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可以端着洗好的瓜果送进柳如梦房里。柳如梦起身说:“多谢哥哥。”曾可以把果盘放到桌上,见柳如梦站着,忙说:“快坐下,千万别累着了。”柳如梦慢慢坐下,对曾可以说:“哥哥安心忙自己的事吧,不用总费心照顾我。”曾可以说:“我今天没别的事。你一个人在屋里太闷了,我陪你说说话吧。”说着就要在柳如梦身边坐下。柳如梦忙说:“不用,真的不用。我一个人挺好的。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曾可以略显尴尬地沉默了一会,鼓足勇气说道:“如梦,其实,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柳如梦慌乱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先出去好吗?”曾可以深情地望着柳如梦说:“如梦,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说着就要伸手去扶她的肩膀。柳如梦叫了一声哥哥,慌忙起身躲开。曾可以愣愣地看着她。
柳如梦走到桌边,轻声说道:“哥哥不要想太多了,不要忘了我们是兄妹。你对我好,我知道。我也非常敬重哥哥。还有婉儿,你们对我都很好。”曾可以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要作兄妹,我会禀明母亲,让你……”柳如梦说:“不可能的。我早就是一心哥哥的人了,现在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我们之间不可能的。”曾可以说:“秋遇兄弟已经不在了,让我替他照顾你不好吗?”
提到吴秋遇,柳如梦心中一痛,忽然又感觉肚子不舒服,一手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曾可以一惊,赶紧上前关切:“如梦,你怎么了?”柳如梦捂着肚子忍痛说道:“没事。他好像又动了。”曾可以说:“我叫人去找大夫。”柳如梦轻轻摇头:“不用。过一会就好了。”
曾可以心疼地看了一会,见柳如梦神色渐渐舒缓,轻声问道:“好些了吗?”柳如梦轻轻点头。曾可以这才放心:“我给你说说咱娘的事好吗?”柳如梦见他不再纠缠刚才的话题,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微微点头说:“好。”曾可以在对面坐下来。柳如梦见曾可以又在看她,赶紧低下头去。
曾可以说:“咱娘十九岁嫁给司马相,没多久就怀上了我。我还没有出生,司马相一次外出,音信全无。那一年村子遭遇土匪洗劫,娘正好在菜窖,侥幸躲过一劫。娘从菜窖出来的时候,发现村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她很害怕,拖着身子拼命地跑,后来在村头的地里昏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屋里。救娘的那个人就是我爹,曾梓图。娘醒了以后,又惊又怕,每天都哭。曾梓图对她很照顾,也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后来我出生了,他对我们娘儿俩更好了,照顾得无微不至。那时候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跟其他师兄弟相处不错,对我们母子也好。后来就有人劝我娘,说一个人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过日子太难了。曾梓图人品不错,也很能干。都劝我娘为孩子着想,跟他一起过日子。我娘当时以为丈夫回不来了,又没有生计养活我,见曾梓图对我也好,就嫁了。”柳如梦这才知道卢夫人改嫁的经过,抬头看了曾可以一眼,没说什么。
曾可以继续说道:“成亲以后,曾梓图对我娘非常照顾,对我也相当疼爱。娘心里慢慢踏实了,一心一意在曾家过日子。后来又有了婉儿,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爹爹并没有因为有了婉儿就冷落我,反而对我更加疼爱,从小就用心栽培。教我识字,教我武功,家里的大事小情都让我参与。我感受得到爹爹对我的疼爱和器重。在他心里,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咱娘非常庆幸,当初幸亏听了乡亲的劝告,才有这样好的结局。如果当时坚持一个人带我,母子二人还不一定会落到什么样的天地。她说自己吃苦倒没什么,实在不想让我受到一点委屈。想想咱娘当初能做那个决定也挺不容易的。我会永远记得娘的好处,一辈子孝敬她。”
柳如梦一直默默听着,有些事她听卢夫人说过,知道曾可以说的都是实情。她也明白曾可以现在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她忽然心存幻想:会不会有一天吴秋遇也像司马相一样,又突然出现了?可是又觉得不可能,当年司马相只是失踪,而吴秋遇则是被大火烧死了,很多人都看到了。想到这个,又不禁神情黯然。
曾可以相信柳如梦已经听进去了,看着她轻声问道:“如梦,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吧?我愿意照顾你,愿意照顾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要像咱爹一样,不,我要比咱爹做得更好。你跟我在一起,你和孩子绝对不会受到一点委屈。”柳如梦偷偷看了他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去,没有吭声。
曾可以说:“我知道你现在还想着秋遇兄弟。我不逼你。你就在这里安心住着,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会一直照顾你,将来照顾你和孩子。只要你不离开,嫁不嫁给我都没关系。我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知道你好好的,我就满足了。”柳如梦心中感动,眼角流下泪水。
曾可以掏出手绢,轻轻放在柳如梦面前,站起身走了出去,轻轻把门带上。柳如梦抬头看了一会,扑在桌上哭了起来。“爹,娘,一心哥哥,我该怎么办?”
