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通换至陈若师对面坐下,挡住后厨视线,又指敲头部。陈若师会意,拔出发中银簪,插入面中,未发现发簪变色。张文通端起面,又嗅几遍,也未发现异味,便道:“看来这面里没毒,那咱们赶紧吃吧!”陈若师顿时松了一口气。二人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呼拉拉的吃完各自碗中素面。
俄而,店小二返回大堂,见他二人已经吃碗面,便带他二人回房休息。回到房中,张文通见店小二勤快,便给他一些赏钱。店小二连称几声谢,便离开。
陈若师仔细瞧了房间布局,虽是简陋但也干净,心中也无不满,但想到今晚要与张文通共处一屋,不免耳红,羞道:“这次又被你占了便宜!”
“什么便宜?”张文通不解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不是你占了便宜?”陈若师嬉道。
张文通笑道:“陈姑娘若觉得自己亏了。那今晚你睡床上,我睡这里。你看如何?”说着,指向长凳。
陈若师娇道:“这还差不多!”说罢,便坐在床上。
“陈姑娘,咱们先不能休息。先看看这房中是不是暗藏机括!”张文通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说道。
经此提醒,陈若师登时紧张,连忙道是,便同张文通仔细检查房内桌凳床柜墙地,是否暗藏地道机括。找寻半个时辰,也未发现半点可疑之处。
“虚惊一场!”陈若师长舒一口气。
张文通仍不敢大意,忙从房内洗脸巾上撕下两片碎布,递给陈若师一片,道:“今晚睡觉先塞住鼻子,以防他们用迷香!”
陈若师接过碎布,道:“好,听你的!”说着塞住鼻子。
二人收拾停当,陈若师便吹灯拔蜡,上床和衣睡觉,而张文通坐在桌前,观察外面的动静。如此到了丑时,张文通有些熬耐不住,睡意渐浓,正欲伏桌休息,忽见外面闪过三只人影,登时打起精神,捂住口鼻,闪到门后。
俄而,门外两人捅破窗纸,伸进三五根迷烟。待烟尽之时,门被撬开,进来二人蹑手蹑脚。二人未提防身后有人,径直走到床前,看张陈二人是否睡熟。二人见床上只有陈若师一人,面面相觑,暗叫一声不好。张文通乘机点了二人的肩井、命门二穴,令二人无法动弹,但只见二人,也惊道不好,少了一人。
急忙回转身,正见一柄大刀砍向他来。张文通登时使出“逍遥仙游”,避开这一招,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执刀人。那人大喝:“臭小子,拿命来!”说罢,那大刀分三路砍来,直取张文通头、手、脚,招招致命。
张文通手无寸铁,且屋内昏暗,不敢硬夺对方兵刃,只凭“逍遥仙游”左躲右闪。那人砍杀不得,倒把屋内砍的噼里啪啦作响,不期把陈若师惊醒。陈若师见屋内情形,大致知晓发生何事,便迎上执刀人,使出落英神剑掌。
怎奈这落英神剑掌讲究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不定,需对方瞧得见掌法,难判虚实之际,方才奏效。此时房内又无明火,只见黑影,对方哪能辨请陈若师的招数,只是一顿猛砍,直取陈若师性命。
陈若师顿时招架不住,又见对方刀影重重,心生顾忌,不敢蛮攻,便也左躲右闪,也是顾忌对方手中大刀,不敢欺近。忽听张文通喊道:“陈姑娘,快闪开!”陈若师不容细想,便跃至墙脚。
此时,张文通跃至床上,将那被子摊开,往那人头上一罩。又急忙使出一招“乘风御龙”,使出五分力气,将那人震倒在地。
“陈姑娘,点火!”张文通道。
陈若师掏出火折子,点亮屋内油灯。张文通掀开被子,瞧那执刀人。那执刀人被张文通震伤,手扶胸口,不断咳嗽,又面带黑纱巾,瞧不出本来面目。张文通怕他再起杀心,便将大刀踢开,又轻拍他肺俞穴,缓解疼痛。
陈若师撕下被点穴二人的面巾,其中一人便是店小二,立时拍手喜道:“张大哥,你猜对了,这家店果真是黑店,专干杀人越货之事!”
店小二心头一震,原来这二人早已猜出他们的身份,惊道:“你们怎么猜到?”
张文通道:“从我们进店之始,你就一直盯着我们的包裹,有意无意的摸摸我们的包裹。我想你是在打探我们身上有多少银两。所以我事事小心,没让你们有可乘之机!”
