向洪天赐冲过来,等他来到洪天赐近前,见洪天赐又做出踢腿的姿势,急忙往旁边闪躲,没想到洪天赐只是虚晃一下,这个骗子白躲了。等这个骗子再冲过来,洪天赐又施展出另一招腿法,这个骗子再次被踢倒。而洪天赐拿着那个骗子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被踢倒的骗子再次爬起来,可是来到洪天赐的身边却不敢再靠近了,唯恐洪天赐再次出脚,洪天赐一看笑了。
“哎呀,现在怎么客气了,再来呀。”
这个骗子看了洪天赐一眼,突然给洪天赐跪下了。“好汉,是我们两个瞎了眼,没看出好汉的本事。你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
“你们这两个骗子,骗人不说还想来硬的,真该重重处罚你们。”
话虽如此,想想这两个骗子已经吃了苦头,今天就放过他们吧,就松开一直抓着的那个骗子说:“算了,刚才已经让你们吃过苦头了,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俩,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们骗人,一定不会轻饶。快滚吧!”
跪着的骗子爬起来就跑,另一个骗子用手揉着已经麻木的胳膊也跟着一起逃走了,洪天赐看到他的前衣襟都磨破了,脸上也有血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一种很解恨的感觉。
两个骗子没有想到外表文弱的洪天赐武术竟然如此了得,知道碰上不好惹的了,恐怕洪天赐改变想法,一个跑的比一个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洪天赐轻轻笑了一下,感觉心中的郁闷又少了一分,正要往树林外面走,看见那个小男孩从旁边的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说:“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你没走?不用谢,昨天是你帮了我们,我还想谢谢你哪。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个骗子掉包了?”
“那两个骗子时常在那里骗人,我看见过。”
“你知道他们怎么骗人吗?”
“知道。他们两个一个假装卖货,另一个假装客人,卖货的用一块好玉石当诱饵吸引人来买,然后找机会掉包,成功后马上溜掉,过一两天再来摆摊。如果你过后发现了来找他们也不会认账,说你买的就是这个假的,旁边那个算命的也会作证。万一掉包不成,假装客人的那个马上过来,谎称说拿来银子了,非要买这个玉石,还会出很高的价格,卖货的就假装反悔,除非你出一个足够高的价格,买走了他们也不吃亏。”
“既然知道他们是一伙的,昨天为什么还帮我们?”
“你是好人,我不想你被那两个骗子骗。”
“你不怕他们吗?”
男孩犹豫了一下,但马上挺着胸膛说:“不怕!”
洪天赐在心里笑了一下,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齐小龙。”
“小龙,很好听的名字。”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洪,你就叫我洪大哥吧。”
“洪大哥,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术,能不能教我一下?”
“为什么要学武术?”
“学会武术,那些坏小子就不敢再欺负我了。”
“学武术可不是用来打架的。”
“那洪大哥你为什么学武术?”
“我?......”洪天赐愣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学武术是要给我爹妈报仇。”
“那我也要像洪大哥一样,学会武术为我爹妈和弟弟妹妹报仇。”
“你洪大哥倒是学了武术,可是也没办法真的报仇。”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势力太大,想找他们报仇很难。”
“那我也要学武术,总不能让这些坏人想干坏事就干坏事。”
“好,小龙很有志气。”
听了齐小龙的话,又想起昨天他的举动,洪天赐由衷地夸奖了一句。
洪天赐的夸奖反让齐小龙很不好意思。“洪大哥,我就是嘴上说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我家的人?就是会武术也什么都干不了。”
齐小龙的神情有些黯然。
“我听人说了,你家人都被人杀了,可是官府一直没有破案。”
齐小龙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这件案子官府怎么说的?”
“官府说找不到线索。这些家伙平时只知道欺负我们,怎么可能对老百姓的事上心。”
看齐小龙一脸无助的表情,洪天赐有些伤感,他想起自己养父母被杀的时候,自己也是一样的感觉,愤怒但无助,那时最希望有人能帮助自己。好在当时有师父向东乡帮助自己,这才有了今天。自己是不是应该帮他一下?自己跟三位先生说过,要帮助受欺负的穷人,现在不正是机会吗?想到这里他有些冲动。
“小龙,官府不管百姓的事,咱们自己管。洪大哥想帮你调查你家的案子,你说好不好。”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洪大哥!”
