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瑜见陈若师神色迟疑,误以为她怀疑郭襄的医术,便劝道:“这位姐姐,请放宽心。我师父的医术虽比不上扁鹊华佗,但也是遐迩闻名。有一年,峨眉山下数十个村子发了瘟疫,人人肚子肿大,犹如身怀六甲的妇人。我师父妙手回春,将众人的病都医好了。”
陈若师愁眉不展道:“虽然郭女侠医术高超。但我需与我朋友商议,再做决定。”若论辈分,陈若师应称郭襄为师姐,但此处直称其为师姐,免不了与贾氏双姝论情,恐打扰张文通休息,因而称郭襄为郭女侠。
贾琼道:“姐姐若想好前往,可告知我姐妹二人,我修书一封给师父,说你们是我的朋友。她定会相救!”
陈若师谢道:“多谢小姐好意。若我想好了,定会告知二位小姐。”
贾瑜道:“我看姐姐,一人照料张公子,也甚麻烦。我去给姐姐唤几名婢子前来,一同照顾张公子。”
陈若师道:“不敢麻烦小姐,我一人就够了。现在天色已晚,不敢打扰二位小姐和道长,还是请道长和小姐早些回房休息是好。免为我等这些小事劳心。”
张三丰和双姝知道张文通需要静养,也不便在房中久留,纷纷告辞。陈若师送三人出了门外,又谢了三声。三人离房后,各自散去。
陈若师回到房中,道:“张大哥,明日咱们去峨眉山,找郭襄师姐医你,你觉如何?”
张文通笑道:“你若想去,我便陪你去!”
陈若师不解其意,又瞧见张文通抿嘴偷笑,嗔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是陪你去。听贾小姐所说,郭师姐的医术也算的是一方名医,我觉得她能医好你。虽然此处去峨眉山有些远,但比去你师父那儿近多了!所以咱们没有必要舍近求远,是吧?”
张文通知她假嗔,有意逗她,令她忧伤,便道:“若是医不好呢?那咱们可要多走几十日的路,或许我死在途中!”
陈若师道:“若真的医不好,你真的那个了……那你有什么遗愿,我来替你完成。”
张文通道:“如果我真的不幸死在途中,你能否把我尸身带至我师父处!”
“这个自然。还有嘛?”陈若师道。
“还有一个遗愿就是……”张文通支支吾吾的说道。惹的陈若师急道:“七尺汉子还这么扭扭捏捏,羞不羞!”
张文通注视着陈若师的眼睛,正色道:“我还没有成亲,我想让你做我的娘子!”
陈若师粉颊蓦地生红,她一向对自己的贞操名节看的十分重,岂会让张文通如此调戏,若放在平日里早对张文通不依不饶,吵吵闹闹,而如今张文通身患重症,且因她所伤,她不忍和张文通做口舌之争,免得加重伤他的病情,假嗔道:“我才不做你的娘子。我要是做……,你又那个,我岂不是成了寡妇,以后也没人敢要。”
张文通瞧她嘟着嘴,佯嗔装怪,甚是迷人,心头一荡,忽想抱住陈若师,轻咬她的樱唇,痴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陈若师本不愿与张文通纠缠儿女之情,又被他一戏,假怒成真气,恼道:“好看与否也不关你事!”
张文通知她真生气,不敢再惹她,忽想到自己襄王有情,而陈若师巫女无意,不免心恸伤感,气流不畅,轻咳两声。陈若师以为话语中伤他,满心愧疚,歉道:“对不起,刚才不是有意气你。只是你说的话越来越过分。”
“事因我起,你无需自责。也应是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张文通柔声道。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受你些小气也是应该的。这样吧,我答应帮你办三件事情,来报答你对我的恩情,只要不悖于伦理道德、公序良俗,我都答应你。只希望日后你不要再拿儿女私情来调戏我。你意下如何?”陈若师道。
张文通心道:她居然愿帮我做三件事。其实无论三件还是一件,或者不帮,只要允许我呆在你身边就行了。想罢,轻点下头,道:“好,我答应你!”
