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遇和小灵子从江宁赶奔镇江。小灵子偶尔兴起,便提议和吴秋遇比试脚力。吴秋遇曾经教过她“追风架子”,那是神偷丁不二摸索出的健步飞驰的轻功。两个人放开手脚,一路疾行。行人见了,无不惊奇。吴秋遇有意放慢速度,和小灵子并身而行。小灵子知道吴秋遇有意让她,但是自己能有这样的进步,还是觉得很开心。
到了镇江,他们先找地方坐下来吃东西。小灵子问:“秋遇哥哥,找到如梦姐姐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吴秋遇说:“后面的事我还没想过。咱们三个肯定是要在一起的。你也一起想想。”小灵子说:“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呀,还得看如梦姐姐愿意不愿意呢。”吴秋遇说:“她当然愿意了。我们一起到扬州,就是来找你的。”小灵子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快吃吧。”吴秋遇闷头吃饭。小灵子默默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
吴秋遇吃完了,抬头见小灵子只是看着他,放下筷子问道:“灵儿,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少?”小灵子说:“我不饿。可能是路上走累了。”吴秋遇说:“那我先送你去客栈歇着吧。一会我自己出来打听。”小灵子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忽然说:“不行。说不定曾家的人就在附近,万一让他们撞见,恐怕又会把如梦姐姐藏起来。”吴秋遇说:“那怎么办?咱们出门找人,总会被人看见。”
蒙昆和柯老三从街上走来。蒙昆嘟囔道:“我说柯老三,你一个人去逛窑子也就算了,干吗非要拉上我?”柯老三说:“你以为我请你去怡红院啊?别臭美了,我可没那么多银子!”蒙昆问:“那你拉我出来干吗?”柯老三说:“这两天公子心情不好,咱们最好别去触霉头。我拉你出来是为你好。”蒙昆点头道:“嗯,我也发觉了。老三,够朋友。”柯老三说:“咱们找地方喝酒去,吃饱喝足再回去。”蒙昆说:“好。那有一家,就那了!”
小灵子从门口瞥见蒙昆和柯老三走来,小声说:“秋遇哥哥,蒙昆和柯老三来了。咱们吓唬他们一下,然后跟着他们去找曾可以,说不定就能见到如梦姐姐。”吴秋遇点头同意。小灵子快速结了账,二人先找地方躲起来。
蒙昆和柯老三走进来,找地方坐下,点了菜,要了一坛酒,大碗喝起来。
小灵子在吴秋遇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两个人悄悄离开了。
天擦黑。蒙昆和柯老三走出酒馆。街上的人看他们不像好人,都远远躲着。
二人拐进一条巷子。蒙昆醉眼迷离,忽然瞥见前面似有人影闪过,惊问道:“谁?”柯老三抬头看了一眼,埋怨道:“蒙昆,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蒙昆说:“我看见……一条人影。嗖就过去了。”柯老三说:“哪有什么人影?你喝多了,眼也花了?”蒙昆说:“我好像是眼花了。我没喝多。”继续摇摇晃晃往前走。
一条人影忽然出现在前面。蒙昆再次惊叫:“谁?”这次柯老三也看到了,那个黑影就停在那里。吴秋遇披头散发,脸上有小灵子做好的烧伤痕迹,冷森森颤声说道:“蒙昆,柯老三,你们竟敢放火烧我。我来找你们了。”说着,突然往前靠进了两步,速度如鬼魅一般。蒙昆认出来,吓得顿时酒醒了一半,颤抖地抬手问道:“你,你不是死了么?你怎么在这?”吴秋遇颤声说道:“阎王爷派给我一个差事,专门抓杀人放火的歹人,剥皮抽筋下油锅。你们跟我走吧。”蒙昆惊慌地后退了一步,几乎跟柯老三撞到一起。
吴秋遇又突然向前冲出几步。蒙昆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吴秋遇就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几乎是鼻尖顶着鼻尖。蒙昆惊呆地凝固了一会,惊叫着转身就跑。吴秋遇又迅速栖近到柯老三面前。柯老三浑身颤抖着后退了两步:“不要抓我,都是是他们干的!”说完了转身就跑。吴秋遇追上去,身形飘忽地围绕着他们。蒙昆和柯老三慌作一团,直吓得魂不附体。吴秋遇说:“你们去了要直接下油锅。给你们半个时辰去清洗一下,免得弄脏了油,还得重新再炸。”蒙昆和柯老三战战兢兢从他身边绕过去,跌跌撞撞地仓皇跑了。