“先不用谢。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真相弄清楚,但我想试一下。”
“洪大哥,咱们怎么办?”齐小龙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洪天赐想了一下说:“小龙,我想先上你家看一下。”
“行。”
齐小龙领着洪天赐穿过荆州城,往长江边走去。走了一段路后齐小龙问:“洪大哥,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孤儿,像你这么大时也经常受到富家孩子的欺负,所以最见不得富人欺负穷人。昨天洪大哥帮你赶走那几个富家孩子就是这个原因。”
“你自己没有要紧事办吗?”
“你放心吧,这两天我没什么事。”
齐小龙放心了,领着洪天赐从一条小路往东南方向走,最后来到码头东边的江边,上了一条破旧的渔船,这就是齐小龙的家。
洪天赐上船一看,船上只有一些渔具,一口破锅和几只残破的饭碗,再有就是一些破旧的衣物和单薄的被褥,没有值钱的东西。从船舱的缝隙中还能看到没有擦干净的血迹,显示出这里确曾发生过血案。
洪天赐前前后后看了半天,什么发现也没有,就问齐小龙:“小龙,外面传闻说你家人被杀是因为你父亲当过劫匪,拿了劫匪的财宝隐藏起来,被劫匪找到了才杀了你家人,你父亲真跟劫匪有什么瓜葛吗?”
“他们瞎说!我家一直在江上打渔,我爹都没离开过,怎么可能跟劫匪有关系。”
“你就没见过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齐小龙摇头说:“没有。我家所有的东西都在船上,如果有也不用辛辛苦苦地打渔了。”
洪天赐沉思起来,如果齐小龙说的是真的,这件杀人案就很不寻常,什么人要去杀一家普通的渔民?又为什么会有现在的传闻?
齐小龙见洪天赐半天不说话,以为洪天赐不相信他的话,急忙说:“洪大哥,我没撒谎,说的都是真的。”
“小龙,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父亲真的拿了财宝,应该不会躲在这里,有急事想跑都跑不掉,拿那些财宝还有什么用处?我刚才在想是什么人散布了这些传言?为什么要散布这些传言?”
洪天赐往外面看了一下,这里虽然离码头很远,但附近停靠的船只很多。
“小龙,你家人被杀时,船就停靠在这里吗?”
“是呀。”
“出事那天,旁边停靠的船只多吗?”
“很多船都靠在一起。”
“发生了那么大的案子,旁边的邻居怎么没听到声音?”
“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雷声也很大,所以他们都说没有听到。”
“那样的天气,你怎么没在船上?”
“前一天草市上有人跟我爹订一条大鱼,结果运气好天黑前打到了,回来后我就给送过去,可是往回走时天上下起了大雨,我就找地方躲雨,刚好碰到一个伙伴就去他家呆了一会儿,结果回来晚了。”
洪天赐又把岸上的情况看了一番,见岸边长满杂草和树丛,想到那天晚上还下着大雨,确实很难找到目击者。如果没有任何线索,这件案子确实很难破了,就叹了口气说:“小龙,也难怪官府无法破案,从现在的情况看,既没有线索又没有人看见,案子确实很难破了。”
齐小龙犹豫了一下说:“洪大哥,其实......那天晚上我见到过杀手。”
齐小龙的话让洪天赐一愣。“什么?你见到过杀手?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半夜时雨小了一些,我就赶快往家走,快到江边时,借着一个闪电看到两个人从我家的船上下来,我觉得情况很可疑,就没敢马上过去,很快两个人走过来,我急忙藏在树丛里,没有被他们发现。”
“有没有看到他们的长相?”
“没有。这两个人都用黑布蒙着脸,看不清长相。不过我听一个人说了一句‘幸亏咱们下手快,要是让姓杨的知道就麻烦了。’这样的话。”
“这件事怎么没告诉官府?”
“当时这两个人蒙着脸,我怕他们是附近的渔民,一旦我说出去,他们没准会再来杀我,就没敢说出来。”
洪天赐对齐小龙小小年纪考虑问题竟如此周密有些吃惊,点头说:“嗯,小龙考虑问题还真周全。这两个人在下着大雨的半夜还蒙着脸,明显是怕被周围的人认出来,说明他们不是外来的,很可能就是附近的渔民。”
“可是我现在有些怀疑。”
“为什么?”