店小二赞道:“客官聪明机警,令人佩服!”
张文通指着另外二人,问道:“这二人是谁?”
“想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那执刀人喘着大气道。
张文通先是一惊,后是敬佩,想不到此人虽是草莽,但也有几分骨气。
陈若师插道:“这三人在此间不知劫了多少人的财物!我看咱们不如烧了这店,把二人送官查办!”
张文通点头道:“这样也好!明早咱们便去定远县衙,把这二人送官查办。”
那执刀人哼了一声,道:“今日被你们抓住,算我们认栽。你们把我们送官法办,倒不如一刀子杀了我,倒也痛快。老子这辈子不吃鞑子粮,不喝鞑子水,更不会坐鞑子的牢!”
说到鞑子之处,便是咬牙切齿。张文通又是一惊,思道:想不到此人如此痛恨蒙古人,想必有血海深仇!我需仔细寻问,若是此人能为我日后所用,放过他也是无妨。
正待寻问详情,却被店小二抢了白:“我劝你们还是把我们放了。如若不然,恐怕等不到明早你们送我们见官,今晚你们就去见阎王了!”
“你这话是何意?”陈若师不解道。
张文通深思一想,大叫不好。
陈若师疑道:“怎么不好?”
“我倒忘了,他们这家店有四人,现今已有三人被我们抓住,还有一人定是逃走,通风报信去了。”
这家店久干偷盗钱财之事,自然万事小心防备。店中四人,常是三人结伴行事,两人入室偷盗,一人放风。若二人失手,被人察觉,外面放风人乘人不备,暗下杀手。若余下那人当听到屋内有打斗叫喊声,便知三人都已失手,便立即通风报信,喊来帮手,围救三人。
那店小二瞬时得意洋洋道:“这位客官,你猜的不错。过不多久,我们其他兄弟便赶来此处,到时你们插翅难飞!”
“小兄弟,我瞧你武艺高强,不如投靠我们,一齐反元,推翻鞑子暴政。如何?”那执刀人也有惜才之意。张文通见对方心怀反元大志,乃是同道之人,倍感亲近。
“咱们还是快走吧。免得被人抓住!”陈若师在旁急道。
“不急,我还有事想问问他们!”张文通道,“敢问各位义士,为何要反鞑子?”
执刀人昂首道:“自鞑子南下以来,杀戮无数,人神共愤!我等汉家男儿不反,难道要向他们卑躬屈膝,苟活于世!”
执刀人义正言辞,听得张文通心潮澎湃,立时将他扶起,道:“适才打伤义士,还请义士勿怪!我也是有心反元,想结交天下豪杰,共举大事。”
执刀人见张文通言情诚恳,不似有假,喜道:“原来公子也是同道中人。我也差点害了公子。也请公子见谅,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张,名文通”张文通答道。
“张文通”三字入耳,执刀人一怔,仔细打量张文通的样貌,甚是熟悉,倏地惊呼:“你难道是张世杰上将军之孙张文通?”
张文通见他能道出自己祖父名字,大吃一惊,忙问道:“义士如何知道先祖名讳?”
“少将军,不记得我嘛?我是殿前副都指挥使杨得安呀!”执刀人道。
“你是杨叔叔?”张文通惊道。十年前,二人自台州一别,再也未见,想不到今时今日在这荒山野岭得遇故人,怎能不心喜。
“你俩原来认识?”陈若师也是一惊。
“岂止认识,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杨得安哈哈大笑道。
张文通立时解开杨得安手下二人穴道,笑道:“杨叔叔,咱们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刚才也对不住二位兄弟,还请二位兄弟海涵。”
那二人一齐跪下,道:“多谢少将军!”
张文通立即扶起二人,道:“我并非将军,你们不用少将军长,少将军短了。咱们是同龄人,当应兄弟论!”二人齐道声是。
杨得安立时吩咐二人去备些酒菜,要与张文通好好絮叨。只因夜色已深,张文通不愿打扰陈若师休息,便请杨得安移步它处好生相叙。
杨得安喜道:“那请少夫人稍歇。少将军与我同去大堂。”
陈若师见杨得安误以为她与张文通是夫妇,顿时双耳生红,忙道:“我和他只是朋友,并非夫妻!”
杨得安极其尴尬,满脸堆笑,向陈若师赔个不是。张文通乘机打个圆场,让陈若师早歇,自己与杨得安同去大堂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