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路走,后面一路跟。小灵子紧紧跟着李苛,与他保持着二十几步的距离,以防被他发现。
李苛摸黑来到一个地方,停下来,开始四下张望。
小灵子定睛一看,蒙蒙胧胧认得出来,前面已经是五丈窑台。她心中暗想:“他半夜来这里做什么?一个丐帮弟子,到丐帮的地盘,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哼,看他必定没什么好事!”
李苛在那里潜伏了下来,不再有什么举动。小灵子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这时候听见有人说话:“小三子,到亥时了么?该换班了吧?”
仔细一看,那里竟有两个丐帮弟子,在地上躺着。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小灵子心中纳闷:“他们又在这里干什么?还要换班,莫非是在守着什么东西?”
小三子说:“差不多了吧。好像下一班有那个新来的三袋弟子。要不我去迎迎他,怕他找不到地方。”另一个乞丐说:“我也去。反正时辰快到了,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事。”
两个人便站起来,一起走了。
小灵子知道,他们说的新来的三袋弟子就是老叫花子,不由得心中暗笑:“这么快他就有任务了。他啥也不会,怕是只能凑个数。”
李苛见两个乞丐都走了,慢慢站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便快步去了刚才那两个乞丐所在的地方。小灵子也悄悄往前挪了几步。只见李苛动手掀起地上的一张破草席,地面露出一个洞口来。小灵子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水井,难怪有人守着。一个并不凸出的井口,上面还盖了草席,不是丐帮的人,还真是很难发现。
李苛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纸包,放在地上。
小灵子马上想到:“看样子,他是要往井里投毒!定是被那个姓曾的收买了,要对丐帮的同门下手!我要不要大喊一声,把他吓走?”她刚要叫喊,又忽然想到:“这里没有别人,我若惊动他,怕是要遭他毒手。且先看看再说,最好老叫花子他们赶紧过来,叫他知难而退!”
李苛捋了捋头发,正要动手。他手还没摸到纸包上,忽听有人说话:“你先过去,我去撒个尿!憋不住了。”是老叫花子的声音。李苛赶紧往旁边一窜,接连滚出好几步,仓皇躲到了草丛里面。
和老叫花子一起来的,是李庆,他说:“哎,一起去吧。咱们到那边,离井口远一点。”说着两个人便朝李苛藏身的草丛走去。
李苛赶紧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老叫花子和李庆解开裤子,开始撒尿。两个人说笑着,要比谁尿得远。李苛闭住呼吸,静静趴着,头上被老叫花子浇了尿,心中暗骂,却一动也不敢动。
小灵子悄悄过去,把纸包打开。那纸包太大,为防洒漏,裹了两层。小灵子把里面的纸包揣进怀里,把外面那张毛纸铺在地上,就地捧了一些细土,照原来的样子包好了,搁在原处。
老叫花子和李庆先后尿完了,系好裤子,转身往井口处走。
小灵子先快步走出老远,然后假装路过,忽然大声喊道:“哎,你们在这,太好了!”
老叫花子是熟人,李庆在楼烦也见过小灵子,两个人都快步迎了上去。
李苛听到动静,知道尿尿的人已经走了。他抬起头来,用袖子擦了擦头脸,心中暗骂。见老叫花子和李庆都去跟小灵子说话,正是机不可失,便悄悄爬出来,奔到井边。他抓起纸包,一把扯开了,便把里面的“药粉”洒入井中,然后快步消失在黑暗之中。
再次见到小灵子,老叫花子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李庆问:“小灵子姑娘,你怎么在这啊?”
小灵子已经看到李苛完事走了,心中暗笑,对李庆说道:“我不知怎么就转到这来了。我本来是要去找孙长老的,你们谁带我去?”
李庆面露难色:“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小灵子说:“十万火急。我今天一定得见到他。”李庆说:“那,好吧。只是我们负责看守水井,事关重大,我走不开,叫他陪你去吧。”说着又转向老叫花子:“你应该认得路吧?”
老叫花子很高兴,连忙说道:“认得认得。我去我去。”
小灵子心中暗笑,这水井早就被人下过“药”了,但又不便明说,便跟着老叫花子去找孙长老。
孙长老一听是小灵子,想不出来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便传话出来:“不见。有事明天再说!”
