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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神秘囚徒

定心剑 朱太河 10245 2024-07-11 13:40

  小灵子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睡在吴秋遇的床上,而吴秋遇不在屋中,于是下地寻找。最后发现,吴秋遇竟在隔壁她的床上睡着。她用力把吴秋遇摇醒。吴秋遇迷迷糊糊问道:“怎么了,灵儿?”小灵子说:“你让我睡在你屋里,说是要就近保护。你倒好,趁我睡着,躲到这里睡觉来了。”吴秋遇说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说道:“我本来是一直守着你的。后来刺客抓到了,我看你睡得香,没敢打扰你,就到这来躺一会。没想到睡着了,嘻嘻。”小灵子好奇地问道:“刺客抓到了?是什么人?来杀谁的?”吴秋遇说:“是北冥教的朱雀使,不是要杀谁,他来追查在小树林失踪的两个青衣堂属下。”于是就把昨晚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小灵子惋惜道:“哎呀,太可惜了,我怎么没有赶上。”吴秋遇惊讶道:“你想看什么?我去的时候,只过了几招,已经不打架了。”小灵子笑道:“我就想看看蒙昆在地上翻滚的狼狈样子。”吴秋遇没想到她遗憾的竟然是这个,也被逗得笑了。笑了一会,小灵子忽然说道:“昨天错过了一场热闹,今天我得去找点好玩的。”

  曾可以被朱雀使打了一掌,虽然当时朱通并不想下重手伤他,但是曾可以捱了以后还是伤得不轻。一直躺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仍然觉得胸闷。曾婉儿听说哥哥受伤,急忙跑过来看望。曾可以硬撑着起来,让妹妹放心。曾婉儿看出他仍有不适,心疼地说道:“哥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打不过就赶紧躲呀,怎么让人这么狠的打在身上?”曾可以苦笑着摇头道:“唉,是我送上去让人打的,哪想着还要躲呀。”曾婉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可以说:“我一直想去花园看看,又苦于胡大宁在那守着,就让白鹿司假扮刺客,去把胡大宁引开,那次倒是得手了。晚上忽然闹刺客,我以为还是白鹿司呢,就上去劝他别玩了,没想到这次是真的刺客,结果被他给打了。”

  曾婉儿叹了一口气:“嗨,这也太巧了。那,你发现什么了吗?”曾可以点头道:“嗯。假山下面有个洞,平时用石板遮盖着,咱们不知道。我进去以后,发现里面竟然关着一个人。”曾婉儿惊讶道:“假山下面有洞?里面还关着人?”曾可以说:“是啊,当时我也很震惊。过去问他是什么人,他把我当成胡大宁一伙,只是叫骂,什么也不说。我只能先回来了。”曾婉儿惊叹道:“原来真的有秘密!看来这个胡大宁果然有鬼!”曾可以摇头道:“我想不会是他。他能有多大本事,能在咱们府里做这么大的事,还不让咱们知道?”曾婉儿说:“你是说……是爹干的?”曾可以赶紧示意她小点声,又望了一眼门口,点了点头:“更为奇怪的是,家里的大小事,爹一向让我参与。为何这次偏偏背着我,只让胡大宁去干,反而要瞒着我?”曾婉儿想了一会,也给不出合理解释,于是说道:“唉,不用想了。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该咱们知道的时候,咱们自然就知道了。”曾可以无奈地笑了一下,问道:“秋遇公子那边怎么样?你问过他了吗?”曾婉儿便把吴秋遇所说跟曾可以说了一遍,尤其是把那个墙中秘洞的事详细说了。曾可以眼前一亮:“又是一个秘洞。想不到家里的秘密还真多!”兄妹两个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说道:“去看看!”

