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子午等人进宫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赵香云,赵香云不知去了哪里。原来赵香云在李清照的小院里,她强自镇定,买些礼品探望李清照来了。见到李清照,赵香云难以置信,李清照居然头发花白,憔悴很多。走路也颤颤巍巍,眼里含泪,神情肃穆。赵香云追问再三才得知,赵香云去大理国后,突然有一晚,有几个小毛贼来盗取了李清照的几张书画,那可是价值连城的,更为要紧的是,那是赵明诚与李清照当年的定情之物,赵香云听了,也是泪光点点,伤心难过的不得了。李清照却不哭,只是神情肃穆,目光呆滞,不似前两次那般,有说有笑。
“老身眼下,不知还能活多久。熬到哪一日才是个头!”在赵香云的再三追问下,李清照终于说话了,一瞬间声泪俱下,吞吞吐吐,声音也颤抖起来。“夫人,我与你一样,不知还能活多久,我快要死了。”赵香云说是劝李清照,可自己却这样说。李清照愣了愣,破涕一笑,说话一瞬间利索开来:“年纪轻轻,这般乐极生悲,岂不可笑?你一个小丫头,又贵为公主殿下,有什么伤心难过?恐怕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胡思乱想了。”赵香云认真道:“我要大难临头,绝非危言耸听。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然灵验之极。”“此话怎讲?皇上要为难你?你犯错了?”李清照一怔,马上追问。赵香云笑道:“韦太后回来了。”“老身明白了,皇上是个大孝子,韦太后回来,皇上就顾不得你了。你就不开心,故而说大难临头。这也算大难临头,你这小姑娘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在女真人那边受苦受难,也该知道什么叫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了,如何回到大宋,还‘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贪心不足可不好,你该知足常乐才对。”李清照乐道。
赵香云突然哭哭啼啼:“韦太后说我是冒牌货,说我不是真公主。”“开玩笑,这怎么可能?我怕韦太后是老眼昏花了,想儿子想疯了。”李清照顿时目瞪口呆,脸色煞白,摇摇头,哭笑不得。赵香云哽咽再三:“韦太后昨晚一字一句告诉我,我是冒牌货。”“做公主殿下有什么好的,你不是上次说不想做了么?此番顺水推舟,有何不可?你该受享的也差不多了。人家母子团聚,你就别搀和了。”李清照这下陷入沉默,一言不发,缓过神来,喃喃道。
赵香云泪光点点:“可我不是冒牌货,我是仁福帝姬,难道我连自己是谁,也不能公之于众?我连自己是谁,都要被人摆布不成?那我活着还是我自己么?”“这,老身的确无能为力。宫闱争斗,自古以来就令人发指。后宫为了争权夺位,骨肉相残,兄弟反目,比比皆是。岂不闻唐太宗李世民在玄武门屠杀亲兄弟,武则天为了保全自己杀死自己的亲身女儿,这些都实实在在,真真切切。不可不知,不可不察,不可不信,不可不明。你离开也不委屈,岂不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此番离去,或许是因祸得福也难说的很。”李清照义愤填膺道。
赵香云听了这话,不寒而栗,可依然愤愤不平:“我又不是武则天,我是赵香云。我又不做女皇帝。难道韦太后想做女皇帝不成?”“韦太后如若想做女皇帝,当年就不会被女真人俘虏了。武则天只有一个,也只能在大唐。我大宋就不可能有武则天这样的人物横空出世。”李清照哈哈大笑。
赵香云诧异万分:“这是为何?”“太祖武德皇帝立国之初,就定下祖宗家法:后宫不得干政。杜太后也算一代女中豪杰,不是也没干政么?至于向太后,也没什么作为。她们还不如契丹的萧太后,西夏的梁太后。”李清照仰天长叹。赵香云突然感觉有大队人马赶来,马上给李清照使眼色,示意她小声说话,免得隔墙有耳,节外生枝。“如今南渡以来,人心思定。只是再也不能回江北去了,这才令人心惊胆寒。”李清照微微一笑,掷地有声。
不多时,果然有人敲了敲门,赵香云亲自去开,居然是宋高宗本人。这让赵香云诧异万分。李清照也亲自前来接驾,宋高宗赶忙去搀扶,示意李清照不必如此。赵香云躲到后院去,不见宋高宗。宋高宗追到后院,见赵香云嚎啕大哭,顿时潸然泪下。李清照缓缓而来,请二人到厅堂,坐下来说话。
宋高宗开门见山,说出实情:“都是为了母后,妹妹,你受委屈了。”“何出此言?”赵香云一头雾水,感到莫名其妙。“母后就怕妹妹有朝一日说漏嘴,将你们在女真人那边的奇耻大辱说出去。”宋高宗掷地有声。
“九哥,原来如此。我都伤心难过死了。你这样欺负我,父皇在天有灵,会不开心。韦太后在女真人洗衣院的事,我的确亲眼所见。我一个晚辈,我只有对女真人的深恶痛绝,如何会去闲言碎语,说韦太后的流言蜚语。她老人家多虑了!”赵香云顿时如拨云见天,如释重负。
宋高宗摇摇头,潸然泪下:“可母后却不这样想,如若妹妹在,她不自在,如坐针毡。这样的感受,你明白么?”赵香云使劲点点头:“当然,我明白。我也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如若她伤心难过,九哥也会伤心难过。看到你们伤心难过,我于心何忍。再说了,你们母子团聚,可喜可贺。我迟早要嫁人的,本就不属于皇宫大殿。如若不是我大宋有史以来,没和亲这一回事,恐怕妹妹早就嫁给西夏王子,或者大理王子,或者吐蕃王子,或者高丽王子了。”说话间,比划起来。
“为何没有契丹王子、金国王子?”宋高宗逗笑道。赵香云义愤填膺:“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宋高宗破涕一笑,转悲为喜:“九哥明白了,妹妹还有一颗大宋心!”