小灵子心里着急,却也不便硬闯。她已经知道帮主中毒的事,不敢去打扰帮主。孙长老不见,崔长老此刻又不在五丈窑台。小灵子在外面来回走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徐长老正在看书,听到动静,从窑洞里走了出来,见有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很惊讶,开口问道:“姑娘,你深夜来此,有何贵干哪?”
小灵子没见过徐长老,见他是从窑洞里出来的,猜想也是个长老。老叫花子小声提示她:“这是徐长老。”小灵子忙说:“徐长老,我有要紧事,能不能到里面去说?”
徐长老看了看小灵子,知道她一定有很紧急的事,说了声:“请!”便带着小灵子往窑洞里走,老叫花子好热闹,也跟了进去。
徐长老请小灵气一起坐下,忽然瞥见老叫花子,便要打发他出去。
小灵子说:“不碍事的,叫他在这里吧,一会还有事要他去做。”说着从怀里把纸包掏了出来,放在用几块砖坯临时搭起的桌子上。
徐长老问:“这是什么?”
小灵子说:“有人要往窑台后面的井里投毒,被我偷偷给调换了。”
徐长老打开纸包,用手指轻轻蘸起一点药粉,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道:“这是酥骨粉。这么大一包,足以叫上百人成为废人。姑娘,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灵子便把刚才的经过简单说了。徐长老说:“此事非同小可。走,我带你去见帮主!”
听徐长老和小灵子说完,倪帮主紧急召见孙长老、程长老和住在窑台的几个八袋长老。
孙长老进来,见小灵子和老叫花子也在,心中有些不快。
倪帮主责备道:“孙长老,刚才小灵子姑娘前来报信,你为什么不见?你险些误了大事!”
孙长老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帮主把几个主要长老都找来,知道一定不是小事。
倪帮主见人已到齐,示意徐长老可以开始。徐长老说:“帮主紧急把大家找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这一切都多亏了小灵子姑娘。小灵子姑娘,请你再跟大家说说吧。”
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小灵子身上,不知这小姑娘是什么来头。
小灵子站在倪帮主身边,见大家都在看着她,多少有些拘谨。倪帮主冲她点了点头。她才开口说道:“我住在福来客栈,今天来了一伙人,我偷听他们说话,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北冥教和丐帮的误会,果然是有人从中挑唆,这都是蓟州曾氏父子干的。”
众长老听了,面面相觑。徐长老示意大家安静:“小灵子姑娘,你继续吧。”
小灵子继续说道:“曾可以手下有个叫柯老三的,是他带人在楼烦柳条巷设下陷阱,伤害了几个北冥教青衣堂的弟子,还故意留下活口,叫他们咬定就是丐帮干的。北冥教的人也是由此与丐帮结仇。”孙长老等人开始心中暗骂,恨不得把那个柯老三千刀万剐。
小灵子继续说:“后来,那个曾老头亲自出马,在黑土岗设埋伏,暗算北冥教的路大长老,也是打着丐帮的旗号。本来已经得手,却无意中被秋遇哥哥给搅了。于是他们又想到,挑唆路大长老和倪帮主两位高手对决,让你们两败俱伤,他们再找机会各个击破。”她说的已经和蒙面人所说以及先前得到的消息对上了,大家自然信服。程长老骂道:“这曾氏父子好歹毒啊!”
小灵子说:“事情还没完呢。今晚,他们抓了李苛,然后派他来窑台后面的井里投毒。看,桌上这包就是他准备投到井里的酥骨粉。”
众长老看罢,无不胆战心惊。这酥骨粉可厉害,任你武功再高,一旦服下酥骨粉,不肖半个时辰便骨软筋酥,形同废人。程长老叫道:“这么一大包子,我看对付二三百人都绰绰有余!他们这是要把咱们一网打尽哪。”
孙长老当时傻在那里,这要是叫李苛得手了,丐帮就得全军覆没。刚才小灵子来找他,自己竟然拒而不见,真是后悔莫及。他往下单膝一跪:“帮主,属下有罪!调教弟子无方,又不能及时听小灵子姑娘来报,险些酿成大祸!请帮主责罚!”
