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官又道:“四弟,适才一直说当年之事,我倒忘记问了,你怎么会路过我这里?”
贾财道:“二哥,此事说来凑巧,我一个顿月前来至中土,想找回咱们兄弟四人,查访当年之事。我先去了三哥的家乡江浙余姚,打听三哥下落。自大宋覆亡之后,三哥再也没有回去,无人知他下落。我后来又去了你老家岳阳,打听你的下落。有人说你早在十数年前就带着妻女搬走,只知往北走,不知搬往何处。我知嫂夫人乃是武昌人,便到武昌,看能否打探你的下落,不成想也是杳无音信。后打算去汉中。大哥乃是汉中人,我想在那里打探大哥下落,或许能找到大哥。谁成想,在此处遇见你。”
贾官道:“你我的缘分,上天冥冥注定。四弟打算过几日去往汉中吗?”
“嗯,不错。”贾财道。
贾官道:“四弟能否先在我家中住上几日,过几日再去汉中。你我兄弟十数年未见,应当坐下来好好的聊聊。”
贾财笑道:“二哥有此愿,小弟不敢推脱,只能从命啦!”
门外忽传来一阵吵闹声,贾官立时竖指噤声,俄而朗道:“何人在外喧闹!”
“爹,是我和妹妹。我们找您有要事相商。”门外传来贾琼的声音。
贾官为防止别人偷听他与贾财谈话,便命庄客禁止他人靠近书房三丈之内。贾氏双姝相见贾官,却被庄客拦住,双方起了争执,惊扰了贾官、贾财。
贾官心想与贾财的秘事已了,无需闭门不见,便道:“你们进来吧。”说罢,袖间飞出一软丝,缠住门栓,轻轻一拉,房门立开。倏尔,软丝飞入袖中,不见踪影。
贾财一瞧,暗赞道:一别十数年,二哥这项飞丝绝技,更胜从前。
贾氏双姝跳入房中,欢道:“爹爹!”
贾官指着贾财,对双姝道:“这位是爹的拜把子兄弟,是你们的四叔!快向你们四叔问好!”
双姝向贾财拱手道:“四叔好!”
贾财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
贾官忽见二女脸上有淤青,爱女心切,急问道:“你们两个的脸上怎么有伤?是谁伤着我两个宝贝女儿?”
贾琼道:“适才女儿和妹妹受到两名投宿的客人欺辱!”
贾官一听,登时狠拍轮椅,叱道:“那两个贼人现在何处?待我去收拾他们。”
贾瑜嘻道:“爹爹,那两个贼人早被爹爹的气势吓跑啦!”
贾官被贾瑜一逗,转怒为笑,道:“还是我乖女儿会说话。知道哄为父开心!”
贾财道:“两位侄女,可曾记得那两个贼人长什么模样,日后四叔若是撞见他们,必为两位侄女报仇。”
贾琼道:“一个是黄脸,五尺八寸,好酒。”
贾瑜道:“一个是黑脸,六尺身材,好赌。”
贾财问道:“两个人多大年纪?”
贾琼道:“三十岁上下。”
贾财道:“我已离开中土十余年,江湖后生鲜有耳闻。二哥,你可知此二人是谁?”
贾官道:“我归隐此处也是十余年,鲜问江湖之事,也不知此二人是谁。”
贾瑜忽道:“那两人是装束奇特,不像是汉人。”
贾官疑道:“不像是汉人,难道是鞑子?”
贾财面露杀气,道:“既然是鞑子,那人人该杀。”双姝瞧他脸色,不寒而栗,吱声不语。
贾官道:“这两个贼人日后抓住,必要狠狠教训,为我两个宝贝女儿报仇。”
贾琼拍手道:“爹爹一定要帮我们教训那两个贼人。”
贾官道:“你们两个今晚找我商量的要事,莫不真是为了求我帮你们抓住那两个贼人,替你们报仇?”
贾琼道:“才不是呢!”
贾瑜道:“想求您帮我们答谢一个人。”
“答谢谁?”贾官问道。
贾琼道:“一位高人。”
贾瑜道:“是他帮我们打跑那两个贼人。”
贾官道:“他帮我两个乖女儿打跑贼人,理应好好答谢。你们可知他姓名,家住何处?”
贾琼道:“他姓张,道号三丰。”
贾瑜道:“自称是武当山真武观的道长。”
贾官道:“原来是武当山的张道长。我早有耳闻,他现在何处?”
贾琼道:“在客房休息。”
贾官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早必随你们,重金礼谢于他!”
双姝笑颜逐开,齐道:“多谢爹爹!”
时至亥时,夜色渐深,贾官催促双姝回房休息,又令庄客备好酒菜,与贾财在后花园饮酒。二人长谈至子时,方才回房休息。
次晨,贾官与贾氏双姝早早去张三丰房中言谢,岂料人去房空,张三丰早已仙游远去。父女三人称其贤德,并言日后定去武当山拜山答谢。
过不多时,张陈二人向贾氏父女辞行,双姝与陈若师一见如故,想留她再住几日。陈若师考虑张文通伤势,便道:“待张大哥病好后,我会再来山庄,与二位小姐相聚。”
双姝齐道:“姐姐一定要来!”
