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祺拿着朱通给她的特别通行金牌,匆匆下山追赶路桥荫等人。刚到山下,就看到路桥荫、彭玄一和康奇三人被一伙人围在当中。路桥荫先后被雌雄双怪和曾可以打伤,受了很重的内伤,功力使不出两三成。彭玄一也被二老怪伤得不轻。康奇虽然没受伤,但是他武功稍弱。三个人被司徒豹、柯老三、孙演、倪逢等十几个人围住,陷入苦战,渐渐体力不支。
路桥荫知道再打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忽然停手说道:“算了,不打了!要杀要刮,随他们便吧。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再活着也没什么脸面。”彭玄一和康奇听了,也各自停手。司徒豹、柯老三等人面面相觑,倒有些意外。连山岳派来的郑阔提醒道:“他们已经束手就擒,咱们赶紧带回去交差吧。连旗主他们还等着听信儿呢。”路桥荫愤恨地瞪了他一眼:“丘岳旗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败类!”
郑阔不再怕他:“路桥荫,你现在已经不是大长老了。我不怕你。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丘岳旗早就对你和司马相不满了。连旗主当了二十多年的旗主,司马相当上教主都不说感恩提拔。要怪只能怪你们太自私了。”路桥荫和彭玄一听了,都深感震惊。
郑阔继续说道:“上次连旗主就想带着我们一起杀进总坛了。不瞒你说,上次你那块大长老腰牌,就是我们旗主亲手调换的。你还傻到去找颜祺拼命,哈哈哈哈。不过这样也好,要不是你一直看着颜祺不顺眼,我们昨天就暴露了,今天的事也就没这么顺利。”
路桥荫听罢,如同遭受当头一棒,内心懊悔:“想不到这么多天,我竟然一直冤屈了颜祺,还怂恿司马教主把她逐出总坛。颜祺忠心护教,不计前嫌,昨日专门到总坛提醒。我却把她羞辱一番,骂了出去。我真是昏了头!如果我当时听了她的话,严加防范,查出内奸,也许曾梓图就上不了山,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彭玄一也悔恨自己没能重识颜祺提供的消息,才致有今日的失败。路桥荫越想越悔恨,就要往石头上撞去。康奇赶紧拦腰抱住他:“大长老,不要啊!”
郑阔得意地说道:“现在明白了?有点晚了吧?给我捆上!”丘岳旗的人正要上前绑缚路桥荫。忽听有人大声喝道:“住手!曾教主有令,不许伤害路大长老!”说话的正是颜祺。郑阔看到颜祺,吓了一跳,慌忙躲到司徒豹身后:“你现在已经不是旗主!大家不用怕她!”颜祺喝道:“放肆!”她抬手亮出那块通行金牌:“曾教主请我担任朱雀使,已经答应不再追杀路大长老和彭长老他们。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
柯老三和司徒豹当即就要上前动手。孙演拦住他们,看着郑阔问道:“怎么回事?”郑阔探头看了看,小声说:“是真的。她手里拿的确实是本教的特别通行金牌,只有四位巡查使才有。”颜祺说:“你认得就好!还不放人?”柯老三叫道:“你说放就放?”说着便上前动手。颜祺随手挡开,只用了六七招,便将柯老三踢翻在地,用脚踩住。司徒豹惊了一下,不敢再轻易上前。
郑阔小声对孙演说:“她原来是烈火旗的旗主,武功不在路桥荫之下。她手里那个牌子是真的,说不定曾教主真的让她当了朱雀使。”孙演说:“既然是朱雀使奉教主之命来放人,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放人!”丘岳旗的人这才从路桥荫等人身边撤开。
颜祺把脚拿开。柯老三灰头土脸地站起来,走到司徒豹身边,气哼哼看着颜祺。孙演招呼他们一起离去。郑阔怕颜祺真是当上了朱雀使,以后找他的麻烦,连忙作揖:“属下该死!属下有眼无珠!”颜祺瞪了他一眼:“滚!”郑阔这才灰溜溜跑了,去追赶孙演他们。
彭玄一拱手道谢:“颜祺主,这次多亏了你。我们……”颜祺说:“什么都不要说了。先离开这里。”彭玄一点了点头,劝路桥荫赶紧上路。路桥荫悔恨地说道:“颜旗主,我对不起你!”说完,惭愧地拱手施礼。颜祺上前一步,伸出手,又缩了回来,让彭玄一劝起路桥荫,淡然说道:“我跟曾梓图谈了条件,只要他不再派人追杀,我送你们走出五十里,便回去当朱雀使。赶紧走吧,免得一会曾梓图反悔。”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路桥荫更加觉得惭愧,痛恨自己以前不识好人,竟然把如此忠义的人给冤屈了。人家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冒险前来救护……彭玄一和康奇赶紧劝路桥荫上路。从后面看着颜祺的背影,三个人都感慨颇多。
