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幽静,阳光明媚,清风送爽。
五个长者六十多岁,一般长相,从西边一路走来,出得东南边的山坳口,忽见不远处一面绣着“清凉茶馆”四字的旗帜迎风招展,甚招人喜欢,跨开大步,活蹦乱跳而去。
那旗帜旁的茶棚下,摆放着三四张木桌,分列两边。
靠北边坐着秦浩明,后边竖立着十来件黑袍;靠南边坐着九人,镖师打扮。
秦浩明道:“游一埠,廉志清,霍同傲,你们如若不想死,就此照原路返回,就当没见过。”
南边居中坐着的汉子站起身来,回话道:“秦浩明,这是衢州地界,不是你家花园,切莫枉自托大。”
秦浩明道:“游一埠,尔等是真要往前走了?”
游一埠道:“秦浩明,不怕告诉你,我等从加入龙威镖局那时起,就已发下重誓,如若不是总镖头撵我们走,我等生为镖局的人,死为镖局的鬼,一生为镖局效劳。”
秦浩明端起桌上的茶杯,悠闲地渴了两口茶水,润了润喉咙,转头朝身后的黑袍人说道:“我秦浩明不喜欢杀戮,他们几个也实不配跟我动手,你们送他们上路吧。”
一黑袍人走出茶棚,对着九个镖师说道:“游一埠,廉志清,霍同熬,你们既这般冥顽不灵,不识好歹,那就请吧!”
镖师们见打斗在所难免,走出茶棚,亮好家伙,等着黑袍人来对攻。
黑袍人实在瞧不起九个镖师们,一共走出三个,来个一对三。
洪都府三人一组,武昌府三人一组,长沙府三人一组,各自挑选了一个黑袍人对战起来。
黑袍人武艺高强,一对三,游刃有余,三两下交手,就让镖师们顾左顾不了右,顾前顾不了后,上下为难,乱作一团。
镖师们心系镖局,总舵有难,那有一遇到危险就半路返回之理。见在劫难逃,各自相互看上一眼,刀剑重新握紧,朝着黑袍人猛冲猛攻,好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秦浩明见镖师们个个热血好男儿,过往也无恩怨,他要的是办好事情,不是多添杀戮,大喝道:“游一埠,廉志清,霍同熬,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按原路返回,我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游一埠大喝道:“秦浩明,大丈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想杀就杀,不必多言。”
秦浩明朝着战圈中的三个黑袍人说道:“如他们所愿,送他们往生极乐。”
三个黑袍人握紧手中兵刃,认真朝镖师们招呼起来,再无顾忌。
十来个交锋,三个镖师躺地,三个镖师受伤,三个镖师狼狈不堪。
就在三个黑袍人要对其他三个受伤的镖师往生极乐时,江氏三雄突然现身,加入战圈之中,跟三个黑袍人几招拆解,三个黑袍人不敌,撤出战圈。
秦浩明起身离座,走出茶棚,朝江氏三雄大声喊道:“江郎峰,你们自毁诺言走出江郎山,是为了给蒋道功陪葬吗?”
江郎峰瞟了秦浩明一眼,冷言冷语道:“秦浩明,你不将自己藏着掖着,还这般抛头露面,就不怕白天宇得知后,寻上门来,取你狗命?”
秦浩明嗤笑道:“白天宇,一个武林公敌,于我眼中,他早已不存在了。二十年前不是我的对手,二十年过去,照样是我的手下败将,何惧之有。”
“跟他废话什么,让他留着话到地府跟阎罗王说去吧。”江亚峰脚一个蹬地,朝着秦浩明就是一剑送去,剑光闪烁,好如彗星。
秦浩明往侧旁轻轻一闪,凌空一掌还给江亚峰。
江亚峰一剑刺空,被秦浩明的掌风挡了回去,于五步开外落地站稳,胸口气闷,有些难受。见江灵峰一剑刺向了秦浩明,赶忙说道:“三弟,不可大意,这小子的纯阳掌掌力甚是霸道。”
江灵峰有了江亚峰的提醒,见秦浩明一掌劈来,急忙半路撤回剑招,避开秦浩明凌空一击。
秦浩明见江氏三雄对自己的纯阳掌心有畏惧,很难近自己的身,很是得意地说道:“江郎峰,当年绝情谷一战,你们伤了白天宇,帮了我的大忙,我们也算朋友。今日只要你重回江郎山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可念及往日交情,放你们一马。”
江郎峰冷冷一笑,大声说道:“秦浩明,大丈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住的宅子宽广,站的位置正确,走的大道光明。就凭你秦浩明现在这般模样,时时刻刻生活在恐惧里,担心他人来取你狗命,好如一具行尸走肉,能吓唬谁去?”