“那天晚上虽然没看到两个杀手的长相,但我记住了他们的身形和说话的声音。附近的渔民我都认识,没有这样说话的人。更远一些的渔民我也都找过了,还是没有结果。后来我又到城里和草市上找,但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这样说来,我两次碰到你,都是因为你在四处找人。”
“嗯。”齐小龙点头承认。
“不管这些人是本地人还是外来人,他们有什么理由杀死全家人呢?真是想不明白......对了,小龙,你家跟什么人结过仇怨吗?”
齐小龙摇头说:“没有哇,我家跟这里的人关系都很好的,没听说跟什么人有仇怨。”
“你家有没有姓杨的朋友或仇家?”
齐小龙想了一会摇头说:“应该没有。”
“这就怪了,这两个线索都没有着落,还能有什么原因呢?”洪天赐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处望去,看见江心是一个沙洲,位置上跟大通镇对面的荷叶洲有几分相似,洪天赐心中一动,齐小龙家人被杀会不会跟自己养父母被杀一样,跟一笔埋在地下的财宝有关?这一想法又让洪天赐想起自己家里留下的弹弓和银锁,就问齐小龙:“小龙,你家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齐小龙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洪大哥,在我的印象里,我家应该有一把很值钱的短刀,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所以我拿不准是不是真有。”
“快跟我说说。”
“这件事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大概是一年前的一个晚上,我爹跟朋友到草市喝酒回来的很晚,我和弟弟妹妹都睡着了,半夜我妈和我爹说话的声音把我弄醒了,我迷迷糊糊地记得我妈问我爹为什么回来这样晚?是不是跟人赌钱了?我爹说不是,说他刚才往回走时救了一个受了伤的人,所以回来晚了。我妈不信,我爹就说那人还送他一把刀柄上镶有黄金的短刀作为酬谢,我感觉我爹好像拿出一个东西交给我妈,说这就是那人送给他的,但是不能马上拿出来,后来我妈就不问了,我就又睡着了。不过这件事我爹妈从未说过,我也没见过这把短刀,现在我怀疑可能是当时做了一个梦。”
“这件事你跟官府说过吗?”
“没有。我怕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还会笑话我。”
洪天赐想了一下说:“假设你家真有这把短刀事情就能说通了,他们杀人就是为了得到黄金。可是这样假设也有问题,短刀被你父母藏的好好的,连你都没见过,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是我弄错了。”
洪天赐又上上下下把渔船翻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不过吃晚饭的时间就要到了,洪天赐惦记着有福兄的宴席,只好先跟齐小龙告辞,约好明天早上再过来商量办法,就匆匆赶回城里了。
洪天赐直接去了吴有福的绸布店,吴有福见洪天赐来了非常高兴。
“天赐贤弟,你可来了。我让伙计去客店找你几趟你都不在,还真怕你走了。”
洪天赐有些歉意。“都怪我回来晚了。”
“今天去哪里逛了?”
“我去纪南城废墟逛了一下。”
“荆州城附近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你下次来一定多住几天,我领你好好走一走。”
“好。”
“我的朋友也快到了,咱们走吧。”
酒楼就在荆州城内东侧,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幸好几个朋友还没来,吴有福先把菜点好,然后陪着洪天赐喝茶。一杯茶还没喝完几个朋友就一起来了,吴有福急忙给大家互相介绍。为首一人五十多岁,身材匀称步履矫健,一眼就能看出是练武之人。听吴有福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齐先生,让洪天赐对他也十分尊重。
