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洪天赐帮老屈到山下背货,因为知道有道士打伤人这件事,洪天赐提高了警惕性,到处观望是否有道人模样的人,不过没有任何发现。
晚上洪天赐来竹林轩吃晚饭,听三位先生闲聊了一会才往回走。刚刚走下竹林轩南面的小山梁,远远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这时天色已经黑了,看不清来人的面目,但是从这人一身长袍的身形上,洪天赐感觉他不是村里的人,心里有些犯疑,这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竹林轩。
洪天赐迎着这人往前走,走近了才发现这人正是一身道士打扮,心里不禁大吃一惊,再看清这人的长相,洪天赐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打死师父向东乡的孔道士。
“小伙子,竹林轩是在前面吗?”孔道士问道。
洪天赐怀疑这个孔道士就是薛先生说的那个道士,不由得在心里打了几个转。从三位先生的话里能听出他们是不想见他的,洪天赐又知道孔道士的武术非常厉害,万一让他找到竹林轩三位先生就危险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现在就找到竹林轩,必须想个办法把他引开,自己再去通知三位先生,想到这里他说:“过了山梁往左边有条小道,一直走就到了。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
“这里是不是有个薛神医?”
洪天赐现在确信在山下打伤人的就是他了。此刻一年前的景象出现在洪天赐的脑海中,当时大家一起冲上去跟董三公子一伙打斗,洪天赐也跟着冲了上去,可是他更多的是帮着壮壮声势,事后他心里一直暗暗自责自己,认为自己太没用。现在自己长大了一岁,应该承担起保护三位先生的责任,拼死也要保护三位先生,想到这里他强压下剧烈的心跳,对孔道士说:“有,竹林轩很不好找,我领你去吧?”
孔道士哪能认得出洪天赐,就客气地说了一句:“那就有劳了。”
洪天赐领他翻过山梁,往左拐上一条小路往竹林轩相反的方向走去。因为前面也是一大片竹林,一般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可是绕来绕去的走了半天还是看不到屋子,孔道士有些怀疑了。
“小伙子,你这是往哪里走,错了吧?”
“没错,前面就是了。”
又走了一段路,黑暗中果然出现一个黑影,那是一块大石头,但是在晚上看不出来,所以洪天赐远远地一指说:“到了,那里就是。”
洪天赐说完转身要走,可是他的脖领子忽然被孔道士抓住了。“别走,找到人就放你走。”
洪天赐心里一惊,知道孔道士已经怀疑自己了,必须想办法立刻逃走,否则等孔道士发现情况不对就逃不掉了,因此他一边说:“不用抓着我,我跟你去。”一边主动往大石头的方向走。
再走近一些,洪天赐喊了声:“薛先生,有人找你。”
洪天赐感觉孔道士抓着自己的手松开了,他马上转身往回跑。洪天赐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一转眼就跑远了。
洪天赐一跑孔道士就知道有问题,他几步来到前面,马上就知道上当了,转身向洪天赐追过来。
洪天赐急着去竹林轩给三位先生报信,好让他们赶快躲起来,因此他使出全身力气在山林里飞奔。可是没等他跑到竹林轩,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知道是孔道士追上来了,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他自认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很少有人能跑过自己,可是孔道士竟然在黑暗的山林里追上自己,不禁对孔道士的本事感到十分恐惧。他不敢再往竹林轩的方向跑,转身向莲花坪的方向跑去,想把孔道士给引走。可是孔道士很快就看出了洪天赐的想法,因为他看出方向不对,追了几步后停下了,继续往竹林轩的方向走去。