倪帮主说:“你是有错,不过,现在大敌当前,咱们最要紧的是如何抗敌。你先起来吧。”
程长老忽然问道:“这包药粉怎么会到了这里?”老叫花子忍不住说道:“都是这丫头机灵,偷偷给调换了。”小灵子说:“我趁他躲避李庆的时候,给他弄了一包假的,又让他有机会把假的投到了井里。现在他应该是回去领赏了。”
徐长老说:“大家都听明白了吧。咱们正好将计就计,给他们来个请君入瓮。”众长老相互看了看,全都会意,开始放声大笑。
第二天。李苛特地来给孙长老请安。
只见孙长老懒懒地躺在卧榻上,无力地说道:“你来了,坐吧。”李苛故作惊讶地问道:“孙长老,您怎么了?”孙长老说:“今天早饭以后,就觉得浑身没劲,懒得动,怕是病了。”李苛心中暗喜,知道是自己洒入井里的酥骨粉起了作用,便假装殷勤地说道:“那您先好好歇着,我这就去请大夫。”
李苛刚要走,孙长老忽然叫道:“等等。”李苛一愣。孙长老说:“好多弟子都病了,你多找几位大夫。待会儿,我们几个长老都到大窑洞去找帮主议事。大夫来了,直接去那里。”李苛一听是这事,更加高兴,只说了一声“好的,我去了”,便迫不及待地出了窑洞。
不远处,曾可以和手下的几十个人正在等候消息。李苛跑回来,兴奋地说道:“都躺下了!”
曾可以不放心,派柯老三先靠近去看看。果然见到一些丐帮弟子懒懒地在地上躺着,见有人来想起身却没有力气。柯老三远远地招了招手,高声喊道:“没有问题!”
曾可以大喜,带着人便向五丈窑台杀去。一路上,偶尔有三两个抵抗的乞丐,也很快被制服了。
李苛跑在头里,引着众人冲进了大窑洞。这个大窑洞就相当于丐帮议事的大厅。
倪帮主和几位长老都在里头,各自在一个小榻上卧着。见有人闯进来,似是都非常惊愕。
柯老三狂喜,大叫道:“这回可赚大发了!咱们把丐帮连窝给端了!”
小灵子扶着老叫花子从角落里转了出来,说道:“柯老三,你得意什么!倪帮主在此,你还不赶紧跪下!”
柯老三、蒙昆、天山恶鬼、成三路,这四个人见到老叫花子都吓了一跳。蒙昆傻傻地问道:“倪帮主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
小灵子笑道:“你看他像是中毒的样子吗?你们从哪里听了谣言,前来送死?”
“这……”蒙昆等人乱了方寸,不知所措。
曾可以也是一愣,几乎难以置信。难道父亲的消息也会有错?
李苛起先没明白怎么回事,觉得蒙昆等人的举动很奇怪,现在反应过来,大叫道:“他不是帮主,他就是个新来的!躺在中间的那个才是倪帮主!”
曾可以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微笑:“哦,原来如此。嘿嘿,原来你假冒帮主也就算了,现在在倪帮主面前,你还敢装神弄鬼?”
老叫花子见被人识破,急忙拉着小灵子往后退。小灵子却笑道:“一个假的帮主,就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如今真的倪帮主和各位长老在此,你们还不束手就擒,还等什么?”
柯老三、蒙昆等人恍然大悟,先后都被他们戏耍了不止一次,而且狼狈不堪,一个个别提多窝火了。蒙昆恨恨说道:“臭丫头,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今天老帐新帐一起算,老子绝饶不了你!”
小灵子说:“我好怕呀。要不,你过来试试?”
蒙昆见小灵子一点也不惊慌,还在说笑,怕她身后另有什么埋伏,一时也不敢上前。
曾可以说:“你们被她骗了,说明小灵子姑娘聪明过人,你们不用觉着委屈。”他四下看了看,问道:“你那位秋遇哥哥呢?”
小灵子知道他们顾忌吴秋遇,便故意说道:“秋遇哥哥就在这窑洞里,正在暗处看着你们。谁不老实,就第一个打死他!不信你们就试试。柯老三,你还记得宁武小茅屋的那一掌吧,那就是秋遇哥哥打的。”
丐帮的长老们都向柯老三看去,记住了这个挑唆北冥教和丐帮仇怨的杀凶。
柯老三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前胸,当时那一掌打得他半死,现在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他惊愕地抬头看了看:“是那个小子?他怎会那么厉害?他在哪里?你出来!”
小灵子继续说道:“你们曾老爷武功那么高,在黑土岗都拿秋遇哥哥没办法。就凭你们几个,不是白白送死么?”