另外三个人都是三十岁上下,一个姓吕名鹏飞,吴有福介绍说他是个商人。另一个姓屈名文卿,是个读书人。最后一个姓江名少杰,看他的打扮是官府的人,果然吴有福介绍说他是荆州府的捕头。
听说江少杰是官府捕头,洪天赐心里挺高兴,心想一会儿可以跟他打听一下齐小龙家的案子。
见客人都来了,吴有福就喊伙计上菜,很快酒菜就上来了。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为了款待洪天赐,吴有福点了当地非常有名的几道菜,如荆州鱼糕、千张扣肉、冬瓜鳖裙羹、江陵八宝饭等十道菜,还要了几坛老酒。
吴有福还要找几个姑娘陪酒助兴,洪天赐有过跟姑娘一起喝酒的尴尬经历,急忙摆手说不要,齐先生也说想跟洪天赐好好聊一聊,吴有福只好作罢。
因为今天是吴有福做东,所以由他提议喝酒,除了说欢迎天赐贤弟来荆州的客套话外,对齐先生的到场也表示感谢,更让洪天赐感觉齐先生很有地位。
大家都是熟人,经常在一起喝酒,酒过三巡后就开始分别提议喝酒。
齐先生提议为洪天赐的到来喝一杯,本来洪天赐还想找理由少喝一点,可是齐先生向他敬酒让他感觉诚惶诚恐,急忙把酒杯端起来回敬。
见齐先生和洪天赐两人把酒都喝了,吴有福和其他人也都自觉地陪着干了一杯。
齐先生放下酒杯后问:“天赐小兄弟,有福以前就跟我提过你,说你在宜都码头把‘老鲶鱼’给制服了,我以为你一定是个龙虎青年,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如此文弱,让我十分意外,不知你是怎么制服‘老鲶鱼’的?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
如何制服‘老鲶鱼’的?这件事洪天赐真有点想不起来了。除了因为当时事发突然外,还因为洪天赐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所以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了,努力回想了一番后回答说:“当时他被我追上,突然停下向后踹了一脚,被我躲过去了,后面就忘了我是怎么把他弄倒了,之后他就拿出一把短刀要拼命,又被我把短刀踢掉了,这时他得知他的同伴没逃出来,就放弃了抵抗,被我带回到客船。现在回想起来,抓住‘老鲶鱼’完全是出于侥幸。”
齐先生摇头说:“天赐小兄弟真是谦虚,制服‘老鲶鱼’的过程竟说的如此轻松。要知道‘老鲶鱼’在荆州城附近做过几件大案,可是从未被捉住过,通缉他的人反倒被他所伤,你能抓住他绝非侥幸。”
洪天赐在心里犯嘀咕,心想,当初跟‘老鲶鱼’交手时,并没发现他的武术多厉害,难道他的武术真的很厉害吗?想到这里他问:“齐先生,‘老鲶鱼’真的很厉害吗?”
没等齐先生说话,江少杰抢先回答说:“不怕天赐贤弟笑话,‘老鲶鱼’就从我手里逃走过。‘老鲶鱼’虽然作案不多,但每次作案都是大案,而且他又精通化妆之术,每次受害人说的都不一样,所以很难抓捕。”
洪天赐想起‘老鲶鱼’的伙计老六,就问江少杰:“‘老鲶鱼’会不会不是一个人?”
“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但‘老鲶鱼’从我手里逃走过两次,虽然装扮不同,但从身形上看都是一个人,因此我断定他就是一个人。老鲶鱼有三个绝招,一是跑的极快,一般人都追不上他。二是水性极好,一旦入水就连影子都找不到了。三是腿法极快,我就被他向后一踹这招踹倒过,所以我刚才听天赐贤弟说轻而易举就躲过‘老鲶鱼’这一绝招非常敬佩。”
江少杰的坦率让洪天赐很吃惊。
吕鹏飞补充说:“齐先生是荆州一带非常有名的武术大家,不但武术修为极高,而且武学知识甚广,手下弟子众多,我们在座的几位都是齐先生的弟子,其中当属江师兄武术最好,但也败在‘老鲶鱼’手下,所以齐先生才有此疑问。”
吴有福也面带愧色地说道:“我跟齐先生学武之事,如果今天鹏飞老弟不说,我是实在不好意思跟天赐贤弟说。当初我敢携带大量银两,就是仗着跟齐先生学过三招两式,就觉得可以应付一下了,结果一时大意着了‘老鲶鱼’的道,真是给齐先生丢脸了。唉,都怪我疏于练习,没有把齐先生的本事学到手。”
洪天赐这才明白吴有福请这些人来喝酒的原因。
齐先生哼了一声,说:“有福,以后出外是要多一个心眼,至少也要跟这位天赐贤弟好好学一学。别看天赐贤弟年纪轻轻,江湖经验却比你多得多,他怎么就没被‘老鲶鱼’迷倒?”
