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听完火德上人所述之事,无不惊骇任英求为人。有人骂道:“好一个道貌岸然伪君子!”也有人叹道:“华山派出此恶徒,有辱门楣啊!”
任英求面对着群雄责骂之声,几近崩溃,指着火德上人,吼道:“你在说谎,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你和石敢当就是一伙的,胡乱编造此事,来陷害我!”
火德上人冷笑道:“我就知你会不承认此事,没关系。我让你瞧瞧这个!”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撮剑穗。
众华山弟子都识得这是白英振的剑穗。白锦宇见此剑穗,回想起白英振音容相貌,失声痛哭道:“振儿,你惨遭奸人所害,死的好惨啊!为父今日就替你报仇!”说罢,拔出长剑,怒指任英求,斥道:“任英求,枉我待你如子,亲授你武艺,想不到你恩将仇报,窥伺掌门之位,杀死振儿,今日我要清理门户,为振儿报仇!”
任英求倏地一阵苦笑,道:“师父,无须你动手,我会自行了断。不过在我死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白锦宇喝道:“无耻奸徒,你还有何话要说?”
任英求双腿扑腾一声跪伏在地,朝着白锦宇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这三个响头,是为了报答师父这十数年的养育之恩,授业之恩还有偿还师父的丧子之痛!十余年前,我家惨遭战乱,我父母双亡,成了孤儿。感谢师父收我为徒,传我武艺,教我做人。但因我出身卑微,受尽同门师兄弟冷眼。我便从小立志,要成为武林高手,要出人头地,让当年瞧不起我的、侮辱我的人感到羞愧,让他们在我面前永远卑躬屈膝,抬不起头。要想成为武林高手、出人头地,必须先成为华山派掌门。因为只有成为华山派掌门,才能受人尊崇,又可以修炼华山派上层武学。同门师兄弟中天赋最高的是高师哥,每次师父所传招数,他只要稍加练习,便运用自如。而白师哥乃是师父的爱子,他可以得到师父的私下指点。若想成为华山派掌门,我必须在武功修行方面胜过他们,才能得到师父的赏识,才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华山派掌门。我没有高师哥的天赋,没有白师哥的关系。我只有这份韧劲、傻劲。我十数年如一日,在华山之巅练剑,风雨无阻,才能与白师哥和高师哥齐名,取得今日的江湖地位。可是当我知道师父居然暗将紫霞神功和紫霞飞剑传给白师哥,这就意味着白师哥会成为下一任华山派掌门人。那我十数年的努力,就徒劳无益。我感到不公,为何我不能成为华山派掌门人。论勤奋,我远在白师哥之上;论武艺,我也不输给他;论江湖地位,我与他齐名。可我还是比不过他,就是因为他是您的儿子,而我不是!”话到此处,双眼落泪,泣不成声,言语中又透露出那一丝的不甘和嫉妒。
群雄听后,也不由得为他心酸、惋惜。有人与他经历相似,非常同情他,心想道:任少侠觊觎掌门之位,杀害白少侠,虽是十恶不赦,但他这些年受尽多少人白眼又有何人可知。出人头地是他唯一出路,哎!又有几人能理解他。
白锦宇听后,也是双眸泛泪,眼前这人是他最喜爱的徒弟之一,竟因自己的私心,害得他成了这般模样,心中不免怨恨自己,一时哽咽道:“不要再说啦!”
任英求止住泪水,双颊有些抖搐,吼道:“不!我还要说。师父,今日之局面,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徒儿又负师父重望,也对不起师父。徒儿,现就以命抵命,将这条贱命还给白师哥!”登时一掌打向天灵盖。群雄不忍直视,纷纷闭眼叹息。
任英求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但他走的每一步都有些无奈。每个人最初都想出人头地,不甘人后,但最后有些人坚持走正道,可能数十年的失败换来一生的平庸。而任英求却走上一条邪路,他有理想,便用白英振的血去报复现实。最终换来的是在千夫所指下的自杀。
此事最大的痛苦者是白锦宇。眼见爱徒死去,万念俱灰,回想往事,悔不该当初对待“华山三英”不能一视同仁,暗藏私心,想让白英振成为华山派掌门,也不至于现如今“华山三英”两死一残。再回头扫视余下弟子,论勤奋不如任英求,论天赋不如高英飞,论亲疏不如白英振,又想起“华山三英”,不免痛心疾首,再瞅一眼任英求的尸身,对左右弟子道:“将他的尸体抬回去,好生安葬!”