李清照也劝说赵香云:“不必耿耿于怀,不做公主殿下没什么不好。反倒落得逍遥自在,岂不是很好。”“妹妹,你的委屈九哥知道,九哥的委屈又有谁明白?如若母后是李清照夫人这样的百姓之人,朕是子午他们这样的寻常俊杰,也就好了。”宋高宗语重心长道。
“韦太后是何等福气,老身羞愧难耐,不敢与她相提并论。老身命苦,韦太后命好,此番归来,必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李清照马上摆摆手。赵香云微微一笑:“当然,她老人家最女真人那边的确受尽了屈辱,也该苦尽甘来了。常言道,母以子贵。九哥如今是皇上,韦太后自然会安享晚年了。”
“就是委屈妹妹要离我而去了,武连如若对你不好,千万告诉九哥,九哥绝不轻饶。”宋高宗看着赵香云,泪光点点。赵香云微微一笑:“放心好了,他对我很好。”
片刻,三人寒暄几句,宋高宗下令,对李清照多加眷顾,多送金银珠宝。片刻,带赵香云离去,一同坐着马车回宫去了。原来韦太后见宋高宗闷闷不乐,泪光点点,就答应,在赵香云离开临安之前,予以公主礼仪热情招待。
李清照微微一笑,乐此不彼。站在门口,见马车不见踪迹,才回去。只听门口的水车吱吱扭扭,转个不停,门前的水面,波光粼粼,锦鳞游泳。微风习习,心旷神怡。
过了几日,赵香云带着子午几人去了趟苏州,逛了逛。他们在苏州,到那古典的园林中走了走,看了看,也算是领略了江南的迷人风光和人文典范。回来后就在临安待着,接受宋高宗每日大大小小的宴请,一则喜迎韦太后南归,二则,送别赵香云离开临安。原来韦太后做主,赐婚武连。宋高宗封武连为驸马,赵香云作为公主,下嫁武连。至于赵香云如何离开临安,跟随武连离去,宋高宗让赵香云自己想办法,韦太后也同意宋高宗的这一决断。子午他们不日就要离开临安了。离开之际,日子算是风光无限,喜乐无比。
一日,子午等人正在临安游玩,他们没有在城中闹市之间来来往往,忙忙碌碌,而是去了西湖,去了西湖之畔。
他们且走且谈,一个个没有笑意,不知为何,心里面都是虔诚而难过。子午说道:“昨日,秦桧就病了,他是罪有应得。不知他此番有无悔过自责之意。”普安叹道:“那个万俟卨、张俊也吓傻了,得病了,真是好笑。想必素日里扬威耀武,此番就有苦难言,自作自受了。我们晚上装神弄鬼,吓的他们不死不活,真是过瘾,不过,便宜他们了,如若能手持利刃,亲自砍下他们的狗头,祭奠岳飞将军,那才痛快。”余下忙道:“他们是做贼心虚,死有余辜。”明红姑娘看了看他们一个个气呼呼的,便喃喃道:“原来你们这一次是有要事在身,这便是使命所在了。听到岳将军的千古奇冤,我一个女儿家也感到颇为震惊,心里也颇为伤心难过。可怜了好人没好报。可是将军的尸骨哪里去了,却还不见下落。”说话间眼圈一红,潸然泪下。
黄叶叹道:“将军在天有灵,也欣慰了。我大宋子民都十分想念他,想必世世代代都敬仰他,子子孙孙都怀念他。”黄香看了看余下,那仰天长叹的样子,忍住没有笑出声来。“都怪你九哥,听信奸臣谗言,迫害忠臣良将。为什么雷公公就不把他给劈了呢,他倒是口口声声说的比唱的好听,还什么哥们弟兄了,相见恨晚了,都是一些狗屁话,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看不起他!你竟然和他是一个爹爹,赵香云!你自己也是罪责难逃。”武连想起了岳飞和岳云走着走着,心中不觉气愤填膺,顿时看着赵香云,忽然就这般言语了起来。越说越激动,好生了得。余下赶忙上前使劲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千万不要胡说八道,以免惹祸上身。众人大惊失色,都暗自佩服素日里胆小怕事,大大咧咧的武连。
赵香云心中自然心知肚明,但是委屈和难过涌上了心头,她如何不心酸,如何不愤慨,看了看大家,一个个盯着自己。又望了望武连,还是那气呼呼的样子,她便不紧不慢道:“你以为我高兴!你以为我愿意!你以为我没有伤心难过!岳云比我大四岁便英年早逝,难道我不伤心?不要说将军他们一些人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么?就连我父皇和大哥,我九哥他都不理不睬,不管不顾,其它人就可想而知了。我一个女孩子有什么法子?我心里何尝不委屈、不憎恨,有时候也恨自己身在帝王之家,宫廷斗争那是好玩的吗?你们都看的清清楚楚了,还要我说什么呢。我再怎么恨九哥,可他毕竟是我九哥。自从离开东京,我自然知道,父皇和太子哥哥,还有一些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都被金人给掠走了,他们都客死他乡,他们可怜了。相比之下,我还算幸运,如今还南归了。那时,母后也离开了我,我心里有多难过,你们有谁知道,你们在哪里呢?南归以后,还是九哥安慰了我。因此他再怎么坏,毕竟是骨肉亲情,难舍难分!我恨他但恨不起来。你们恨他,大宋黎民百姓恨他,又不敢说出来。我如何不知道,我如何不明白,我如何不懂得。你们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我夹在这纷纷扰扰里头很难受,你们知道么?你们可以明白么?如果不懂我,如果不明白我,我们就算白白的相识了一场,这样的话,大家散了算了。还有什么话好说,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你们说,我这话是不是发自肺腑的?我是把你们当做知心朋友了,因此才这样说。你们明白么?”说着说着泪光点点起来,这一番话语一落地,武连低下了头,众人一个个心里也难受起来。明红、黄叶和黄香赶忙走了过去,好生安慰着赵香云。
顷刻,子午见状忙道:“武连,你的话太冤枉公主殿下了,此些事如何怪她九哥,秦桧才是罪魁祸首。公主殿下如此明白,你却糊涂了。七尺男儿竟不如人家女孩子。你还怪人家,那就更没有根据了。如何就说出了这样的混话!一点都不知道好歹。你可知错了?”说话间示意武连,马上赔礼道歉。余下叹道:“还有秦桧他那个夫人。那个老妖婆如何那样坏,坏透顶了,真是,金兵进村,良心大大的坏!还坏的透透的!那老妖婆比金兵还糟糕。”此语一出,一个个竟然顿时就忍俊不禁开来。
武连咬着自己的嘴唇自悔不已,顿时偷偷瞄了一眼眼泪汪汪的赵香云,一时挠了挠后脑勺,尴尬之余不觉伤心难过。普安见武连暗暗自责,便笑道:“好了,你小子出言不逊,胡言乱语,人家赵香云也是身不由己,朝廷之事如若她可以做主,像是唐代武则天一般,你再说什么也行,可人家又不是武则天,因此你怪人家干嘛!这般便是你不明是非,胡搅蛮缠了。公主殿下想必也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如何会与你一般见识,你还不快去认个错,难道要人家反过来给你赔不是不成?”
赵香云转过身来,用那芊芊玉手,上前指了指武连的脑袋瓜,忙道:“我要是武则天,武连!首先我就把你发配边关,让你受苦受难!你虽和武则天一个姓氏,都是武家人,可我赵家人就偏偏不怕。我想应该是李唐赵宋,就没有武周赵宋的说法。”听这话语,赵香云应该不生气了。武连马上转悲为喜,苦笑道:“吓死我了,你就那么心狠手辣,我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你也忒没人情味了。一点赎罪改悔的机会都不给我,难道你就这么狠心?打死我都不相信。我们在东京时候,你对我说,下辈子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如今看来这话就不值钱了。如若这般,我就伤心难过死了,你可知道?”赵香云破涕一笑,顿时小鹿乱撞的跑向一边。
余下忙道:“哥们,刚才差点让人家公主殿下哭成个泪美人了,快快赔礼道歉,快去!你倒是一脸的委屈,你是个男人,你再如何的说,这错在你。即便人家也有错,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再说人家也没错,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心胸宽广一些,委屈自个一些就不成了?你自己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才是,不要拿自个的错误来惩罚别人,那样你就是个大傻瓜。”说着,便连推带搡把武连往赵香云身旁推去,武连过去赶紧从后面抱住了六公主说道:“小公主,我错了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你向我认错。我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众人一听顿时一惊一乍,一头雾水。
赵香云惊道:“什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终究是鸭子嘴,不肯认错了?”武连莫名其妙道:“怎么啦,我哪里又胡言乱语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赵香云叹道:“你刚才说的,千错万错是我错了,还说我不明白你的心?我就纳闷了,你的心就是让我默认自己错了,你一点也没有错,是也不是?”