洪天赐急忙替吴有福解释:“齐先生,这件事不怨有福兄,因为我不喜饮酒,那天走路太累又睡着了,所以才侥幸没被迷倒。”
屈文卿端起酒杯说:“天赐贤弟,我敬你一杯。不管你武术如何,就冲你能见义勇为的这种勇气就该敬你一杯。现在这个世道,一般人遇到麻烦事都往后躲,能有几个人像天赐贤弟这样舍身而出。这足见天赐贤弟过人的胆量和侠义心肠。”
屈文卿的话让洪天赐心里非常舒服,但他头脑非常清醒,举杯回敬说:“屈兄可别这样说,那天我真是因为包袱被拿走,一着急才壮着胆子冲出去的,这才稀里糊涂地把‘老鲶鱼’抓住,现在听各位一说还真有些后怕。能帮有福兄挽回损失完全是侥幸,所以这件事有福兄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齐先生长叹一声说:“唉,看起来是我们小气了,论人品,我们这些人都不如天赐小兄弟,帮了别人却并不当回事,真是难得。好,有福那件事我们就都不要再说了。”
吴有福把酒杯端起来冲大家说:“好吧。不过我还是要提议为天赐贤弟的侠义喝一杯。就说昨天吧,我们在路上碰上薛家的二宝欺负渔民老齐家的那个孤儿,别人看见都不敢管,唯独天赐贤弟过去制止,真让我惭愧。”
大家马上应和着把杯里的酒喝光了。
吕鹏飞放下酒杯说:“天赐贤弟人品好,武艺更好,找个机会一定要跟天赐贤弟请教一下。”
江少杰也表示赞成。“不错。我也很想看一下天赐贤弟的武术到底如何。
洪天赐急忙摆手拒绝。“各位太客气了,我那点儿招式怎么敢拿出来献丑。”
见洪天赐如此表态,吕鹏飞赶快解释:“天赐贤弟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想跟你争个高低,是我们听有福兄说了宜都府码头的那件事后,都想看一下你的武术到底如何,也好共同提高一下。”
吴有福也帮着解释:“是呀,大家都是习武之人,都想知道能抓住‘老鲶鱼’的人本事到底如何,如今你来了,他们当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洪天赐听有福兄这样解释,知道自己再拒绝就不好了,只能先应付一下,反正明天他要帮齐小龙调查案子,不会继续在客店住,他们想找自己也找不到,就答应说:“既然有福兄都说话了,我也只能奉命,哪天找个机会,我把我的招式给大家演示一下,只是如果献丑了大家可别耻笑我。”
“不会,大家都是练武人,怎么会笑话。”吕鹏飞说道。
齐先生微笑着说:“天赐小兄弟是跟你们谦虚,你们竟然听不出来,小心到时候让你们难看。”
洪天赐笑着说:“没想到荆州人这样豪爽,喜欢武术的人又这么多,以后我可不敢来了。”
房间里响起一阵笑声。
这时,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差点跟酒楼的伙计撞上,是一个官府捕快来找江少杰的,说刚刚城里发生了案子,要江少杰回去办案,江少杰只好不情愿地跟大家告辞离开了。
见江少杰走了,洪天赐有些失望,因为没办法跟他了解齐小龙家的案子了。
江少杰走后,大家继续喝酒聊天。
刚开始洪天赐还有些拘谨,现在看吴有福的这些朋友人都很坦诚,尤其是看齐先生很随和,心里的拘束完全消失了,举起酒杯给大家敬酒。
“齐先生,各位兄长,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敬大家一杯。”
这杯酒喝完后,洪天赐又单独敬了齐先生一杯。“有幸认识齐先生,以后有机会一定向齐先生请教请教。”
齐先生痛快的喝了。“请教不敢当,不过一起研究一下倒是可以。”
吴有福对洪天赐说:“齐先生的武术在荆州可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为人仗义,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
齐先生急忙摆手说:“天赐小兄弟别听有福瞎说,至少在荆州府说起武术,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薛家父子才是第一、第二。”
听齐先生提起薛氏父子,洪天赐马上想起薛友德,就问道:“你们说的薛家父子可是薛万里和薛友德?”
