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众人齐聚大厅。程英吩咐陈若师摆三列蜡烛,每列十五根,两根蜡烛相距一尺左右。程英对众人道:“今日第一场比试便是武试。本想请两位少侠比武切磋,但恐二人有个闪失,伤了两家和气,我便将本场比武改成武试文斗。两位公子需各施本领,一击熄灭眼前这列蜡烛。谁灭的蜡烛多,就算谁赢!若灭的蜡烛一样多,那就看谁用的东西轻,就算赢!”话音刚落,只见程英的手指轻轻微动,弹出一粒石子。十五根蜡烛瞬间熄灭。众人不禁拍掌叫好。
程英续道:“但请二位少侠记住,不可碰桌子,否则不算!”张文通和耶律盛点头同意。程英又道:“不知二位少侠,谁先来!”
郭芙抢道:“那就由我家盛儿先来。”
耶律盛得了郭芙的吩咐,便站在蜡烛前。他扬起右手,扳动机括,从袖口射出袖箭。“嗖”的一声,十五根蜡烛无一再亮。郭芙等人拍掌叫好。
陆无双急道:“不算,不算!这算什么本事,这靠的是机括外力,又不是自己的武功本事。通儿,这场比试,我看咱们不用比,咱们赢了。”
郭芙不服,争道:“什么不算。刚才师叔也没有说不能靠机括外力!”
程英本意考察二人的武功本事,倒忽略了借助类似袖箭等外力,可惜刚才没有讲明此点,让耶律盛钻了空子,只好道:“只因我事先未曾讲明只用武功招式。这场比试,还是算耶律公子熄灭十五根蜡烛!”
陆无双急道:“不算,不算。表姐,你是偏心。”
程英道:“表妹,若是张少侠能够凭借自己的武功熄灭十五根蜡烛,我便算他赢,你看如何?”
陆无双与程英感情笃厚,自然不会与她争论,便问张文通:“通儿,你有几成把握射灭十五根蜡烛?”
张文通沉思片刻,摇头道:“不知道。权且一试吧!”
陆无双道:“那好。你先去试一试,若是不能全部熄灭,妈到时与你表姨说道,让这场比试作废。”
张文通点头嗯了一声,随即走到蜡烛前。只见他两指并在一起,催发内力,伸指一戳,十五根蜡烛霎时全灭。众人无不惊叹。程英灭烛尚用石子,而张文通却是隔空灭烛,完全凭的是内功。张文通这招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一指禅功,一指禅功被誉为“少林第一指”,可以隔空伤人。这门功夫虽然要有深厚的铁指禅劲功夫,但张文通自小练的小无相功,可以兼容天下任何武学招式,因而也无需有铁指禅劲功夫,便可使出此招。虽然长生子曾嘱咐张文通少用他派武功,但为了娶到陈若师,使一回别派武功也无大碍。
陆无陆望着郭芙,抚掌笑道:“这场比试,谁赢谁输,看来十分明显!”
郭芙见不得陆无双得意洋洋的样子,哼道:“这还是第一场,还有两场。谁最后能赢,还不知道呢?”
陆无双道:“那好,我只让你比到第二场。表姐,说第二场题目是什么?”
程英道:“现在时近正午,我想请二位少主下厨做一道菜肴,权作今日午膳。”
经上一场比试,程英见张文通较之耶律盛温文尔雅,谦恭有礼,且武功远胜耶律盛,有心将陈若师许配给张文通。她知耶律盛贵为丐帮帮主孙子,必是耶律家的掌上明珠,寻常家务自然无需他来做。这场比试,耶律盛必败无疑。
郭芙急道:“这算什么比试?师叔是有意偏袒陆婆子。我们不比了。”
陆无双喜道:“不比,正好!若师现在便是我家的媳妇啰!”
耶律盛从小心高气傲,怎会不比认输,却道:“奶奶,这场比试咱们为何不比,我看咱们未必就会输!”
郭芙道:“盛儿,你长这么大从未下过厨房,怎么会做炒菜的粗活?”
耶律盛睥视张文通,傲道:“虽然我不会,也不见得张少侠也会!这场比试,我绝不会不比就认输。”
程英见耶律盛傲骨嶙嶙,由心赞道:“耶律公子果真是人中龙凤,有骨气!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比试吧。请二位少侠在正午之前把自己做的菜肴端到这大厅来。且你二人最好不要做同一道菜。还请诸位在此处好心等待。若是没事,就不要出去,以免有助力之嫌。”
郭芙暗自着急,心道:盛儿从未下过厨房。这场比试看来是输定了。
虽然郭芙很着急,但最着急的还是耶律盛。耶律盛从小便喜欢争强好胜,最讨厌别人说他不如某人,不会某事。众人认为他不会做菜,他反而想证明自己会做菜。可到了厨房,耶律盛一脸茫然,不知该做何事,洗菜还是刷锅,菜如何洗,锅如何刷?
