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众人正在大厅吃早点。忽有庄客冲入厅中,在钱生财耳边嘀咕几句,便退下了。钱生财立时一惊,道:“夫人,因长江结冰,帮主船只难以行走。可能过几日才能到太湖。帮会因此要推迟几日!”
郭芙问道:“那齐哥还有几日才能到太湖?”
钱生财道:“传信弟子未说,这个我也不知。可能三日,也有可能七日!”
张文通本对钱生财有些怀疑,此时传来推迟丐帮大会的消息,便猜测是钱生财有意为之,故意问道:“昨日我等游太湖,未见太湖结冰,怎么长江就结冰呢?”
钱生财道:“太湖靠近海滨,常受海风影响,气候与长江不同。故而长江结冰,而太湖却未结冰!”
吕芸芝也生疑心,问道:“钱长老,怎么不见其他弟子来庄中参会?”
钱生财道:“估计帮主也通知各舵弟子帮会推迟,因而无人前来。”
吕芸芝点了点头,似有所悟,但按下不表。而陈若师冁然喜道:“老夫人,既然耶律爷爷近两日不能来了。我想先去杭州刺杀汪如海,再来太湖拜见耶律爷爷。”
郭芙道:“也好,去杭州来回不需几日。我看这帮会至少推迟五日,你就先和盛儿他们去趟杭州。记得早去早回,免得错过帮会。”
耶律盛抚掌喜道:“好好,这几日嫌的无事,正好去杭州玩耍。若师妹子,咱们吃完饭就走吧!”
陈若师嘻道:“耶律大哥比我还性急。既然耶律大哥都发话啦,那咱们吃完饭就走吧!张大哥,你意下如何?”
张文通忽闻陈若师叫他,心中一荡,忙道:“好啊!”
钱生财见三人去意已决,急道:“小公子怎么想去杭州?是嫌属下招待不周,哪里怠慢小公子啦?”
耶律盛正欲回他,郭芙却抢了白:“钱长老,你有所不知。这孩子间有一场比试,就是去杭州杀个人。盛儿可不是嫌你怠慢他。你每日好酒好菜招待我们,又命人陪我们聊天玩耍,也是颇费心思。我们谢你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
钱生财道:“诶,夫人谬赞啦!招待你们乃是我分内之事,无需感谢!既然小公子想去杭州,那我有一物什送给小公子。”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枚铁质手牌,上面刻着一个钱字,递给耶律盛,道:“此去杭州需要两日的路程。小公子必会寻家客栈休息。我钱某虽然无能,但在这太湖方圆五百里以内的商铺店家还是买我钱某的面子。这手牌乃是我的令牌。小公子若想投宿住店,只需亮了我这手牌,店主人必会热情款待,不敢有一丝怠慢。”
钱生财家业极大,涉及各行各业,主要分布在太湖周围。嘉兴、湖州、苏州、常州诸地客栈,十之三四是钱家产业。即是不是他家的产业,这些客栈每日所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也都需向钱生财的店铺购买,因而太湖周遭的客栈都敬钱生财三分。
耶律盛一听这手牌有如此大的效力,连忙道声谢。吕芸芝也谢道:“小孩子出门,还需钱长老照顾,真是过意不去。”
钱生财笑道:“少夫人,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小公子出门在外,我理应照顾。况且江湖险恶,小公子若是在我地盘上有所闪失,我也没脸见帮主啊!”
吕芸芝又命耶律盛再谢钱生财。张陈二人也抱拳答谢。
饭后,文若盛三人回屋收拾行装。半个时辰后,众人乘船,将三人送至太湖渡口。临别之际,吕芸芝将耶律盛拉到一旁,低声道:“适才钱长老给你的令牌,万万不可用。遇店就住,不要出示令牌。否则大祸临头!”
耶律盛寻思:妈居然怕我用令牌,莫非她不愿欠钱长老人情?竟然拿“大祸临头”唬我!耶律盛生性畏母,不愿直言,便假意应承。
三人离别众人,骑上快马,急驰数个时辰,便到了嘉兴府。时近戌时,天色晦暗,三人打算找家客栈休息,正好瞧见不远处有家客栈,便一同进去入住。耶律盛到了柜台,拟要拿出令牌,却被张文通横手拦住。耶律盛不解道:“张兄,你这是何故?”
张文通虽怀疑钱生财,但不敢明言诋毁,婉言道:“耶律公子,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麻烦别人的好。”
耶律盛素来不喜被人管教,今早被吕芸芝禁令拿令牌,现又被张文通制止。吕芸芝是他母亲,他必须顺从。他与张文通的交情浅薄,怎肯听张文通的话,心中有些恼火,冷道:“张兄不愿麻烦别人,那请自便。我倒愿意麻烦别人。”说罢,向店主示出令牌,昂首道:“这是丐帮钱长老令牌,你认识吗?”