洪天赐见自己没有把孔道士甩掉,反而把他引到竹林轩附近了,心里十分着急,已经顾不得对孔道士的恐惧,回身向他追了过来。
“你这个坏道人,快站住。”
洪天赐这样喊,等于告诉孔道士他走的方向对了,所以孔道士头也不回,顺着竹林里的小道一直往前走。
洪天赐紧紧跟在孔道士身后,想让他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可是孔道士根本就不理会他,因为以孔道士的本事根本就不用在意洪天赐,所以他顺着小路一边快走一边向前观望,寻找有房子的地方。
这个情况把洪天赐急坏了。
眼看孔道士离三位先生的住处越来越近,洪天赐更加着急,知道这样阻挡不住孔道士,把心一横紧跑几步猛然向孔道士跃过去,出脚向孔道士后背踹过去,孔道士没有想到洪天赐会主动进攻,被洪天赐踹了一个趔趄。虽然这一脚对孔道士没什么伤害,但还是把他激怒了。他见洪天赐像块膏药粘着自己,不把他解决掉还真有些麻烦,就猛地回身向洪天赐扑了过来。
“小子,你找死!”孔道士出手向洪天赐劈头抓来。
孔道士出手的动作太快,洪天赐没有来得及躲开,结果被孔道士一把抓在肩头,洪天赐用力一挣,就听“嗤”地一声,洪天赐的衣服被撕破了,人也就势挣脱出来。
孔道士再次出手向洪天赐抓来。洪天赐这回有了准备,施展开乱步诀的步法一下就躲开了。
孔道士有些意外,纵身向洪天赐一扑,顺势一掌向洪天赐的头顶拍下,洪天赐俯身向旁边一滚,又躲开了孔道士的这一掌,就势往旁边的竹林里窜去,
洪天赐本来就跑的快,又练过乱步诀,现在还有竹林做屏障,所以就见他像一只泥鳅在竹林里钻来钻去,孔道士又出手向他抓了几次,可是都没有得手。
这下洪天赐心里有底了,心跳也逐渐平静下来,自己的步法也更加灵活,在竹林的掩护下,左转右闪地跟孔道士周旋,一时间孔道士也没了办法。
不过这里离竹林轩已经很近了,拐个弯就能看到,他俩打斗的声音被三位先生听到了,就听见前面有开门的声音,有人从屋里出来了,接着听见有人问话:“什么人在此打闹?”
洪天赐听出来了,这正是薛先生的声音。他马上大声喊道:“先生快跑,这里有个坏道人!”
孔道士听洪天赐这样喊,放下洪天赐转身往薛先生说话的方向走去。
“薛师兄,真是让我好找哇,还以为你们去其他地方了,没想到你们就住在这里。”
洪天赐急了,大声喊道:“薛先生,他是坏人,你们快跑!快跑哇!”
就听见薛先生说:“天赐,这里不用你管,你快快走开便是。小师弟,果然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薛师哥,如果不是你救了那个醉鬼,我怎么会想到薛师哥还住在这大山里。大师兄在哪儿?”
眼看孔道士越走越近,洪天赐心想如果孔道士再往前去,三位先生就更危险了,所以他像是没有听见薛先生的话,猛跑几步跑到孔道士前面,大声说:“站住!你休想伤害三位先生。”
孔道士根本就不理会洪天赐,继续向前走。洪天赐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用连环腿向孔道士连连踢去。但是一连几脚都被孔道士伸手臂挡住,嘴里说了一句:“小子,你找死!”出拳向洪天赐的脚板击去。
洪天赐觉得脚上一疼,一下摔倒在地上,被孔道士抓住脖子拎了起来。
孔道士拎着洪天赐往前走,洪天赐的脖子被抓住了,感觉气都上不来,只能跟着往前走,就见一个人迎上来大声说:“小师弟,放开那孩子。”
“大师兄,好久不见了。这孩子给你。”孔道士说完松手放开洪天赐,就在这时洪天赐听见李大先生喊了一句:“师弟住手!”
洪天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五脏六腑猛地一震,一口血吐了出来,原来孔道士用手掌在洪天赐后背拍了一下,洪天赐不但被震得吐血,还被这一掌打的蹬蹬向前跑了几步,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边李大先生和薛先生走了过来。薛先生上来抱起洪天赐,可是洪天赐身子软软的,只有微弱的呼吸。
孔道士对李大先生说:“本来还想通过薛师兄找到你,没想到大师兄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这时孙先生也出来了,跟孔道士说话。“小师弟来了?”
