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也笑道:“嗯,老相国,朕愿闻其详,但说无妨?”秦桧老眼一眯笑道:“好,既然陛下和三位大人愿听老朽的浅薄之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四位小兄弟,你们以为如何?”子午四人自然歌功颂德一番,那个公公瞪了子午四人一眼。
说着秦桧引领众人往画幅旁边靠去。秦桧上前伸出手臂,用手指在画幅上面比划着说道:“陛下,诸位请看,此画勾勒饱满,仿若一朵活灵活现的美莲绽放开来。形象虽单纯,但表现却丰富,花心淡素而芯黄突出,请看,这结实莲蓬在簇簇花粉烘托之下,顿时栩栩如生,花瓣四向散开,正侧分明,俯仰转折,姿态娇美,工细匀称,生动形象,实乃笔法精道之作。再看,每片花瓣敷以粉红点缀,再勾出筋脉走向,非淡非浓,似细似粗,清晰和朦胧相得益彰,端庄与典雅妙趣横生,实为彩绘图卷的佳作。荷叶虽为衬托之物,但这画中亦有正反老嫩之别,绿叶衬托粉荷乃是分外娇艳、清新美妙是也,足显了此位画师的艺术功底,实乃我大宋工笔画师的名家。此画寓意陛下洪福齐天,我等老臣是荷叶,陛下便是粉荷。我等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愿陛下像出水芙蓉一般,尽享太平盛世。岂不是天下之福了?”张浚、万俟卨、汤思退也随声附和忙道:“陛下,相国所言极是。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宋高宗顿时笑面可掬,忙道:“看来,秦爱卿对画科是大有研究,不妨说说看!这作画都有什么说法?我父皇徽宗那时候老是搞这些个玩意,朕就不明白倒底有什么好的!没曾料想,今日老相国这一说,朕倒饶有兴趣了。子午,你们四人也说说看,但说无妨。”子午四人赶忙推却,不敢在秦桧跟前班门弄斧。秦桧却示意子午四人,不必过于谦虚。
顷刻,秦桧笑道:“陛下,真要微臣说么?”宋高宗笑道:“那是自然,朕也开开眼界,岂不很好?”
秦桧忙道:“那便献丑了。画科乃是我大宋强学之术,可谓独步天下。尤其是南渡以来更是繁荣昌盛。画师们或工笔或写意,大有吴带当风,曹衣出水之美;或白描或泼墨,实为线条走秀,墨色起舞之势。更有双钩绘花竹,点苔状山石,烘托出流水,渲染均色彩,写真出人物,布白通空灵。实乃画技境界的登峰造极。如若不是皇上洪福齐天,焉能至此。”此语落地,宋高宗惊叹不已,喜笑颜开。众人坐了下来品着茶。子午四人也对秦桧的头头是道,颇为佩服,一时语塞,也默然不语。
秦桧忙道:“陛下目下可曾写书法作品?陛下的《翰墨志》的确是天下莫可能及。”“朕自魏、晋以来以至六朝笔法,无不临摹,所有书体都烂熟于心,至于那些名人书帖,更是不在话下。细细端详,仔细练习,如今算是倒背如流也未为不可。”宋高宗此言一出,一个个点点头。“《兰亭序》朕就书写了八张,晚上给你们瞧一瞧。”宋高宗接着叹道。汤思退忙道:“王羲之写的哪里有陛下的好。”“王羲之虽然是书圣,不过陛下乃是帝王书圣,更是略高一筹。”万俟卨一语落地,一个个笑了出来。“陛下如今文治武功首屈一指,乃是天下第一高人是也。”张浚赞不绝口。“陛下力挽狂澜,再创大宋盛世,太祖武德皇帝在天有知,自然也佩服有佳。”说着只见秦桧给张浚、万俟卨、汤思退使了个眼色,三人与秦桧便跪拜于地山呼万岁开来。
宋高宗见状赶忙上前一一扶起,心中甚为喜悦,一同小酌了几杯,说说笑笑之间下楼而去。子午四人紧随其后,瞪了一眼老太监。顷刻,众人一同前往宫中,夜宴开来,歌舞升平。在宴殿内,只见,宫女翩翩起舞,乐音袅袅。群臣列座,好不欢快。
宋高宗喜笑颜开,环顾四周道:“诸位爱卿,韦太后南归,实乃举国上下头等大事,务必全始全终,尽心竭力。孝子当头,实为万民表率!”说着群臣哈哈大笑开来。子午等人也是强作喜笑颜开,心中却不以为然,如此铺张奢侈,恐怕是劳民伤财了。