白鹿司、蒙昆、鲁啸、柯老三、裘如龙、司徒豹等人正聚在一起闲扯。曾可以忽然兴冲冲推门进来。几个人赶紧站起身。曾可以将手里的钱袋往桌上一倒,掉出几锭银子。裘如龙问:“公子,你这是?”曾可以笑着说:“大伙这些天跟着我辛苦了。每人二十两银子,出去消遣一下吧。”柯老三正愁没钱呢,说了声“多谢公子”,便抢先拿了一锭。司徒豹、裘如龙、蒙昆相互看了一眼,也各去领了一锭。蒙昆拿了银子,忽然问白鹿司:“老白,你怎么不拿呀?”白鹿司微微一笑:“急什么,你们拿完了就是我的。”鲁啸站在旁边,羡慕不已。曾可以招呼道:“鲁二哥,过来拿呀。”鲁啸惊喜道:“我也有份?”曾可以说:“都有都有。你把郝叔叔他们的也一起带过去。”“多谢公子。”鲁啸开心地走过来。
白鹿司开口问道:“公子,今天有什么大喜事?”另外几个刚才光顾了拿银子,听白鹿司一问,也都好奇地围上来。曾可以笑着看了看他们,摇摇头没有回答。
鲁啸手里拿着四锭银子,高高兴兴去找郝青桐。推门一看,曾婉儿也在,鲁啸赶紧收起笑容,叫了一声:“大小姐。”曾婉儿问:“什么事啊?看上去那么高兴。”鲁啸伸手亮出银子:“公子赏的,我们每人二十两。老大,这是你的。”说着把一锭银子塞到郝青桐手里。郝青桐看着手里的银子,一头雾水。
曾婉儿问:“哥哥怎么会平白无故赏你们银子?他说了吗,因为什么事?”鲁啸说:“这个公子没说,也不让我们多问。不过肯定有好事,要不然怎么会发银子,连我们都有。”曾婉儿说:“郝叔叔,你们先把那个事商量一下。我去问问哥哥。”说完,转身出去了。
鲁啸问:“大小姐让咱们商量什么事?”郝青桐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关上门,回来说道:“就是要教训蒙昆他们。”鲁啸把银子放在桌上,小声问道:“有主意了吗?”郝青桐说:“刚才还没有,你一来就有了。”鲁啸惊讶道:“这,怎么个意思?让我去?”郝青桐笑着摇了摇头,让他坐下,解释道:“我和大小姐正愁没有机会下手。现在好了,蒙昆他们领了银子,肯定要出去消遣。咱们就在半路整他们一下,神不知鬼不觉,回来也不至于惊动公子。”
鲁啸点了点头:“嗯,对。咱们在哪儿下手,先收拾谁?”郝青桐说:“白鹿司不好对付,咱们先不去招惹他。蒙昆和柯老三,看他们谁走单了,咱们就下手。柯老三跟随曾公多年,下手不能太重。蒙昆这个草包,可以放开了收拾。”鲁啸点头:“那就先打他。咱们怎么弄?”郝青桐说:“既然蒙昆和柯老三见过鬼魂,咱们就让他们再见一次鬼。这样他们吃了亏,也就不会想到咱们头上。”鲁啸说:“太好了。我看行。我现在就去把罗兴他们找来。”郝青桐嘱咐道:“千万别惊动别人。”“放心吧。”鲁啸开门出去了。
曾婉儿找到曾可以:“听他们说,哥哥今天心情不错,还赏了他们银子?”曾可以笑着说:“是。刚才我去看如梦,她主动要求我陪她出去散散心。这可是头一回。说明她想通了。”曾婉儿问:“想通什么?”曾可以说:“我给她讲了咱娘的故事,我说愿意照顾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想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曾婉儿半信半疑:“姐姐对秋遇公子用情很深,这么快就想通了?”曾可以说:“不管怎么说,她主动让我陪她出去,就是一个很好的转变。”曾婉儿说:“那恭喜哥哥了。”说完这话,她心里却有几分惆怅,哥哥的心愿总算是有望达成了,而自己已经永远失去吴秋遇。