蒙昆、成三路和天山恶鬼在朔州城外的小树林,也都被吴秋遇的“降魔十三式”打过,只不过当时看着他有些憨傻,无法相信他有那个本事。昨晚在客栈听曾梓图叙说黑土岗劫杀的事,他们就隐隐觉得那个愣小子是吴秋遇。现在小灵子竟能说出黑土岗的事,显然吴秋遇已经来了,一伙人不由得心里发毛。
曾可以一皱眉,暗叫不好,有吴秋遇在,只怕今日大事难成。他一抱拳,转着身喊道:“秋遇兄,请出来现身吧。”喊了好几遍,无人应答。
李苛叫道:“大家别听她的!那小子根本就不在!她前两天还求丐帮打听那小子的下落呢!”
小灵子正玩得兴起,不禁瞪了李苛一眼。
曾可以看了看小灵子,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小灵子姑娘,我想他说的是真的吧?”
小灵子说:“是真是假,你们试试就知道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汉,有不怕死的。谁想当第一个?”
她若无其事,有说有笑,蒙昆等人心里都没底,谁也不想出来当冤大头。小灵子昨晚在曾可以房间见到的两个陌生人就在曾可以身后,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顾忌一个小姑娘和不知在哪的一个傻小子。不过既然曾可以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强出头。
丐帮的倪帮主和长老们见小灵子一个人仅凭着口舌就把那伙人耍得团团转,无不暗自佩服,又觉得好笑。
李苛见众人都不动,心里着急,又想在曾可以面前出个风头,便抢先向小灵子扑过去。
“真来呀!”小灵子急忙拉着老叫花子往倪帮主身边跑。
蒙昆等人都愣了:不是有那傻小子暗中保护么,她跑什么?难道又叫她骗了?
“我说是假的吧。”李苛回头喊了一句。
他正在得意,忽见一团人影腾空而起,直奔他扑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用力拍下一掌,正打在他脑袋上,登时脑浆崩裂。还没等李苛倒在地上,那人又飞起一脚,将李苛踹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曾可以等人都是一惊。
刚才出手的是丐帮的孙长老。本来大家都在看着小灵子戏耍来人,偏偏这个叛徒李苛三番五次要搅局。孙长老面子上早就挂不住了,见他又抢着追袭小灵子,心头火起,便跳起来一掌结果了他。
这时候,徐长老、程长老以及几个八袋长老也都站了起来,向前逼进。
曾可以等人无不惊愕,知道:上当了!
倪帮主慢慢坐起来,笑道:“小灵子姑娘,我看你一张嘴能顶两百个人使。刚才玩够了没有?”
小灵子笑着说:“我不玩了,该你们去打,让我也看看热闹了。”
倪帮主看了看曾可以:“你是曾梓图的儿子?”曾可以点了点头。倪帮主说:“这么说,他们都是你的手下,应该都听你的。那你来说说,是叫他们束手就擒,还是认真打一架?”
曾可以眼看大事不妙,不禁犹豫,心里也在想着主意。他暗自后悔没有坚持让父亲跟着一起来。
聂是非小声说道:“公子,那傻小子不在,倪大鳅果然中了毒,你看他都站不起来。我看丐帮其他人也就是乌合之众。来都来了,打吧,咱们未必没有胜算。”
曾可以心一横,决心一战。还没等他发话,蒙昆就已经冲了出去,去抓小灵子。崔长老走出来,将蒙昆拦住。
刚才对峙,谁都不好先动手。现在蒙昆已经开了头,大家知道早晚都得打,也就不再顾忌,各自找对手打了起来。
孙长老要守护帮主,只能抵挡靠近过来的对手,不敢出去找人打,怕离帮主太远,来不及救援。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徐长老和程长老一边打,一边有意向曾可以靠近。
