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掌心,密布着或粗或细的纹络。有人说,每一条线都代表了人生的一种可能。线上的每一个褶皱,都预示着祸福荣辱。
那翻天的手掌虽然巨大,但终究是由浪花所化,根本谈不上什么祸福荣辱。
但石头却是很真切的看到里上面的那一根根线条。而在他的心底似乎有着这么一种声音,在促使他去将那些线条斩断。只要斩断了,那手掌也便断了。
石头向来最随心意。所以这次,他也如以往那么多次那样,顺应着心中的声音,将刀挥了出去。
石头的刀,便是那对短刃,所以很短。但是,但他将短刃挥出时。一道惊天刀光却是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
那刀光似欲破天而去,与那巨大手掌并无丝毫逊色。
在黄樱等人惊讶的目光里,刀光毫无花巧的斩落在了那巨大手掌上。而那手掌五指一曲,紧紧的抓住了那刀光。却不知,是那刀光先一步砍中了手掌,还是,那手掌抢先一步入了白刃。
然而,谁先谁后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手掌成功的拧断了刀光。而刀光在化作崩碎的碎片是,也崩断了那些如掌纹的细线。于是,那手掌也随着刀光崩散成了水雾。
而水雾之中,那翩若惊鸿的身影也落了下来。那身素衣猎猎而舞,全身萦绕着一层淡蓝色的电弧,一拳便是砸去。
拳头结实的砸在了石头架起得手臂上。那些电弧就如倾巢而出的细蛇,一股脑的向着石头的身上扑去。
一击得手,和尚清秀的眉眼却是一皱,质问道:“沈小子,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和尚到底质问并没有得到他所想要的答案。虽然那一声沈小子,令的石头的心中泛起了一丝的涟漪。但也很快被他敛没在了心底。
战斗,便只是战斗。石头秉承的原则,一贯如此的纯粹。
于是,石头极为纯粹的放弃了对那些电弧的抵抗。人有着这些细蛇一点点的蔓延了他全身。而他,只是再次得挥出了短刃。依旧纯粹。
短刃被石头平直的向着胸前挥出,就如同在画着一条即平且直的直线。
这条线平淡无奇,唯一的特点,便是快。快到那些电弧才刚刚爬满石头的全身,还来不及烧出些焦糊,那短刃便已经推倒了他的胸前,并且还在继续向前。前面,便是那和尚。
看着越来越近的这一刀,和尚的眉眼拧得越加紧了。然后,便是一道血花喷起。
短刃在和尚的胸前留下了一道斜长的口子,口子里隐隐可见骨。
了贫和尚捂着胸口,一脸震惊的看着石头,大声喊道;“沈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了贫?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和尚的声音,伴随着那起伏的胸口以及胸口处涌出的殷红,自石头的耳中,眼中,一点点的涌入了他的脑中。
“沈小子?了贫?和尚?......”
顺着那鲜红望去,那里有着两道身影。一人瘫软在地上,很是模糊难辨。
而在那人身前的,是一袭的白衣素袍,还有那颗光亮的脑袋。只是,在那清秀俊朗的面容里,尽是虚弱的惨白......
原来,那里也是一片嫣红。
嫣红,是一把利刃,透体而过方才开出的小花。只是,那小花瞬息便就长大。盛放得很鲜艳,也预示着即将的凋零。
下意识里,石头喊出了一声:“不要,和尚,不要......”