小灵子转出来,笑得很开心。吴秋遇问:“灵儿,咱们现在跟上去吗?”小灵子说:“咱们不能跟得太近,能看到他们去哪就行了。”吴秋遇点头。
狼山六兄弟中的贾冲被镰刀帮乱刀砍死。剩下的五个认定吴秋遇是凶手,要为贾冲报仇。这一日五兄弟转到镇江。刚好蒙昆和柯老三从巷子里跑出来,险些跟他们撞到一起。老大彭可通被蒙昆推了一把,回手就打出一拳。蒙昆喝了酒,又是仓皇逃窜,本来就脚步不稳,背上被擂了一拳,顿时向前扑跌出去。柯老三顾不得管他,头也没回地继续跑了。蒙昆胡乱爬起来,顾不得跟狼山五兄弟计较,继续仓皇奔逃。
狼山五兄弟面面相觑。他们在嵩山见过蒙昆,知道他的武功并不比五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差,没想到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竟然一句狠话都没有,都觉得纳闷。老二忽然瞥见随后出现的吴秋遇和小灵子,赶紧告诉彭可通:“大哥你看!那小子在那!”
吴秋遇和小灵子正在跟踪蒙昆和柯老三,不想节外生枝,打算绕过去。没想到狼山五兄弟直接奔他们冲过来。吴秋遇一惊,赶紧闪身护住小灵子。
狼山五兄弟要为贾冲报仇,上前围着吴秋遇拼命。吴秋遇这次记取教训,看住他们每一个,不让他们靠近小灵子。狼山五兄弟武功虽差,拼了命却也难缠。吴秋遇急于追赶蒙昆,不想再耽搁下去,忽然打出一记“扫荡群魔”,虽然只用了两成功力,还是把五个人震翻在地。
彭可通最先爬起来,还要上前。小灵子叫道:“够了!你们根本不是秋遇哥哥对手,省省吧!”彭可通说:“就算是死,我们也要跟这小子拼了,为兄弟报仇!”另外几个也纷纷站起来,往前逼近。吴秋遇说:“贾冲不是我杀的。”彭可通说:“那天你去追他,后来他就死了。不是你还能有谁?”吴秋遇说:“我到那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还想问他,把如梦弄到哪去了呢。”狼山五兄弟哪里肯信。
小灵子上前说道:“你们说人是他杀的,那我问你们,见过尸体吗?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彭可通说:“我们当然见过!身上中了几十刀,好不凄惨。人我们已经埋了,你们还想死无对证?”小灵子说:“那我问你们,你们跟秋遇哥哥动过手,什么时候见他用过刀?秋遇哥哥打翻你们五个,也只需要一掌。要杀他,用得着砍他十几刀?”彭可通一时语涩。
老二叫嚷道:“就算不是他亲手杀死的,他也脱不了干系!那个幽灵魔女跟他是一伙的!魔女使刀!”小灵子笑道:“你们在嵩山都看到了,她杀死天山恶鬼只用了一刀,杀死一个贾冲用砍那么多刀?”狼山六兄弟跟时秋风交过手,六个人一起上也占不到便宜。时秋风要杀贾冲,确实一两刀就够了。彭可通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小灵子说:“贾冲劫持如梦姐姐在先,随后被人十几刀砍死。刚才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凶手肯定不是秋遇哥哥,也不是那位幽灵魔女。看在你们死了一个兄弟的份上,我们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劫持如梦姐姐的事。你们要真想为兄弟报仇,还是赶紧去寻找真正的凶手吧。”老二先叫道:“小丫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小灵子说:“你信不信我没关系。反正你们加起来也打不过秋遇哥哥,识相的就赶紧走。”
老二还要争辩。彭可通说:“我们走!”另外几个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跟上。老二问:“大哥,你真的相信那丫头说的?”彭可通说:“不信又能怎样?她至少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老二问:“哪一句?”彭可通说:“就算老三还活着,咱们六个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那小子。”老二听了不禁丧气。老四说:“明着不行,咱们就给他来暗的。”彭可通看着老四:“你有什么主意?”老四说:“他们总得找地方住下。咱们找机会去放火,烧死他。”彭可通点了点头。五兄弟继续合计了一下,觉得此事急不得,怎么也过两天,等吴秋遇他们放松了警惕再下手。
吴秋遇和小灵子打发了狼山五兄弟,发现蒙昆和柯老三早已不知去向。眼看天色已晚,小灵子跺脚道:“都怪那几个家伙!让蒙昆他们跑了!”