  小灵子想起了一个好玩的地方,就是昨日吴秋遇跟曾婉儿提起的那个墙洞。当日在里面发现孙承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吃有喝的,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想起吓唬孙承的情景,更觉得有趣。于是小灵子便拉着吴秋遇又去看那个墙洞。小灵子在门外喊了一声,里面无人应答。轻轻推门进去,屋里确实没人。小灵子调皮地说:“秋遇哥哥,你猜咱们这次能在里面看到什么?”吴秋遇懒得花那个心思,直接摇头道:“不知道,一会看看就知道了。”小灵子埋怨道:“真没劲。人家让你猜嘛!”吴秋遇说:“猜什么?”小灵子见他开始配合,又来了兴趣:“你猜里面有没有人?”吴秋遇想了一下,说:“我猜没有。那个孙承早就该走了。”小灵子说:“他走了,还可以藏别人啊。”吴秋遇笑了一下,便要去摘墙上的财神图,墙洞就在那幅画的后面。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说话:“应该就是这一间。哎,门怎么开着?”是曾婉儿的声音。吴秋遇和小灵子相互看了一眼,赶紧寻找藏身之所,发现只有床铺底下勉强能藏人,两个人便快速缩了进去,趴在地上看着。小灵子这才想起来,刚才只顾兴奋,忘了关门了。

  曾可以进门之后,把门带上,问曾婉儿:“妹妹,你有没有问秋遇公子,那个墙洞在哪儿?怎么打开?”曾婉儿说:“我后来问过,他说就在财神像后面,把上面的钉子按进去,墙洞就能开。”曾可以上前摘下财神像,发现了墙壁上的缝隙,点了点头。按照曾婉儿所说,又把墙上的钉子用力按到底,那一圈缝隙围住的墙面马上向里陷入,然后又缩到旁边的墙里,豁然露出一个空洞来。洞里竟是另一个小房间,点着蜡烛,不算太黑。曾婉儿探头看了一眼,叫道:“里面有人!”

  曾可以叫妹妹让开,自己往里面看了看,惊讶道:“是奶娘和阿绣。”说完,迈步跨了进去,把两个女人先后扶了出来。奶娘和阿绣一见到曾婉儿,马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曾婉儿问:“奶娘,你们怎么会在这?告诉我这是谁干的?”奶娘擦了擦眼泪,看了看曾可以,欲言又止。曾可以忙安慰道:“奶娘,不要害怕,我和婉儿都是您喂大的,对您只有孝敬。有什么事,您只管说。”曾婉儿也劝:“说吧,奶娘,我们会为你做主的。”奶娘又哭了几声,擦了擦眼泪说:“这个事也只有你们能给我们做主了。”曾婉儿点头道:“嗯,您说吧。”说完,便扶着奶娘坐到床上。丫鬟阿绣也跟着坐了过去。

  奶娘稍稍平静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那天老爷找到我,让我扮作夫人去独乐寺施舍。还让阿绣陪着。我想这也是帮夫人行善积德的事,就高高兴兴地去了。完事之后,有人用马车把我们送到小竹林那边的院子里,然后,然后……”说到这里,奶娘和阿绣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曾可以和婉儿兄妹又好言安慰了半天,奶娘才止住哭声,把当晚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晚上,黑衣人在小竹林杀害青衣堂的两个人之后,进入卢夫人的院子,之后并没有出来,而是被曾梓图的人困在那里。曾梓图早就带人埋伏在那里,用天蚕罩网将黑衣人困住之后,专门安排了一个哑巴穿着黑衣出了院子往西跑,目的是引开黑衣人可能带来的同伙。结果吴秋遇上当了,追了上去,追到之后才发现是个哑巴。这正是曾梓图的高明之处,就算这个冒牌的黑衣人被人逮到,也说不出什么来。

  当时院子中的情景。黑衣人蒙着脸,被四个人困在当中,两手举撑着,不让上面的网子裹下来。曾梓图和胡大宁站在一旁得意地看着。那四个人拉着罩网,不停地转动着,试图将黑衣人裹绕起来。黑衣人不得不跟着转身,完全腾不出手对付那几个人。他几次暗中发力,试图扯破网子,怎耐那网绳结实得狠很,根本扯不断。胡大宁在一旁说道:“没用的!别费劲了!这是天蚕罩网,刀剑也砍不破,你力气再大也没用!”黑衣人恨恨地瞪着他,一言不发。四个人继续转绕,消耗着黑衣人的体力,也分散着他的注意。曾梓图开口说道:“早就料到你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不过好在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今天你就别想着再走了。”