秦桧老眼一眯捋捋胡须笑道:“陛下,古之明君,皆以孝治天下。皇上如今便是千古一帝,自然要以孝治天下。”张浚笑道:“老相国,所言极是。如今天下太平,我大宋算是恢复了元气,陛下也不必担惊受怕,内忧外患都没有了,乃是陛下洪福齐天所致。我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万俟卨不甘落后上前忙道:“陛下,此番江南可太平了,可以高枕无忧了。韦太后回来,皇上与她就合家团聚了。”
宋高宗喜笑颜开道:“爱卿言之有理,总算太平了,朕无忧矣,老相国,那泉州大船造的如何?钱塘江里头的大龙舟也要如法炮制才是,占城国王来进贡之时也好让他们开开眼界,也算是我大宋威震天下的一件大事。”秦桧赶忙上前说道:“陛下,泉州大海船马上要完工了,二十四丈之长,世所罕见,蔚为壮观,来报说此番船体,是用南洋什么爪哇岛上进贡我大宋的乳胶漆和从大理国购来的胶漆建构而成,涂上了女真人的松枝油,可抵大风大浪,一共两艘,下水试航之时万望陛下前去一观。”说话间颤巍巍的用手比划开来。汤思退笑道:“老相国,听说这大海船上还装了大罗盘?”
秦桧忙道:“那是自然,如今我大宋的航海技艺,实乃天下首屈一指。大罗盘一装,无论白昼、黑夜、阴雨、大雾,皆可准确辨识航向,正所谓:‘舟师识地理,夜晚则观星,白昼则观日,阴晦则观指南针是也。’我大宋造大海船装大罗盘,可抵大风大浪,因此大宋江山就大可以长久下去。如此多的‘大’字,便是大可高枕无忧了,实乃皇上洪福齐天,如若不然,焉能如此,是也不是?”此语一出尽皆哈哈大笑。宋高宗笑了笑也深以为然就点起头来。子午四人无不佩服秦桧的头头是道,句句谗言。秦桧见状就率领群臣山呼起了万岁。
宋高宗道:“不知我大宋造船过去如何?”万俟卨不甘示弱,马上娓娓道来道:“陛下,我倒知道一些,不知当讲不当讲。”宋高宗大手一挥:“但说无妨,有何不可。”“我神宗元丰元年明州造出两艘万料神舟。泉州船,也已有十三个隔水仓,一两个隔水仓漏水,船也不会沉。隔水仓技艺,天下莫可能及,如此说来,如今我大宋更是娴熟不已。过去在两江、两浙、两湖、关中、虔州、吉州、温州、明州,如今临安府、建康府、平江府、扬州、湖州、泉州、广州、潭州、衡州也可造船。广州制造的大型海舶木兰舟可浮南海而南,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舵长数仗,一舟数百人,中积一年粮。比先朝厉害百倍,实乃感慨万千。”万俟卨笑道。
汤思退笑道:“还有车船、飞虎猛冲战舰,战舰上铸有火炮,甲士配有飞弩、突火枪,可急速抵达江河湖海滩头,大宋水师,天下无敌。金国即便南下,陛下也不必担忧,我们可在海上与他们周旋决战,他们必败无疑。”“我大宋骑兵也不少了,步兵也有战车。王师所向披靡,陛下放心。我们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不似金国耀武扬威。我们大宋的王师吓就可以吓住天下,因此不用大动干戈。议和可以解决的事最好是不要兵戎相见,那样打打杀杀不好。有辱我大宋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气势,孔夫子的洙泗上、弦歌地,依微臣来看还是文雅一些,以和为贵,和而不同,天下太平,岂不很好。”张浚娓娓道来。
“如若不是皇上智勇双全,英明神武,哪会有南渡以来的太平盛世。”秦桧此言一出,群臣深以为然,一个个点点头。子午四人也只好歌功颂德。
宋高宗慨叹道:“好,好,好。果然高论!如此便是天下无敌,歌舞升平,太平盛世了。此番大海船一有便可前往南洋,像这市舶之利,获利最为丰厚,如若措置得宜,那我大宋大可富足天下了,动以百万计,也不在话下。《广州市舶条法》如今见效如何,南洋有何异议么?”说话间威风凛凛。
子午寻思:“元丰三年就有这个了,如今南渡以来,恐怕很是不错。毕竟大宋以后靠着茫茫大海多了,自然要在海上与列国打交道。”
余下寻思:“康王,你当年带兵打仗,如今居然做买卖。厉害!”