白鹿司、柯老三、蒙昆一起离开百花洲。柯老三怂恿二人同去怡红院。蒙昆不太愿意,白鹿司吓唬他:“你就不怕走单了,再遇见鬼?”蒙昆笑道:“你不用吓唬我。半个时辰的清洗时间早就过了,也没见那鬼真来索命,看来鬼也没那么厉害。就算有鬼,也不会大白天出现吧?大不了我早点回来。”白鹿司笑道:“你早这么明白就不用怕鬼了。我就说你们那天喝多了,肯定是看错了,自己吓唬自己。”
柯老三在一旁嘀咕道:“可我怎么觉得像真的一样,应该不是幻觉。”白鹿司说:“现在你也要去变鬼了,色鬼。哈哈哈哈。我去看看热闹。”柯老三跟着白鹿司一起笑了,又问蒙昆:“蒙昆,你比老子还好色。今天假正经,真的不去?”蒙昆摇了摇头。柯老三和白鹿司便撇开他走了。蒙昆轻轻哼了一声:“老子当然好色。但是从来不去青楼,老子喜欢良家妇女。”
蒙昆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想着去哪里消遣,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小路。忽然从路旁的树上撒下一张网来,兜头将蒙昆罩住。蒙昆还什么都没看清,又被黑布蒙住了上身,紧接着就被紧紧地捆扎起来。蒙昆挣扎不开,在黑布中大声叫嚷:“是谁暗算老子?放开我!”
郝青桐看着被捆得像虫子一样的蒙昆在地上蠕动,嘴角露出微笑。鲁啸和廖树山上去拳打脚踢。蒙昆扭动翻滚着,大声惨叫,渐渐没了动静。鲁啸和廖树山也打累了,坐到旁边休息。
蒙昆醒来的时候,已经头朝下被倒吊在树上。他惊恐地挣扎了两下,呼喊道:“来人哪!救命啊!”郝青桐捏着嗓子变声说道:“蒙昆,你心肠歹毒,放火烧死好人。前番阎王让苦主自己前来拿你,没想到苦主一时心软,竟然把你们放了,回去还在阎王面前为你们求情。这样的好人,你们都要害死,实在该下十八层地狱。今天我奉命前来,暂时不取你性命,只让住在凡间的白日鬼教训你一顿。以后这种教训,每隔十日便会再有一次。”蒙昆听了,绝望地说不出话来。
郝青桐说:“要想减轻惩罚,你要好生反省。每日三餐之前,跪地向被你害死的冤魂磕头忏悔,并发誓永远不再害人。我会派白日鬼暗中看着你。一旦你再生歹念,或者对冤魂有不敬之意,立刻拿入地狱,开膛破肚下油锅。记住了么?”蒙昆连连扭晃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郝青桐继续说道:“你且吊在这里反省。时辰到了,自会有人来放你。记住,这种惩罚,每隔十日便有一次。如果十日之后没来,可能是你表现虔诚,减免一次;也可能是白日鬼看你不顺眼,故意给你攒着,你就等着下次更为严厉的惩罚吧,说不定直接打入地狱。”蒙昆连连点头。
郝青桐笑了一下,招呼鲁啸和廖树山一起走了。鲁啸惊讶地问道:“老大,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我要是不知道,都听不出来是你的声音。”郝青桐笑道:“早年行走江湖,练下了这个。”廖树山对鲁啸说:“大哥早年也是威震一方的豪侠,专爱打报不平,江湖经验丰富,会的本事也多。论本事和气度,曾公都对他礼敬三分,所以才专门请来保护大小姐。”郝青桐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鲁啸说:“没想到老大还有这样的过去。”廖树山说:“你现在知道大哥为什么看不上蒙昆他们了吧?”鲁啸说:“那厮没干过什么好事。大哥这样教训他,是他活该。”