贾官见陈若师与二女交好,便赠二人丰厚程仪。陈若师起初推辞,但拗不过双姝劝说,便接纳贾官馈赠。张陈二人立时施礼答谢,辞别贾氏父女,奔赴峨眉山。
时值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白雪莽莽,不易驾马驰骋,二人为早日到达峨眉山,早出晚宿,乘马慢行,日行一百余里,如此赶了半个多月的路才至峨眉山。峨眉山峻巍陡峭,虽被风雪所盖,仍不失其色。二人来至峨眉山脚,远眺山路,不禁心寒三分。时近新年,上山挑夫、担夫早已回家过年。张文通无力气自行行走,只好由陈若师搀扶助他上山。
上山时,张陈二人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踩石不稳,滑跌下去。陈若师怕伤了张文通,一手扶着张文通,一手拿着一根树枝。凡往上登一级石阶,先用树枝清扫石阶上的雪。若雪冻结成冰,就用树枝敲碎,再来清扫。如此花了近两个时辰,方至山腰。
张文通瞧陈若师双颊冻得通红,兰气频吐,知她劳累,柔声道:“我走累了,咱们先休息一下,可以吗?”张文通知陈若师性倔,若直接劝她休息,必然不肯,倒不如说他累了,陈若师倒会应允。
陈若师道:“那好,咱们先休息一下!”说罢,扶着张文通坐在路边一块石台上。
“多谢!”张文通点头道。
“你先喝口水!”陈若师将水袋递给张文通。张文通道了声谢,拿过水袋,喝了一小口。
忽听的不远处有刷刷的踏雪声,二人凝神望去,只见五条黑影从山下疾奔而来,身法迅捷。张文通寻思:这五人功夫不弱,不知是否是峨眉派弟子?若是,便可求他们带我们上山,倒省了陈姑娘不少事。
不多时,五人奔至二人身前。陈若师瞧那五人,尽长得歪眼斜嘴,塌鼻残耳,不敢细看。为首那人问道:“峨眉派距此还有多远?”
陈若师不敢瞧那五人,也不敢回话。张文通抓住陈若师的柔荑,昂首道:“距此不到半个时辰!”
又有一人呼道:“娘的,还有半个时辰。”
为首的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吓得吱声不言。旋即,为首那人笑道:“不知二位可是峨眉派弟子?”
张文通道:“我二人不是峨眉派的。”
那人又问:“那你二人来峨眉山做什么?”
张文通道:“山上拜菩萨。问菩萨,我的病几时能好。”
那人瞧张文通一脸赤如火,一脸白如霜,气色不佳,不像有假,又问道:“你们去拜哪家寺庙菩萨?”
张文通道:“峨眉派。”峨眉山虽闻名天下,但张文通未曾至此,不知山上有哪些庙宇道观,若是胡诌,恐一时识破,反倒不好,倒不如直说去峨眉派的。
那人喜道:“原来你们也是去峨眉派。正好,咱们一路前往。”
陈若师一听五人也去峨眉派,多了几分亲近感,惊呼:“原来你们也是去峨眉派。”
张文通眉头微蹙,暗暗着急,心道:陈姑娘恁地如此心急,这几人面露凶相,多非善茬。若与这些人同往,会生事端。先探探对方虚实,到底此去峨眉派,意欲何为?
那人道:“正是!”
张文通道:“五位大侠,你们此去峨眉派,也是为了拜菩萨嘛?”
那人道:“对,我们也是去拜菩萨。”
张文通道:“你们想菩萨保佑什么?”
那人道:“我们想菩萨保佑我们师祖平安。”
张文通道:“你们师祖是谁?”
忽又有一人抢道:“你这小子,怎么如此聒噪?我们师祖是谁关你鸟事!”这一顿抢白,唬的陈若师低下头,不敢看那五人。
张文通佯装害怕,颤声道:“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为首的喝道:“老三,不得无礼!”那人唯唯诺诺,道声是,也噤声不言。
为首那人旋道:“刚才我兄弟莽撞,惊吓二位,多有不是。请二位不要见怪!”
张文通低头,颤道:“不敢,不敢!”
那人道:“你我既然同路,不如一同前往,如何?”
张文通道:“我腿脚不便,不能疾走。几位大侠还是先行一步。不必与我等同行。”
那人道:“无事!老四、老五,你们一人背一个。老二、老三你们帮老四、老五拿着兵刃。”四人齐声道是。
陈若师一听,忙道:“我不用你们背,你背他就行,我自己会走!”
张文通怕陈若师言多有失,忙道:“娘子,咱们诚心感动菩萨,让咱们遇到这几位大侠。他们背上咱们,咱们早点就能见到菩萨。你不要推脱了。”暗中握紧陈若师的柔荑。
陈若师不明其意,但知张文通素有心计,不会害她,便道:“也好,那多谢几位大侠。”
张陈二人各被一人背起。七人一纵一跃,疾奔上山,过了半个时辰,方至峨眉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