武连寻思:“兀术搜山检海,你这赵跑跑,在海上都差点快吐血了,如今却打起海上富商大贾的鬼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普安寻思:“但愿皇上学孙仲谋,是个守成之主。”
秦桧点点头又摇摇头忙道:“陛下所言极是,他们哪里敢有什么异议,自然是十分高兴。我大宋在泉州和广州设立了蕃市,专卖外蕃商品。蕃坊供外国人居住;蕃学供外商子女接受我大宋太学文化,两地官衙还专门制定了蕃商犯罪决罚条,他们就不敢造次。他们盛赞陛下皇恩浩荡,意欲和我大宋永结为好。”
宋高宗道:“秦爱卿,如今市舶司,哪些地方有设立?”“禀报陛下,广州、临安府、泉州、密州板桥镇、华亭县、镇江府、平江府、温州、江阴军、庆元府、嘉兴府、澉浦镇和上海镇,都设立了。”秦桧笑道。宋高宗道:“如今与我大宋通商往来的国度有多少?”“陛下,有占城、真腊、三佛齐、吉兰丹、渤泥、巴林冯、兰无里、底切、三屿、大食、大秦、波斯、白达、麻嘉、伊禄、故临、细兰、登流眉、中里、斯伽里野、木兰皮等五十八个国度。”秦桧道。“他们购买我大宋哪些物品?”宋高宗笑道。
秦桧道:“丝绸、瓷器、糖、丝织品、茶叶、五金。”宋高宗道:“我大宋又购买他们什么物品?”“象牙、珊瑚、玛瑙、珍珠、乳香、没药、安息香、胡椒、琉璃、玳瑁等几百种货品。”秦桧道。宋高宗想了想,颇为不悦的问道:“如今与那个金国和大理傕场境况如何?”“我大宋卖出药材、茶叶、棉花、犀角、象牙,买进北珠、人参、毛皮、马匹。金人虽然嘴上要南下,其实是希望和我大宋交好,是看我们如此繁荣,他眼红了。”秦桧笑出声来。子午四人听了,都对秦桧佩服有佳,没想到,如今大宋如日中天。
宋高宗叹道:“如今我大宋富甲天下,枢密院的礼院对诸国礼仪如今如何?”汤思退道:“对金国比较侧重,其它诸如日本、高丽、安南、西夏、大理、吐蕃、西辽,乃是番邦,以册封为主。所谓‘来则不拒,去则不追’。这样既有利于外交往来,又给朝廷带来实惠,使外交和贸易获得双赢,岂不很好。天下诸国,我大宋一律平等相待。不结世仇,以国之利益为重,乃是高明之举。先朝有沈括和张叔夜,如今有洪皓。外事大计,我大宋自然人才济济。”
宋高宗笑道:“张叔夜出使西夏,朕听说过,也知道。不过沈括之事倒是知之甚少,但说无妨?”此言一出,子午四人眼前一亮,微微一笑,自然对张叔夜,难以忘怀,早就听说过他的故事。想起张叔夜,不得不想起张明远,子午、余下面面相觑,眼圈一红,掉下泪来。
万俟卨道:“听说当年,沈括以翰林侍读学士的身份,出使辽国交涉划界事宜,获成而还。他在出使途中绘记辽国山川险阻及风俗人情,完成《使虏图抄》,上于朝廷,颇有成就。沈括使契丹,六次会务,契丹人环而听者千辈,没有人敢于驳议。乃是我大宋之豪杰,令人佩服。”
宋高宗道:“洪皓也不错,虽苏武不能过。有如此忠心耿耿的爱卿,朕自然心满意足。”说着情不自禁不觉想起洪皓回来与他诉说父皇宋徽宗在五国城的遭遇,顿时热泪盈眶转过脸去。子午四人见状,也感同身受。