吴有福帮着回答说:“不错,薛家父子说的就是薛万里和他的儿子薛友德。薛万里不但是荆州一带的武林领袖,还是湖广船帮的副帮主。这薛万里身体强壮,武术招式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又有多年打拼的经历,所以威力十分强大,在荆州地面上可说没有敌手,荆州人都称他为“薛霸王”。这薛友德自小跟他父亲习武,不但本事丝毫不差,而且比他父亲头脑灵活,打起架来比他父亲还狠,所以大家都叫他“小霸王”。”
“难怪我昨天刚到荆州就看见薛友德一伙人招摇过市,把老人撞倒了也不管。”
“薛万里有六个子女,但只有薛友德一个儿子,自小就倍受宠爱,做事也就有些任性、有些张扬了。对了,昨天带头打人的那个二宝就是薛万里的孙子,所以大家才不敢得罪。唉,现在世上有几个人像天赐贤弟这样做人实在。”吴有福笑着说道。
洪天赐很不好意思。“有福兄就不要拿我取笑了。”
大家跟着又笑了一回。
几个人又喝了一阵,屈文卿突然对大家提议说:“我家刚到了一批新茶,想请大家去我家喝茶,还可以让齐先生帮我指导一下拳法,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
吕鹏飞笑着说:“文卿兄,上你家喝茶就算了吧,万一让你父亲碰见了又得钻地洞。”
“嗯,钻地洞是怎么回事?”齐先生问道。
“前几天他父亲有事外出,他找我去他家后面花园切磋拳法,哪知道他父亲突然回来了,到后面检查他读书,这小子怕他父亲看到我又来找他练武,就让我躲到假山下的地洞里,把我憋了好一会儿,差点尿在裤子里,他家我可不敢去了。”
大家一听把肚子都笑破了。
等大家的笑声停下来,屈文卿说:“你放心吧,今天肯定没事。我父亲外出看朋友,今天不会回来,就是回来了,看齐先生的面子他也不会怎么样。”
最后是齐先生决定大家一起去屈文卿家喝茶。
既然齐先生答应了,大家赶快把饭吃完,然后一起去屈文卿家。
大家高高兴兴往外走,洪天赐却有些犹豫,因为吴有福等人都跟齐先生学武术,只有自己是外人,不好看别人练武,所以洪天赐想好了理由,走出酒楼后先对吴有福说:“有福兄,我今天酒喝多了,想早点回去休息,就不跟你们去了。”
齐先生先听到后对洪天赐说:“天赐小兄弟,现在休息还有些早,就跟我们一起坐一下吧,正好一起喝茶醒醒酒。”
“齐先生,我确实有些头晕。再说屈兄让你指点拳法,我就不去了。”
“没关系,我们都没把天赐小兄弟你当外人,再说这套拳法也没什么了不起,看一下也无妨,大家还可以交流一下。”
人家十分坦荡,自己再拒绝就不好了,洪天赐只好答应一声,跟在大家后面。
来到屈文卿家,洪天赐认出来这是之前吴有福带他走过的一个大宅院,就在荆州城的小北门附近。
来的路上吴有福就对洪天赐说,屈家是做茶叶生意的,是荆州最富的人家之一,到他家一看屈家果然非常富有,大大的宅院里到处是精美的木雕,好几处墙面上都挂着精美的字画,只是洪天赐来不及细看。大家跟屈文卿到后院,是一个比一般人家大得多的后院,修成漂亮的小花园,中间是一个小水塘,水塘的中间有一座假山,有石桥跟岸边相连,水塘边有一个凉亭,摆放着藤桌和藤椅,是喝茶的好地方。
吕鹏飞领大家看了假山下从池塘才能走进去的地洞,大家笑了一番,然后回来坐在凉亭聊天。
屈文卿让家人在凉亭挂上一个灯笼,并把茶水沏好,一阵茶香立刻飘来。洪天赐对茶叶不太懂,就跟着大家一起喝,但感觉喝下去不但口齿留香,还有一种十分清爽的感觉,一杯茶喝下去感觉酒也醒了一些。
凉亭边上有一块平整的草地,是平时屈文卿练武的地方。等三杯茶过后,他提出让齐先生指点他一下,就来到草地演练起来。
屈文卿的拳法洪天赐是头一回见,是一种很威猛的拳法,吴有福在旁边小声介绍说,这套拳法叫“千斤锤”,是齐先生的拿手招式。
这套拳法一共有三十六个招式,很快屈文卿把全部招式演示了一遍。没想到看上去书生气十足的屈文卿,一套拳法打下来竟然有声有色,不但赢得在场人的喝彩,也让洪天赐非常意外。
屈文卿打完后请齐先生点评一下,齐先生转头问洪天赐:“天赐小兄弟,你看文卿的拳法演练的怎么样?”