孔道士说:“没想到孙师兄也在,真是幸会,”
李大先生过来先看洪天赐,见薛先生一脸焦急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好,就对孔道士说:“师弟,为什么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
“这个小子太难缠了,这是给他的一点儿教训,不过我已是手下留情了。”
“师弟,虽然已经几年不见了,可你的性子还是没变。今天我也不留你了,明天巳时我在莲花峰顶等你,有什么事咱们到那里说,你走吧。”
说完他跟在薛先生的身后,头也不回的回屋里了。
孔道士也转身走开了。
屋里薛先生把洪天赐放到床上,脱下他的上衣,看到他后背至阳穴上有一个大大的手掌印,薛先生忙给洪天赐按摩至阳穴四周,逐渐把血瘀化开,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洪天赐的气息急促起来,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醒了。
洪天赐睁眼看到三位先生,焦急地问:“孔道士去哪里了?”
李大先生回答说:“你放心吧,他已经走了,没事了。”
孙先生问:“你怎么知道他?”
洪天赐回答:“我师父就是被他打死的。”
“你为什不跑开?”
“我怕他伤害三位先生。”
薛先生说:“天赐,你还没完全复原,快闭上眼睛休息吧,有话咱们以后再说。”
洪天赐听说孔道士已经走了,一颗心放了下来,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但是气息还是很微弱。
李大先生关切地问道:“老薛,他怎么样了?”
“暂时是没事了,不过小师弟的掌力非常厉害,在天赐的体内留下很强的阴气,阻碍了气血运行,不知为何天赐体内的寒气也特别重,阴气和寒气合到一起力量太强大,气血很难运行,要尽快想办法用阳气帮他驱走阴气和寒气才行,否则时间长了就会有危险。”
“天赐体质瘦弱,应该跟他体内的寒气有关吧?”孙先生在一旁问道。
薛先生点头说:“应该是这样。”
李大先生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先用《清静经》帮他把体内的气息调匀,再试着帮他提升阳气驱阴除寒,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帮他把阴寒之气去除,至于行不行就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薛先生点头同意。
李大先生对洪天赐说:“孩子,我要用道家的《清静经》帮你把体内的气息调整到初始状态,然后再帮你提升阳气驱赶体内的阴寒之气,最后再让薛先生帮你疗伤。一会儿我说经文时你要用意念在丹田聚气,丹田就在你肚脐下两寸前七后八的位置,”说到这里李大先生在天赐身上丹田穴的位置按了一下,然后继续说,“然后你要按照经文的内容让气息在你体内慢慢移动,一直扩散到全身,最后再让这些气息在体内慢慢地消散,行成一片虚无的状态,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咱们慢慢来不要着急。
洪天赐点头表示明白。
李大先生让洪天赐以打坐的姿势盘腿坐在床上,接着说:“先闭上眼睛,放松心情,什么事都不想,达到一种宁静的状态,然后想像有一股蒸汽在头顶团聚,再慢慢让这股蒸汽向你的丹田流下并汇聚起来。”
洪天赐按照大先生的吩咐,盘腿坐下后身体逐渐松弛下来,可是脑子却静不下来。“大先生,我脑子有些乱,怎么也静不下来。”
李大先生把手按在洪天赐头顶,洪天赐就感觉像有一股气流从头顶流入,慢慢地向丹田流下,觉得非常舒服。
过了一会儿李大先生见洪天赐已经接近他要求的状态,就说:“听好,我开始说经文了,”随后就用缓慢但清晰的声音开始朗诵经文:“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李大先生摸着洪天赐头顶的手感觉出洪天赐的身子动了一下,似乎有气息在洪天赐体内冲击,他把念诵经文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
这时李大先生感觉洪天赐的气息没有刚开始那样剧烈了,但还是在体内不停地窜动。他继续述说经文:“老君曰: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明道德。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但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李大先生忽然感觉洪天赐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他继续述说经文:“仙人葛翁曰:吾得真道,曾诵此经万遍。此经是天人所习,不传下士。吾昔受之于东华帝君,东华帝君受之于金阙帝君,金阙帝君受之于西王母。西王母皆口口相传,不记文字。吾今于世,书而录之。上士悟之,升为天官;中士修之,南宫列仙;下士得之,在世长年,游行三界,升入金门。”
经文说完了,李大先生感觉洪天赐的气息运行不像是刚刚开始修炼的人,倒像是经过很长时间修炼才能达到状态的境界,心里感觉十分差异。
李大先生趁热打铁,又把经文念了一遍,感觉洪天赐的体内更加气息平稳,再看洪天赐的面容竟然露出微微的笑意,一种非常安详的状态,好像非常享受现在的感觉。
李大先生收回按在洪天赐头顶的手,向薛先生看了一眼,薛先生也把手放在洪天赐头顶,马上也露出惊异的表情。
孙先生轻声问两人:“怎么了?”