秦桧见状瞪了一眼万俟卨。万俟卨马上低下头,笑道:“陛下,可喜可贺,我大宋有皇上统领实乃洪福齐天,天意难违。皇上何必伤心难过!”张浚笑道:“要不怎么说陛下乃是天子,所谓天之骄子,上天所赐!”“太上皇如若还在,也会夸赞皇上的英明神武,力挽狂澜。”汤思退恭维再三。闻知此言,宋高宗喜笑颜开,不在话下。说着群臣又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高宗神气十足,望着大殿之下,倍感荣耀之极。子午四人见状,不寒而栗,这是宋高宗,不再是当年的康王赵构,更不是市井流言蜚语中的“赵跑跑”,如若不是赵构当年的逃跑,恐怕如今大宋就灰飞烟灭了,这绝非危言耸听。只是岳飞一案,实乃千古奇冤,也是宋高宗的一桩丑事。想到这里,子午四人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三日后,韦太后果然南归,派出镇江府和建康府迎接韦太后的文武百官早已出发。宋高宗亲自在临安城涌金门外接驾,赵香云、子午、余下、普安、武连、明红、黄叶、黄香,也赶到城门口,站在岸边,翘首以待。人山人海,喜气洋洋,爆竹也早已备好,灯笼高挂在城门口,人群都穿红。舞狮舞龙者,也早已恭候多时。黎民百姓,列国时节,都驻足许久。
“如何还不来?”宋高宗放眼望去,东张西望,走来走去,火急火燎。双手反复揉搓,手心里也出了许多汗渍。秦桧见状,微微一笑道:“皇上,不必如此。韦太后回来可喜可贺,只要踏上江南的土地,就万事大吉了。”“不错,如若韦太后归来,见到皇上,也会喜乐无比。”汪汤思退叹道。张浚笑道:“那是自然,母子情深,天下莫可能及。”“我也想自己家中老母了,可惜她早已撒手人寰。”万俟卨也哽咽道。宋高宗听了马上安慰万俟卨,让他多加保重,不必伤心难过。万俟卨赶忙转悲为喜,笑容满面。宋高宗才放下心来。子午四人见状神情肃穆。黄叶瞪了一眼万俟卨,知道他是杀害岳飞的罪魁祸首之一,心里生恨,无可厚非。
黄香对赵香云耳语:“万俟卨,这个杀害岳飞将军的狗贼,必定不得好死。”不多时,果然有一个车驾,浩浩荡荡而来,声势浩大,蔚为壮观。
“来了,来了。”那老公公,慌慌忙忙跨马而来。
“奏乐,放爆竹!黎民百姓高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都记住了!”秦桧目光如炬,马上环顾四周,叮嘱道。众人赶忙答应下来。
宋高宗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果然锣鼓喧天,舞狮舞龙,爆竹声声,人声鼎沸,跪拜于地,山呼起来。宋高宗的皇后、贵妃、才人,也恭恭敬敬,跪拜于地。秦桧命令文武百官也跪拜于地,毕恭毕敬。列国时节、黎民百姓见状,也跪拜于地,毕恭毕敬。子午等人也只好毕恭毕敬,跪拜于地。眼前只有宋高宗一人昂首挺胸,旁边是那个公公搀扶着,原来宋高宗早已情绪激动,快站不住了,也站的太也久了,双腿早已麻木,自黎明时分到如今艳阳高照,宋高宗却也能站在那里喜出望外,一个劲的翘首以待。
正在此时,一个老太太慢慢走了出来,缓缓下了马车。宋高宗赶忙上前亲自搀扶,众人看向这人,这便是韦太后。只见她笑容满面,慈眉善目,眼里含泪,顿时神情肃穆。有些苍老但更多几分沧桑,眼神里显出许多委屈与期待。依然黑发如漆,却飘出几丝白发,若隐若现。
