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文通与石敢当按照昨日追踪路线再寻一阵,仍未发现蛛丝马丝。是夜,张文通细思:已过一日,却未寻到一丝线索。明日若是如此,三日之内定难能破案。不如明后两日将光明顶道路探个明白,待陈姑娘离去,我不能久呆于此,好作乱逃去。
又过一日,张文通不去圣洞,也不下山,就呆在光明顶上转悠。石敢当怀疑他在耍滑,张文通却道,应是内鬼所为,看能否找出一丝线索。石敢当心思反正只有一日,想他难生事端,若是他无法破案,便拿他试问,因而任由张文通所为。
时值未时,忽传有波斯总教使者求见石敢当。张文通一听来人是波斯使者,忙问石敢当:“石教主,波斯总教使者多久才来贵教一次?”
石敢当道:“上次来是三年前!”
“昨日你曾说贵教与波斯总教交往甚密,为何总教三年才来一次?”张文通不解道。
“那是百余年前的事。近几十年来,我教与总教有隙。”
“何事生隙?”张文通问道。
“四十年前,蒙古鞑子攻破总教总坛,总教归顺鞑子。自此总教每年派人来光明顶,劝我等归顺鞑子。我教自创教以来不服君管,故从未同意,因而生隙。但我教毕竟还是隶属总教,双方也未撕破脸皮,而后总教每隔三五年才派人前来劝说一次。”
张文通细思一阵,忽道:“既是三五年才能遇见一次的盛事,石教主可否允我也去瞧瞧!”
石敢当问道:“总教使者难道与案情有关?”
张文通道:“圣洞乃是波斯人修建。恰在圣火令失窃不久波斯人来此,我怀疑其中必有关联。”石敢当似觉有理,便允张文通同去光明堂迎接波斯使者。
光明堂内,石敢当坐在教主宝座,台下明教左右使和四大护教法王、还有张文通分列两班,左侧站着左使衣天行、赤胆蛇王佘胤、碧眼龟王归寿和张文通,右侧站着右使库鲁木、青面鬼王阎君、白额虎王胡枫。张文通在光明顶上两日已熟识这六人。石敢当谎称张文通乃是他请来贵客,恰逢波斯使者来此,便带来瞧热闹。
“有请总教使者!”门外小校喊道。
俄而,进来四名凹眼高鼻的波斯人。那四人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大步流星迈入堂中。中土明教乃是波斯明教支教。总教使者乃是代表总教教主前来,地位与明教教主相当,故而不将明教众人放在眼里。
石敢当瞧见为首那使者,乃是三年前之人,笑道:“想不到信心宝树王又来我教,不知又奉总教主何令?”
为首是波斯明教信心宝树王,叫做马可波罗,三年前曾到明教索要乾坤大挪移心法,又令明教归顺蒙古。双方起了争执。今日马可波罗重游旧地,仍奉此令,朗声道:“我今携追风使、奔雷使、流云使,奉总教主号令,特来中土,敦促中土明教归顺蒙古,并献上乾坤大挪移心法!”
明教群雄听后,不见慌乱,仍很平静,若无其事一般,只因次次来人皆说此事,群雄皆习以为常。石敢当哈哈一笑,道:“三年前,总教命你前来便说此事,我将你轰出。今日,你又来说及此事,莫不是想我再轰你一次?”
马可波罗傲睨自若道:“三年前,我小觑你们中土明教,只身前往,吃了你们的亏。今日我带来总教三名高手,量你们也不敢造次!”
石敢当笑道:“想不到信心王还如此记仇。我中土有句老话‘君子动口不动手’,似我等谦谦君子怎会造次!”引得明教群雄哈哈大笑。
马可波罗受不了这番热潮冷讽,压着怒火,正色道:“你们中国人啰里啰嗦,给一句准话,到底献不献上乾坤大挪移心法,还有是否归顺蒙古!”
石敢当听后,冷笑一声,并不答话。明教左使衣天行上前一步,说道:“敢问信心王,我等为何要依你所说办此二事?”
马可波罗傲道:“乾坤大挪移心法本是由我波斯总教传入你们中土,今由总教取回,也是应当!归顺蒙古乃是大势所趋,我总教已臣服于蒙古,尔等中土明教乃是我教支教,理应顺从总教,一并归顺!”