店主见了令牌,又打量文若盛三人,忙道:“认识认识。三位既是钱长老的客人,我等自然好生照顾。不知三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耶律盛道:“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当然是住店,给我们备好三间上等客房。另外我们肚子有点饿,先给我们来桌饭菜,等吃饱了,再回房休息!”
店主笑道:“好好,三位先随小二去雅间就坐。稍后我再让小二领着三位去客房歇息。”当下唤来一名店小二,领着三人去了雅间。
未消半柱香的功夫,饭菜都已端上,总共是五菜一汤。这六盘菜都是该店特色菜,色香味俱全,用鼻子轻轻一吸,食欲大增。耶律齐喜道:“想不到钱长老威名如此之大,这店家果真是好生招待,不敢怠慢。若师妹子、张兄,咱们赶紧吃吧!”正要夹菜,却被张文通夹住筷子。
耶律盛蓦然一愣,又想起刚才进门时张文通阻他出示令牌,略想这二事,以为张文通有意与他作对,立时怒瞪张文通,生气道:“张兄,你这是何意,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张文通道:“耶律公子,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为好!咱们先得验验这饭菜是否有毒!”
耶律盛冷道:“有毒?这客栈是钱长老家的,他家的饭菜怎么可能有毒?我看是你张兄见不得我受人家好吧?”
张文通没有搭理耶律盛,向陈若师借来她头上银簪。陈若师奇道:“张大哥,你是不是太谨慎了,这饭菜怎么会有毒呢?”
张文通一面往每碗菜插簪验毒,一面道:“我怀疑钱长老心怀不轨,意欲篡夺丐帮帮主之位!”
陈若师百思不得其解,惊道:“钱长想篡夺丐帮帮主之位,这怎么可能?”
耶律盛讥道:“我看他是疑人多心。我说,张兄你到底试出有毒没有?”
张文通在每碗菜都验过毒,但银簪未有变黑,神色十分尴尬,低声道:“没有!可钱长老确实有可疑之处?他……”
耶律盛忽地抢白:“好了,不要再说了。你要觉得钱长老有可疑之处,就不要吃这些饭菜。我和若师妹子吃就行了。”
张文通眉头紧蹙,被人冷嘲热讽,心里也不好受,顿时默不作声。陈若师见二人都使起性子,忙道:“好啦,耶律大哥,你是丐帮帮主的孙子,胸襟应该大些,不要这般小肚鸡肠。张大哥也是为了咱们好!”又转头朝张文通说道:“张大哥,你也不要在意耶律大哥所言!咱们还是早点吃完饭,明早好赶路!但说句实话,我也觉得钱长老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看你真的有些多虑!”
若盛二人皆不信钱生财有不轨之心,张文通纵有张仪苏秦口舌,也难说服他二人,也只能悻悻地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耶律盛怒气渐平,被陈若师这番夸捧,不免洋洋自得,也不与张文通争个长短,也没冷嘲热讽,兀自吃饭。张文通秉性能忍,也听从陈若师,不在乎耶律盛所言,便夹些素菜而食,但不太多。
饭后,店小二领着三人回到各自房间。张文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不能合目,心道:钱生财让耶律公子出示令牌,定没安好心。今晚必有事情发生。可惜陈姑娘和耶律公子都不信我。不行,无论陈姑娘信不信我,我都不能让她有危险。今夜我须告诉她务必小心。倏地,翻然而起,径去敲陈若师房门。
陈若师听见敲门声,问道:“是谁?”
“是我,张文通!”
“张大哥,若无急事,能否明日再说。我现已睡下!”时下正值寒冬之际,天寒地冻,陈若师已脱下外衣躺在被子里,不愿起身穿衣,因而劝张文通有事明日再说。
张文通轻声道:“也非紧急要事,我来只是告诉陈姑娘,今晚要多加小心。”
陈若师道:“好的,我知道了。多谢张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张文通知道陈若师只是和他客气几句,也不好再说什么,失落地道:“陈姑娘,你也早点休息!”说罢,回到自己房间。
张文通躺在床上,担心三人会遭到埋伏,不敢脱衣合眼入睡。不知过了多久,忽觉眼皮很重,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过了片刻,忽从房外闪进三个黑影。其中一个黑影道:“三香断魂散配上清氲紫檀的效力,果真厉害。”另一个黑影道:“还不快点动手,把这小子绑了。”话音刚落,一人拿出绳索捆住张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