“屈兄这套拳法打得非常好,步法沉稳,动作干净利落,我很佩服。”
洪天赐的话是由衷说的,屈文卿面露喜色。
“天赐小兄弟,你看还有什么不足?我想听真话。”齐先生又问道。
洪天赐本来不想说,但看齐先生恳切的看着自己,想了一下说:“要说不足的话,屈兄出招的速度有余而力道不足,下盘也有些不稳,如果屈兄的力道更大、下盘更稳,就更能把这套拳法威猛的特点发挥出来。”
“好,说的不错,天赐小兄弟果然很有眼力。确实文卿只是学会了这套拳的招式,但没有学到这套拳的精髓。天赐小兄弟年纪不大但很有见识,很让人佩服。”
实际上洪天赐说的是客套话,练这种突出力量的武术,需要很好的身体条件,屈文卿身体条件一般,力量和下盘必然不足,所以洪天赐有些诚惶诚恐。“齐先生太客气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天赐小兄弟不必客气,你随便说说便已指出文卿的弱点,反映出你有很高的武术修为,确实难得。”
旁边吴有福等人也均都点头赞成。
“天赐贤弟,我想跟你切磋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齐先生的夸奖让屈文卿有些不服气,向洪天赐提出挑战。
“还是不用了吧。”
“天赐贤弟,你把‘老鲶鱼’都制服了,还不敢跟我切磋一下吗?”
“这......”洪天赐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他知道包括齐先生在内,大家都想看一下自己的本事到底怎么样,还是因为自己打败了老鲶鱼,这些人有些不服气,不上场比划一下说不过去,今天只能上去应付一下。屈文卿的本事自己大致了解了,应该说自己不会输给他,可是自己也不能太占上风,因为这样做不但折了屈文卿的面子,也折了齐先生的面子,大家心里都不会高兴。但自己也不能明显的敷衍,那样会让屈文卿以为自己小看他,齐先生也可能这样想,这样也不好。唯一的办法就是既让场面好看,又能让齐先生知道自己的本事就行了......对,就这么办,一会儿就让屈文卿随意进攻,我要做的就是严密防守,刚好上午在纪南城练过各种拳法招式的融合运用,现在不妨使出来检验一下,想到这里他回答说,“既然这样,我就只好献丑了,还望屈兄手下留情。”
洪天赐跟屈文卿走到草地上,摆了个架势说:“屈兄,你先出招吧。”
屈文卿也没客套,马上出拳进攻,两人就开始较量起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在人前证明洪天赐对他的评论不对,又或是在自己家里有点有恃无恐,屈文卿的攻势很猛,连续出招向洪天赐进攻,洪天赐先是出拳招架,随着屈文卿的进攻越加凶猛,洪天赐开始在场中走动起来,用灵活的步法和身法以及恰到好处的防守招式把屈文卿的进攻一一化解,这时他脑子里想起李大先生练武时的神态,自己的动作也跟着舒展起来。从场面上看,屈文卿主动进攻处于上风,洪天赐一味防守有些被动,但高水平的练武人马上就能看出名堂。
很快三十多招过去了,屈文卿还在进攻,但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只是场面上热闹而已。这时洪天赐见屈文卿气息沉重,额头上也出现了汗珠,知道他的拳法很耗力气,攻势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就一边退守一边说:“屈兄,就到这里吧,再这样打下去小弟实在防守不住了。”
洪天赐的话屈文卿好像没有听见,继续出招猛攻,他认为自己形势占优,想占些便宜再收手,就听旁边齐先生咳嗽一声说:“文卿,就到这里罢。”
齐先生的话很管用,屈文卿马上停下来,双手一抱说:“天赐贤弟,承让了。”
齐先生问道:“文卿,你觉得怎么样?”
“先生,学生对天赐贤弟的防守印象很深,也对先生这套拳法的攻击能力有更深体会。”
“哼!”齐先生哼了一声说道:“文卿,就冲你这句话,说明你跟天赐小兄弟差的太多。”
这句话说的屈文卿一脸愕然。
“天赐小兄弟一直让着你,你竟浑然不知,你以为刚才天赐小兄弟一直防守,是因为你的进攻能力强吗?要是他想反击你,你早就被打倒了。不错,‘千斤锤’确实是以进攻见长的拳法,但它进攻的招式共有十八个,可是你反复使用那三、五个招式,而且动作很不到位,平时学到的招式根本使不出来。你再看天赐小兄弟,不但防守密不透风,而且出招时动作舒展,从容不迫,你俩的差距不是多练几年就能赶上的。”
说完屈文卿,齐先生转问洪天赐说:“天赐小兄弟,据我看你刚才使用了不止一种拳法,但你融合的很好,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不过我感觉其中有英山柳家寨八方打的痕迹,不知你跟柳家寨有什么渊源?”