明教群雄顿时吵开,鬼王阎君抢先道:“你们总教丢失乾坤大挪移心法,为何要从我们此处拿走心法,是何道理?”四十余年前,波斯明教被蒙古大军攻破,教中乾坤大挪移心法毁于战火之中,不能找寻。这乾坤大挪移心法也是波斯明教镇教法宝之一,丢失不得。后来多次遣使至中土明教,索要乾坤大挪移心法,中土明教也视之为宝,不肯给与。
蛇王佘胤也道:“你们总教归降蒙古,那是你们总教的事。我中土明教众兄弟谨奉教义,除恶扬善,谱启诸明。这蒙古鞑子嗜杀成性,我等宜早除之。总教背弃教义,委身魔尘,难服我心!”
库鲁木面色凝重,只道:“不献,不降!”库鲁木本是胡人,汉语不甚流利,因而寡言少语,但也能言辞达义。龟王归寿和虎王胡枫忙道不献不降。
群雄激起,石敢当暗自高兴,好令马可波罗知难而退。马可波罗却蓦地大笑道:“石教主,你适才自诩为谦谦君子,君子拿了别人的东西,难道不应归还别人嘛?”
衣天行也笑道:“信心王,当初总教是将乾坤大挪移心法赐予我们中土明教,并非我们强取。便不存在我们拿总教乾坤大挪移心法一说,何谈归还?我们中国君子倒是崇尚礼尚往来,总教赐我们乾坤大挪移心法,我等备下四书五经,中华经典来馈送总教,还要烦请信心王带回总教,令总教兄弟多学习礼义廉耻!”
张文通在旁听见衣天行这番诡辩,差点“噗嗤”笑出声,心道:衣左使伶牙俐齿,有张仪口才,辱骂这些波斯人竟不带一个脏字。
马可波罗不谙中华语言巧妙之处,浑然听不出衣天行暗含之意,但也知衣天行强行诡辩,心中也是气恼,碍着自己乃是总教使者身份,不便发怒,又道:“你们不愿献上乾坤大挪移心法也无妨,我们打算誊抄一份乾坤大挪移心法,带回总教。”
乾坤大挪移心法乃明教至上绝学,唯有教主才能习练此功。这等绝密武学,岂能轻易传抄,稍有不慎,传将出去,明教教主何以立威。况且明教总教已归顺蒙古,若乾坤大挪移心法落入蒙古人手上,便对明教极为不利,可能有覆巢之灾。
衣天行嬉道:“敢问信心王,可知乾坤大挪移这五字如何写嘛?”
马可波罗虽说汉语,但识字不多,一时问住,忙道:“不知!”
衣天行又问道:“那总教主可认识汉字?”
“总教主未到中土,更加不知!”马可波罗道。
“我中土明教的乾坤大挪移心法乃是汉字所书,并非波斯文字。信心王纵然誊抄一份,带回总教,总教主也是不识。不如信心王留在光明顶一些时日,与教主共阅‘乾坤大挪移心法’,将其译成波斯文,再行离去!”
衣天行这番话似为马可波罗考虑,但马可波罗知他诡计多端,不知其中有何陷阱,疑道:“你果真有此好心?”
衣天行道:“如若不信,可问教主?”
马可波罗瞧向石敢当。石敢当微微一笑道:“一切可按衣兄弟的意思办!”
衣天行和石敢当一唱一和,马可波罗不敢相信二人竟有如此好心,思道:我多次上山索要心法不与,怎会轻易将心法交我誊抄,此中必有奸诈,定是欺我不识汉字,找一篇假心法诓我离去。
衣天行所想被马可波罗猜对一半。若马可波罗答应,衣天行伪作一本乾坤大挪移心法交与他,日后纵有察觉,便可将责任推卸于马可波罗,护送心法不力,与中土明教无关。但衣天行也猜到凭马可波罗才智定会猜他所想,不会冒然答应。
马可波罗自以为将此事瞧得明白,缓缓说道:“既然石教主不愿献上乾坤大挪移心法,也不愿意归顺蒙古,我不便强求。但我需提醒石教主忘做一件事!”
石敢当奇道:“何事?”
马可波罗道:“历年总教使者驾临中土明教,中土明教教主皆持圣火令迎使,今日石教主怎忘拿圣火令。”
石敢当心头一震,圣火令失窃,令他寝食难安,蓦地被人问起圣火令,不免心虚。只因圣火令乃是明教圣物,是明教教主发号施令所用令牌。如有遗失,教主施令难以发号,且教主之位极可能不保,自己性命也是堪忧。
张文通闻及马可波罗说起圣火令,心中却是一喜,思道:果真要谈及圣火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