武连慢慢回想方才自己的话语,不禁哈哈大笑,马上乐道:“我说反了行吧!都是我不好,我是诚心诚意向公主殿下道歉,如若为难我,就不好玩了。”说着不停作揖。赵香云一听这话,马上摇摇头忙道:“不好,不好,就不好!并无认错悔改的意思,再说了,谁跟你玩了。不要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还不怕别人笑话你。”说话间,伸出手指头,指了指武连。
武连笑道:“什么?我成了老孔雀开屏,我这样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如何就成了老孔雀开屏。你真是会说话,好啊!既然我是老孔雀,你就是那老孔雀的娘子。这样如何?”此语一出,一个个哈哈大笑,赵香云顿时臊红了脸,不觉尴尬万分,好生了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这个家伙就是胡说八道!没个正紧,胡言乱语,一派胡言。”赵香云说着又呼道:“看我不废了你,站住,站住!有本事别跑,男子汉大丈夫跑什么跑,神经病!”武连忙道:“来呀,来呀!就怕你追不上。你半天说了三个胡字,我可都给你记着。你一个千金公主追我一个穷小子,你都不害怕别人笑话你,我怕什么?我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无亲无故上花轿。”随着这话语,只见武连做个鬼脸,业已落荒而逃了。
“你们看,这两人真有趣。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竟是难舍难分了。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便是如此。一会儿乌云遮日,顷刻又风和日丽。他们两个真是可以了。不见面时想的很,一见面又闹的欢。也就是他们两个了。”明红此言一出,黄叶、黄香不觉笑出声来。
余下叹道:“这个家伙竟然改词了,是‘没心没肺大傻冒’,他成了‘无亲无故上花轿’。”此言一出,明红、黄叶、黄香,这三个姑娘哈哈大笑,乐此不彼。
明红道:“这小子就是机灵过头,不过恐怕他不是做金刀驸马的命。他自由自在惯了,约束怕是不会快乐。临安不是他的家,成都还差不多。”黄香笑道:“当然,当然。我觉得我们襄阳城也不错,反正我喜欢襄阳城,那里是我的第二故乡,虽然我们家原来是在成都府。”
黄叶忙道:“自然,自然。那是自然,如何可以缩手缩脚,应该豪放洒脱才是。峨眉山才好,青山绿水,无忧无虑,奇花异草,美不胜收。”说着一副昂首挺胸,气吞千古的架势,一瞬间恢复了女侠模样。
“女侠啊女侠,好厉害。”普安见状忍俊不禁。黄叶马上瞪了一眼普安,普安只好低下头,捂住嘴,不敢多嘴了。
“走吧,向荷花那边进发,走了,走了。嘻嘻哈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子午说着,一个个前行开来,武连、赵香云玩闹片刻,紧随其后。
众人走了走,只见三棵大柳树赫然而立,昂首挺拔,枝繁叶茂,蔚为壮观。子午见状,就笑道:“这垂柳果然迷人,用大唐贺知章的诗句便可叹之曰: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普安道:“你如何想起了大唐诗句?莫非我大宋没有?”余下道:“谁让大唐是诗的国度呢。”“如此说来,我大宋就是词的王朝了?”武连摇摇头。明红笑了笑,“这般说法,也对,也不对。”“似懂非懂,如何文绉绉的,但说无妨,说个明白,好也不好?”黄叶撅撅嘴。“姐姐,明红姐的话,妹妹我听懂了。”黄香点点头。“我也懂了,就是说,大唐与我大宋都是诗的国度,不过我大宋又多了一样,那便是词,是也不是?”赵香云抢着道。明红诧异万分,对赵香云此言点点头,深以为然。众人乐此不彼,喜笑颜开。
子午、普安、余下、武连和明红、黄叶、黄香、赵香云一同八人在西湖之畔走着。赵香云命人安排好了一个十来米长的画舫,她让人停在了岸边。子午等人一个个登上了画舫,只见那画舫雕梁画栋,温文典雅,十分别致。有一个楠木圆桌在画舫中间放着,上面是各色水果盘子,香梨、葡萄、龙眼、荔枝等物品摆放在那里,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赵香云在岸上和宫女、侍卫言语之际。武连笑道:“她就那么忙,比她九哥还忙。”黄香哈哈大笑说道:“你不是爱吃水果么,你吃你的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说着,赵香云被宫女扶着上了船,宫女一个个又走了下去,只有划船的两个侍卫留了下来。赵香云一声令下,画舫离开了岸边,向西湖深处而去。耳听身旁桨声哗啦,眼见岸边垂柳远去,一个个兴高采烈起来。
赵香云招呼众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普安看着四下迷人的风光,又看看目下的姑娘,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他们在苏州的那天,忙道:“我想借景抒情一番,唱首歌,要不要听?是在苏州的感受,不过眼下临安,更是身临其境,不得不,直抒胸臆了。”
黄叶叹道:“又玩什么花样了?”明红忙道:“普安满腹经纶,那歌词一定不错。我大宋作词之人不少,李清照我就十分喜欢。算是大宋有名的女词人了,想必后世也无人能及。”子午忙道:“昨晚普安给我看了,的确不错。你们可以大开眼界了。”余下、武连忙道:“我们也看了,还凑合。”赵香云顿时饶有兴趣忙道:“好吧,普安,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唱吧?”普安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赵香云笑了笑忙道:“快唱?啰啰嗦嗦的,不痛快。”子午和众人打起拍子,普安便唱道: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众人听了感同身受,极美受享,袭上心头。尽皆喜乐无比,举杯痛饮。
顷刻,子午说道:“此处这般美丽,我们就吟诵诗歌如何?”普安道:“自然是好。不过我们来切磋一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武连忙道:“如何切磋?莫如男女搭配,岂不很好?”余下笑道:“还要分吗?业已渭泾分明了,不多不少,刚好四对。何人起头嘛,各对自选,一人一首,不得重复。”余众笑道:“自然好啦,快快比来。”子午首先说道:“唐代的白乐天在任太守,修白堤之后,对西湖如此赞美”说话间吟诵道: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言毕尽皆拍手叫好,普安笑道:“子午师兄果然了得,居然把大唐的白乐天搬出来,如此就雅致万分了。”余众催促道:“普安,还不快快道来,更待何时?”普安顿时默不作声,只是笑而不语,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黄叶催促道:“慢慢腾腾,干什么?你不是素日里头头是道,出口成章,妙语连珠么?为何此时此刻就哑口无言,一时语塞了。”普安依然沉默寡言,微微一笑。
余下正欲言语,黄香忙插话道:“对西湖赞赏最为绝美的,便是苏东坡了,当年苏东坡到杭州为太守,他造福一方,整修西湖,并修一堤坝,还作了一首诗。”说到这里,马上吟诵开来: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众人听了苏东坡的这首诗顿时赏心悦目开来,说说笑笑之间,一路划船而来,在西湖柳叶飞舞,波光粼粼处观赏开来。画舫走了一会儿,来到荷塘旁宽阔的水面上。
普安灵机一动忙道:“我有一提议,大家各作一句七言诗,最后组成七言律诗,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可选此西湖来说,也可不选,但凡说的在理,说的我们高兴便是,如此美轮美奂之地,我们在此说说如何?”子午笑道:“这提议不错,你们几个姑娘可以么?”