  听到曾梓图说话,黑衣人似是受了刺激,忽然用力一扯,几乎把拉住网绳的人拉扯倒地。曾梓图一惊,急忙提气在手,猛地推出两掌。黑衣人胸前猛然受到一股强大的掌力,顿时胸腔一闷,喷出一口血来。他的注意和力量本来都在两手上,身子前面完全敞开着,突然受到曾梓图那猛力的一掌,就算他武功再高,内伤之重也可想而知。那四个人站稳了,又用力拉拽网绳,要趁机把黑衣人裹住。黑衣人闭着眼睛运了运气,虽然仍能勉强支撑,可是整个身子都已经在微微发抖。曾梓图得意地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受了我一掌,尚能如此支撑,你功力到底是不错。老夫也不得不佩服。”黑衣人恨恨地瞪着他,似是惊诧地开口叫道:“你……你武功不是废了么?”曾梓图笑道:“老夫的武功乃家祖真传,还要靠它把祖上的威风发扬光大,岂肯舍得轻易废去?哈哈。难怪众人都不服你,你的见识就是短浅!”黑衣人又悔又气,说不出话来。

  曾梓图想了一下,忽又说道:“话说回来,就算我的武功真有损失,若要恢复又有何难?神医济苍生的单传弟子,秋遇贤侄就住在我的府上,有他帮忙,我的武功何愁不能恢复?”“吴秋遇!”黑衣人闭目喘了几口粗气,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曾梓图见状,又故意回头向屋里喊道:“小灵子姑娘,你的主意真不错!要不然,老夫也没这么容易得手。”“臭丫头!”黑衣人恨得咬牙切齿。拉住网绳的四个人看出黑衣人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于是又一起用力,试图用罩网把他压倒。

  黑衣人晃了晃,挺了挺,继续勉强支撑,但是头上已经冒出汗来,他咬了咬牙,低声道:“曾梓图,你赢了。我误中圈套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太痴心,心存幻想。你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心愿未能达成,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决不让你逍遥自在!”曾梓图微微一笑,得意地说道:“我倒不怕你化作厉鬼,只是可怜你一片真心,不免心生怜悯。也罢,我就再作一次好人,叫夫人来给你超度超度,也好让你死得瞑目。来呀,有请夫人!”黑衣人似是有些意外,惊讶地看了曾梓图一眼。很快,卢夫人由丫鬟搀扶着从屋里走出来,头上仍然戴着头纱。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卢夫人一步一步走近,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卢夫人走到曾梓图身边,停了下来。曾梓图冲着黑衣人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掀起卢夫人的头纱,对黑衣人说道:“你先看看她是谁?”黑衣人凝神注目地望着卢夫人,忽然呆住,身子也慢慢冷了下来。他忽然大叫一声:“曾梓图!你无耻!”便昏了过去,在罩网下面瘫倒在地。

  胡大宁吩咐众人将黑衣人捆了,装入麻袋,又随便找了些土灰,把黑衣人吐在地上的血迹掩盖了,起身等候曾梓图的吩咐。曾梓图仰头大笑了一阵,痛快够了,才着手处理后面的事情。他看了看刚才拉网绳的那四个人,微笑着说道:“今天你们功劳不小,我要好好奖赏你们。只是刚才这个事暂时不便公开,别人一时不知情由,见你们忽然受了重赏难免嫉恨,那样反而害了你们。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个差事,说出去也是个大功劳,不怕别人不服。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再辛苦一下?”那四个人欣喜道:“全凭主人吩咐!”