吴秋遇和小灵子本想追上颜祺,跟她一起下山,可是一直追到赤焰坡也没看到颜祺的身影。找烈火旗的人一问才知道,颜祺并没有从赤焰坡经过。吴秋遇为难道:“咱们没有北冥教的腰牌,只怕出了赤焰坡,前面也不好过去。”
小灵子想了想,说:“今天刚刚换了教主,很多长老、旗主都是重新任命的,腰牌肯定来不及制作。你说咱们能不能诈出去?”吴秋遇说:“诈出去?怎么诈出去?”小灵子说:“曾梓图不是想让你当长老吗?就按这个说。咱们对北冥教的情况也算了解,把守关卡的人未必能识破。”吴秋遇说:“可以去试试。不过咱们最好能绕过去,实在躲不过再那样说。”小灵子点头。
烈火旗的人听说他们要自己下山,有人劝道:“还是等景旗主或颜旗主回来再说吧。下了赤焰坡,外面还有七八道关口。路上机关重重,埋伏甚多。没有熟人引领,太危险了!”小灵子说:“多谢你们的好意。今天新教主刚刚继位,两位姐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们就不打扰她们了。”烈火旗的人说:“可是你们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也不好跟旗主交代。”小灵子说:“我们不会乱闯的。先去试试,过不去就回来。”
二人离开赤焰坡。为了躲开关卡和巡逻哨,专挑偏僻的地方走。吴秋遇折了一段树枝,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探路,确定没有危险了,再让小灵子跟上。
前面有几棵枝繁叶茂的松树。二人从树下经过的时候,忽见一伙人迎面走来。他们认出司徒豹和柯老三,后面大多是丘岳旗的人。吴秋遇嘀咕道:“也不知道他们追上路大长老和彭大哥他们没有。路大长老伤得很重,彭大哥也受伤了,我有点担心。”小灵子说:“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应该是没追上。就算追上了也是没得手。你忘了,还有颜祺姐姐呢。”吴秋遇点了点头。
小灵子说:“要是丁不二在这就好了?”吴秋遇惊讶道:“你怎么忽然想起丁大哥了?”小灵子说:“那几个是丘岳旗的人。如果能偷到他们身上的腰牌,前面过关就容易多了。咱们也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吴秋遇说:“也许我可以试着抢两块腰牌。”小灵子说:“不行。惊动了他们,四处一封锁,咱们拿着腰牌也不好使了。”
说话的时候一分心,小灵子压到一条暴露的树根。忽然从头顶落下一个铁笼来。吴秋遇听到动静,慌忙将小灵子推开,自己却迟了一步,被罩在铁笼之中。吴秋遇想要搬起铁笼子,却发现那铁笼相当沉重。小灵子在外面帮忙,笼子仍然抬不起来。吴秋遇想用“降魔十三式”去打,却发现无从着力,也怕伤到外面的小灵子。
那伙人听到动静,快步往这边跑来。吴秋遇赶紧对小灵子说:“灵儿,你快藏起来!不要让他们发现!待会我要是还不能脱身,你就按原路回赤焰坡报信。”小灵子说:“不行,我不能走!柯老三他们恨你,我怕他们会害你。”吴秋遇说:“你打不过他们的!听我的,快躲起来!我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伤不了我的!”小灵子这才点了一下头,准备找地方藏身。
这时那伙人已经看到吴秋遇和小灵子。柯老三兴奋地说道:“是他们!太好了!这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帮老子做了他们!”吴秋遇焦急地催促道:“灵儿,你快跑啊!”小灵子说:“来不及了。只能设法哄住他们,让他们带咱们去见曾可以。”
柯老三兴奋过头,只顾往前冲。郑阔想要拦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柯老三忽然身子一跌,脚下踩塌陷阱,掉了下去。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司徒豹一惊,让郑阔赶紧救人。
柯老三被弄上来的时候,右腿上扎着一根削尖的木刺,血流不止。司徒豹赶紧让人撕下衣襟,勒住柯老三的大腿,胡乱给他在伤处撒了些金创药帮他止血。柯老三咬牙哼叫着,汗泪直流。到这时他还没忘了吴秋遇和小灵子,大声叫道:“都是他们!把他们乱刃分尸!大卸八块!”