柯老三和蒙昆跌跌撞撞跑回百花洲,昏头撞进门里,见到白鹿司等人,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一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白鹿司正在屋中和裘如龙、司徒豹、鲁啸等人说话,见这二人仓皇撞进门来,吃惊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柯老三扶着膝盖,弯腰喘着说:“闹鬼了!闹鬼了!”
裘如龙扶着柯老三去桌边坐了,又招呼蒙昆也去坐下,给他们倒了水。白鹿司问:“好端端的怎会闹鬼?到底是怎么回事?”蒙昆喘着说:“是吴……吴秋遇,鬼魂来了,来找我们了!”白鹿司一愣,疑惑地看着柯老三。柯老三点头说:“没错,我也看见了。就是他,回来索命了。”
鲁啸问道:“他不是被大火烧死的么?为什么来找你们索命?”柯老三说:“他是被火烧死的,可是那火……”白鹿司赶紧打断他:“先喝口水,慢慢说。”说着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柯老三这才意识到鲁啸是曾婉儿的人,不能让他知道放火的事,于是喝了一口水,改口说道:“那火咱们没救下来。他一定是以为咱们过去有梁子,故意见死不救,所以找来报复。”鲁啸点了点头:“那倒有可能。谁让你们过去老找他的麻烦?那天我也在场,他怎么不来找我索命啊?”
白鹿司怕蒙昆和柯老三继续说露了,忙说:“他们喝多了,满嘴胡话。让他们在我这先睡会,免得一会吵到曾公和公子。”裘如龙、司徒豹、鲁啸知趣地转身出去了。白鹿司送他们出门,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轻轻把门关好。裘如龙、司徒豹直接回了房间。
鲁啸心中好奇:“吴秋遇的鬼魂怎么会找蒙昆和柯老三索命?看他们仓皇回来的样子,不像是酒后胡说,难道他们真的见到鬼了?”他又悄悄走回来,贴在门外偷听。
白鹿司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柯老三说:“我们真的见到鬼了。蒙昆,你嘴好使,你说。”蒙昆说:“老三拉我出去喝酒,回来的时候经过一条巷子。吴秋遇的鬼魂突然出现,直接来找我们索命。”白鹿司笑道:“我看你们是喝多了,自己吓唬自己。”蒙昆说:“是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白鹿司问:“那你说说,那鬼魂是什么样子?”蒙昆说:“他眼露凶光,披头散发,脸上好几处都烧烂了。本来是在两丈开外说话,一下子就闪到我的面前,都快碰到我的鼻子了。要不是鬼,人能移动这么快?”柯老三也说:“对,就是这样。那鬼可快了,根本看不清他怎么就到眼前来了。”白鹿司问:“那鬼对你们动过手吗?”柯老三说:“暂时没有。他说我们去了直接下油锅,给我们半个时辰洗干净,免得弄脏了油还得重炸。”白鹿司大笑起来:“要真是遇上索命的鬼,还能让你们活着回来?还让你们洗干净?我看是你们喝多了,自己心里有鬼,看什么都是鬼。”
柯老三叫道:“你还不信?我跟你说,放火的事你也有份!他早晚也要找你索命!咱们三个,一个都跑不掉!”白鹿司赶紧制止他:“你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那火是咱们放的?”柯老三说:“反正你也有份。我们下油锅,你也跑不了。”
鲁啸在门外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场火居然是他们故意放的。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曾婉儿,一转身,忽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鲁啸吓了一跳,慌忙跳出一步,仔细观瞧,这才看清是曾可以,脱口叫了一声“公子”。曾可以没说话,只冲他点了一下头,推门走进去。鲁啸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
白鹿司等人见曾可以推门进来,都惊得站起来。曾可以盯着白鹿司问道:“瓜州那场大火是你们点的?”白鹿司估计曾可以已经听到刚才的对话,心虚地点了点头。蒙昆和柯老三更是忐忑不安。曾可以走到桌边坐下来,手指轻轻挠摸着桌面,忽然扭头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传出去。”白鹿司、蒙昆、柯老三相互看了一眼,慌忙拜谢。