  曾梓图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其中一人,嘱咐道:“这封信至关重要,一定要小心保管,路上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们连夜起程,拿着它去山西黄花岭下,找邵家门的邵青堂门主,我让他带着你们去联络山西各路门派。其实此前他已经交往得差不多了,只是我这里一直没有派人过去,他难以取信于人。你们去了,就说是我的心腹亲信。事成之后,我把结交山西帮派的大功劳全记在你们头上。”那四个人一见主人把自己当成了心腹,都乐得去山西当一趟“钦差”,接过信,小心收藏好了,马上拱手而去。曾梓图看了看那个夫人的替身,微笑道:“你做得也很好。”说完,扭头吩咐胡大宁:“带上他,咱们走。”胡大宁便扛起麻袋,跟着曾梓图和那位假夫人一起往屋中走去。——

  这就是当时的情形。当然,奶娘不可能说得那么清楚,所以曾可以和曾婉儿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趴在床下的吴秋遇和小灵子把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终于知道了黑衣人调换的真相。听到曾梓图说吴秋遇帮他恢复了武功,是自己帮他出主意设下圈套,小灵子心中暗骂:“这个曾老头,都把人抓了,还不忘诬陷我们,非要把我们牵连进去。这不是明摆着让北冥教的人恨我们吗?”

  曾可以问:“你们为何不直接离开那里,还进屋干什么?”阿绣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一进屋就被打晕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在这里了,都好几天了。”曾可以说:“我想娘的屋子里一定有密道,可以通到外面。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曾婉儿点头道:“难怪我进入院子之后,一个人也没看到。看来是爹带着人从密道走了。”吴秋遇和小灵子心中的疑问也同时解开。

  曾婉儿忽然问道:“你们被关在这里,那个黑衣人呢?没跟你们在一起?”阿绣摇头道:“我们醒了之后就没见到他,不知道是不是关在别的什么地方。”曾可以忽然想到了在石洞里看到那个人,对曾婉儿说道:“我知道了,假山下面那个石洞里,关的应该就是那个黑衣人。”吴秋遇和小灵子听了,同时想起了丁不二在花园中发现那个地方,暗暗记在心里。曾婉儿嘀咕道:“那个黑衣人会是什么人呢?爹要亲自设计去抓他?还关在咱们家里。”曾可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阿绣央求道:“小姐,公子,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不会出去乱说的!这里黑乎乎的,我害怕!”曾婉儿说:“好,我现在就带你们出去。”阿绣大喜:“谢谢小姐!”奶娘也慢慢站起身来。“等等。”曾可以忽然阻止,“她们这样出去了,爹还会派人把她们抓回来,到时候只会更惨!”“这可怎么办啊?”阿绣丧气地坐回床上。曾婉儿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有望着曾可以。

  “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冲动。”曾可以说着,走到门口,开始想主意。他低头想了一下,招手叫曾婉儿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奶娘和阿绣都是伺候过咱娘的,让娘出面,就说想她们了,或是娘那里需要人伺候了。我想爹也只能打发她们去。”曾婉儿点头道:“嗯,我看行!”然后回到床边,说道:“奶娘,阿绣,再委曲你们一会吧。”奶娘和阿绣相互看了一眼,也只有听从他们的安排。曾可以帮着她们重新回到墙洞里面,又安慰了几句,才重新开启机关,把墙面封了,又把财神像挂回去。兄妹两个离开了屋子。

  听着脚步声走远了,吴秋遇和小灵子才从床底下爬出来。小灵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头看了一眼那张财神像,推着吴秋遇走出了房门。吴秋遇问:“你说他们想到了什么主意?”小灵子说:“这个咱们就不用操心了吧。我只对那个黑衣人有兴趣,咱们找机会去看看他的真面目。”

  讨论着奶娘和阿绣的事,曾婉儿把小竹林里发生事也跟哥哥说了。曾可以对黑衣人的了解又多了一层。兄妹两个又商量了一番。由于曾可以身上有伤,怕卢夫人和柳如梦担心,便决定由曾婉儿去找母亲说奶娘和阿绣的事,曾可以则继续回去休养。

  曾可以躺在床上,回想着近日来发生的几件事——北冥教青衣堂的人在小竹林被黑衣人杀害,而后尸体离奇失踪;黑衣人进到他母亲居住的院子,被他爹设计擒获,关押在假山下面的石洞,专门由胡大宁看守;北冥教的朱雀使深夜前来行刺,问及小竹林的事——他隐隐觉得那黑衣人一定与北冥教有关,要么是北冥教的敌人,要么就是叛离北冥教的人,就像胡大宁一样。曾家与北冥教的恩怨,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这一次要瞒着他呢?