郑阔带着丘岳旗的人往前靠近。小灵子靠在铁笼前面,紧张地说道:“你要干什么?我们可是曾教主的朋友!你不要胡来!”郑阔冷笑道:“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你们是路桥荫和彭玄一请来的,还敢说是曾教主的朋友?”小灵子说:“我可警告你,秋遇哥哥是曾教主指定的纠察长老,专门负责监督长老和旗主。你们连旗主都得怕他,你不要胡来!”郑阔笑道:“纠察长老?哈哈哈哈,露馅儿了吧?本教只有护法大长老和护教长老,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纠察长老。就你这点小心思,还想唬我?”众人笑着把铁笼子围了起来。郑阔抬手一挥:“动手!”
丘岳旗的人刚要上前,忽听有人大喝一声:“住手!”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白虎使金相钟快步走来。郑阔是丘岳旗的骨干,虽然并不知道金相钟的真实身份,但是刚才看到他在大典上代管旋风旗,赶紧拱手说道:“丘岳旗属下郑阔,参见……”
金相钟说:“教主有令,不得为难吴少侠和小灵子姑娘!这里的机关是你们丘岳旗布置的吧?赶紧把笼子打开!”郑阔迟疑道:“这真是曾教主的命令?”金相钟瞪了他一眼:“你敢抗命?”郑阔吓得一哆嗦,赶紧去打开机关,升起铁笼。小灵子马上和走出来的吴秋遇站到一起。
吴秋遇冲金相钟拱手道:“多谢。”金相钟说:“吴少侠不必客气。教主还是想请你回去当纠察长老。”郑阔在一旁听了,惊愕不已,没想到北冥教还真有“纠察长老”的头衔,更没想到曾梓图会让这个跟路桥荫、彭玄一走得很近的人去当纠察长老。吴秋遇扭头看着小灵子。小灵子一脸无奈的样子:“看样子咱们是下不了山了。只能跟他回去了。”金相钟笑道:“吴少侠,小灵子姑娘,请吧。”小灵子临走冲着郑阔做了一个鬼脸。
郑阔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缓不过劲来。柯老三看着他们离去,感觉很窝囊。
小灵子忽然问道:“白虎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金相钟笑道:“你知道我是白虎使,当然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其实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们。你们走得小心翼翼,我要跟上并不难。”小灵子说:“秋遇哥哥你看,咱们一直都在曾教主的掌控之中。我看这个纠察长老,你还是当了吧。”吴秋遇愣愣地看着小灵子。小灵子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吴秋遇这才点头说:“好,我听你的。”金相钟听了非常高兴:“太好了。咱们快点走吧。教主和各位长老还等着呢。”
北冥教总坛。曾梓图正在听各旗、各堂介绍情况。旗主、堂主发生变动的,仍由原来的旗主、堂主进行说明。旋风旗的旗主蒙追失踪了,便由旋风旗的属下代为介绍。广泽旗的旗主康奇跟着路桥荫走了,便由从褐衣堂调入总坛辅助康奇的曹荣出面介绍。
看到金相钟带着吴秋遇和小灵子回来,秦钟礼、阎乙开、连山岳等人都有些不爽。他们不希望吴秋遇回来,更不希望他当那个可以监督长老的纠察长老,都盼着白虎使追不上他,最好已经在下山途中误触机关死于非命。没想到白虎使真的把吴秋遇带回来了。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吴秋遇自己放弃,不要答应。
曾梓图笑着说:“秋遇贤侄,小灵子,你们回来啦?路上可曾遇到麻烦?”小灵子说:“挂月峰的机关果然厉害,还真是吓了我们一跳。”众人听她的口气,显然是遭遇了机关,如今平安回来不说,竟还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即便不认识小灵子的人也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人。