郝青桐感慨道:“十几年来,我一心保护大小姐,遇事尽量息事宁人,好久没有动用这些手段了。”廖树山问:“大哥,咱们真的每隔十天就整蒙昆一回吗?”郝青桐笑道:“我那样说,只是为了吓唬他,让他每天心里都惦记这个事。”鲁啸笑着说:“咱们可以每天看着他在三餐之前跪地忏悔,过瘾过瘾。”廖树山说:“他每天数着日子,想着又要挨打,日子一定不好过,肯定虔诚。最绝的是,您还弄出一个十天后如果没来,后面可能会有更重的惩罚。这样他就一直不得安宁了。”三个人回头望了望吊在树上的蒙昆,一起大笑起来。
吴秋遇和小灵子想着曾家那么有钱,一定住在豪华之所,因此先到镇江最热闹的地方去打听。找了两天,仍然没有发现柳如梦的线索。吴秋遇有些着急。小灵子安慰道:“秋遇哥哥,你不要太着急。也许咱们原来想的不对。要不,咱们还去那天撞见蒙昆的地方看看,也许他们住在那附近。”吴秋遇点了点头。两个人往那里找去。
白鹿司和柯老三有说有笑,途径一片小竹林。
正好吴秋遇和小灵子也走到这里,从侧面看到他们,小灵子说:“秋遇哥哥,你去抓住他们,让他们带路。”吴秋遇迅速冲过去。
忽见一条人影从竹林中闪出来,柯老三惊叫一声“鬼呀”,撒腿就跑。白鹿司愣了一下,吴秋遇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白鹿司猛然看到吴秋遇,大惊失色。吴秋遇不容分说,出手便向白鹿司抓去。白鹿司本能地闪身躲过。过了四五招,吴秋遇忽然一掌打在白鹿司胸前。白鹿司应声翻出去,摔进竹林。吴秋遇见柯老三已经跑出十几步,赶紧快步去追他。
白鹿司爬起来,正要逃走,忽然瞥见小灵子,便悄悄摸过去。小灵子看到了,惊叫了一声“秋遇哥哥”,赶紧往吴秋遇那边跑。吴秋遇听到喊声,回头一看,顾不上再追柯老三,赶紧回来救护。白鹿司见吴秋遇回来,犹豫了一下,但觉得自己离得近,还是冒险去抓小灵子,想用她挟制吴秋遇。
白鹿司飞身跃起,伸手向小灵子抓去。没想到小灵子灵巧一闪,竟然躲了过去。白鹿司稍稍愣了一下。小灵子趁机跑出两步。等到白鹿司再次扑向小灵子,吴秋遇已经离得不远了。只见他提气在手,猛然打出一记“开山惊魔”。这是“降魔十三式”的第一招,吴秋遇使得最熟。自从在天百山庄被邵青堂要挟,吴秋遇最恨别人这样,这一掌用了六七成功力。
白鹿司身在半空,吃了重重的一掌,惨叫一声,飞了出去,撞倒了七八根竹子,摔落在地上。小灵子跟着吴秋遇过去,用脚踢了踢,说:“看样子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而且这个人心眼太多,恐怕嘴里没实话。咱们去抓柯老三。”
柯老三疯狂跑了一阵,想停下来歇口气,一回头发现吴秋遇和小灵子已经追上来,赶紧撒腿又跑。他知道吴秋遇速度快,这样跑早晚被追上,忽然看到怡红院就在前面,慌忙往那跑去。
门口的老女人认得他,上前说:“大爷怎么这么心急?您慢着点。”“滚开!”柯老三一把推开她,闯了进去。老女人摔在地上,转头咒骂。
吴秋遇看到柯老三跑进怡红院,便要冲进去。小灵子一把拉住他:“秋遇哥哥!”吴秋遇说:“我看到他进去了。”小灵子说:“这种地方咱们不能进。”吴秋遇抬头看了看怡红院的招牌,一时没明白。这时,那个老女人看到他,笑嘻嘻迎过来:“哎呦公子,在这发什么呆呀?来都来了,快进去呀。”吴秋遇说:“我们是来找人的。”老女人说:“哎呦,是熟客。那更好了。您要哪位姑娘?”吴秋遇刚要回答,小灵子赶紧把他推到一边:“这里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走。”老女人抱怨道:“这小丫头,捣什么乱!那位公子也是,出来玩,带着她干什么?”