  正在想着,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曾可以听出是他爹来了,不由得心中暗喜,心想:正好可以趁机试探一下。柯老三陪着曾梓图走进房间。曾可以欠身起来,故作虚弱地说道:“爹来了,孩儿……咳,孩儿不便起身……”曾梓图赶紧摆手道:“快躺好,不必起来。”说着,就走到床边,坐下来,看了看儿子的脸色,问道:“那一掌打在哪里?”曾可以摸摸胸口,说:“就是这里。他看似轻描淡写,打在孩儿身上却重如磐石。”曾梓图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朱雀使确实厉害,爹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声。我想他不是存心伤你,要不然,只怕你伤得更重。”曾可以微微点头道:“爹说得是。当时孩儿并未与他动手,只是上前劝了一句,所以他应是无心加害。要不然,以他的功力,孩儿的命都没了。”曾梓图轻轻给他揉了揉,嘴上说道:“你也太实在,就算不与人动手,也不能不做些防备呀。这一次被人当胸打上一掌,可要千万记取教训了。”曾可以说:“爹教训得是。孩儿记下了。”

  柯老三在一旁说道:“公子还是年轻,对江湖险恶看得不透。在江湖上闯荡,光有君子之心可不行。”曾可以说:“三哥说得有理。以后还望大家多多提醒。我正好有几件事要跟爹爹商议,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曾梓图回头看了柯老三一眼。柯老三听出曾可以的言外之意,赶紧说道:“公子外出多日,难得与曾公说上几句话,我就不搀和了。你们聊,我出去透透风。”说着,便退出了门口,并且把门轻轻带上。

  曾梓图说:“你都这个样子了,只该好好静养。有什么要紧事,非要这个时候商议?”曾可以欠身坐起来,又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才小声说道:“爹,孩儿回来以后,总觉得有些事怪怪的,不知您察觉到没有?”曾梓图好奇地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曾可以说:“我看胡大宁近日有些奇怪。”曾梓图听他说到胡大宁,笑着问道:“你还记着敬他酒不喝的事?”曾可以说:“这是其中之一。他没疯以前可是嗜酒如命的,这突然之间,滴酒不沾了,孩儿总觉得不可思议。”曾梓图笑道:“你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这个我可以告诉你实底,他不是不能喝酒,是我不敢叫他喝酒。他的疯病乃中毒所致,虽说秋遇给他治了,但是难说不会复发。刚刚好转那天他就喝多了,差点醉死过去。你们刚回来,那么多人在场,万一他喝酒闹事,让咱们父子的面子往哪儿搁?呵呵,这个是爹的主张,你冤枉他了。”“哦,原来是这样。那是孩儿想多了。”

  曾可以点了点头,觉得爹爹说得倒也合情合理。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终于切入正题:“我看花园正在修缮,这个也是爹的安排?”曾梓图点头道:“是,我让胡大宁找人去干的。”曾可以试探着说道:“我觉得花园并无碍眼之处,何故要重新打理?”曾梓图只笑眯眯听着,并未急着回答。曾可以见爹爹不动声色,便继续说道:“我和妹妹经过那里,发现那些匠人并不真正卖力,只是在磨蹭工夫。胡大宁是个粗人,根本不懂这种精细活儿,爹爹安排他在那监工,想必另有深意吧?”曾梓图这才笑道:“我儿果然是个精细的人。你说得没错,花园其实并不需要做任何修改,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曾可以一愣:“做给外人看的?”曾梓图说:“是啊。爹爹招惹了北冥教,他们安插不少探子在周围守着,我这一举一动都能报到挂月峰去。爹故意安排人大张旗鼓地翻修花园,就是想让北冥教的人知道,爹从此不再涉入江湖,只想做个富家翁。他们一旦相信爹的心思都在这山石花草上面,以后也就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曾可以假装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爹为何不早点告诉孩儿?”曾梓图说:“你才回来,婉儿也没回来几天,爹爹先前找不到人商量,身边只有一个胡大宁,只好先安排他去干了。”曾梓图这一番说辞,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曾可以心里仍然嘀咕着,嘴上却不好再问。