赵香云忙道:“那是自然。”黄叶过来朝子午的胸膛推了一下忙道:“怎么,小瞧我们了?如何就重男轻女不成?”明红笑了笑忙道:“干嘛,动手动脚的。我觉得小女子还是要乖巧一些的好,知书达理一些的好。”
黄叶上前又补充地笑道:“规规矩矩一些的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吆喝,人们说是英雄救美人,你这便是美人救英雄了。要知道我大宋对女子早已不再轻视,你又何必这般贬低女子,长男儿志气,岂不自寻烦恼了不成?”一个个哈哈大笑开来。
普安忙道:“好了,你们姑娘家不要为此说个没完没了了,以免伤了和气就得不偿失了,是也不是?我们且先说这提议之事,如此便是谁先提议,谁先说了。”说着忙道:
桃红柳绿画西湖,
子午想了想笑道:“我来下句,不知可否应对?”便是:
鸟语花香谁驻足。
此语一出,一个个啧啧称赞开来。
明红姑娘笑道:“不错,不错。没曾料想,随即就脱口而出了,果然才思敏捷。”赵香云笑道:“你们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别胡说!”明红低下头羞红了半边脸。武连叹道:“好像战国时候的范蠡和西施就是在这里归隐的。”赵香云忙道:“说你是大傻瓜,还不信?不是好像,本来就是。”子午笑道:“武连嘴里和余下嘴里出来的都是好像和差不多。就没听他们说过什么一定和绝对。”明红笑道:“人家是谦虚谨慎的态度,哪像是你和普安,绝对的很。”普安不服道:“你看看明红姑娘,就是故意气人。我们是信心百倍,男子汉大丈夫自然理当如此。你们说,是也不是?”“不要耍贫嘴了,看我的,我的肯定比他们的好的多!”明红便道是:
春风拂去燕子舞,
此语一出,一个个目瞪口呆,尤其是余下,两眼如铜铃一般。子午忙道:“你们瞧好了。”便道是:
斜阳雨落踏征途。
黄叶叹道:“果然不同凡响。”黄香笑道:“果然名不虚传了。”余下忙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看我的。”忙道是:
不知天涯何处有?
明红笑道:“如此便是出人意料了,厉害,厉害!”赵香云转过身去盯着武连忙道:“快说,不然你就完蛋了。”武连不慌不忙道:“这有何难?脱口便是。你们总是小看人,此番就让你们明白,我也不是吃素的。”便道是:
青山绿水画一幅。
此语一出,赵香云竟然跳了起来,扑在武连的怀里大呼:“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子午等人大惊失色,顷刻又哈哈大笑起来,划船的侍卫也目瞪口呆。武连掐了自己一下,原来不是在做梦。一会儿功夫画舫已靠岸,赵香云命人到行宫去了,她和子午等人一个个喜笑颜开之际,继续前行开来。
子午等人在西湖之畔走着,迎着风和日丽,伴着柳叶纷飞。还有他们之间留露出来的温馨与浪漫,更是使得这一湖江南之水美上加美。但见,湖面波光粼粼,远处苏堤六桥隐隐相望,再看不远处水中之塔,随着波纹渐渐泛起涟沦。一幅西湖美景图顷刻呈现在视野之内,令人不觉赏心悦目,让人备感豪爽洒脱。
子午和明红、余下和黄香;普安与黄叶、武连与赵香云,四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此时此刻西湖目睹了这一切,也见证这所有。在柳叶飘荡、湖光山色之中,他们走了一阵,一个个心旷神怡,心中喜乐无比。
子午问道:“大家说先游白堤,还是苏堤?”黄香笑道:“什么白堤,什么苏堤?子午哥,你真好笑。”余下说道:“香儿,这白堤乃是唐代白居易在此做太守之时所建,故而得名,白堤。”赵香云又问道:“那苏堤呢?”武连笑道:“此乃我所修也。”众人笑翻了天。
“哼,又来捉弄我。我不理你了,我走了,再也不要理你!”赵香云头也不回地跑开了,武连便追了上去,两人越跑越远,众人见状又笑了起来。
黄叶又问道:“哪条堤较长,哪条堤较短呢?”一副疑惑之状。普安说道:“过来,我告诉你!”黄叶过去之后,普安甚为诡秘的嘿嘿一笑便道:“那,那你亲我一下,我再告诉你,意下如何?”“你给我站住,站住。真坏呀,你这家伙。”黄叶追了过去,普安在前,黄叶随后,后面传来余众哈哈大笑之声,原来两人往孤山去了。
“看,他们都跑了,咱们也走吧?”余下笑着看黄香。黄香便道:“好啊,那你告诉我,哪条堤最长,哪条堤最短?并把每条堤边之盛景一一给我说出来,如若说错了或者说不出来,我看,哪边凉你就哪边呆着去。意下如何?”“啊,天呐!小公主,你,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我完了!完了!”余下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黄香看着余下闷闷不乐,就笑道:“嗯,就可怜你了,过来,这样吧!你把我背上,两堤游一遍。给我介绍一景,你走一景,直到本姑娘赏玩尽兴为止如何,这样好也不好?”“天呐,我完了,我彻底完了!”余下言毕装着昏了过去,黄香忙过去扶他。两人又打打闹闹了片刻,往平湖秋月方向而去,两人且走且谈,渐行渐远。
明红问道:“苏堤是谁所修?子午哥能告诉我吗?”“乃是先朝苏东坡居士所修,故名苏堤,这苏堤很好看,你看苏堤春晓,和你笑容满面时如出一辙。”随着子午的话语明红放眼过去,只见,苏堤上的六座拱桥,自南向北亭亭而立着。
子午道:“它们的名字依次是为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和跨虹。”一语落地,明红放眼望去,那桥头所见,果然是各领风骚:映波桥之处,垂杨带跨雨,烟波摇漾;锁澜桥近看小瀛洲,远望保叔塔,近实而又远虚;在山桥上西望,丁家山岚翠可挹,双峰插云巍然入目。到了波光粼粼,垂柳荡漾之处,明红回过头来看着子午,那害羞之情如何能够掩饰的了。
子午情不自禁上前拉着明红的手,明红起先像是遇火一般挣脱了一下,子午心有不甘,又来拉明红。明红笑道:“我们和他们去看看岂不很好。干嘛只拉我一人前去,岂不奇怪?”子午顿时一脸不悦道:“这算什么,我这么久了,竟没碰过你,有我这样的愣头青么?你我心知肚明,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了!”明红想了想叹道:“明白又怎样,不明白又怎样?”子午像是大为失望,他原以为明红心里有他,眼下似乎倒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心里面闷闷不乐,尴尬万分,意欲离去。明红顿时竟然哈哈大笑。子午赶忙转过身来忙道:“闹了半天,你是和我开玩笑了?”明红叹道:“废话,不跟你开玩笑那和谁去开?”子午一把拉过明红一同向一边跑去了,他们看着离众人很远了,才慢慢停了下来。在柳叶飞舞之中,子午搂着明红,两人情不自禁,居然忘却一切,颇为深情地亲吻了起来。