曾梓图问:“秋遇贤侄,纠察长老的事考虑得怎么样?”吴秋遇想要推辞,忽然想起小灵子刚才的暗示,便没说出来。小灵子抢着说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看来秋遇哥哥想不答应也不行啊?”曾梓图笑道:“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一番好意。既是为本教的长远考虑,也是因为欣赏秋遇贤侄的人品。”
小灵子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嘛。您千万不要介意。”曾梓图见小灵子这样说,知道她至少不再抵触,笑着说:“不会不会。”小灵子说:“秋遇哥哥刚才不愿留下,其实是有顾虑。”曾梓图忙问:“什么顾虑?”小灵子说:“因为上次的事,在座的好几位长老,还有个别的旗主、堂主,对秋遇哥哥心怀怨恨。你还让秋遇哥哥纠察他们,他们不想着害死秋遇哥哥才怪!”说完,她看了看秦钟礼、阎乙开等人。
曾梓图心中赞叹:“这丫头岁数不大,考虑问题倒很仔细。她说的这个倒是事实。他们有这个顾虑也在情理之中。”于是赶紧说道:“不会的,不会的。秦长老他们当初劝谏司马教主,也是一心为了本教,并无私意。我与秦长老相识多年,知道他们都是识大体、有分寸的人,不会跟秋遇贤侄计较的。是不是啊,秦长老?”秦钟礼等人尴尬地点头:“是,是。还是教主知道我们的心思。”
小灵子笑了一下,忽然说道:“让秋遇哥哥同意也行,您先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曾梓图问:“什么条件?”众人都好奇地望着小灵子。吴秋遇也有些惊讶。小灵子说:“秋遇哥哥只答应接下这个差事,但不会一直留在挂月峰。他何时走、何时来,任何人不能干涉。”吴秋遇这才明白,小灵子并不是真心希望他留下当长老,而是找了一个让曾梓图放弃的理由。
曾梓图低头默默思考着,暂时没有表态。小灵子说:“我知道您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提这样的条件。那我不妨说得明白一些。其实我提出这个条件,既是为了让秋遇哥哥不受约束,也是真心为了您和北冥教着想。”曾梓图抬起头看着她。吴秋遇也好奇地看着小灵子。
小灵子解释道:“您让秋遇哥哥当纠察长老,为的是督促大家齐心为北冥教出力。我觉得这样的差事不能明着来。他们知道有人在盯着,难免会做足表面功夫。秋遇哥哥看到的都是假象。谁心里有鬼会让盯着他的人看出来?原来连旗主还被司马教主和路大长老当做自己人呢,到头来还不是跟你们一心?”
连山岳一下子站起来:“你胡说什么!”曾梓图看了他一眼。连山岳只得气哼哼坐下。景素素、乔三哥等人听了,心中暗笑,暗自佩服小灵子。
小灵子继续说道:“伯父,不是我当面夸您,我觉得你让秋遇哥哥当纠察长老,确实是高瞻远瞩。这对北冥教绝对是一件好事。如果当初司马教主有此远见,让秋遇哥哥干这个,恐怕您今天就没机会成为教主了吧?”曾梓图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难得你有这样的见识,了不起。”
小灵子趁势说道:“当初司马教主也想让秋遇哥哥当个长老来着,您知道秋遇哥哥为什么没有答应吗?”曾梓图问:“为什么?”小灵子说:“就是因为他想让我们留在挂月峰。我和秋遇哥哥闲散惯了,当然受不了那个约束,所以就偷偷跑了。司马教主后来再也没见过秋遇哥哥,结果,就那样了。”其实司马相临死之前,吴秋遇和小灵子就在身边,只不过知情的几个人,包括彭玄一和颜祺,现在都不在,所以小灵子才敢这么说。
曾梓图听明白小灵子什么意思,可是仍然不想放弃。一是他确实欣赏吴秋遇的人品和武功,很希望留下他为自己所用;二是他已经当众邀请吴秋遇担任纠察长老,被吴秋遇两次拒绝,面子上不好看。
小灵子看透曾梓图的心思,故意大声说道:“曾教主,您若真心想让秋遇哥哥发挥作用,而不只是表面工夫,就应该答应我们的条件。让秋遇哥哥可以随时来,随时走,谁也摸不准他的行踪。这样才能真正监察各位长老和旗主,让他们时时刻刻警惕着,全心全意为北冥教出力。最好也给我发一块腰牌,到时候我跟秋遇哥哥一起来,帮您好好监督他们。”