吴秋遇问:“灵儿,我看到柯老三进去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抓他?”小灵子说:“那是青楼,妓女勾搭男人的地方。你一进去就说不清楚了。”吴秋遇恍然大悟:“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小灵子说:“柯老三如果一直躲在里面,咱们也拿他没办法。回去看看白鹿司醒了没有。”
到了竹林一看,白鹿司不见了。小灵子疑惑道:“刚才他明明已经昏过去了,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吴秋遇说:“也许他是故意装的。”小灵子忽然发现地上有血迹:“看来他伤得不轻,吐血了。咱们顺着血迹往前找。”两个人便循着线索往前找去。
曾可以陪着柳如梦到金山寺散心,身后有裘如龙和司徒豹跟着。柳如梦原本对法海的印象很不好,所以上次就没到金山寺。这回是听曾可以说了苦海禅师的口述,才同意跟他来看看。
乡野三奇在铁秋声家中住了些日子,把扬州也玩遍了,就想着过江看看。早就听说镇江的金山寺很有名,就直接先奔这里。胡大夫远远看到柳如梦,忙对丘壑和陈康说道:“大哥,三弟,你们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如梦姑娘?”丘壑仔细看了两眼:“是她。”陈康嘀咕道:“她怎么会跟姓曾的在一起?”丘壑说:“难怪在扬州城找不见,原来她被曾可以拐到了这里。”
胡大夫忽然说道:“如梦姑娘的左手一直捂着肚子,看样子好像不舒服。”刚好此时柳如梦弯腰要呕吐,曾可以关切地把她扶住。胡大夫惊呼道:“她不会是怀孕了吧?”陈康一惊:“如梦姑娘毁在姓曾的手里了。可怜了秋遇兄弟。”丘壑说:“如梦姑娘失踪没几天,就算真是有喜,肚子里也应该是秋遇的骨血。”胡大夫轻轻点头。陈康说:“对,对。我真是糊涂了。”
三个人继续观察了一会。陈康说:“大哥,咱们要不要过去把如梦姑娘带走?”丘壑摇头道:“不行,不能打草惊蛇。曾可以手下人多,他武功又很怪异,咱们未必能从他身边把人带走。”胡大夫也说:“是啊。上次咱们在封禅台见过,他能轻易把狼山六兄弟和点苍派的何中奇分开,武功应该不在秋声兄弟之下。我看咱们先别惊动他,只暗中跟着,查明他们的落脚之处。然后去找吴秋遇,或是叫来秋声兄弟,再一起回来接人。”丘壑点头道:“就这么办。”
白鹿司捂着左肋,跌跌撞撞走进金山寺。他从后面看到乡野三奇,稍稍愣了一下,继续向曾可以走去。陈康见了,嘀咕道:“要说那家伙也有点本事,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丘壑说:“想必是他在外面惹事,遇上高手了。也算是恶有恶报。”
曾可以看到白鹿司的样子,吃惊地问道:“白兄,你这是怎么了?”白鹿司扭头看了一眼柳如梦。柳如梦知道他们有事,就对曾可以说:“我去那边看看。”裘如龙和司徒豹自觉地跟过去保护。
曾可以扶着白鹿司坐下,问:“怎么伤得这么重?什么人干的?”白鹿司说:“吴秋遇。”曾可以一愣:“吴秋遇?他不是死了吗?”白鹿司痛苦地摇了摇头:“他没死。他的武功太厉害了,我根本无力还手。”曾可以觉得难以置信:“你被他打伤,那肯定是真的了。可是他明明……那天咱们都看见了。都烧成焦尸了,怎么还能活过来?”