顷刻,几人走累了,玩够了,都汇合到了画舫里,一个个还是意犹未尽。只见,西湖岸边,湖水款款。垂柳荡漾,四下飘散,微风拂面,顿觉凉爽惬意。
赵香云屏退左右丫鬟和侍卫,马上笑道:“一个个碍眼极了,我们说话都不方便。”黄香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总觉得很怪。”黄叶心想,这赵香云自然是养尊处优后有感而发,我这妹妹不劝慰,反而添油加醋,岂不可笑,须得好生劝说一二,免得她们的想法错上加错,就定了定神色道:“别嫌我直言不讳,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身在帝王家,也难为你不知平头老百姓的苦乐年华。我看你养尊处优惯了,故而满不在乎,别说他们碍眼,我看不是他们碍眼,是我们自个太扎眼。看看,四下居然没什么人游玩西湖。偌大的西湖,居然就我们一家官船,就我们几个人在此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如此还不满足,不知还要说些什么了。”一语落地,众人没觉有什么不妥,倒是赵香云心中一怔,马上一脸不悦,不过也没生气,毕竟认识这一帮弟兄姐妹实属不易,不可伤了和气,只是尴尬一笑。
明红道:“他们也不容易,高低贵贱何必分得清清楚楚,殊不知,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谁人不是父母所生,实在令人深思。”一语落地,赵香云点点头,顿时对明红佩服有佳,肃然起敬。
余下一看,气氛如此压抑,寻思,要劝和一二,灵机一动想起昨日一道美味,端起茶碗就道:“公主殿下,这西湖醋鱼味道好极了,昨日吃得急,没细细品味,可惜,实在可惜。不知其中故事,也不知谁可为我点拨一二,也让我了然不惑。不然就对不起这西湖醋鱼了,如若让西湖醋鱼,怪我不是知己就麻烦了。”这话一出,一个个忍俊不禁。武连道:“你端的是茶碗,不是西湖醋鱼。莫非又想吃,属猫投胎转世不成?”众皆又笑的前仰后合,片刻才慢慢收住。
赵香云道:“西湖醋鱼的故事,还多亏九哥了。”众人不解道:“何出此言?”赵香云道:“我从大理国归来回到临安。有一日,九哥告诉我,他曾有这样的经历。”
明红追问道:“什么故事,但说无妨?”赵香云道:“说来话长,自从南渡以来,人心惶惶。九哥也是寝食难安,没什么好胃口。一日,九哥游西湖,意犹未尽之际换上便装,偶遇一个渔翁,就听说了这样的故事:临安府西湖边有宋姓兄弟二人,都是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很有学问。不过都不考取功名,谋取利禄,而是隐居西湖以打鱼为生。当地恶棍赵大官人游西湖时,路遇浣纱女,见其颇有姿色,就想霸占。派人打听,原来是宋兄之妾,就用阴谋诡计害死了宋兄。宋家叔嫂义愤填膺,一起上官府告状,以图伸张正义。没曾料想官商勾结,一顿刁难把他们赶出了府衙。宋嫂怕恶棍打击报复就让宋弟赶忙出逃,在宋弟临行前,宋嫂烧了一碗鱼作为临别之物,加糖加醋,烧法奇特。这碗鱼看似普通,味道却与众不同。宋弟泪光点点问宋嫂,嫂嫂,今日之鱼如何这般做法?宋嫂含泪答道,这鱼有甜有酸,此番外出不知何年何日才能相见,奴家是让你记得你哥哥是如何被害死的。你以后的日子若甜,不要忘记黎民百姓受欺凌的辛酸外,不要忘记你嫂嫂的饮恨之苦。也不要忘记金贼南下,给江南黎民百姓带来的妻离子散之痛。要明白国破家亡,国强民富的道理。也要明白,宁为乱世人,不做太平犬的道理。正道是: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宋弟听后激动万分,吃了鱼,牢记嫂嫂心意而去。后来,宋弟在外立志苦读考取了功名,回到临安府官位高于当年害哥哥的狗官,历数狗官罪行,又有人揭发官商勾结事实。宋弟就报了杀兄之仇,把狗官和恶棍一起绳之以法。可当宋弟回家看望嫂嫂时,却是一番萧索之景:破败的院落,挂满蜘蛛网的屋舍。嫂嫂早已音讯全无,宋弟顿时热泪盈眶。过了几年,有一次宋弟出去赴宴,席间吃到一个菜,也是一碗鱼,味道就是他离家嫂嫂做的味道。宋弟顿时泪流满面,众人大惊失色问其故,宋弟说出了往事。宋弟赶忙追问何人烧的鱼。这主人赶忙请来家中厨师。宋弟见一妇人进来,那妇人面带纱巾,看不得本来面目。当宋弟呼唤嫂嫂时,妇人揭开面纱,原来这妇人正是宋弟嫂嫂。宋嫂说出了往事,原来,宋弟走后,宋嫂为了避免恶棍纠缠,就隐姓埋名,躲入管家做厨工,后来手艺越来越精湛就做了大厨。宋弟见了宋嫂顿时喜极而哭马上离开座位上前跪拜,宋嫂扶起也是泪如雨注。后来宋弟辞官归隐,侍奉嫂嫂。嫂嫂为宋弟择了门亲事,叔嫂弟媳三人其乐融融,后来以打鱼为生又生活在了一起。九哥言毕默然不语,本宫听了却难以忘怀。”一语落地,众人恍然如梦,一个个颇为动容。
余下看着赵香云一脸淡然,又瞅着武连一脸茫然,灵机一动,若有所思道:“明日就告辞了,不知何日再相见。以后公主殿下要想我们就派人传话好了,我们随叫随到。”子午认真道:“又说傻话,怎么可能随叫随到,如若有事也勉为其难了。”普安心不在焉道:“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柴米油盐酱醋茶。”黄香调皮一笑,马上插嘴道:“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顶呱呱!”一语落地下,子午忍俊不禁,普安喝了一口茶又喷了出来,余下扑哧一笑,黄叶捂嘴暗笑,明红乐此不彼,武连默然不语,赵香云似笑非笑。
明红诧异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何就柴米油盐酱醋茶了,岂不奇怪?”黄叶顿时添油加醋道:“普安以后可能想学宋嫂做大厨,我们要祝贺他,以后有空赏个脸,免得开张大吉不久就关门大吉了。”尽皆忍俊不禁。可赵香云顿时又显出一丝忧伤,默然不语。
子午道:“临安的确繁荣,比东京好许多。”普安道:“东京也很好,挺让人想念的。”此时此刻,武连却并不搭话,一个人低着头,手里玩弄着一个桃。赵香云忍不住看着武连,可武连一言不发,赵香云顿时又急又气,本想问他,可他低着头,故而不禁问众人道:“此番,你们要到哪里去呢?”余下道:“走一步看一步呗!”子午道:“说不好,再说好了。”黄香不假思索马上掷地有声道:“反正要回峨眉山去,陪爹爹去。”黄叶问黄香道:“妹妹就不想娘亲了吗?”黄香情不自禁,轻轻咬咬自己的手指头,笑而不语。赵香云看着明红,明红转过身来就看到了赵香云的眼睛,明红马上明白过来,赶忙回应道:“弟弟还在青城山,自然要回去照顾他。”
普安感到有些奇怪,总觉有些异常,似乎半晌没听到武连这家伙说话,就用手指头戳了戳武连的后脊梁,催促道:“武连,你哑巴了,半晌一言不发。谁又让你不高兴了不成?”赵香云赶忙盯着武连的眼睛。武连用眼睛的余光自然看得分明,马上寻思再装聋作哑也不是办法,就不紧不慢道:“圆梦去!”