小灵子昨晚在客栈见到的两个陌生人,一个红衫客,一个大胡子,也不知是对自己的武功比较自信,还是误打误撞,分别找上徐长老和程长老。
曾可以、天山恶鬼、白鹿司、柯老三等人就近跟丐帮的八袋长老交手。曾可以带来的其他手下,也与赶来的丐帮弟子分头打了起来。
好一场混战。
成三路一直偷奸耍滑,不跟丐帮的长老过招,只找武功差的丐帮弟子。他瞥见小灵子躲在倪帮主附近,没人照应,便悄悄溜了过去。
李庆见崔长老对付蒙昆有些吃力,便过去帮忙。这下轮到蒙昆难受,被逼得向后退出了好几步。
成三路离小灵子只有两步远,突然出手偷袭。小灵子惊叫了一声,急忙躲闪。她跟吴秋遇学了一些“小腾挪”身法,身形走转灵活,成三路在两三招之内还真碰不到她。小灵子不能还手,只能躲,渐渐就被逼到了墙角。成三路心中得意,眼看小灵子已经没有退路,他冷笑了几声,便伸手朝小灵子的咽喉抓去。
只听“啊”的一声。崔长老一棒打在成三路的手臂上。成三路的一条右臂骨断筋折,垂了下去。崔长老又趁势在他左右两腿各敲了一棒。成三路嚎叫着,瘫在地上,成了废人。小灵子不敢看,急忙从墙角跳开了。
李庆一个人打不过蒙昆,左臂已经被他的铁杖打伤。崔长老救了小灵子,赶紧又去对付蒙昆。
程长老和大胡子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已经占了上风。他瞅准对方的破绽,一记黑虎掏心,打在大胡子的肚子上。大胡子腮帮子一鼓,强忍住没有把血吐出来,一手捂着肚子,头上开始冒汗。他急忙向后退出两步,暂避锋芒,却被其他丐帮弟子在头上和背上打了两棒,只得忍痛对战那两个丐帮弟子。
柯老三力大势猛,对面的八袋长老打不过他,身上先后挨了几拳。柯老三将对手逼退两步,瞥见了小灵子,一脚踢翻中间的丐帮弟子,朝小灵子打去。
小灵子眼看着孙长老打倒了想偷袭倪帮主的天山恶鬼,正在叫好。没想到柯老三突然来了,在她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小灵子“啊”了一声,扑倒在倪帮主的卧榻边上,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柯老三正觉得解恨。忽听旁边有人大叫了一声“灵儿”,一股掌风就到了。
来人正是吴秋遇,刚冲进来,就见小灵子被柯老三打伤。他又急又恨,运足了力气,对着柯老三便打出了一掌“震断心魔”。这一掌吴秋遇使出了十成功力。柯老三飞出十几步远才落地,大口大口吐着血。程长老命人将其看住。
吴秋遇抱住小灵子,急切地大呼:“灵儿,灵儿,你醒醒啊!”倪帮主也是愁眉不展,却又无计可施。
曾可以和白鹿司在他们那一伙人中算是武功最好的,跟丐帮的八袋长老打还算轻松,还能留意周围的动静,所以知道成三路、天山恶鬼和柯老三先后受伤。现在又来了个吴秋遇,对方是人越来越多,自己这一方能打的人却越来越少,他们心里着急。
两个人慢慢靠到一起。曾可以低声道:“想办法制造混乱,咱们趁机杀出去!”
白鹿司明白他的用意,应了一声,不再与面前的对手纠缠,将扇子合起来一扫,逼得对手向后退了一步,他趁机跳出去,直奔倪大鳅。
孙长老抽空看了一眼受伤的小灵子,甚觉惋惜,忽然注意到有人向帮主杀来,急忙起身迎战。
白鹿司并不与孙长老交手,而是虚晃一招,忽然将扇子用力一甩,扇子里射出七枚钢针,根根打向倪帮主的要害。
孙长老大惊,顾不得多想,急忙奋力一扑,用自己的肉体护在倪帮主的身上。七枚钢针,有两枚打空,其余五枚扎在了孙长老的身上。孙长老紧咬钢牙,几乎失去知觉,仍不忘两手用力撑着,只怕压到帮主。
白鹿司见孙长老受伤,倪帮主被压在底下,二人都动弹不得,正是机会难得。他两步跨上来,便对二人下了杀手。
吴秋遇见了,急忙腾出一手,仓促间来了一个“干拍鬼影”。虽然这一招使得不完整,功力不能完全发挥,但是白鹿司伤人心切,自己把整个肋下都暴露出来,全无防守,正被吴秋遇一掌打在肋骨上,跌了出去。
曾可以见了,大喊了一声:“倪帮主死了!”