白鹿司说:“我刚才想了一下,那天烧死的根本不是他,是送饭的下人。”曾可以问道:“也就是说,当时柴房里有两个人?”白鹿司点头:“嗯。我们骗那个下人捆住吴秋遇的手脚,然后连他一起锁在柴房,点了火。”曾可以道:“看来是吴秋遇自己逃出去了。那天你们怎么没说?”白鹿司说:“我们怕露出破绽,那天没敢太靠近。后来看婉儿小姐哭得伤心,以为她认出了吴秋遇。当时我们也没多想,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曾可以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柳如梦。刚好柳如梦也在看他。曾可以赶紧扭回头,稍稍平静了一下,问白鹿司:“还有谁看到他了?”白鹿司说:“柯老三。后来我被打伤,他趁乱跑了,也不知道被他们追到没有。吴秋遇的速度太快了,太可怕了。”曾可以不免有些紧张:“看来百花洲是不能回去住了。万一柯老三被抓到,说出如梦在百花洲……唉,真是麻烦。”曾可以有些心烦意乱。
白鹿司小声说:“刚才我看到乡野三奇。他们应该是见到如梦姑娘了,只怕要暗中捣鬼。”曾可以张望了一下,说:“我倒不怕他们来闹事,就怕他们去找吴秋遇报信。”白鹿司说:“那就设法除掉他们。我伤成这个样子,暂时帮不了公子了。不过以公子现在的武功,对付他们三个易如反掌。”曾可以说:“如梦在这,而且大庭广众的,不便下手啊。”白鹿司稍稍想了一下,说:“我有个主意。”曾可以听完,点了点头。
时秋风也从江宁来到镇江,忽然看到树上吊了一个人,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吊在这里?”蒙昆半身罩在黑布里,什么也看不见,听到有人问话,赶紧努力挣扎了几下,虚弱地喊道:“救我!救我!”时秋风抽出短刀,斩断绳子。
蒙昆闷哼一声摔在地上,呻吟了几声,从黑布里挣脱出来,起身拜谢:“多谢……”忽然认出是幽灵魔女,手里拿着刀正看着他,马上想到了天山恶鬼的下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仓皇逃跑。因为他被吊得时间长了,两腿酸麻无力,跌跌撞撞摔倒了好几次。时秋风并没有追赶。
蒙昆仓皇地跑出老远,回头见时秋风并没有追来,终于可以停下来喘了几口粗气。
吴秋遇和小灵子迎面走来,正为白鹿司跑掉了而懊恼。看到蒙昆,小灵子惊喜地大叫一声:“蒙昆!”吴秋遇快步冲了过来。
蒙昆先是被郝青桐等人扮作白日鬼痛打了一顿,刚刚又被时秋风吓到,现在猛然看到找他索命的吴秋遇冤魂突然出现在面前,绝望地惨笑了几声,倒在地上。吴秋遇揪起他,想要询问柳如梦的下落,发现蒙昆已经昏过去了,便设法将他救醒。
蒙昆醒来的时候,一会蜷作一团惊恐地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会又自顾呵呵傻笑。小灵子问:“蒙昆,我问你,曾可以住在什么地方?”蒙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小灵子,嘴里重复道:“蒙昆,曾可以住在什么地方?”小灵子踢了他一脚:“你少装蒜!”蒙昆再次跟着重复道:“你少装蒜!”小灵子跟吴秋遇要过定心剑,在蒙昆大腿上轻轻扎了一下。蒙昆低头看了看,忽然哭叫道:“啊,血!流血了!”
