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光明顶仍是一片欢天喜地,未瞧出半丝大敌当前之势。天刚朦朦亮,便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明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皆是一派祥和喜庆。
再言华山派于辰时时分便在火泥谷集结人马,杀向光明顶。华山派此行有两百余名弟子,再加上白锦宇请来的帮手及其家将门客,共计五百余众。这伙人马扬起两面白幡,左右写着“报血仇踏平光明顶”“灭魔教活捉石敢当”。一行人扬幡呐喊,声势浩荡,闻者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华山派一众行至青鸟坡。这青鸟坡两侧山坡有四五丈高,坡间路长约半里,宽窄不一,宽处十数丈,窄处只有两三丈。
忽而,前行开道的数十名弟子落入径宽三四丈的大坑。有人急呼:“大家小心,有埋伏!”
群雄大惊,立时拔出兵刃,警觉四周,但半晌不见明教一兵一马。白锦宇环顾四周,未觉有异,朗声喊道:“大家莫慌,听我安排!”群雄齐向他瞧去。
白锦宇续道:“冯大哥,你带二十人,去左边坡上察看,是否有魔教教众。谢大哥,你带二十人,去右边坡上察看,是否有魔教教众。英求,你带五十人,去前面探路,看是否还有陷阱。我押后,以防魔教从背后偷袭!”
群雄齐呼叫好,听从白锦宇安排,各自带人查探敌情。冯天恒和谢狄久寻不见明教踪迹,当下与众人汇合,告知实情。任英求一众一面拿起各自兵刃往地上轻戳,一面缓慢而行。虽有几人不幸跌入明教设的暗沟陷阱里,但剩余几处暗沟陷阱皆被任英求等人找见,并做了标记,便领着群雄走出青鸟坡。
行了一阵,群雄余悸未消。白锦宇朗声道:“魔教不过如此,这等拙劣手段哪能瞒过我等眼睛。大家要一鼓作气,杀向光明顶!”
群雄闻之大振,有人高呼喊道:“有白掌门在,敢教魔教宵小俯首求饶。”群雄无不称是。白锦宇见军心已稳,便重整旗鼓,率领群众杀向光明顶。一行人一路高喊那两句幡词,以壮声势。
群雄又行十里,到了白驼坳。白锦宇见此处地形与青鸟坡相似,暗觉此处也应有陷阱暗沟,立时起了警觉之心,急令群雄驻足,又令任英求再率五十人前去探路。过了半晌,任英求果真发现此处有许多陷阱暗沟,即刻报知白锦宇。
白锦宇笑道:“魔教计穷至此,我等何需惧!”立命任英求快速探清所有暗沟陷阱。群雄见白锦宇神机妙算,识破明教诡计,纷纷称赞白锦宇乃是当世武林小诸葛,聪慧过人。军心顿时一振,暗觉明教必败。
白锦宇却万没有料到,明教在此处挖的陷阱暗沟不仅多,而且又密又深。任英求花了半个多时辰方才探清所有暗沟陷阱。这陷阱暗沟间的落脚处只有一只脚宽,难以行走。五百多人穿过陷阱暗沟阵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
被明教如此戏耍,白锦宇气急败坏,喝道:“来人,将那些魔教弟子押在队伍前头,让他们先走。咱们在后面跟着!”说罢,十几名华山弟子将几名腿残明教弟子押到队伍前头行走。这几名明教弟子被白锦宇打折一条腿,行走不便,只能缓缓而行。白锦宇见状,不名而怒,斥道:“让他们给我快点走!”
华山弟子立时对那几人拳打脚踢,呵斥他们快走。这几名明教弟子本来久受屈打,遍体鳞伤,又经这一番拳脚,伤上加伤,行动更加不便。其中一人被打倒在地,抽搐几下,竟晕死过去。
华山派弟子连踹那人几脚,也不见他醒来,回头请示白锦宇。白锦宇怒道:“把他扔在路边喂狼!”
华山派弟子得了吩咐,立时将那人扔在路边。群雄也无耐性跟着明教弟子走,吵吵嚷嚷,催促前行。白锦宇责令门下弟子搀着明教众人快速前行。群雄又行了数里,来至白杨林。忽听得林中传来咚的一声鼔鸣,而后咚咚之声不绝,群雄大惊,以为被引入明教彀中,纷纷拔出手中兵刃,环视四周,严阵以待。
许久也不见一人出现,然而鼓声不绝。白锦宇急令任英求率人入林查看。任英求小心翼翼,不敢大步向前,行了数十步远,发现不远处有十几只白羊挂在树上,走近一瞧,羊下有面大鼓,鼓声乃是羊腿蹬鼓时发出。
任英求大怒,想不到又被明教戏耍,连宰杀数头白羊,以泄心头之恨,旋即将此事报知白锦宇。白锦宇闻之,大笑道:“魔教不敢与我等正面交战,想用这些雕虫小技动摇我军心,妄想!诸位英雄,此处距光明顶不足五里地,咱们快马加鞭,剿灭魔教!”