丐帮众人不明所以,都愣了一下,扭头往这边看。
曾可以趁机扶起白鹿司,快步朝窑洞门口冲去。蒙昆、红衫客、天山恶鬼等人见曾可以走了,也跟着往外冲。
聂是非一直在角落躲着,见自己人都走了,也慌忙钻出来,甩着小步往外跑。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叫花子找角落藏身,也到了这边。一看聂是非的样子,就知道他也不会武功,便偷偷跑过去,把他抱住。聂是非挣扎了半天,终究是挣不开,便放弃了抵抗。
徐长老和程长老带人追赶曾可以。
白鹿司摸出一包药粉,交给曾可以。曾可以扬手往身后空中一撒。当即有两个丐帮的弟子闻了倒下。
徐长老知道那药粉有毒,不敢再追,便叫人在外面严加戒备,自己和程长老返回窑洞。
吴秋遇把小灵子抱到一个砖榻上,在旁边静静守着。
成三路右臂断折,两腿无力,蜷缩在地上颤抖。柯老三刚才吐血过多,已经昏迷。聂是非被丐帮弟子押着,蹲在墙角。有丐帮弟子问:“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倪帮主看了看,说道:“柯老三冒充丐帮弟子,杀害北冥教多人,才造成北冥教与咱们丐帮的误会。派人跟北冥教的人联系,把柯老三交他们,要杀要剐,由他们去定。那个戴帽子的像是识文断字,多半是出主意的,应该知情,叫他写明原委,签字画押,然后把文书一并交给北冥教。至于那个手脚断了的,料他也不能再为非作歹,关几个月,等我和孙长老都恢复了,不至于泄露秘密,就把他和那个戴帽子的都放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崔长老领命,去做安排。
小灵子慢慢睁开眼,一眼看见吴秋遇,顿时有了精神,惊喜地叫道:“秋遇哥哥!”她一动,又牵动伤势,轻轻啊了一声。吴秋遇急忙扶她躺好。
小灵子说:“你来了就好了。先去看看倪帮主和受伤的长老们吧,我不要紧。”
吴秋遇点了点头,叫小灵子躺着别动,自己去察看倪帮主的情况。
徐长老和程长老正无计可施,忙着叫弟子找大夫,见吴秋遇要给帮主诊脉,也围过来观看。
倪帮主说:“你若懂医术,先去给孙长老看伤吧。我这一时半会没什么事。”
此刻孙长老已经被抬到旁边的砖榻上。吴秋遇捡起地上的两根钢针,过去看了看孙长老身上那几根钢针的位置,又对照手里的钢针估计了一下扎入的深度,开口说道:“打中的都不是要害,而且由于打中的时候他身子有移动,钢针插入得不深,应该伤不到内脏,只要小心拔出来,没什么大碍。”
程长老和徐长老都很高兴。倪帮主也点了点头:“还好。那就请你帮他拔了吧。”
吴秋遇说:“现在还不能拔。我写个方子,你们去买几副药,给他吃了。等他醒了,我给他封住几处穴脉,再想办法拔针。”
众人见他像是懂行的,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徐长老说:“小兄弟,快给我们帮主看看吧。”
吴秋遇给倪帮主把了脉,又看了看他手心的伤口,说道:“帮主中的毒已经很深了。”
徐长老说:“那赶紧开方子吧,我让人去买解毒的药。”吴秋遇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一般的毒,恐怕买不到解药。”众长老听罢,无不大惊。
吴秋遇安慰道:“这种毒虽说难解,毒性却不是很强,一般不会要人性命。只是毒液蔓延,会损伤经脉和神经,时间久了,怕是……”
在场的长老都是武林高手,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倪帮主左掌在砖榻上一拍,长叹一声,沉默无语。程长老忙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吴秋遇想了一下,说:“哪位长老功力深厚,可以先给帮主封住穴脉,控制毒液蔓延,再每日运功抗毒,只盼一时不会发作。我再想想,看有什么别的办法。”
程长老说:“交给我吧。我替帮主运功抗毒。”
吴秋遇武功高超,又懂医术。徐长老等人求吴秋遇和小灵子留下多住些日子,一是给帮主和孙长老疗伤解毒,一是再有强敌来袭,也好多个帮手。
吴秋遇和小灵子点头同意,便在五丈窑台住了下来。
此一番际遇,有诗《窑台之乱》赞曰:
连番救下美人归,
片刻无防醋意催。
五丈窑台生祸乱,
由来江湖有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