陈若师又仔细端详张文通的气色,问道:“咱们言归正传,你的身体能不能撑的住。若郭师姐真的救不了你,你是不是真的……”陈若师不愿谈及生死,恐增张文通的忧伤,故而言止于此。
张文通淡淡一笑,道:“放心,虽然我身中寒热两掌,但每日运气练功,身体是一日好甚一日。即是不能根除,也能减缓痛苦,你不觉得我今日气色远甚于前日,还能与你有说有笑。只是手脚已被冻麻、热麻,没有气力,不能正常行走,还需靠你搀扶。真是辛苦你了!”
陈若师喜道:“依你之意,我们可以不用找你师父,只需遍寻名医,帮你医治也行!”
张文通道:“不错!”
陈若师道:“那好,明日我们就去峨眉山。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张文通点头应允。二人相看无言,各自休息。
再言贾氏双姝离开张陈二人房中后,私下商量要找贾庄主,言及今晚之事,让他好生款待张三丰,以谢张三丰救命之恩。贾氏双姝先找到管家,问其父在何处。管家告知二人,贾庄主在书房会客。贾氏双姝又嘱托管家要好生照料张陈二人,他们要有什么吩咐,需尽量照办。管家一一应承,便去张陈二人处寻问有何需要。
却说那贾庄主与井上甫见,似曾相识,互通暗语,识别身份,情绪激动,旋即将井上带至书房。井上再瞅贾庄主,两鬓染霜,额头上沟壑难填,目光难露当年英气,却多了几分祥和。细数年数,二人已有十余年未见。井上颤道:“你…你…你真是我的二哥贾官嘛?”
贾官热泪盈眶,嗯了一声,道:“四弟,我就是你好二哥。”
二人各明身份,十余年的离别化为一拥。贾财低泣道:“二哥啊,我的好二哥啊!苍天有眼,居然能让你我今日在此重逢!”
贾官喟道:“是啊,苍天有眼,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啊!”双手紧抱着贾财,忽觉贾财左袖空空,情状有异,松开贾财,惊呼:“四弟,你的左手是怎么了?”
贾财道:“十余年前咱们兄弟四人在扬州大明寺一聚,遭到蒙古狗埋伏,我左臂中了毒箭,我怕毒气攻心,便将左臂砍了。”
贾官道:“想不到你的手和我的脚是一样的。当年我双腿各中数箭,也是怕了毒气攻心,便自断双腿。”当年情景丝丝入目,贾官倏地深叹一口气,这口气凝聚了十余年来多少悲苦。
贾官续道:“当年扬州一聚,咱们四人被鞑子冲散,再也没有消息。四弟,这么多年,你去了何处?”
贾财道:“扬州一别后,我惨遭鞑子追杀,无奈东渡扶桑,投奔我师父野村光一。我呆在扶桑十余年来,期间未踏中土半步。想不到近日重归中土,却能见到二哥,实在是幸事!”
贾官疑道:“四弟,你十余年未踏入中土半步,为何现在要回来?”
贾财忽的面露峻色,道:“这次回到中土,是为了报仇!”
贾官惊问道:“报仇,报什么仇?”
贾财道:“报相爷被杀之仇和我断臂之仇!”贾财所说的相爷,乃是当年权倾宋廷的奸臣贾似道。贾官贾财二人原为贾似道身边护卫。
贾官道:“相爷是郑虎臣所杀。陈宜中丞相当年捕杀郑虎臣,已为相爷报仇。至于你断臂之仇还有我的断腿之仇,乃是鞑子所为。只可惜咱们不知那次是何人统兵!”
贾财道:“二哥,这些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怀疑这两件事的幕后主使乃是同一人。”
“此话怎讲,难道还另有隐情不成?”贾官不解道。
“我在扶桑呆了这十余年,一直在想这些事。起初我也和二哥想的一样。但数年前,鞑子向扶桑下战书,言及相爷的宝藏,若扶桑不归还相爷宝藏,便要兴师讨伐。”贾财道。
“相爷宝藏?”贾官惊呼:“相爷宝藏在扶桑?绝不可能!我等尚且不知宝藏在何处,鞑子怎么知道宝藏在扶桑!”
贾财道:“不错,这正是疑点之一。当年相爷将家财一分为二,一份献给朝廷,另一份留给子嗣。两份家财所藏之地都绘制成图。献给朝廷的那份转交给陈丞相。另一份藏宝图一撕为四,命我们兄弟四人妥善保管,说等日后他不幸归天,便合起四张图,找到宝藏,转交诸位公子。此事只有我们四兄弟和大公子所知。鞑子怎么可能知道宝藏在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