曾可以说:“刚才鲁啸也在外面。你们要哄住他,别让他把这个事告诉婉儿。要不然,婉儿少不了要找你们发作。”蒙昆和柯老三连连点头。白鹿司说:“这件事恐怕还得请公子帮忙,我怕我们说不管用。”曾可以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他。你们记住了,以后不要再胡乱惹事。有事记得先跟我说一声。”白鹿司等人连连点头称是。
鲁啸回到房中,犹豫了一会,还是去找郝青桐说了,让他拿主意。郝青桐想了想,郑重说道:“他们做得太过分了,无端害人性命,还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咱们跟吴秋遇虽然没有太深交情,但是他帮过大小姐,大小姐也是真心喜欢他。如今大小姐无辜被牵连进去,一直自责不已。我想还是让大小姐知道,找机会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以后有所收敛,不要再随便害人。”鲁啸点头道:“好,我这就告诉大小姐去。”
“等等。”郝青桐忽然叫住他。鲁啸问:“怎么了?”郝青桐说:“这件事你不要去说,我来想办法,免得以后不好相处。我估计很快他们就会来求你,你也尽管答应。我会想办法让大小姐知道,慢慢找机会教训他们。”鲁啸点头记下。
这一天,曾婉儿陪着柳如梦在屋中闲聊。柳如梦忽然问道:“婉儿,你们把一心……把秋遇哥哥埋在哪了?我想去他坟前看看。”曾婉儿劝道:“姐姐有孕在身,不便出门行走。不如让我替姐姐去吧,我一定把姐姐有喜的消息告诉他。”柳如梦说:“我也想去看看。”曾婉儿说:“我是担心姐姐触景伤情,对腹中胎儿不好。那样反而让秋遇公子在天之灵无法安心了。”柳如梦当然不希望胎儿有事,于是说道:“那好,我听你的。就烦劳妹妹去一趟吧,替我在他坟前多烧几张纸钱。”曾婉儿说:“姐姐放心吧。”
曾婉儿出来,先去和曾梓图说了。曾梓图点头同意,嘱咐她把郝青桐他们都带上。
曾婉儿带着郝青桐等人离开百花洲。郝青桐本来以为她只是到街上散心,看她越走越远,开口问道:“大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啊?”曾婉儿说:“你们跟我去趟瓜州。我想去看看秋遇公子。”鲁啸想到昨晚的事,扭头看了郝青桐一眼。郝青桐冲他轻轻摇头。
狼山五兄弟正在附近,听到曾婉儿说要去看望吴秋遇,都往这边看来。
郝青桐劝不住,只得扭头对罗兴说:“你去置办一些纸钱香烛,然后去江边码头找我们。”罗兴走了。曾婉儿等人先往码头走去。狼山五兄弟悄悄尾随。
等到罗兴,曾婉儿带人过江,直奔坟地。狼山五兄弟心中纳闷。老二嘀咕道:“他们不是要去看那傻小子吗?怎么走到坟地来了?”彭可通也不明白,带着人往前靠近了一些。这时就听曾婉儿说道:“秋遇公子,我来看你了。都是我不好,非要缠着你,还把你关入柴房,害你遭遇大火……”狼山五兄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居然是吴秋遇的坟,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前两天才见过吴秋遇,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死了。
曾婉儿继续在坟前诉说。郝青桐在一旁解劝:“大小姐,着火的事怨不着你。秋遇公子不会怪你的。”鲁啸也忍不住说道:“是啊,可恨的是那放火的。跟大小姐无关。”曾婉儿愣愣地扭头看着鲁啸。鲁啸慌忙转过身去。郝青桐赶忙遮掩道:“他的意思是,秋遇公子是好人,命里不该如此。”曾婉儿没有多想,继续对着坟头诉说。
彭可通嘀咕道:“原来那小子被火烧死了。”老二说:“咱们还没来得及下手呢,这是谁干的?”廖树山听到动静,转身喝道:“谁!谁在那里?”曾婉儿和郝青桐也都站起来,转身观望。
彭可通等人从树丛后转出来。老二大声说道:“这小子真是命贱。老子还没来得及放火,他倒被别人烧死了。”曾婉儿怒道:“你放肆!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老二继续叫嚣:“我不但要说,还要挖了他的坟,把尸体扒出来大卸八块!”曾婉儿当时就怒了,快步走过去。郝青桐等人赶紧跟上。
彭可通见对方也有五人,郝青桐等人都不是善茬,忙拱手说道:“几位且息怒。我有话说。”郝青桐等人的任务是保护大小姐,也不想随便与人动手,忙劝住曾婉儿:“大小姐,不忙动手。先听听他怎么说。”曾婉儿勉强忍住,怒视着彭可通。
彭可通说:“我们狼山六兄弟,老三被吴秋遇残忍杀害。我们要寻他报仇,不想他被大火烧死了。我二弟一时激动,言语不周,还望几位不要见怪。”曾婉儿怒道:“你胡说什么?”郝青桐把她劝住,问彭可通:“你说秋遇公子杀了你们老三,可有证据?”老二气哼哼说道:“人都死了,还要什么证据?要不要我们把三弟的尸体扒出来给你看看?”