赵香云马上掷地有声道:“我也想去,可不可以?”武连顿时抬起头来目瞪口呆,一时语塞,说不出半个字来。子午惊道:“公主殿下,切莫开玩笑。”普安诧异道:“你一个堂堂大宋公主,想归园田居,岂不异想天开?”余下道:“又开玩笑,不必当真。”黄香道:“公主殿下,别开玩笑了。”黄叶道:“放着公主不当,想干嘛呢?”
明红一向心思缜密,情思敏感,就拉着赵香云的手道:“公主殿下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家且听她说说看,有何不可?”
赵香云叹道:“你们可知我心中苦闷,实在一言难尽。你们只知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却不知我有苦难言无知己。我就是要离开临安,你们愿意帮助我么?”说着马上泪光点点,却不好说出其中原委。众人诧异万分,武连心中一怔,一个个一言不发,顷刻没有一点声音。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干脆跳入这西湖得了,一了百了,落得个干干净净,岂不痛快?免得生不如死,苦不堪言。”赵香云说着就纵身一跃而起,众人大惊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武连飞身抱住赵香云,马上把她拉到船尾,气急败坏地大声喝道:“你干嘛呢?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离开临安。我们有说不同意么?你就这般草率行事,为所欲为,真令人头疼?你这个样子还了得,以后大家谁还敢和你交往,太自以为是,太自私自利了,只顾自己痛快,全然不管别人的感受。”
赵香云马上哭哭啼啼道:“你终于说话了,你半日为何不说话,你为何装聋作哑不理我,不睬我?”武连也又急又气道:“你毕竟是公主,我怕我们是空欢喜一场。与其最后痛苦,还不如眼下就适可而止的好。也算是朋友一场,认识一场了。”赵香云马上靠近武连,用害羞的铁拳轻轻捅向武连胸口。武连轻轻松松躲开,一把抱过赵香云,赵香云害羞的泪光点点。武连大大咧咧道:“圆梦去,一起去。”赵香云马上破涕一笑,摆摆手道:“不去,不去,又没人请。”武连环顾四周,连忙用祈求的目光,一一拱手作揖。众人异口同声地笑道:“公主殿下,请!”众人哈哈大笑,赵香云乐此不彼,武连喜笑颜开。
黄香纳闷道:“圆梦,这话如何就说的似懂非懂了,不知何意?”余下解释道:“像师父师叔当年那样生活。”黄叶道:“去终南山么?”普安笑道:“目下是金国地盘,我不要去,也不想去。”明红问道:“这是为何?”子午掷地有声道:“虽说,可以身在曹营心在汉,可我等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只要终南山还是金国地盘,我们就不要去。”
普安道:“先去青城山好了,师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们去陪伴他老人家。以后嘛,可以在成都度过美好的岁月。”武连道:“青城山有师父,心里就踏实许多。”赵香云道:“没有师父就不踏实,看你这话说的,永远长不大,总是孩子话。”一语落地,武连摇摇头不觉笑出声来。
余下道:“如果师父还在就好了。”子午拍拍余下肩膀安慰道:“师父在天有知,会懂你我的孤单的。”见此情状,明红不由转过脸去泪光点点。黄叶道:“普安,你想的倒也周全,不过世事难料,后世如何,不可预知,但求一方净土也好。”普安听了这话心中一怔,莫非这叶儿要削发为尼了,如何话里有话,动不动就佛家言语,滔滔不绝了,如若看破红尘,皈依佛门,那我普安如何是好,可此时此刻不可操之过急,如若叶儿心中有我,何必胡思乱想。
黄香依偎着黄叶的肩膀撒娇道:“姐姐,所言极是。”余下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怔,莫非香儿也有皈依佛门之意。这净水师太如何就如此厉害,把两个女儿都调教成皈依佛门之人,实在可怕之极,不敢想象。普安与余下互相对视,同时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心中各自想着什么,或许心有灵犀一点通,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
赵香云情不自禁道:“成都自古为天府之国,去那里也是好的。”众人点点头,看着远方默然不语。但见西湖波光粼粼,三潭倒影美轮美奂,远处群鸟渐飞渐远。
在青青山色之处,如此一湖,令人叹为观止;在波光粼粼之畔,如此两堤,让人赏心悦目。此时此刻,西湖之畔已是美不胜收,但有这么一群人,西湖就更美了。西湖美!太美了,美的美轮美奂、美的朦朦胧胧、美的诗情画意、美的巧夺天工。
过了几日,子午等人便告别了临安,离开了这样一个繁华之地。
此日,阳光明媚、景色宜人,但见莺歌燕舞间,一派江南好风光。在临安皇城大街,多了一乘马车,车上有四个姑娘,一为明红、二为黄叶、三为黄香,四自然是赵香云了。余下和武连两人在外面赶车,而马车之外是两匹马,马上是哪两个人呢?不言而喻、一目了然,分别是子午、余下。此时此刻,宋高宗等人在丽正门外,送别他们,临安城依然热闹非凡,车水马龙。
“香云妹妹,你不要走!父皇走了,大哥走了。如果你也走了,我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你就发一发慈悲如何,不要离开我。好吗?”宋高宗叹了口气,一副愁容满面,泪珠儿不觉就掉了下来。虽说为了自己的亲身母后,如此忍痛割爱,不得已而为之。但此时却不是装模作样,反而是假戏真做,真情流露,真情实感。原来韦太后早已派人暗中偷窥着丽正门外的点点滴滴。宋高宗自然心知肚明。