耶律盛偷瞄一眼张文通,瞧他正打水洗菜,似有所悟,心道:洗菜原来如此简单。他随手挑几根胡萝卜,自言道:“今日我就拿它做菜吧。”
耶律盛把胡萝卜放入水中,使劲搓洗。片刻后,捞起胡萝卜,瞧见胡萝卜有几处泥点,又使劲搓洗。如此反复搓洗几次,胡萝卜被洗得晶莹透亮,耶律盛便不洗了,又想到平日里所吃的胡萝卜都是片状,遂找把菜刀切胡萝卜。
恰逢张文通从他身旁经过,瞥见耶律盛切胡萝卜,提醒道:“耶律公子,你这胡萝卜还未削皮呢!”
耶律盛又仔细瞧了胡萝卜,心道:“这颜色与平日吃的颜色也无差别。怎么还需要削皮?想必是他欺负我不会做菜,便胡说八道,好让我信以为真。”
耶律盛没有理会张文通,胡乱切砍,不多时,胡萝卜便切成大小不均的薄片。随后,又将胡萝卜抓放入锅,又是一顿乱炒,忽然发现胡萝卜的皮肉颜色真有一丝差别,心道:张文通刚才没有骗我,还真得削皮。
耶律盛急忙把胡萝卜从锅里盛起来,用菜刀削去胡萝卜的皮。没削几刀,萝卜肉去了一大半。耶律盛顿时心急如焚,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张文通与耶律盛不同。他自小与长生子生活在缥缈峰上。平日里烧茶煮饭,他都帮长生子做些,有时独自一人掌勺做菜,做出一道家常小炒,对于张文通来说是游刃有余。他见厨房里有几条鱼,便就地取材,心想:天气寒冷,今日我就做炖鱼。张文通先给鱼刮鳞剔骨,再烧水煮鱼,添油加醋。又准备一些小菜,全做为配菜。前后忙活不到一个时辰,便将鱼做好了。
红日当顶,张文通与耶律盛端着自己的菜去了大厅。众人见张文通的鱼色香味俱全,不禁点头称好。有个丐帮弟子闻其香味,惹的肚中蛔虫犯饿,竟一时失态,流出哈喇子。众人再瞧耶律盛做的饭菜,黑不邋遢,焦味四起。
陆无双笑道:“我说耶律公子,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把你那颗黑心拿出来炒一番。哈哈!”
耶律盛虽自尊心极强,但听了陆无双的话,也无法辩解,因为这道菜确实做的不好。若与陆无双争论,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吕芸芝见耶律盛怏怏不乐,便拍拍他肩膀,安慰道:“盛儿,你初次下厨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妈当初第一次做菜,比你这难看百倍。”
耶律盛听后,便高兴几分,道:“妈,我本想炒胡萝卜的,可我不知道胡萝卜还需削皮。等我知道后,它已经被我切成块了。没办法,我只能拿昨日的剩菜剩饭胡乱炒了一番,但把握不好火候,这饭菜便成了这样!”
陈若师在旁听着暗自发笑,心道:我这耶律大哥,看来平日里定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爷!
程英见二人做出的饭菜判若云泥,胜负早有定数,便道:“看来这局,张少侠仍然胜耶律公子一筹。”
郭芙不愿轻易认输,急道:“慢着,师叔。这菜还没尝,还不知道谁做的难吃。怎么就认为是盛儿输了?”
陆无双见郭芙耍横,便争道:“你这贼婆子,还想耍赖。这菜还需尝吗!你孙子做的东西就是狗也懒得闻,更不要说尝了!”
郭芙怒道:“陆无双,你这疯婆子说什么呢?菜只要没尝,就不能判我孙子输。”
陆无双笑道:“那好,要不你尝你孙子的菜,我尝我儿子的菜,怎么样……不行,不行!若是这样的话,你肯定说你孙子做的好吃,我说我儿子做的好吃。到时候也分不出胜负!”
程英道:“你二位还是别吵了。我想了一下,出此题的本意是想若师日后所嫁之人能细心照顾她。现在耶律夫人提出要尝菜才能定输赢,那就由若师尝二位少侠所做佳肴。若师说哪位公少侠做的好吃,便算谁赢。你们意下如何?”
陆无双心想这菜不管谁尝,肯定都是张文通赢了,便点头同意。而郭芙也寻思只要不是由陆无双和张文通尝,谁尝倒也无所谓,也点头同意。
陈若师提筷,先尝张文通做的炖鱼。这道炖鱼由于剔去鱼刺,增加鱼肉的质感。鱼肉刚一入嘴,陈若师便觉鱼肉鲜美,有些嚼劲,不禁又吃了一口鱼肉,心道:想不到他的饭菜做的这么好。
陈若师又举箸夹起耶律盛做的饭菜中一颗饭粒,满鼻焦味,顿觉肠胃翻滚,想觅个静处呕吐,但得了程英的吩咐,又不好说不愿吃耶律盛做的饭菜,便强忍不欢,囫囵咽下,顿感满口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