  “以儿啊,你好好养两天,很快就没事了。爹不打扰你休息了。”曾梓图轻轻拍了拍曾可以的肩膀,站起身来。曾可以欠身说道:“谢谢爹。您也回去歇着吧,昨晚被那刺客闹的,也没休息好。”“快躺好。”曾梓图扶着曾可以躺好,又给他掩了掩被子,这才转身迈步走向门口。柯老三正在外面等着,一见曾梓图开门出来,赶紧过来扶他回去。

  曾可以故意拿胡大宁说事,其实是想试探曾梓图,看能否问出有关那个黑衣人的消息。没想到曾梓图说得头头是道,对黑衣人的事却只字未提。这更让曾可以心生狐疑,觉得曾梓图是有意瞒他。

  曾梓图回到房中,打发走了柯老三之后,独自在桌边坐下来,回想着刚才与曾可以的对话,想了想,觉得并无破绽,自顾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曾梓图问了一声:“谁呀?”“爹,是我,婉儿。”曾婉儿说着,就推门走了进来。曾梓图招呼她坐下,开口问道:“婉儿,怎么有空过来跟爹说话啦?是不是又有麻烦了?”曾婉儿说:“不是我的事,是我娘让我来的。”曾梓图一愣:“你娘?她让你找我什么事?”曾婉儿说:“唉,是这样的。如梦姐姐一直想着秋遇公子,我和哥哥一着急,就把秋遇公子坠崖的事跟她说了,本想让她对秋遇公子死心。没想到她听了之后伤心过度,一直哭。我娘心疼她,现在又教她做法事超度亡灵呢。原来如梦姐姐好的时候,还可以伺候我娘。现在她自己也不行了,我娘那里正需要人伺候。刚才我娘问起奶娘和阿绣。我本想回来招呼她们过去,可是没找到,是不是她们还没回来呀?爹,您打发人把她们从乡下找回来吧,我娘还等着呢。”曾梓图稍愣了一下,支吾道:“好,我安排一下。你回去告诉你娘,别太着急。”曾婉儿传完了话,高高兴兴地走了。

  曾梓图闷头想了一会,赶紧命人把胡大宁找来。胡大宁嘱咐好工匠们不要到假山周围乱走,然后才急忙来见曾梓图。胡大宁一进门,曾梓图先吩咐他把门关好,然后低声问道:“奶娘和那个丫鬟的事,有没有可能泄露出去?”胡大宁说:“不会。我早上还问过送饭的老桂,都还在,没问题。”曾梓图点了点头,解释道:“刚才婉儿过来了,说夫人要求让奶娘和阿绣过去伺候,我还以为夫人知道她们的事了。”胡大宁安慰道:“不会的。夫人不在府里,不可能看到她们。说不定只是过去让她们伺候惯了,现在忽然想起来,碰巧了而已。”

  曾梓图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奶娘跟了夫人近二十年,的确最熟悉不过。那个丫鬟也一直是夫人身边的人,只是上次疏散才临时分开。如今夫人那里缺人伺候,首先想起她们倒也不足为奇。”胡大宁说:“我看必是如此。只不过,她们现在正关着,夫人要用她们,咱们放是不放?”曾梓图又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问题,这才对胡大宁说道:“夫人的事要紧。这样吧,你去吓唬吓唬她们,教她们不要出去乱说,然后把她们放出来交给婉儿。她们在夫人那里,见不到外人,跟关起来也差不多。”胡大宁点头称是。