薛先生摇着头:“奇怪,天赐体内的阴寒之气已经非常弱了,体内的气息也非常平稳,一种非常纯阳的感觉,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洪天赐好像非常累了,身子向后一仰倒了下去,竟然睡着了。
洪天赐迷迷糊糊地一直在做梦,他梦到了他的爹妈,看他们前前后后的忙碌......还梦到妈妈慈爱的目光,她对自己说着什么,可是洪天赐听不太清......他还梦到了师父向东乡,他传授自己武术招式,手把手的教,一点都不烦;他还梦到了三位先生,正微笑着跟自己说什么。忽然孔道士来了,向三位先生后面走来,洪天赐知道他要伤害他们,他大声向三位先生喊着“快跑,快跑。”,可是他们像是没有听到,洪天赐一着急结果醒了,感觉出了一头汗。他睁开眼睛,发现三位先生和老哑巴正围在自己周围注视着他,感觉很不好意思。“哎呀,我刚才做梦了。”
薛先生摸了一下洪天赐的脉搏,不禁大喜道:“太好了,他不但淤血被化开了,体内的阴寒之气也已经没有了。”
李大先生也是非常惊奇,他把手掌放到洪天赐的膻中穴上,果然有一种暖暖的气息,他问洪天赐:“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像有一股很暖的气流在身体里慢慢流动,非常舒服。”
看三位先生高兴的样子,洪天赐知道自己没事了。
李大先生好奇的问道:“天赐你告诉我,刚才我说经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洪天赐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回答说:“一开始我脑子乱乱的,感觉体内也是乱乱的一片,就像是乌云翻滚的夜晚,根本就没有办法让气息在丹田汇聚,后来大先生把手放在我头顶上,我就感觉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头顶流入体内,最后流入我的丹田,并且在我体内越聚越多,越来越浓。这时候大先生开始给我说经文,一开始我感觉我体内的气流就像是山间的风和河流里的水,在我体内四处流动,随着大先生的经文,我感觉我的脑子慢慢地安静下来了,气流像是变成了雾气一般,慢慢地在我体内扩散并逐渐扩散到全身。等大先生第二遍说经文时,我就感觉我的身体像是慢慢地升到了空中,就像来到了莲花峰顶,体内的气流变成了天上的乌云和脚下的雾气,再后来我感觉好像乌云和雾气都慢慢地消散了,天空变得晴朗起来,风也完全停了下来,花草树木一动不动,流动的河流也像是完全静止了,天地万物像是晴朗夜空下的一幅画......”
