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盖过七大长老的诵经声。七大长老顿时听不清其他人所诵经文之声,只能各自诵经,霎时不能齐声诵经,“金刚伏魔大法”威力顿渐,只剩下不到两成威力。天恩也突觉经脉脏腑没有刚才的压迫感,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破了金刚伏魔大法。
天恩深知金刚伏魔大法所使者不能遇到内力高强者,否则伤到自身,便故意哈哈大笑。这笑声暗含天恩毕身内力。七大长老毫无防备,抵挡不住,顿时鲜血外涌,各自吐血斗余,扑倒在地。天恩虽然击败七大长老,但也是拼尽全力,立时胸闷异常,经脉欲裂。
天恩强撑身体,假装无事,大笑道:“七大长老已被我打倒。寺中还有何人不服我当主持!哈哈哈!”
“天恩师叔,你果真想当少林主持?”清远双目紧闭。
“少林主持能者居之,本来就是属于我。你和你师父窃取少林寺主持之位三十多年,早该还给我啦!”天恩瞥向清远。
“既然如此,这主持之位便让给你。请师叔接好这云锦袈裟!”清远忽将身上的云锦袈裟抛给天恩。常人以为这只不过寻常一抛,若是武林宗师的人物便能瞧出这招乃是少林袈裟神功里的“铺天盖地”。这里面所暗藏的力道只有出招者和中招者知晓。
云锦袈裟乃是少林主持历代主持所传三件法器之一,乃是少林主持的象征。天恩见清远抛给他云锦袈裟,大喜过望,以为清远识时务,便伸双手去接。忽感袈裟所夹风声有异,便知清远使出“铺天盖地”这一招,连忙使出一拍两散掌,卸掉袈裟劲道。
天恩因与七大长老比拼内力,精气消耗巨大,这一招虽只使出平日的三成功力,但也是竭力所为。幸得清远久病未愈,所使劲道也不大。天恩也能勉强接住此招。可惜的是天恩所使的一拍两散掌讲究的是借力卸力,理应向后撤几步,卸掉对方力道,但寻思自己贵为少林住持,有意在少林群僧面前显示自己武学高深,焉能后退,便硬挺双脚,不肯向后挪移半步。
正因不退,天恩身受袈裟之力和自己施掌之力的冲击,外加上刚才与七大长老比拼内力所受的重伤,他的经脉早已不堪重负。肚中鲜血已到口腔,但仍被他强行咽下去。
云锦袈裟的力道被天恩卸掉,仿佛残叶一般在天恩身前打着旋儿落下。天恩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一个箭步猛冲上去,欲抓住云锦袈裟。怎料,他此时经脉尽断,七窍流血,轰然倒地。而云锦袈裟也飘落在地,沾染尘埃。天恩的手离云锦袈裟只有半尺之遥。
天恩痛苦的笑着往前爬挪身子。近了一寸又一寸。台下群雄瞧着也是心酸,为何他至死还要执迷于少林主持之位。等他双手即将触及袈裟之时,袈裟被人拾起。
天恩抬头瞧向那人,原来是西域三天的天残将袈裟拾起,他的身旁还站着天厉和天绝。
天残拿着云锦袈裟,笑道:“少林主持之位,有这么好吗?我们师兄弟也要坐坐!”
天恩一听,又羞又恼,用尽全身力气喝道:“还我袈裟!”
天残讥道:“还你袈裟?有本事就起来拿呀!”说罢,便将袈裟的一角在天恩面前晃荡。天恩拼尽全身最后一丝的力气去抓云锦袈裟。由于力气透支过度,使他双眼变得模糊,已看不清袈裟的位置。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尝试着捕捉袈裟的影子。倏尔一口气未提起来,他的手再也无法抬起,而双目仍是盯向云锦袈裟。
群雄见天恩断气,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摇头叹气。一代大师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世上唯有名利二字能惑人心,纵使在这佛门清静之地,也是免不了的。
清远和七大长老见天恩惨死,不免伤感,齐道阿弥陀佛。清觉见自己的师父已死,心中虽然悲痛,但转念一想:现在方丈师兄和七大长老身受重伤,已然不是我的对手。若不乘乱夺取主持之位,恐日后就没有这样良机。登时跃至比武台中央,朗声道:“大汗敕封先师为少林主持,今日先师不幸被这群少林叛徒所害,我等门下弟子定要为先师报仇雪恨!”清觉这番虽引起群愤,但是说给杨琏真迦、火德上人听的,愿他们施以援手,助他夺得少林主持之位。
火德上人一听,正中下怀,对杨琏真迦道:“天恩大师不幸殒命,可其弟子清觉大师尚在。我看咱们不如先让他弟子暂代少林主持,等日后禀告大汗,再让大汗敕封清觉大师为少林主持。掌教意下如何?”火德上人明助清觉做少林主持,实有意挑起少林内斗,好从中渔利。
杨琏真迦道:“天恩大师已死,就按国师之意!”