秦浩明向来嘴笨,不具备跟他人口角之争的本事,心中戾气没地方发泄,朝身后说道:“他江氏三雄想做江郎三狗,你们何不成全他们。”
十个黑袍人一听,跃出茶棚,蜂拥而上,将江氏三雄与六个镖师围了起来,兵刃出鞘,斗在了一起。
顿时,剑光闪闪,刀光烁烁,热热闹闹。
三两个交手,六名镖师躺下三个,地上血水倒流。
再三两个交手过去,游一埠、廉志清、霍同傲三人的小胳膊小腿再次中剑,落败在地。
秦浩明见江氏三雄互为一体,越斗越勇,七八个手下多多少少受到他们点剑伤,看不过去,找了个机会,给江郎峰偷偷送去一记掌力。
江郎峰没有在意,肩膀受了秦浩明凌空一掌,又被三个黑袍人一个夹攻,自身难保,失去了对其他两兄弟的策应之能。顿时战况反转,江氏三雄各自中剑受伤,慢慢将进攻转为防守,回旋的余地越来越小,隐隐要败下阵来。
秦浩明见到如此一幕,很是高兴地回桌喝了两口茶水,缓缓地说道:“江郎峰,你我无冤无仇,如若你愿意重归山林,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今日权当没见过。”
“既走出了江郎山,那有重新归隐的道理。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秦浩明。”声音从西边传来,清清晰晰,沉稳有力。
这声音好生熟悉,秦浩明听后极为难受,不自觉地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五位长者已来到五丈之内,还继续往前迈进,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秦浩明见五人相隔不过两丈停了下来,情不自禁地上前行礼道:“五老,你们怎么来了?我师傅老人家还好吧!”
这五人秦浩明很熟,正是一金、二木、三水、四火、五土之五柳兄弟,他授业恩师江澄清的五个朋友,那是看着秦浩明长大的,多多少少还传授过秦浩明一些武艺。
柳一金上前说道:“秦浩明,你师父身子骨健朗,不用挂心。你若愿意回家,就自废武功,从此不过问江湖是非,扛起锄头种地去。”
秦浩明听到师傅还健在,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况且他相信自己活不了百年,自觉没回头的必要。朝柳一金说道:“一金叔,你让我种种花还行,让我扛起锄头种地,我看有些强人所难。”
柳二木上前两步,大声问道:“你真扛不起锄头了?”
秦浩明温温一礼,极为诚恳地回话道:“二木叔,每一行、每一业都是一门功夫,需要时间来打磨,慢慢适应,渐渐喜欢,才会得心应手,活的自在。所谓七十古来稀,我已走过了四十多个春秋,还能好活几年?若是将所有的时光都用来适应那把锄头,定是活的不自在。既如此,又何必要强行逼迫自己那样活着呢!”
柳三水上的前来,微微一笑道:“好,浩子,不让你重新选一次,我们心有不甘,毕竟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让你选了,你觉得我们的话有些多余,那只好按照你师傅江澄清的意思办了。出手吧,看看棺材跟眼泪,你最后愿意选哪个。”
秦浩明对着五柳兄弟深深一躬,道:“五位叔叔,当年教养之恩,只有来生再报了。”
柳四火什么也没说,火急火燎地一掌朝秦浩明劈来,直取秦浩明的心脏,好叫他来生做个本分人,切莫忘恩负义。
秦浩明向后飘出,让那弱下来的掌力打中自身,以示对五位前辈的敬意。
柳五土见之,上的前来说道:“秦浩明,你不用讲这些不值一文的虚礼,尽管还手便是。于你而言,我们现在是你的敌人,无须再谈情意这类的东西。”
“是,柳五叔。”秦浩明温温一躬,朝十来个黑衣人说道:“上。”
黑衣人一听,跟上秦浩明的脚步,朝着五柳兄弟围攻过去,斗在了一起。
顿时,刀剑闪光,掌风袭袭,衣袖乱飘,尘土飞扬,乱成一片。
一开始,五个长者各自为战,交手几个回合下来,被攻了个避实击虚,险些不敌。
柳一金见十来个黑袍人的身手比想象中的还要利索,便也认真对待起打斗来,唤来四个兄弟一个五行归位。五人连为一体,五行相生,攻防兼备,战力瞬间提升,三两下就将秦浩明等人逼退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