吴秋遇仔细查看了一下,说:“他已经疯了。”小灵子觉得不可思议:“疯了?咱们也没把他怎么样啊?会不会是装的?”蒙昆仍然跟着重复道:“疯了?呵呵。咱们也没怎么样啊?疯了,装的。呵呵呵。”小灵子说:“他已经疯了,也问不出什么了。秋遇哥哥,咱们走吧。”吴秋遇点了点头。蒙昆仍然跟着重复道:“他已经疯了,问不出什么了。咱们走吧。”吴秋遇和小灵子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时秋风走过楞伽台,沿着台阶来到金山顶峰的留云亭,举目四望,视野相当开阔。远远看到西北方向还有个亭子,便信步走了过去。那是纪念岳飞的七峰亭。时秋风正在那里闲望,忽然看到北面的金鳌山下走出一个人,是曾可以。曾可以也远远看到时秋风,稍稍愣了一下,快步走了。
曾可以怎么会一个人从那出现?时秋风觉得纳闷,便绕过去一看究竟。忽然发现一个隐秘的山洞,里面好像有动静。时秋风抽出短刀,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黑暗中有人大声骂道:“曾可以,你这个卑鄙小人!要敢伤害如梦姑娘,我们不会放过你!”时秋风听出是陈康的声音,大声问道:“可是乡野三奇在里面?”丘壑听到时秋风的声音,大喜:“时姑娘,是我们!我们被人点了穴道,困在这里!”
时秋风点着火把,走入洞中,发现乡野三奇被粗绳捆绑,歪坐在地上。时秋风用短刀挑断绳子,为他们解穴。乡野三奇都是有江湖经验的人,记得曾可以点穴的顺序。跟时秋风一说,时秋风很快就帮他们解开了穴道。
从山洞出来,时秋风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丘壑说:“我们从秋声兄弟家里出来,想着到金山寺逛逛,没想到在那见到了如梦姑娘。曾可以怕走漏消息,设计把我们诱到这里,背后偷袭。我们都着了他的道儿。”
时秋风说:“你们看到如梦了?她在哪?我跟你们一起去救她。”丘壑不能断定时秋风能否制服曾可以,便说:“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先查清他把如梦姑娘藏在哪,咱们再设法施救。”时秋风点了点头:“也好。刚才我看到他往那边去了。你们跟我来。”
四个人追了一阵,曾可以早已不知去向。丘壑说:“刚才曾可以是一个人来的,说不定如梦姑娘还在金山寺。咱们再去金山寺看看。”
到了金山寺,没找到柳如梦。找寺里的和尚和香客打听,也都说不知道。四个人没办法,便商量着先回到扬州,见到铁秋声再说。
时秋风和乡野三奇离开金山寺,远远看到吴秋遇和小灵子迎面走来。时秋风快步迎过去。乡野三奇紧随其后。小灵子问:“时姐姐,你不是在江宁花家吗?怎么忽然到了这里?”时秋风说:“先不说这个,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
丘壑把在金山寺见到柳如梦的事说了。吴秋遇和小灵子大喜。小灵子问:“如梦姐姐还在里边?咱们赶紧去接她吧。”丘壑说:“曾可以怕我们走漏消息,把我们诱进一个山洞困住。幸亏时姑娘撞见,把我们救了。我们赶回来的时候,如梦姑娘已经不在这了。”吴秋遇和小灵子听了,又不禁失望。
丘壑说:“曾可以有了提防,恐怕一时也找不到如梦姑娘。咱们先去秋声兄弟家住下,好好合计一下。”吴秋遇心乱如麻,小灵子轻声安慰着。众人一起赶往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