“母后!皇儿不孝,让母后受苦受难许多年。如今母后南归,皇儿就放心了。”宋高宗呼道,马上跪拜于地,抱着韦太后的双腿,哽咽万分。
“构儿,你眼下做皇帝了,靖康耻不能忘,你父皇与太子哥哥和弟弟妹妹的奇耻大辱不能忘。祖宗家法不能忘!母后看到如此奢侈,真是羞愧难耐。构儿,母后很想你,见到你,母后就开心,不必如此声势浩大,劳民伤财,太过破费了可不好。”韦太后见如此声势浩大,如此奢华浪费,顿时闷闷不乐,但不好发脾气,马上微微一笑,赶忙欠身扶起宋高宗。
“母后,别说了。您受苦受难这些年,皇儿如此喜迎,算得了什么。难道母后不高兴么?以后皇儿多多减免赋税,大赦天下就好。”宋高宗泣涕连连,马上抱着韦太后。子午等人见状,眼圈一红,潸然泪下。
“减免赋税是对的,可大赦天下也不能太多了。你父皇当年大赦天下还少么?如若做皇帝的,不为国为民,心忧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话,再多的大赦天下,又有什么用?男子汉大丈夫要身挑重担,以身作则,心系天下,忧国忧民。如若想做一个名扬天下的好皇帝,必当夙夜在公,明察秋毫。即便不能路不拾遗,也要公正无私。”韦太后马上叮嘱道。
听了这话,子午四人暗暗称奇,没想到韦太后如今出口成章,振振有词。想必读了许多书,如若不然,焉能如此。黄叶、明红也微微一笑,心里佩服有佳,只有黄香咬着手指头,痴痴的想,好似自己的娘一般,头头是道。
“太后万寿无疆,太后千秋万岁!太后洪福齐天,太后吉祥如意!”宋高宗跪拜于地,山呼起来,文武百官马上紧随其后。
“母后,你看,香云妹妹,还记得么?”宋高宗马上一一介绍,等到赵香云时,停下来,对韦太后微微一笑。
“你!你如何在这里?”韦太后定睛一看,顿时瞠目结舌,一瞬间昏厥过去。
宋高宗大惊失色,马上吩咐人赶忙救起,随即送往皇宫大殿去。子午等人也不知何故,秦桧等人更是一头雾水。黎民百姓一个个也议论纷纷。一瞬间流言蜚语,传遍临安城,好生了得。
“皇儿,你去歇息,别在这里了。”黄昏时分,韦太后慢慢苏醒,见宋高宗守在身旁,赶忙起身,喃喃道。
“母后,今日怎么了?如何见了妹妹就昏迷不醒?”宋高宗见韦太后好了,马上扶起她,随即追问开来。
韦太后寻思:“要不要说出来,家丑不可外扬。哀家年纪大了,在女真人那里受辱,赵香云可是撞见过的。如若说出来,就恶心了。我这个母后恐怕也就给构儿丢人现眼了。如若想让构儿不知道,只有让赵香云闭嘴了。杀了她,于心不忍。不杀她,就怕她口无遮拦,有朝一日,言多必失。”想到这里,马上撒谎道:“没什么,就是看到她,太也难以置信,没想到她也回来了。如何母后不知道!她如何就回来了。恐怕这是噩梦一场!可白日做梦,实在不可思议。”
“母后,你可是开玩笑。香云妹妹的确是大活人,如何会是白日做梦。”宋高宗大吃一惊。
韦太后寻思:“如若不脱口而出,就怕夜长梦多。如若不先下手为强,就麻烦了。”想到这里,马上看向宋高宗:“构儿,你还记得赵香云这个妹妹?”