曾梓图当然明白这是小灵子为吴秋遇设计的脱身之词,但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于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我答应你们。秋遇贤侄,你现在可以接任纠察长老了吧?”小灵子假装劝道:“秋遇哥哥,我看曾教主是真心为了北冥教好。人家那么有诚意,你就答应了吧。”吴秋遇这才点头“嗯”了一声。秦钟礼、连山岳等人暗自不爽。
曾梓图欣喜道:“好,今日各项大事都已排定。各位旗主,各位堂主,你们的属下难得来一次总坛。宋长老,你传令内卫,带着他们在总坛游览一番。”十六个堂口的首领齐声道谢。宋金翁起身去安排。十六个堂口的属下,甚至外八堂很少来总坛的几位堂主,心情都非常激动,陆续跟着宋金翁走了。
吴秋遇问:“伯父,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么?”曾梓图说:“别急着走啊。咱们难得又见面,你们留下来多住几天。上次镇江的事,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吴秋遇面露难色:“可是我们……”曾梓图笑道:“小灵子就在这,你还有什么可惦记的?”小灵子娇羞地低下头去。
吴秋遇说:“是这样的。我们离开镇江以后,去了山西。我找到亲人了。我娘,还有我姐姐。”曾梓图惊喜道:“真的?太好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吴秋遇说:“为了让我参加今天的典礼,青衣堂的人把灵儿劫来了,我只好匆匆赶来。我怕时间长了,我娘和姐姐担心。现在伯父顺利当上教主,事情也都安排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曾梓图说:“我是实在舍不得让你走啊。这样吧。你娘她们在哪,我派人把她们接来。你和小灵子陪她们在蓟州多玩几天,然后再一起回去。你看这样如何?”说着便招呼曾可以过来。
吴秋遇刚要说话。刚刚复任灰衣堂堂主的吴起上前说道:“启禀教主,属下担心吴长老不能安心参加今日大典,已经把吴长老的母亲和姐姐接来了。”吴秋遇一惊,怒视着吴起:“你怎么能这样?她们现在在哪?”吴起说:“吴长老息怒。老夫人和尊姐就在山上,现在丘岳旗驻地。”曾梓图怒道:“吴起,谁叫你自作主张?你怎敢劫持秋遇贤侄的家人?”吴起忙说:“教主息怒!是属下一时糊涂!不过属下只是把老夫人请到山上,并无半点亏待。一会教主和吴长老见到她们就知道了。”曾梓图说:“你现在就去把老夫人接来!要是有一点闪失,看我怎么罚你!”“是。属下这就去。”吴起赶紧带人走了。
吴秋遇说:“我信不过他。我要跟着去看看。”曾梓图说:“也好。那你快去。见到你娘和姐姐,直接把他们接到这来。”吴秋遇也顾不得回答,急匆匆追了出去。小灵子也赶紧跟上。
吴母和梁秋逢正在屋里吃花生。看到吴秋遇进门,吴母欣喜道:“儿子,你真的在这?我还怕他们骗我呢。”吴秋遇说:“娘,他们没有为难您吧?”吴母愣了一下:“没有啊。他们对我们很好。”梁秋逢说:“他们说是你的朋友,说是你让他们去的,接我们娘儿俩来蓟州玩几天。”
小灵子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吴起,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吴起尴尬地笑了一下,慌忙躲开她的眼神。小灵子更加觉得可疑。
吴母问:“秋遇,这是哪儿啊?”吴秋遇说:“这是挂月峰,北冥教的总坛。”梁秋逢惊讶道:“干吗让我们来这啊?”吴母也是一脸惊讶。吴秋遇说:“娘,姐姐,你们还不知道吧?您说的那位大恩人,现在是北冥教的教主,今天刚刚上任。是他手下的人把你们接来的。”吴母兴奋道:“真的?太好了!快带我去见见他!我要好好谢谢他!”