“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我觉得大先生的经文和《道德经》说的很像,我本来一直没读懂‘大道’到底是什么,可是听了大先生的经文,我忽然感觉‘大道’就是江河流动、就是万物生长,所以就有了这种感觉。”
“《道德经》?你什么时候读过《道德经》?”李大先生急忙问。
“《孟子》和《道德经》都是我从学堂的常先生那里借来的,水莲姐他们逃走时《孟子》被我弄坏了,闲来无事就只能读这本《道德经》。可是书里的内容太难,一直没有读明白。刚才大先生的经文让我明白了不少。特别是领悟了“道”的含义。”
李大先生长叹一声:“机缘巧合,这一切都是缘分啊。”
薛先生也笑着说:“谁能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自己读《道德经》,碰巧在师兄用道家功法帮他调整气息时被他联系到了一起,真是太神奇了。”
洪天赐有些好奇地问:“三位先生也读《道德经》吗?”
李大先生说:“《道德经》是道家的圣书,我们当然读过,不过这部经典博大精深,深奥难懂,我们都是在师父的指导下读的,你小小年纪就能自己读,也真是让人诧异。”
洪天赐非常兴奋。“太好了,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弄懂,以后就可以请教三位先生了。”
李大先生回答道:“孩子,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探讨,现在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你就躺下好好地睡一觉吧。”
“嗯。”
洪天赐闭上眼睛放心地睡着了,这一觉睡的特别香,等他睁开眼睛,外面天已很亮了。他一骨碌爬起来,见屋里只有老哑巴,就问道:“老伯,先生们呢?”
老哑巴比划着,好一会儿洪天赐弄懂了,三位先生上了莲花峰。
“他们为什么去莲花峰了?”
老哑巴又比划起来,洪天赐费了半天劲才弄明白,他们去找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去了。
洪天赐马上着急了,孔道士那样厉害,三位先生怎么对付得了,他猛地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救他们。”
老哑巴比划着,意思是大先生不让他去,让他好好休息,他马上就给洪天赐拿饭去。
等老哑巴走开,洪天赐先把裤子穿好,然后拿着上衣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把上衣也穿上。外面的风一吹洪天赐感觉清醒多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可是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一路向莲花峰顶跑去。
快到山顶了,听到上面传出有人打斗的声音,洪天赐心里一惊:“不好,一定是先生们与孔道士打起来了。”
洪天赐更着急了,加快步伐跑过去,转弯来到莲花观的几间被烧毁的破房子前面,眼前的一幕把洪天赐惊住了。
在莲花峰顶一块不大的平地上,李大先生和孔道士正在打斗。薛先生和孙先生都站在一边观战,他们的神色虽然有些凝重,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慌,洪天赐稍微有些放心。
再看李大先生和孔道士的打斗,两人的出招都快的出奇,只是孔道士在进攻,李大先生在防守。
两人相距很近,孔道士进攻的频率非常快,一招接一招的不断进攻,可是李大先生气定神闲的应对着孔道士的进攻,把他的每一招都化解了,动作既轻盈又潇洒,完全不是以前洪天赐印象中温文尔雅的样子,把洪天赐看傻了。
慢慢地孔道士的动作慢下来了,可是洪天赐感觉他出招的力道比刚才还要大,李大先生的神情也比刚才凝重多了,两个人的额头都有汗珠冒出来。
洪天赐不知道他俩已经交手了多长时间,单从自己来的时间开始算,两人交手也有几十个回合,可是孔道士没有半点优势可言,让洪天赐越看越震惊。师父向东乡的武术已经很厉害了,只是改变他和向岩冲的练武方法就让他俩的武术迅速提高,可是跟孔道士一比师父的本事还是差很多,现在看李大先生的本事竟然比孔道士还要好,自然心里十分震惊。
李大先生又应付了几招,突然开始反击,马上情况出现了变化。孔道士进攻时,李大先生的脚步基本上不用后退,可是李大先生开始反击时,孔道士手上的应对也是分毫不差,但是脚下却在逐渐后退,眼看孔道士就要退到山边了,李大先生突然停了下来,自己向后退了两步。
“师弟,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如果你还是不想放弃,三年之后再来吧?”