赵香云泪光点点之际,叹道:“九哥,我也舍不得你,可我毕竟是要走的,就算你把我强行留在你身边,可你留住了我的人,却留不住我的心。我的心在武连身上了。你难道不希望我开心、快乐么。你就忍心让我在这冷冷清清的深宫里这样慢慢地死去么。你虽说是可以给我找了个王公贵族子弟让我了此一生,可他们可以让我开心么,一个个虽说是豪门望族、穿金戴银、奢华丰实,可与我们皇宫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你该知道我不缺这些,所谓门当户对,到底是什么?时至今日我也算是略知一二。不过是那些虚情假意的一点面子而已,我不要这玩意儿,我和武连要到成都青城山去,只要开心快乐,我就愿意,希望你能明白。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倒是我很担心你呢,你不要从早到晚,只知游山玩水、歌舞升平、琴棋书画,也要枕戈待旦,以防金人卷土重来。金人亡我贼心不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我知道,你如今尽管放心好了,父皇走了,太子哥哥走了,大宋就只你一人当家作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做妹妹的只希望你可以爱民如子,不要辜负黎民百姓对你的期望就是了。须知打天下不容易,坐江山更不容易。如今半壁江山丧落金贼之手,乃是大宋仁人志士,忍辱负重之事。如若可以北伐中原,天下会念及你的好处。如若你不愿北伐可以固守江南,黎民百姓也会感激不尽。还望你可以明白妹妹的这番肺腑之言,也算是妹妹的心意了。”说话间嘘唏不已,泪流满面。
宋高宗苦笑道:“你如何就不能留在我身边,陪我说说话儿也知足了。”
赵香云摇摇头,也苦笑道:“你不缺说话儿的人,你是一国之君,你歌舞升平、醉生梦死时候,想到过我的感受了么,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侍卫和丫鬟纵然可以和我说说话儿,可他们都不敢跟我掏心窝儿说,这儿礼节重、规矩多,我是留不住的,也是耐不得的。我离开就好了,你也不用整日里在我跟前教训侍卫、责罚丫鬟了。你不明白真想就吆五喝六的,他们怕你。我不开心,你就怪他们侍候不周。我不吃饭,你就罚他们一同受过,我怕是亏对他们了。我还是走得好,这样也就心安理得了,你好好保重自己,相信,我会好的。我只是离开临安,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过些日子会回来,放心好了。”话虽如此,也是掩人耳目。这话一落地,宋高宗两腮坠泪,赵香云也是泣涕连连。
武连过来安慰着,宋高宗对武连再三嘱咐着什么,说着说着泪光点点。武连和赵香云慢慢地转过身去走了,没挪几步赵香云回头又望了望,眼圈还是红红的,泪珠儿滚落在那里,被风吹向了离开的那个地方,而宋高宗已被侍卫扶着慢慢地,往皇盖处去了。
子午等人出了皇城,街市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他们出了城中,向着远方而去,一路上不再伤悲,不久又欢歌笑语了起来。
“驾,驾,驾!快走,快走。你们几个磨磨唧唧,还记得去襄阳和南阳的时候么?我和普安不紧不慢,余下和武连开始快马加鞭,在我们前面走。结果后来却落在了我们的后面,人家快关城门了,这两个傻小子还在马不停蹄的往来赶。”子午回过头来看向后面的余下、武连就动情的回忆道。
武连忙道:“如今我们是马车一路去,你们当时是千里走单骑。有没有搞错?因此如何可以快起来,眼下后面没追兵,前面没堵截,你让我们走那么快,做什么?”
余下笑道:“是啊,我们千山万水,走了不少地方。也该慢慢的走一走、看一看才是。从终南山到过东京,师父们还去了河北,我们又从终南山过成都、经襄阳和南阳到了郾城,这一次又经襄阳过池州到了临安,如今便是往回走。一路上不知经过了多少事,如今想一想,像是一场梦幻了,我们仿佛一路上,像是旅行了一番似的。”
子午忙道:“是啊!玄空师父离去,我们一同悲伤,上了少林寺还遇了险情,大战吐蕃法王古思罗。我们还扮作西夏时节潜入大金国,还与黄香去东京金营。往事历历在目,如今便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普安忙道:“其实最怀念东京了,东京州桥夜市,火树银花。明红才华横溢,聪明过人,急中生智,出口成章。当时说句心里话,我没遇到黄叶之前,可暗恋过明红呢。只是她看我,不似看子午,眼里放光。如若当年我不顾及兄弟们的义气,可要与子午抢明红了。”子午忙道:“我和明红姑娘是真心相爱,你把她当成什么了,她又不是物品,你说什么抢来抢去的混话。”此语一出,马车上的明红心花怒放开来,赵香云、黄叶、黄香也嘻嘻发笑。
普安笑道:“哎呦!你看你,哥们弟兄的,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斤斤计较。说一句掏心窝子的大实话,我看到明红姑娘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可谁知道如今对我客气的像是哥哥一般,我就不好意思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后来我遇上了黄叶,那一次算是没白中毒,否则我眼下就可怜了。”
黄叶一听这话,寻思:“看来这家伙的初恋情人是明红姑娘,如若不是中毒,他又如何会喜欢我?我倒是成了替补之人了。”
余下忙道:“你们扯远了,说些什么。我们在回忆一路上的事,不要一派胡言。一个个没一点儿正型,便是胡说八道了。”
黄香心里寻思:“余下这个大笨蛋为什么不说说,我与他相识的那一段,他真是个大傻瓜,气死我了。”想了想黄香咬了咬嘴唇,气不打一处来。
武连笑道:“对,别胡言乱语。你们还记得那个契丹的大胖子么?”
一个个笑道:“那是自然,我们把他记得牢牢的了。他太可爱了!让师父们打得落花流水。”
武连笑道:“在东京时候,我与赵香云相处的那一段往事,算不算是初恋?”余下忙道:“我看不算,眼下才算是刚刚起步,我们四个都一样。”赵香云听了这话心里暗暗气道:“余下,好你个混小子,胡说八道,气死我了。”
余下猛然之间又想起了一件事,他诡笑道:“嗨,武连。你说你那年和赵香云在东京离别时候,都说了一些什么话。你这家伙笑嘻嘻的,人家姑娘哭哭啼啼的。我们只是见了那个小荷包,上面连缀着红色的穗子很长!不知是什么意思。”武连笑了笑,脑海里仿佛也又回到了那时候,不慌不忙的说道:“她说,那小荷包上的长穗子是有涵义的,说什么长长的线会牵起长长地思念,后面的话我就给忘记了。至于她和我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你们想知道么?”