清觉顿时欣喜若狂,双手合十道:“多谢国师,多谢掌教!”
群雄见清觉投靠蒙古示好,一片哗然,有人道:“有什么样师父,就能教出什么样徒弟!”也有人道:“这少林百年威名便毁在这群小人之手!”也有人直言相助清远。清远却谢道:“多谢各路英雄好意。本寺出此奸徒,理应由本寺自行处理!老衲再次谢过诸位好意!”
清觉知清远暗指他是奸徒,心中不悦,现已被朝廷册封为少林主持,已无需再瞧清远脸色,登时怒道:“清远师兄,你是何意,谁是本寺奸徒?”
“老衲并无所指。师弟想借助朝廷之力,成为少林主持,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那三位大师是否同意?”清远指向西域三天。
清觉见西域三天手捧云锦袈裟,暗道:清远果真是老奸巨猾。适才这三个和尚也说想当少林主持,想令我与他们争斗主持之位!他好坐山观虎斗。
天残见清远指向他,也猜中清远心思,便道:“清远大师,你既然有意将少林主持之位让于清觉大师,那老衲也不好拦你!”说罢,将云锦袈裟抛给清远。
清远瞧得仔细,这一招正是他刚才所施的袈裟神功“铺天盖地”。清远久病未愈,全身力气还未恢复,不敢硬接此招,只能疾步后退。
杨过见此招来势汹汹,清远必然抵挡不过。他挥舞右臂长袖,卸掉袈裟劲道,卷住云锦袈裟,抛给清远。杨过这一招使得行云流水,引得群雄纷纷喝彩,也怔住火德上人、广寒星君和西域三天等众位好手。
清远谢道:“多谢杨施主!”
“大师不必客气!”杨过道。
清远面向天残,道:“大师所施的这招,乃是少林绝技中的袈裟神功‘铺天盖地’。大师竟然会使少林武功,想必是西域少林的高僧吧?”
“不错,我师兄弟三人正是西域少林。老衲法号天残!”天残指向天厉和天绝道,“这二位是老衲的师弟天厉、天绝!我师兄弟三人,江湖人称‘西域三天’!”
“西域少林乃是本寺前辈苦慧大师所创,与我中原少林同气连枝。数十年前,还有三位西域少林俗家弟子前来拜山,与我寺僧人切磋武艺。不知今日三位大师前来本寺是为探讨佛法还是切磋武艺?”清远道。
“清远大师,也知本派乃是苦慧祖师所创。老衲今日前来,便是为了苦慧祖师讨一个公道,并让我西域少林重驻少林!”天残正色道。
天残和清远所谈及的苦慧禅师本是嵩山少林派长老。百余年前,少林寺有一名火工头陀在少林寺中偷学武功,连败达摩堂九大弟子。时任达摩堂首座的苦智禅师与火工头陀恶斗一场,只因手下留情,被火工头陀打死。寺中高辈僧侣因此事大起争执,互责互咎。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一怒之下而远走西域,开创了西域少林一派。
今日西域三天随火德上人前来少林,明为替苦慧禅师讨公道,实为想占据少林。清远早已猜到西域三天所想,便道:“苦慧禅师之事已过百年,三位大师何必再去纠结当日孰是孰非。适才三位大师说重归少林,此事甚好,百年恩怨就此了结!”
清远故意将“重驻”说成“重归”,虽然是一字之差,但其内涵却是天壤之别。重驻之意是西域三天将少林占为己有,与少林寺不合为一派。而重归之意是西域少林和少林寺合为一派,但仍以少林寺为尊。
西域三天听清这一字之差,也懂含义。天厉性情冲动,急道:“我师兄说的是‘重驻’,并非‘重归’!”
清远笑道:“不知这‘重驻’作何解释?”
西域三天明知清远是有意为难他们,但不敢说出实情。因为他们还坐观少林内斗,如若说出他们所想,清远清觉可能联手抵抗他们,这对他们来说是大大的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