孔道士叹了口气说:“咳,大师兄,没想到我苦练三年还是比不过你。不过我不会放弃,三年后我还会到这里找你,咱们后会有期。孙师兄,薛师兄,我告辞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洪天赐看孔道士迎面过来了,急忙躲了起来,等孔道士走远了,洪天赐才出来去看三位先生。
薛先生看到洪天赐来了,急忙问:“天赐,你怎么过来了,身体好了吗?”
洪天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听哑巴比划说你们和孔道士到莲花峰来了,我怕你们有事就过来看一下,没想到大先生武术这么厉害......”
“你怕我们吃亏是不是?”
洪天赐脸红红地点了点头。
这时洪天赐忽然发现李大先生的脸色不对,好像是生了病的样子,他急忙过去扶住他问:“大先生,你怎么了?”
薛先生和孙先生也发现李大先生情况不对,一起过来询问:“师兄,你怎么了?”
李大先生脸色发白,气息也有些急促,说了句:“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然后坐在地下,盘起腿闭上眼睛运起功来,马上就看见他的额头上渗出汗来。薛先生急忙坐在李大先生身后,把手掌抵在他身后帮他运功。
洪天赐一看这个情况马上往山下跑去,他怕这个时候孔道士突然返回来,所以他要到前面观察山下的情况,远远看见孔道士正在往山下走,连头都没有回,山下也没有别人上来,这才放心地返回来。
李大先生还在闭目运功,过了一会儿看见李大先生的脸上现出红晕,气息也平缓很多,又过了有半个时辰,李大先生才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
薛先生忙问:“师兄,怎么样了?”
李大先生站起来说:“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大家一起回到竹林轩。
这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大家早就饿了,老哑巴也早就准备好了饭菜,一直用火热着,见大家回来了赶快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大家围坐在桌子四周,也没人说话,不一会儿就把饭吃完了。
老哑巴给烧了茶水,洪天赐帮着给三位先生倒了茶,大家喝了几杯茶,心情算是平复了,才开始谈论起刚才的事情。
薛先生问:“师兄,今天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帮天赐运气损失了功力?我们怎么都没看出来?”
李大先生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小师弟这些年练了什么功夫,不但功力有了很大长进,而且很古怪,但更让我担心的是他的心机也非常深,这是我跟他交手时才察觉出来的,所以即使吃了一些亏我也不敢露出来。否则的话你们两个一旦露出担心的表情,一定会让小师弟发现,到那时以小师弟的功夫和秉性,他一定会拼死一搏打败我,所以我就拼命顶了下来。好在当时你们的表情都非常正常,小师弟当然会怀疑自己的功力不够,所以才匆匆走掉了。”
“按大先生这么说,昨天他是故意打伤天赐了?”
“正是。昨天晚上天赐纠缠他,以他的秉性完全可能一掌把天赐打死,不打死也会打残,可是他却只是把天赐打成内伤,就是为了让我消耗体力解救天赐,你们说不可怕吗?”
孙先生也说:“是呀,昨天晚上可是太危险了。”
薛先生说:“师兄,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当年向猎户被他打伤,我帮他诊治时并没有发觉他是被小师弟打伤的,一定就是你说的他练过的奇怪功力,看来小师弟的功力已经非同小可了。”
大家都感觉有些后背发凉。
洪天赐有些内疚。“大先生,都怪我不知高低跟孔道士动手,让你损失了功力才险些出事。”
李大先生笑了。“可别这么说,你小小年纪就敢为了我们跟人动手,我们都为有你这样的学生高兴,证明我们没有看错人。”
听李大先生这样说,洪天赐感到脸上有些发烧。“我不知道三位先生武术这样好,否则我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三位先生一起笑了一下。
洪天赐想起一个问题,就问道:“三位先生,我听你们称孔道士是小师弟,可是他为什么不惜伤害无辜来寻找你们?”