普安笑道:“怕是根本就没什么了。”余下叹道:“怎么可能?不会是搂着亲嘴了吧!”此语一出,一个个目瞪口呆。
武连和余下大呼:“黄叶,出来赶车。”说着就跳下车去,你追我逐的跑开了,黄叶闻言赶忙打开车篷的门子,出来继续赶马车。
明红和黄香、赵香云望了望外面的余下和武连骂道:“你们两个大傻瓜,闹腾个什么!就没个正经的。让我们姑娘赶车,不害臊的家伙!”
余下笑道:“来呀,你追不上。”武连忙道:“小心我废了你。”
“黄香,管管你的余下,他气死我了。”武连望了望马车呼道。余下叹道:“公主殿下,你的武连也不是省油的灯。”子午和普安喜笑颜开。
马车里的明红和黄香赶忙探出头来,忙道:“神经病又复发了,不管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正说着,忽然是赵香云,她笑的咯咯作响。
明红姑娘忙道:“怎么了,为何就笑了?噢,你们在东京离别时候倒底说什么了?”赵香云轻轻地羞涩道:“武连说,我们算是初恋了。”此语一出,明红姑娘不免心里羡慕不已。
黄香叹道:“原来你们早已在东京就私定终身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正在此时,外面的普安笑道:“你看他们算是傻人有傻福了。”
子午叹道:“他们这两个家伙很是心满意足了,还不满足。”话说到这里,明红如何不有所思绪,她赶忙探出头来说道:“你们两个又嘀咕个什么?说的如此开心,不妨说说让我们四个姐妹也乐呵乐呵?”他们说这话的功夫,那武连和余下早已跑回来了,两人跳上马车继续赶着,明红打开车篷的门,黄叶正要回到里面去。
余下叹道:“多谢,多谢。”黄叶回过头来忙道:“你们有本事去的远远地,不要没个正紧的。气死我了!”“啊哟,生气了。这就生气了。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消消气。”余下和武连两个人笑道。
黄香朝余下脑门敲了一下,快关门时候,赵香云赶紧也朝武连的后脑勺敲了一下。他们两个冷不防就中了,气呼呼的又乐呵呵的。
武连说道:“我们说,先去襄阳,再往成都,意下如何?一路上游山玩水,应该很好。浪漫温馨便是最好了,你们说,好也不好?”普安说道:“这不废话嘛!你说什么浪漫温馨,你小子想的不少,还挺会受享岁月。”武连忙道:“傻子才不会受享呢,我们这些年来,就没个清闲的时候。打打杀杀的算是风风雨雨的也经历了不少,你说那契丹人和女真人真奇怪?偏偏就来欺负咱大宋,气死我了。”
子午忙道:“哪里是他们来欺负我们,是我们自己欺负自己了。”武连和余下听后,摇摇头,像是没明白。黄香和赵香云叹道:“话里有话,不懂,不懂。”黄叶和明红对视一眼,马上失笑。
在众人催促之下,子午不慌不忙解释道:“就拿徽钦两位陛下来说,何尝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他们如果勤政爱民,加强军马准备的话。大宋上下一心,契丹人和女真人哪里敢虎视眈眈,大宋完全可以一统山河了,就算不能统一天下,至少可以国泰民安。也犯不着冒出个内忧外患的事,到头来自己落得个虎落平阳被犬欺,人到难处被人骑的地步。这样的一个下场,应是后人引以为戒的历史教训了。你们说是也不是?”
普安叹道:“自然是了,他也是受倭人蛊惑,身不由己。玩物丧志,后悔莫及。”赵香云听了这一席话,不禁想起了她的父皇和大哥,不觉泣涕涟涟开来。明红见状忙道:“子午哥,你看你,说话也不避人,人家赵香云本来就伤心难过,你这样就有些落井下石了。”子午叹道:“长痛不如短痛,我算是给她把毒瘤切除了,她慢慢的就会康复。”普安说道:“其实,这话是在理的。”赵香云擦了擦眼泪喃喃道:“我如今明白了,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父皇,是我的大哥。我如何能不伤心难过!”武连叹道:“事到如今,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吧!我们八个人一起哭,如何?免得你哭的孤单。”此语一出,赵香云忙道:“不哭了,泪水换不来什么。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说着四个姑娘在马车里默然不语。
余下顿时心生一计,学着扁头师伯的腔调摇头晃脑道:“你们终于开窍了,常言道,伤痛欢笑都应该有,只是什么时候该如何便是俺们自己变幻着了,因此俺说,肚子饿了咱就吃,瞌睡了咱就睡。没那么多的麻烦事,想那么多,顶个屁用!扁头师伯对俺谆谆教导,俺受益匪浅。俺们又要经过襄阳了,真有趣,已是三过襄阳城,每次都不一样,第一次只是遇到了黄香,第二次见到了黄大人,第三次黄叶也去了。俺们此番又过襄阳城,带上了公主殿下。这一会儿就是八个人了,俺希望俺们以后的人更多才好。”一语落地,三个人忍俊不禁。
武连不甘示弱,学着阿长师伯学来的成都府方言腔调,道:“你这贼家伙,头头是道,说个没完没了了。不过这屁臭味儿,算是放到点子上去了。看我阿长师伯打你扁头师伯个屁股开花。”四个男人前仰后合的笑个不住。
此时,黄香、赵香云又探出头来,黄香问道:“你们四个在说什么?”“说你大笨蛋!”余下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赵香云看余下这般,就心想武连哥哥必不大失所望,就又问道:“武连哥哥,那你说什么呢?”“说你大傻瓜!”武连没曾料想,赵香云会问他,一时不知如何对答,心想:他余下和黄香逗笑,我也学一学,有何不可?不觉也想逗一逗赵香云,想必一定很有趣就笑道。
“你!你!你!”赵香云、黄香两人呡了呡嘴唇气道,正欲冲下车去,但被明红、黄叶劝住了。此时,马车之中,赵香云、黄香二人互相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到了襄阳,有他俩好看。”片刻,四人又大笑了起来,原来明红对她二人耳语了一番。
马车里,明红一席话,受了气的赵香云和黄香可乐开了花,而最让人可笑之处在于。黄叶低声细语,对姑娘们如此说道:“到了峨嵋山,让灵猴教训他俩去。看他们还耍威风!欺负我们不。”此一语引得四个姑娘笑将了起来,这倒令马车外边的人倍感意外。
“公主殿下,你们四个坐好啦!看把你们给高兴的。有那么开心么?”武连道。“叫云儿!公主这名字不存在了,早已随东京的汴河消失了,早已随临安的西湖做梦去了。”赵香云探出脑袋,一脸不悦,马上纠正道。
“好好好,云儿!云儿!云儿!这样可好?”武连本欲忍俊不禁,可听了这话,顿时颇多感慨,不由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大喊三声。马车里传出会心大笑,马车外也感到喜乐无比,子午、普安面面相觑,忍俊不禁,欢乐开怀。
“驾,驾,驾!”余下见武连大喊大叫,顿时不甘示弱,大喊三声之后,骏马威风凛凛,马车车轮滚滚,子午等人便吟鞭西指而去了。
景色醉人,清风拂面,随着这笑声,临安城外,西湖岸边,多年以后仿佛就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正道是: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