“当然记得,难道母后忘记了?”宋高宗愣了愣,笑出声来。
“母后可没老糊涂,当年靖康耻,我们一起被女真人俘虏北上。我可是眼睁睁看见赵香云被女真人按在刘家寺折磨,后来她大难不死,被带到白山黑水,可有一日,母后路过洗衣院门口,发觉你这赵香云妹妹被人侮辱,后来她就自刎了。可女真人说,有一个姑娘与赵香云长得一模一样,故而被人误认为了赵香云。这只不过是一个舞女罢了。金熙宗登基大宝后,这姑娘就被带到东京去了,不知何故,忽然间不见了。女真人找了许多日子都杳无音信,这件事母后可是知道的。构儿,赵香云眼下如何在临安?她都死了好几年了,你好糊涂,有人招摇撞骗,你居然会深信不疑。今日差点吓死哀家了。”韦太后再也忍不住了,眼圈一红,掉下泪来,装作一本正经之状,娓娓道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金熙宗手里搭救的,再说,妹妹的香包都有。儿时的点点滴滴,她都回忆的很对。”宋高宗顿时诧异万分,脸色煞白,难以置信。
“构儿,母后知道你当年与她很是要好,也暗地里喜欢过她,只不过碍于你父皇的情面不曾表露心机,可她的确去世了,客死他乡。眼下这个赵香云实在是个舞娘,只是模样与你妹妹太也相似。你知道你妹妹的,虽说口无遮拦,但最喜欢皇宫大殿了。不会动不动就想出宫去!毕竟她离开皇宫大殿太久,害怕颠沛流离。哪里会想着游山玩水。与你分开这样许久,哪里会想离开你。岳飞之事,她不计后果,与你争执,恐怕是被人利用,另有图谋。母后听说了岳飞之事,你在密信中也告诉母后了,母后心知肚明。”韦太后眼里含泪,推心置腹,心中寻思:“赵香云南归,颠沛流离惯了,如若让她在宫里一定闷闷不乐,自然想着出宫玩。哀家就在这里做文章,让构儿深信不疑。”
宋高宗听了这话,暗暗称奇,寻思:“果然如此,都被母后说中了。这赵香云的确很是不可思议,总是想出宫。还去大理国,子午四人陪着去,他们与段和誉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未可知。”想到这里,马上担惊受怕,忐忑不安。“母后还听说赵香云去了大理国,子午四人一起陪同。可有此事?”韦太后见状,继续火上浇油。宋高宗点点头:“构儿打了她一巴掌,她负气出走。”“恐怕这是阴谋诡计,是想去大理国与段和誉通风报信,恐怕是密谋什么。只是借着岳飞之事,故意激怒你,让你把她赶出临安,她哪里也不去,偏偏去大理国。段和誉可是几次三番到我大宋,段和誉这老狐狸,不得不防。”韦太后认真道。宋高宗大惊失色:“母后,难道你在女真人那边听到什么消息了?”
“九哥!”正在此时,一个声音袭来,宋高宗转过头,居然是赵香云。韦太后只好假装闭上眼睛,慢慢躺了下来,默然不语。宋高宗马上镇定自若微微一笑:“妹妹,你不陪你的好朋友去,来此做什么?”“妹妹担心韦太后,故而来了。不知何故,韦太后如何见了我,就昏厥过去,难道妹妹吓坏韦太后了。”赵香云愣了愣,看向韦太后。宋高宗一时语塞,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母后见到你感觉不可思议,不知你如何也回来了。”“韦太后吉祥如意,长国公主给韦太后请安。”赵香云见韦太后刚刚躺下,闭着眼睛,就拜道。
宋高宗马上示意赵香云回去:“妹妹,母后她刚刚睡着,你先回去好了。”
“香云,你来了?你在东京被搭救的?”韦太后马上睁开双眼,慢慢起身,示意赵香云坐下来说话。
宋高宗见状,不好阻挠,马上介绍道:“母后,妹妹当然是东京搭救回来的,是一个叫做黄香的小姑娘,她父亲就是黄靖,曾是岳少保的幕僚。”
“构儿,香云莫非哑巴了,她自己不会说话么?”韦太后闷闷不乐。
“韦太后,香云的确从东京被搭救回来。很是不容易,如若不是黄香妹妹,恐怕难以脱身。”赵香云马上娓娓道来。
韦太后追问再三:“你胡说,你撒谎。你不是金熙宗的舞娘么?金熙宗如何会让你丢了?他不喜欢你了?”“韦太后,我说的是实话。是金熙宗逼迫的,我也不愿意。”赵香云顿时一怔,吓得魂不附体,跪拜于地。
韦太后接着嘘唏不已:“可是金熙宗当年很小的年纪,如何会认识你?赵香云早被折磨死了。你是赵香云身边的舞娘,只是模样差不多。没想到,你居然假冒仁福帝姬,你该当何罪?”