听到这里,三位先生互相看了一下,最后还是李大先生说话。
“既然你是我们的学生,又碰上了这件事,不跟你说清楚你也不安心,我们就跟你说个明白吧。原本我们都是在青城山修行的全真道龙门派弟子,孔道士就是我们的小师弟。全真道开宗于辅极帝君王重阳,以‘三教合一’、‘全精、全气、全神’和‘苦己利人’为宗旨,以《道德经》为最高经典。龙门派是王重阳的弟子丘处机师祖所建,全真教戒律严格,要求出家修炼,提倡清心寡欲隐居潜修,以内丹修炼为主要的修炼方法,以达到修炼成仙的目的。我们三位和这个小师弟都是同门师兄弟,其中以我入门最早,是他们的大师兄,孙先生是我的二师弟,薛先生是我的三师弟,孔道士是我们大家的小师弟。我们几个虽然是同门师兄弟,但是我们修炼侧重的方法不同。我认为只有练好内丹功法才能达成修炼的目的,所以我就跟师父苦练内功,因此以我的功夫最好。孙师弟认为除了练内功,还要保持心态自然才能达成修炼目的,所以他就醉心钻研诗书字画这类让人心态平和的技能。薛师弟认为还应该辅以草药和针灸之法激发身体机能才能达成修炼的目的,所以他就专心研究医术。小师弟入门最晚,但他聪明过人,什么东西都爱学,最受师父的喜爱。而且他跟我一样热衷修炼内功,如果不是他年纪小练功时间短,他的功夫早就超过我了。因为师父其他事物繁杂,年纪也大了,就让我帮小师弟练功,所以后来主要由我帮小师弟练功。
“龙门派的修炼是很清苦的,小师弟在修炼过程中逐渐暴露出他浮躁的个性,有些耐不住道观的寂寞,我又专注练功疏于照看,结果他结交了一个修道人中的败类,竟然酒醉后触犯淫戒,受到师父的责罚并逐出师门,跟那个败类走了。师父认为我们三个师兄没有好好看管小师弟,尤其是我这个大师兄责任最大,把我也责罚出山。我也自觉有负师父重托,就要离开青城山。薛师弟和孙师弟了解情况为我求情,师父年纪大了性情有些改变,加上他因喜爱小师弟而迁怒于我们,一气之下把他俩也赶出来了。我们先去峨眉山,后来又去武当山,发现这些地方的修道人中存在着严重的阶层现象,一旦受朝廷关注就呈现出一种官僚气息,热衷与官员和富人交往,与我们修道的理念不符,就又找寻其他地方修练。
“一天我们偶然路过莲花坪,听村民说莲花峰顶有个道观,还得知了莲花峰得名的原因,就上去查看,发现确实有个道观,只是早已经被雷击烧毁了,就把道观修复起来继续修炼。可是五年前小师弟找过来,跟我索要胎息功的修炼方法,我没有答应,他竟然提出要跟我比试内功,如果我败给他就必须把练功方法交给他,当然结果是他败了,但他并不服输,提出三年后再来找比试。
“我虽然不怕他再来找,可是我不忍同门师兄弟如此相争,孙先生和薛先生也是如此,我们决定找另找地方修炼,避开这个小师弟。莲花坪的村民知道后都来挽留,我们只好答应了。发现莲花峰下的这片竹林非常幽静,如果没人告诉,小师弟就是上了莲花峰也不会找不到这里,就在村民的帮助下在这里建了茅屋,取名竹林轩并住了下来。
“我们仍然按道家教规修炼,我们所需本来就不多,加上这里物产丰富,我们自己种的蔬菜完全可以满足生活所用,所以我们这些年生活的到是轻松自在。”
李大先生喝了口茶接着说:“别看这里偏僻,可是多年的修炼取得了很大成果。先说薛先生吧,薛先生多年钻研医术,他的医术非常高明,比朝廷的御医也不逞多让,还因为他救治过一些危重病人,所以就得了个‘神医’的名号。再说孙先生,他诗书字画无一不通,尤其他的山水画功力非常深厚,加上多年的修行让他的山水画意境深远,极受藏家的喜爱,他的画在市面上很值钱,有些画至少要百两银子才能到手,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竹林山人’会藏在这么个小山村里。”
说道这里三位先生一起笑了起来。