吴秋遇低头说:“娘,我还没跟他说当年的事呢。他还不知道是你们。”吴母说:“你这孩子,净糊弄娘。他不知道是我们,怎么会把我们娘儿俩接来?”小灵子说:“秋遇哥哥,这里面的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先想想后面怎么安排吧。”吴秋遇点了点头:“娘,我先带你们去见他,然后咱们一起下山。我和灵儿陪你们在蓟州好好玩几天。”吴母连声说好。
来到总坛大厅,吴母一见到曾梓图,便快步走过去,激动地说道:“恩公,真的是你呀?听说你当上这的教主了?”曾梓图仔细看了两眼,才似忽然记起来:“大嫂,是你呀?你怎么到这来了?”吴母说:“秋遇说,是你让人把我们接来的。恩公怎么自己倒忘了?”
曾梓图愣愣地看了看她,又看着吴秋遇:“秋遇贤侄,这就是你的母亲?”吴秋遇点头:“嗯。这是我娘,这是我姐姐。”梁秋逢上前见礼。曾梓图大喜:“原来是一家人。好啊,太好了。秋遇贤侄,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就不用那样求你了,直接找你娘说就好了。哈哈哈哈。”吴秋遇腼腆地笑了。吴母听得糊涂,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曾梓图说:“没什么。我跟秋遇贤侄开玩笑呢。大嫂,快请坐。”吴秋遇扶母亲坐下。梁秋逢跟着站过去。小灵子默默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这时曾可以走进大厅:“爹,外面的事都安排好了。”忽然看到吴母和梁秋逢,开口问道:“秋遇兄弟,这就是你娘和姐姐吧?”吴秋遇点头说是。曾可以赶紧上前行礼:“曾可以见过伯母。”吴母站起来,上下打量着曾可以:“恩公,这是你家的公子啊?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曾可以笑着说:“伯母过奖了。”
吴母左右看了看,忽然问道:“恩公,你家千金呢?应该也是大闺女了吧?”曾梓图笑着说:“您说婉儿啊。她没在山上,在蓟州的家里呢。”吴母说:“哦。婉儿,好名字。现在嫁人了吗?”曾梓图说:“前些天在镇江摆了个招亲擂台,本来是要选个女婿的,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后来秋遇贤侄打赢了擂台,可惜看不上小女。这不,正在家伤心呢。”吴母看了一眼吴秋遇。吴秋遇怕她说出娃娃亲的事,赶紧抢着说道:“娘,伯父现在是教主,很忙的。咱们别在这打扰他了。我带您去蓟州城里转转。改天咱们再回来看望伯父。”小灵子没想到吴秋遇这次反应这么快,有些意外。
吴母说:“这样啊。那好吧。恩公,我们就不在这给你添乱了。你先忙着,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曾梓图说:“也好。我想你们在山上也住不惯。那这样吧,你们去蓟州城,到我家去住。那里宽敞,也没人打扰。秋遇贤侄认得路。”吴母很乐意,连连道谢。吴秋遇扶着她往外走。小灵子默默无语,她离门口近,率先走出大厅。
出了大厅,走下台阶。吴母问:“儿啊,曾家的地方大吗?有咱们住的地方吗?”吴秋遇说:“娘,咱们别去曾家了打扰了。孩儿有钱,咱们住客栈就行了。”吴母说:“刚才已经答应人家了,咱们不去好吗?”吴秋遇说:“没事。他们在山上忙别的事,顾不上咱们。咱们自己安置就好了。”吴母说:“好,娘听你的。娘也不愿意去打扰人家。”小灵子刚才一直担心,一旦住进曾府,曾婉儿又纠缠吴秋遇怎么办。现在听他们这样说,心里踏实了,忽然觉得吴秋遇比以前成熟了。
穿过乱石林的时候,看到巡逻的内卫,小灵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秋遇哥哥,咱们没有腰牌,怎么下山啊?”吴秋遇停住脚步。吴母问:“什么腰牌?下山还要用那个吗?”吴秋遇轻轻点了点头,面露难色。这时就见曾可以带着金相钟追出来:“秋遇兄弟,我和白虎使送你们下山。”吴秋遇表示感谢。
到了山下,吴秋遇说:“曾公子,到这就可以了。你回去吧。”曾可以说:“我送你们进城。”吴秋遇忙说:“不用了。我们认得路,自己能找去。”曾可以说:“我在这也闲着没事。到家里给你们安置好了我再回来。”吴秋遇推辞不过,只好听他的。小灵子心中暗想:“曾家父子太精了,什么都能算计到。这样一来,想不住进曾府都不行了。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