群雄士气高涨,大声叫好。约行顿饭功夫,群雄来到光明顶之下。只见上山要道无人把守,远远能听到山上敲锣打鼓,鸣鞭奏乐之声。
任英求道:“师父,看来魔教今日有喜事,无人看守上山要道。咱们不如乘机就杀上山去!”
白锦宇眉头紧锁道:“英求,你以为这要道果真无人看守?魔教若真的如此掉以轻心,也不至于在咱们来的路上屡设陷阱,如此大费周章。我料这上山要道必有伏兵!”
任英求问道:“师父,如今该如何是好?”
白锦宇道:“咱们在此处将他们喊下山来!”急令几名嗓门大的华山弟子扯着嗓子,大骂明教和石敢当。那几名弟子先喊的倒算文雅,骂一些“杀人贼、怂货脓包”,后骂久了,便将那些乌龟王八、猪狗屎尿都统统喊出来。只可惜废了半晌的气力,连嗓子都喊哑,也不见有一人下山。白锦宇怒火攻心,又斥令将被抓的明教弟子拉出来,拳打脚踢。这些明教弟子经不住这顿毒打,未过片刻,又晕死几个。
白锦宇仍不见石敢当下山,气急败坏,竟不顾宗师身份,猛下狠脚,连踢明教弟子。由于用力过大,将那几人肋骨踢断。有人不忍看下去,急忙拉住白锦宇,劝他莫再下狠手,有失体面。白锦宇强忍怒火,又令几名华山派弟子再大声叫骂。
那几名弟子喊了半柱香,累的气竭声嘶。白锦宇又换了几名弟子,如此反复换了六批弟子,也不见明教有一人出来。白锦宇拟要再换一批,但见门下弟子累的有气无力,不忍施难,让他们先休息片刻。时下正是日头当顶,西域流传一句古话“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形容当地昼夜温差极大。正午之际,地表热度可将鸡蛋烤熟。群雄历经数险,到此处已是身心俱疲,在烈日之下,又是曝晒几个时辰,早已口干舌燥,精疲力竭,水粮也被喝完吃尽。众人急忙寻个阴凉处,瘫倒在地,避避日头。
又过了半柱香,忽听得几声炮响,群雄为之一怔,纷纷站起,见那山腰上旌旗招展,杀声震天。忽有红袍者骑马下山,行至群雄前,抱拳施礼道:“诸位英雄,在下是明教烈火旗旗使胡炎,在此代表我明教教主欢迎诸位光临鄙教,参加大小姐的婚礼。诸位若愿意,请先卸掉自身兵刃,随我上山,如何?”
白锦宇立时斥道:“你一个小小的旗使,还无资格与本掌门说话,快让石敢当出来见我。我有事问他?”
胡炎道:“贵客若想见教主,也请随我上山。教主现正筹备大小姐的婚礼,无暇下山接见贵客。还是烦请贵客卸下兵刃!”
白锦宇冷笑道:“让我等卸下兵刃上山,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你们这条奸计,焉能瞒过我!”
胡炎也冷笑道:“在下虽无勇无谋,但也瞧的出,就凭贵客们这般模样,就算兵刃在手,就凭我一人也能将诸位擒拿!”
胡炎此言不虚,当下群雄疲惫不堪、锐气不足,无法与胡炎相抗。然白锦宇为鼓舞士气,仍是一脸傲娇之色,喝道:“那就试试!”说罢,一个纵跃,使出“剑指北斗”,指向胡炎的眉心。
胡炎扯出马缰。那马被勒紧,前蹄扬起,挡住白锦宇这一剑。白锦宇大惊,担心被马蹄所伤,登时闪到一侧,倏地一剑割断马缰。
马缰一断,那马变成脱缰野马,往前飞奔不止。胡炎猝不及防,险被摔下马来,幸好他骑术精湛,迅速搂住马脖子,方才避过一难。胡炎吁的一声,那马听到主人的口令,登时立足停下。
胡炎望向白锦宇,赞道:“好俊的剑法!”
白锦宇横视胡炎,倨道:“如今你还以为就凭你一人能将我们一网打尽嘛?”
胡炎忽然哈哈大笑。白锦宇不知是何意,指着胡炎,怒问道:“你为何大笑?”
胡炎倏地止住笑声,厉声道:“看招!”说罢,从怀中掏出几袋小皮囊,掷向白锦宇。
白锦宇不慌不忙,使出一招“雷厉风行”,霎时便将所有的小皮囊一一划破。白锦宇见胡炎技不过如此,大笑道:“堂堂明教烈火旗旗使只有这点本事吗?”
胡炎冷笑道:“是吗?白掌门还是先看看你的身上吧!”
忽听得有华山派弟子大声喊道:“师父,你身上着火啦!”
白锦宇大惊,一瞧双臂、后背、胸口都有几簇火苗,立时卷袖扑打。原来,胡炎所掷的小皮囊内藏磷粉等低温自燃物事。白锦宇将小皮囊划破,里头物事便洒落一身。又因天气炎热,这些物事极易自燃,白锦宇身上立时着火。
白锦宇一阵狂打,将火苗扑灭,登时怒道:“你施的是何妖法?”
胡炎并不搭理,一人悠悠的骑马上山,朗声大道:“诸位英雄若是想见本教教主,还是请自行卸下兵刃,同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