  曾梓图又问:“那个人有什么异常吗?”胡大宁说:“没有。还是不吃不喝,没人的时候就发呆,我去了就叫骂。”曾梓图点了点头,说道:“刚才以儿问起了花园修缮的事,看来这个事太过招眼了,好在我已经敷衍过去。北冥教的朱雀使已经来过了,我想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派人来了。花园整修这个事可以停下来,你也不用日夜守在那里了,偶尔去查看一下便好。注意把入口藏好。”胡大宁问:“我总觉得留着他是个隐患,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曾梓图摇头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留着他还有大用处。”胡大宁也不好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胡大宁悄悄放出奶娘和阿绣,威胁她们不得把那晚看到的事泄露出去。奶娘和阿绣终于得见天日,当然满口答应,又听说是让她们去伺候卢夫人,更是喜出望外。胡大宁把奶娘和阿绣交给婉儿小姐之后,便去花园打发那些工匠。几个工匠早看出胡大宁不懂什么,因此每日并不劳累。胡大宁把工匠都召集起来,高声宣布:“花园这样就算是整修完了,大家都辛苦了。老爷今天高兴,在工钱之外,给你们每人另外赏五两银子。”工匠们喜出望外,一个个收拾了工具,欢欢喜喜地去账房支领银子。胡大宁又下到石洞检查了一遍,然后封闭入口,做好掩盖,又在附近巡查了一番,才回去向曾梓图复命。

  小灵子一时贪玩,拉着吴秋遇去看墙中秘洞,没想到却偷听到曾氏兄妹与奶娘和丫鬟阿绣的一番对话,无意中得知那晚在小竹林见到的黑衣人是被曾梓图擒了,正关在花园的假山下面。他们刚来曾家那天,丁不二曾带他们到过那个假山,看到了通往下面的密道,也发现了那个石洞。此时更知道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就被关在下面,小灵子真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吴秋遇心里也同样好奇。两个人便偷偷转到花园来。

  正在犹豫里面有没有人,忽然看到有工匠从凉亭那边走过来,两个人赶紧躲到花丛后面。紧接着又有几个工匠先后走出,一个个乐呵呵的。小灵子低声道:“看样子这是完工了,把工人都遣散了。不知道那个胡大宁是不是还在里面?”吴秋遇说:“他是监工,工人散场的时候,他应该也在吧。咱们多等一会。”过了一会,果然看到胡大宁从前面走来,回头又往假山那边看了一眼,匆匆走了。

  吴秋遇和小灵子眼看着胡大宁走远了,才从花丛后面转出来,快步走向凉亭旁边的假山。他们是来过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方。小灵子望风。吴秋遇轻轻拿开上面的遮盖,掀起青石板,回头道:“灵儿,好了。”小灵子确认附近无人,才走回来,跟着吴秋遇一起下了石阶。吴秋遇在下面接应了小灵子,两个人一起钻入了石洞。

  此刻已过申时,朝西的洞口略有光线进入,里面不算太黑。吴秋遇走在前面,用身体挡护着小灵子。很快就转过弯路,走到了燃有火把的那一段。由于事先知道这里有囚室,所以两个人一进来就分头搜索,分别在两侧的石壁上仔细找着。小灵子先发现了左侧石壁上的缝隙,赶紧招呼吴秋遇来看。吴秋遇看出那里像一扇石门,与关押奶娘和阿绣的墙洞入口有几分相似,于是开始在周围寻找机关。最后,他看到了那块活动的石头,先叫小灵子离开石门,然后试着把石头按了下去。随着吴秋遇用力把石头往里推入,石门打开了。

  小灵子兴奋地叫道:“秋遇哥哥,果然是道石门!”吴秋遇怕小灵子有意外,赶紧跳过去把她护住。两个人往里一看,都看到了铁栅栏后面的那个人。那个人本来是背对门口坐着,不知是因为发觉石门开了,还是听到了小灵子喊吴秋遇,低着的头渐渐抬起来,慢慢转过身子。他移动的时候,身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好像是有铁链子在地上蹭磨。那个人披头散发,洞里光线又暗,看不清他的面目。从他的胡子来看,年岁应该不小。吴秋遇和小灵子从他的身形看出来,这应该就是在小竹林看到的那个黑衣人。吴秋遇开口问道:“请问,阁下是什么人?怎么会跟曾家结仇?”那个人没有作声,只是两手扶地,撑着身体往铁栅栏这边挪动,身后的铁链子继续哗棱哗棱响着。小灵子嘀咕道:“不会这个黑衣人也是哑巴吧?”吴秋遇也正在这么想着。

  坐着的黑衣人稍稍停了一下,突然用力一撑,猛地向小灵子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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