李大先生继续说:“上次小师弟来过后,我回过一次青城山拜见师父,并把小师弟的情况说给他听。师父见我回来了非常高兴,原来师父把我们赶走后慢慢消了气,后来也听人说过小师弟在外面的行为,心里也十分后悔,告诉我如果小师弟仍然没有改悔,就让我废除他的内功。今天跟他动手时我有意废除他的内功,可是跟他动手后发现他不知用了什么练功方法,功力比过去提高极大,幸好我使出全力把他镇住了,如果他再多坚持一下,最后败落的也可能是我。”
洪天赐这才知道今天的危险。
“不过他的功力虽强,但我查觉出关键时刻他的功力有衰败的迹象,一定是练功时遇到什么障碍,需要用胎息功来护体。”
“难怪他一见面就跟大先生索要胎息功秘籍,原来是这个原因。”薛先生说道。
洪天赐也恍然大悟,这应该就是这两年孔道士一直在大巴山一带出现的原因。
洪天赐又想起另一件事。“大先生,你跟孔道士打斗用的是什么的武术,我能不能学一下?”
“你为什么要学武术?”
“我家本来在铜陵县大通镇开一家小饭铺,可是我爹妈被人害死了,我没有别的地方去才跟师父来到这里,可是师父也被孔道士打伤死去了,我学好武术是为了给他们报仇。”
孙先生叹了一声:“没想到你的身世还真坎坷。”
李大先生问道:“你不是跟向师父学了武术吗,为什么还要学其他的武术?”
洪天赐回答:“我师父的武术打不过孔道士,我想学能打过孔道士的武术,给我师父报仇。”
李大先生说:“你把你学到的武术给我们演示一下。”
洪天赐就把三十六路连环腿演示了一遍。
李大先生看完洪天赐的演练后说:“你师父教你的已经是很厉害的武术了,如果真能练好已经可以跟江湖高手较量一番了。你最大的问题是身体条件,再好的招式,如果打过去软绵绵的能有什么用。我年少的时候倒是学过一些武术,但是入道修炼后并没特意练过什么招式。我们修道人过的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悠闲生活,没有什么值得保护,也就根本不需要学什么武术,我们只是练过一些道家功法,练功时的动作完全是配合气息运行的手舞足蹈,都是些随心所欲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固定招式。之所以我能跟小师弟动手,是因为这些功法一旦练成可以使人心明眼亮、身手敏捷,一般人的动作在我们的眼中变得慢了许多,所以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另外这些功法能激发人的潜能,一旦运用起来使人的耐受能力大大增强,力量也大了许多,所以一些会武术的人也打不过我们。只是这些功法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练成,你如果练会确实对你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以你现在的条件并不适合。”
虽然洪天赐没有弄明白李大先生所说的功法和武术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对这种可以打败孔道士的功法很感兴趣,现在听李大先生说不适合自己,洪天赐感觉非常失望。
李大先生看出了洪天赐的表情,就说:“我们逐渐年纪大了,确实需要找个资质好的人把各自的学问传下去,可是练功的要求很高,你虽然学过《道德经》,但是其他的道家理论所知甚少,根本就无法修炼。从明天开始你就先跟孙先生和薛先生好好学习,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洪天赐无话可说了。
三位先生让他早点休息,明天开始正式学习,这天他早早地回到小西沟。
洪天赐走后,薛先生对李大先生说:“师兄,你不是一直想找个人把功法传承下去吗?我看天赐就不错呀。”
“是呀,在这大山里能遇到这样的孩子也是缘分。”孙先生也是相同意见。
李大先生说:“我不是不想传授给他,可是小师弟的事让我不能不谨慎,还要看一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