同样的声音,同时出现在了那道模糊的身影的嘴里。巧合的,就像是本就石头张嘴说出来的一般。
那盛开的鲜红,渐渐的凋零成了带着腐败的暗色。而在那暗色里,升起了一道黑色。那是一团火,黑色的火。
黑色的火焰,萦绕在那模糊的身影身上。令的本就模糊的面容,再添一道黑纱。
灼烧的火焰,仿佛有着熔断一切定位力量。只听的几声的闷响之后,原本瘫软在地上的影子,也如那升腾的火焰般,腾身而起。随着那身影腾起的,还有一只黑色的大鸟。
那鸟儿蛇颈而龟背,身后拖着几道长长的翎羽,就像是拖拽着几道黑色的火焰。像极了传说中的灵鸟凤凰。
黑色凤鸟冲天而起,就像是从拿黑色火焰里分化出的一道火光。升起,又重新落下。
而随着凤鸟落下的,还有那七道星光。
石头看到的,旁人看不到。黄樱几人看到的,是石头一刀划过,以及那溅射的血花。
只是,随着那血花的落下,却是升起了一道黑色的焰火。
那焰火,自血花中起。而那血花,本就落在了石头的身上。于是,一团黑色的火焰便开始在石头的身上燃烧。
那火焰烧得很旺,远远的似乎便能感觉到其中的温度。只是,在那种温度下,却不见石头的身上出现任何的不适。甚至,他连睫毛都不曾眨动一下。
突然,那黑色的火焰中,出现了一道道的亮光。那亮光一股股,一道道,相互交缠。
黑色的火焰覆盖着石头的全身,于是那亮光也就覆盖了他的全身。
被那道道亮光覆盖着的石头,看上去就像是被一道银线织成的网子罩住了一般。
那网子虽然孔洞密布,却罩得那团黑火窜不出丝毫。而且,隐隐有着要将黑火压至熄灭的感觉。
看着这一幕的,不仅是黄樱三人。还有里的最近的和尚。
因为里的最近,所以他看到的,要比旁人更多,更清晰。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那道银亮网子的威压,以及那黑色火焰即将熄灭的不甘。于是,苍白的眉眼里,浮现出了一丝,了然。
了然,便是有了答案。
有了答案的和尚的眉眼,便舒展了开来,不似之前那般的拧成一团。
然而,眉头松开了,和尚身子却是绷得紧紧的。
随着这一紧,本就在淌血的胸前,再次喷射出一篷血雾。那血雾里,隐隐带着一丝的蓝色,如那电弧一般的蓝色。
只见和尚伸出手掌,往那血雾里一搅。本应该四散开来的血雾,竟是随着他的这一搅动,化成了一道符文。
只是这一搅,仿佛花费了和尚太多的气力,以至于本就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紫金一片。
“破!”和尚大喝一声,一掌拍在那符文上,将其向前推去。
符文很轻松的印在了呆立在那里的石头身上。确切的说,是印在了一道银亮的线上。
符文落处,顿时毫光大盛。
符文本就是了贫以自身的血液喷射时的血雾画就。那血雾里隐藏着的淡淡蓝色,就在符文印在那银亮线条上时,毫无保留的挟裹了过去,
那一丝丝的蓝色,虽然只是裹在了那一小截的银亮后,便再也无法蔓延。但是,却也将那一截裹得满满的,再也看不到一丝的银亮,就像是完全将其替代了一般。
而就在蓝色将银色完全裹住之后,那一处远呢被压制得快要熄灭的黑色火焰,就像是脱缰的野马般猛得窜起,就像是在那里突然伸出的一把黑色短剑。而且,它也真如短剑一般,将那一处彻底的截断。
这些银亮的线条本就相互交叠,形同一体。此刻突然被截断了一截,它们就像是有所感应般,突然银光大盛,就像是在宣示着自己的怒火般。
于是,银光大盛中,哪里还容得下其他。蓝色被驱逐,黑色被压制。最终,亮光也渐渐的隐没在了石头的身体里,仿佛从来也没有出现。
不远处的和尚,或许因为那蓝色被驱逐的缘故,脸色的紫金之色更再浓郁了几分。然而,在他脸上浓郁起来的,还有那满足的笑意。而他,也在这笑意之中,再也压制不住血液不断流失的疲惫与困乏,倒在了那里。
墙倒众人推,人倒了,自然也会有人来锤。何况,在和尚展示了如此的实力后,在恐惧之余,更多的便是要趁机将威胁拔除的想法。
豹纹女的胆子向来很小。如先前遇到兽潮之时的歇斯底里,又如在那地底洞窟时,借着那微亮的金光来驱逐对黑暗的恐惧那般。
而这次,她所想的,便是想让血色更加的艳红。因为,那血色里天生便带着一股暖意。如此,方才能驱散她心中的阴寒。
于是,便有一道金光划过了这段水域,直指已经倒在了那里,或许已经无意识的昏迷的和尚。对于异能者来说,距离从来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很快那金光便来到了和尚的身前。
而在此时,原本呆立在那里的石头,无神的双眼里渐渐多出了一丝神采,只是依旧有些茫然。茫然的就像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鸡,带着些无措。
而他的双眼正好落在了倒在了那里的那个光头上,也落在了光头之前的那道金光上。
于是,一股怒火自心头升起,将那双眼的茫然与无措,烧的彻底没了踪迹。
而这火不仅烧在了他的心头,更是由内而外,在他的身上升起。
那火,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