华山派收拾好任英求的尸身。白锦宇瞧向那两条白幡,怒道:“把那两条幡子给我烧了!”华山弟子闻之,立时将那幡子撤下,点火毁掉。
白锦宇此行光明顶本欲踏平明教,为子报仇,想不到抖出派内争位丑闻,顿感颜面尽失,一声不吭得领着本门弟子离去。群雄见冤枉明教,留在此处也是尴尬,便随着白锦宇一同离去。光明顶只剩下元军和明教两大阵营。
石敢当和火德上人四目对视。石敢当问道:“大国师来光明顶,不是为帮我退敌,也不是找我比武吧?”
火德上人笑道:“石教主果真聪明!那你觉得我此行目的是为何事?”
石敢当道:“剿灭明教!我收到探报,近日朝廷调动八千兵马驻扎我光明顶两百里外的格尔木镇,我本以为是这支兵马是调往西北,攻打海都、笃哇。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这支兵马是对付我明教的!大国师鼓动华山派与我明教相斗,是想让本教元气大伤,你好轻易剿灭。但是我弄不明白你为何助我退敌,而不等我明教和华山派打起来?”
火德上人道:“我本不想助你。可是衣左使太聪明,他三言两语就让任英求招架不住。我若是再等片刻,事情真相便浮出水面。华山派就不战而退。倒不如我帮你劝退华山派,再帮你把他们给杀了,以报石教主被冤之仇。”
火德上人怎么会好心帮明教,他命人将华山一众剿灭,再传言此事是明教所为,而后由他派大军戡乱,若即使不能灭了明教,日后明教在江湖上也是臭名昭著,声名狼藉,视之为魔教。如此一来,便挑起明教与武林仇怨,与朝廷是大有裨益。
衣天行识破火德上人计谋,大声斥道:“国师这一招实在太狠,一箭双雕,竟想利用江湖势力将我明教铲除。”
火德上人笑道:“衣左使果真聪慧,你们瞧!”说着,指向身后。
明教群雄凝眸望去,只见远处闪出一支人马,将华山派一行拦住。俄而“砰砰”声不绝,华山派数百之中顷刻间纷纷倒地。群雄一听,面露骇色,无不思道:华山一众都是武林高手,为何霎时全军覆没。
忽听得烈火旗旗使胡炎惊叫道:“不好,这是火铳!”
石敢当忙问道:“胡兄弟,何为火铳?”
胡炎道:“回禀教主。火铳是一种新式手执火器,比火炮轻巧,杀伤力强于弓弩。刚才鞑子定是用火铳将华山派全歼。”
石敢当不禁手心生汗,惊道:“想不到鞑子竟有如此厉害武器!”
火德上人一听,笑道:“想不到明教有能人,竟能识出这火铳之声。今日我便用这火铳剿灭你们明教!”
石敢当面不改色,冷笑道:“就凭这几根火器,就想剿灭我明教,也未免痴心妄想!”
火德上人哈哈大笑道:“若只凭几根火铳能打败你们明教,我还无十足把握。但若是你们明教后院起火,那我便有十足把握。”
“大国师是何意?”石敢当问道。
火德上人指向山顶,道:“石教主,你不妨回头瞧瞧山顶。”
明教群雄回头一望,惊觉山顶冒着滚滚浓烟,无不大惊。石敢当问道:“为何总坛会冒烟?”
火德上人道:“波斯使者马可波罗将你总坛暗道地图献给大汗。我们才定下这声东击西之计。先将你们这些明教高手全部诓下山来,再让马可波罗亲领一队人马从暗道偷入你们明教总坛,前后夹击,剿灭你们明教!”
正说间,全歼华山一众的元军飞驰至到火德上人左右。放眼望去,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有数千之众。衣天行忙道:“教主,你速带库右使和四大法王回到总坛,抵住马可波罗。我与诸旗使、副门主在此挡住鞑子大军。”
石敢当道一声好,即率库鲁木、四大法王奔回总坛。火德上人见他率众离去,即命火铳射击。衣天行急令洪水旗教众用肉体挡弹,掩护群雄退回山上。
火铳威力极大,中弹者非死即残。登时明教弟子死伤一片,火德上人又急令两翼骑兵杀出,将洪水旗一众杀之殆尽。幸得明教群雄已逃回山腰,无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