这句话让洪天赐大吃一惊,万没想到齐先生竟然能看出自己使了柳家寨拳法,不由得对齐先生肃然起敬。可是他不想说出他跟柳家寨的关系,因为他还要帮齐小龙查案,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想把柳家寨牵扯进来,就撒了一个谎说:“我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跟柳家寨的一个年轻朋友学的,学的还很不成样子,让齐先生见笑了。”
洪天赐口中的年轻朋友就是柳成云,这样等于说了实话,承认他从柳家寨学过拳法,又没有说出他跟柳家寨的关系。
“这套拳法以防守严密和以一敌多为特点,你能躲过‘老鲶鱼’的致命一踢,应该跟你练过这样厉害的拳法有关。”
洪天赐在心里嘀咕一句,当时我还不知道有柳家寨这个地方,更别提学过八方打了,“老鲶鱼”真有那么厉害吗?
屈文卿问齐先生:“先生,你说的这种拳法很厉害吗?”
“据我所知,柳家寨的先辈们当年创造出这套拳法,就是为了防御多人围攻,所以拳法首先以防守见长,单从招式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重点在于实战时的灵活应用,因为一个人要防备多人情况非常复杂,就以同时防备两人来讲,这两人所处方位不同,同时向你出招的招式不同,你要应对的都不相同,所以这套拳法对练武人的要求很高,不但要经过长时间的一对多对抗练习,还要练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所以真正能掌握的人并不多。可是一旦真正掌握了,再配合其他进攻招式,就可以达到以一敌多、以一胜多的境界。”
学习这套拳法时类似的话柳成云也讲过,不过当时的体会并不深,现在听齐先生一说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对这套拳法有了更深了解,觉得今天不虚此行。
齐先生接着说:“天赐小兄弟可能奇怪我怎么了解这套拳法,其实这跟我年轻时的一段经历有关。当年我痴迷练武又争强好胜,再加上一伙朋友的恭维,自认为武术练的不错,就到处寻访武术高手,嘴上说是切磋,实际上就是去挑战。听人说英山柳家寨当家人柳若松的武术好就上门挑战,一开始柳若松不同意比武切磋,可是经不住我出言讥讽,最后答应跟我闭门切磋。切磋的结果跟刚才天赐小兄弟和文卿的较量一样,表面上是打成平手,但是我知道我根本不是柳若松的对手,因为我使出所有招式也无法战胜他,当时他用的就是八方打。这件事让我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从此不再跟人挑战。
“这次切磋让我非常敬佩柳若松的为人,我们两个从此成为好友,当时他跟我介绍了八方打这套拳法的特点,所以我才对这套拳法如此了解。天赐小兄弟现在还很年轻,武学修为不可能达到那样的高度,依我看还只是学武初期,不过以我的观察,即便是这样,不要说刚才文卿一个人,就是他们当中再上去一人也不是你的对手。不信的话他们可以试一下。”
齐先生这句话一说,洪天赐就看见吕鹏飞也跃跃欲试的样子,洪天赐刚要出言拒绝,齐先生用手势把他们拦住了。
“我说的不是现在。天赐小兄弟是客,又是远道而来,你们不要太过分,弄不好还要丢人现眼。我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你们以后多跟他学习。”
洪天赐急忙摆手。“齐先生过奖了,我哪有那样的能耐,以前都是被逼急了才壮着胆子拼命,侥幸走到现在。”
“唉,就是天赐小兄弟这谦虚的品性就够你们学一阵子了。”齐先生叹道。
这句话说的其他人都面露愧色,洪天赐心中很不安,但又不好说什么。
“天赐小兄弟,我不知道你跟柳家寨有什么渊源,但柳家寨的武术向来不外传,你能学到柳家寨的看家本事,一定跟柳家人有极好的关系,因此到了这里你也就是我的朋友,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一定会尽心帮忙。”
“多谢齐先生!”
“可惜你明天就要走了,否则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一下。”
洪天赐差点把他暂时不走的打算说出来,可还是忍住了。
从屈文卿家里出来后,吴有福送洪天赐回客店,一路上他都非常兴奋,因为今天洪天赐的表现让他非常有面子。
不过,洪天赐的心里却有些复杂,被齐先生认出他跟柳家寨有渊源让他有些警醒,如果不谨慎一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无意间把自己的底细暴露出来。他决定从明天开始要从这些人的视线里消失,不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荆州城的行动,尤其不能把柳家寨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