“韦太后,我,我是赵香云,我没撒谎,我没胡说。我被金熙宗带到东京了!”赵香云一瞬间当头一棒,脸色煞白,一头雾水。
韦太后继续质问:“你说,金熙宗把你当作什么?你如何逃脱的?来大宋有何目的?如何与段和誉勾勾搭搭?是不是金熙宗与段和誉密谋,让你刺杀皇上,你如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我没有,我就是赵香云,我没撒谎。我没与金熙宗、段和誉勾勾搭搭。”赵香云百口莫辩,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声泪俱下。
宋高宗问道:“你去大理国做什么去了?从金熙宗手里轻而易举就能得脱,别处不去,偏偏去大理国,有何图谋?为何不去西夏、高丽?偏偏是大理国!朕对大理国都不理不睬,你居然去讨好大理国,一定图谋不轨,是不是金熙宗让你联合大理国,南北夹击,想夺取我大宋江山社稷,你说!”话虽如此,可也是自圆其说,有些匪夷所思。
“好了,你这冒牌货算是原形毕露了,也非真假难辨。皇上宅心仁厚,如今不想把你打入天牢,让你死不瞑目。可是你的公主美梦恐怕到头了,何去何从,你自己想想清楚。”韦太后见赵香云被折磨的身心疲惫,瘫倒在地,起了恐吓效用,马上示意宋高宗不必步步紧逼。
“亏朕当你是香云妹妹,你居然骗朕?你真是可恨!不过母后回来了,朕想大赦天下,故而不想杀你!但这件事太也突然,猝不及防。好在眼下就我三人知道!也算家丑不可外扬了。你恐怕不能在临安了,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瞒天过海,敷衍此事,朕要好好想一想,你自己也想一想。如若你想不来,就让子午他们帮忙好了。这件事,如若水落石出,弄的满城风雨,恐怕子午他们,还有那个小姑娘黄香也会为此搭上身家性命,你可明白?”宋高宗就仰天长叹,泪如泉涌,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很久,一脸委屈,伤心难过的不得了。
“我会的,我会的。”赵香云点点头,泪如泉涌,心如刀绞,猝不及防。没曾料想,韦太后南归,变成自己的飞来横祸。一瞬间声泪俱下,仿佛看到父皇宋徽宗也伤心难过的不得了,好似知道赵香云的委屈了。
宋高宗也好像在眼泪里看到宋徽宗了,宋徽宗瞪了一眼他,这把宋高宗吓得魂不附体,缓过神来,马上灵机一动,仰天长叹:“母后,构儿左思右想,莫如这般,母后看如何。朕以后就认她做干妹妹,好也不好?名义还是妹妹,但让她远走他乡,离开临安就好。反正她也不会再回来了,是也不是?”
“多谢皇上隆恩,多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赵香云会马上离开临安,从此不再入宫,请太后放心,请皇上放心。我将归园田居,绝不会对任何人说,我是大宋仁福帝姬。我自此便是民女赵香云了。”赵香云跪拜于地,眼圈一红,不觉潸然泪下。
宋高宗见状,也痛哭流涕。心中寻思:“朕何尝不知,其实母后在女真人那边的忍辱负重,自己早已略知一二。可她毕竟是自己的母后,她如今归来,她想怎样就怎样,做儿子的不可让她伤心难过。方才也不过是自编自演的一场把戏罢了。赵香云自然是妹妹了,恐怕母后有难言之隐,害怕暴露。这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妹妹多次说不喜欢皇宫大殿,说不定借此机会,离开临安,也免得母后对她不放心,如若加害她,就麻烦了。如此也算一举两得。妹妹也不会伤心难过了。”想到这里,放声大哭。
韦太后也于心不忍,但想到在女真人那边被女真人凌辱时,赵香云碰到过,这等奇耻大辱,如若赵香云有朝一日说出来,自己的老脸就没处放了,想到这里,咬咬牙,狠狠心,大手一挥,示意赵香云出去。
赵香云再拜宋高宗,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转过身,拂袖而去。走出皇宫大殿,直接出了丽正门,头也不回,到西湖边,找了一个客栈歇息,这是赵香云常来的,故而很是安稳。赵香云彻夜难眠,嚎啕大哭,看着西湖的波光粼粼,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