郝青桐看了他一眼,继续对彭可通说道:“我们与秋遇公子相识的日子不短,知道他生性善良,不会轻易杀人。你们说说,他为什么要杀你三弟?”彭可通觉得贾冲劫持柳如梦的事有点丢人,不禁迟疑。老二抢着说:“那小子倒也有些手段。三弟怕我们吃亏,劫了他身边那个女的,想让他住手。没想到他追过去把人给杀了。”
曾婉儿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开口问道:“你那个兄弟是不是死在大柳树下,身上挨了几十刀?”彭可通愣愣地看着曾婉儿:“没错。你看见了?”曾婉儿说:“我知道凶手是谁。”狼山五兄弟齐声问道:“是谁?”曾婉儿说:“润州镰刀帮,钟元年和他的手下。”
狼山五兄弟面面相觑。老二忽然叫道:“你胡说!我们从没去过润州,更没跟镰刀帮打过交道。他们怎会无端杀害我三弟?”曾婉儿说:“还不是因为他手欠劫了那位姑娘。钟元年垂涎那位姑娘的美貌,找他索要。也怪他嘴贱,惹恼了镰刀帮的人,才被人乱刀砍死。”彭可通半信半疑:“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难道你亲眼所见?”曾婉儿说:“我们半路救了那位姑娘,是她亲眼所见。”老二叫道:“大哥,看到了吧。她救了那个女的,他们和那小子是一伙的,当然帮着他说话!”
曾婉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对彭可通说:“你们可以再去看看尸体,看看是不是镰刀所伤。如果你们真打算为兄弟报仇,就去找镰刀帮的人算账。如果没这个胆量,就老老实实回狼山,不要再胡乱咬人。秋遇公子对付你们这样的,还用得着动刀?一掌就把你们打发了。”
“你!”老二听了不爽,却无从辩驳。彭可通低头想了一下,拱手说道:“多谢姑娘指教。我们这就去找镰刀帮询问。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拼死也要找他们算账!我们走。”
看着狼山五兄弟走了,郝青桐松了一口气:“大小姐,你能忍住怒气跟他们说清楚,了不起!曾公知道你今天的表现,一定非常高兴。”曾婉儿转身望着坟堆说:“我只是不想在秋遇公子的坟前打架。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不能再让人打扰他的安宁。”
郝青桐点了点头:“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你对秋遇公子一片痴情,我们几个全都看在眼里。如今秋遇公子已经不在了,我们再说什么都没用。刚才看到大小姐伤心,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也许是大小姐最后能为秋遇公子做的事了。”鲁啸眼前一亮,猜到郝青桐想要说什么,也有些按奈不住。
曾婉儿看着郝青桐:“郝叔叔,你说吧,我还能为秋遇公子做些什么?”郝青桐说:“秋遇公子生前,蒙昆、柯老三、白鹿司他们没少算计他。大小姐不妨找机会教训他们几个一下,也算是为秋遇公子出口气,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曾婉儿点了点头:“郝叔叔说得是,那这件事你也帮我想着。我必定要教训他们,只是还要顾全我哥哥的面子。”郝青桐说:“大小姐放心,我一定帮你想到稳妥的办法。”曾婉儿说:“那就拜托郝叔叔了,越快越好。”郝青桐点头应下。鲁啸暗自佩服,郝青桐这样的处理最恰当不过,既可以让蒙昆等人吃到苦头,又不至于让曾婉儿知道真相再度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