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的确很不错,晴空如洗,一碧万顷,时有白云飘过,但这也只是点缀一下湛蓝的天空,空气清新,夹杂着花草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在这样的天气去散心,心情一定会好起来。
现在施菲儿的心情已经不错,先前赌气要走的事,她已抛之脑后,她为自己这种豁达的心态很高兴。
燕秋月说得对:人活在世上,就应该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万事想开一些,不要过多的计较得失,心平气和就会快乐许多。
她想:人生就是这样,怎么能为那些芝麻大小的事情生气烦恼呢?那样岂不是浪费了许多美好的时光,人生苦短,高寿之人也不过一百来岁,一千两百个月,三万多天。过一天就少一天。人生就像是一池只减不增的潭水,每天流呀流,最后枯竭干涸,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生命如此短暂,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珍惜,只有傻瓜才会去浪费它。
施菲儿说:“我不是傻瓜。”
草被雨淋湿还未干透,施菲儿的鞋子又有些湿了,她忽然想起了上次她认为杨枫非礼她的事。
自己当时怎么那么笨,若不是燕秋月,她一定会认为杨枫非礼过她,唉,我遇事为什么总是这样冲动,不多动脑筋想一想呢?
那晚不知道杨枫在什么地方睡的,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睡……
施菲儿猛地甩头:我怎么又在想这些事呢?
她加快脚步,终于到了她想要到的地方。
草还是那样的绿,在阳光下闪着光,巨石上还残留着未干的雨水。
施菲儿坐在上面,惬意极了,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杨枫总爱到这个地方来,这里的确很不错,一个人静静的,无论什么都可以想,无论什么都可以做,可以敞开心扉,放开自我,做真正的自己。
若是清晨,“开心音乐鸟”叫个不停,更有趣,更让人开心。
想到这里,施菲儿决定以后都要早点起床,到这里来“观光赏乐”。
草地上的簇簇野花,五颜六色,都是施菲儿叫不出名字的花,这些艳丽的花,耀花了她的眼,愉悦了她的心,温柔了她的情。
这世间有几个女孩子不爱花的?她挑三拣四的采了一大把,集成一束,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深吸着花香,开心极了。她到这里来本来就是为了采花散心的。
花堪折时直须折,只可惜摘下来的花太容易枯萎、凋落。
一片,两片……无数片花瓣落地,施菲儿的火气又升了起来。
何不将这花草移植到房外的围栏边呢?这样就天天能够观赏这些花了。
能想到这个办法,施菲儿还觉得自己并不笨。
她立刻就动手,只可惜没有带挖土的工具来,花草的根几乎全被拔断了。
她看着自己那脏兮兮的手,觉得这双手不适合种花。
她见过她的父亲扯花草,那些花草看起来好像是轻轻一带就连根拔起。
为什么我就不能?
她正满怀沮丧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施菲儿立刻判断出是一个女人在极度恐慌时发出的叫声,这种惊恐她也有过。
她立刻跳上巨石,向四周张望。
果然,她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像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叫,似乎身后有恶鬼在追赶她。
这个女人一眼就看见了施菲儿,就像遇见了大救星,径直朝施菲儿跑来:“救我!”
施菲儿跳下巨石,朝女人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这女人脸色煞白:“狼……狼……”
施菲儿立即看见一只似狗非狗也许就是狼,它正张大了嘴,满嘴尖牙利齿,伸长了舌头,紧跟在女人身后飞奔而来。
施菲儿从未见过狼,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狼。
施菲儿花容失色,脑袋嗡嗡作响,丢掉辛辛苦苦手中采摘的花草,扭头就跑,竟然跑得比这个女人还要快。
女人在后面追,亏她这个时候还骂得出来:“死妮子,看你是个心肠蛮好的人,哪知道遇到危险比鬼都还要跑得快。”
施菲儿的双脚发软,不知道还能够坚持跑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但仍然忍不住回敬一句:“心肠好的人不代表他会救人。”
她是个宁愿不要命,口头也不会认输的人。
唉,这个女人!
狼嚎声更近更响。
那女人在身后大叫:“啊!……我不跑了,你咬死我好了……”
施菲儿忍不住回过头去瞧她,只见女人倒在了草地上,向侧边草丛里一滚了事,再也不动。
施菲儿松了口气,跑了十几步,也倒在草丛中,闭上眼睛大口喘气。
既然那里已经有一个人了,已够狼饱餐一顿,它当然不会舍近求远来找她施菲儿,所以她干脆安然的躺在草地里;并且她也不忍看那女人被狼撕咬的惨状,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太残忍,也太恶心。
唉,一个漂亮的女孩转瞬之间,便惨死狼口,只剩下一具白骨,施菲儿也不禁为她惋惜。
施菲儿的眼睛虽然闭上,耳朵却竖了起来,她要听听狼吃人的那种声音,虽然她知道那声音绝对不好听,但她却忍不住想听。
——人的内心深处总是有种残酷的欲望,专爱看一些惨不忍睹的事,专爱听一些耳不忍闻的声音。
奇怪,怎么没有声响呢?难道狼一口把她吞进了肚子里?
施菲儿睁开了眼。
若是她知道睁眼过后会看见什么,她就绝对不会睁开,一辈子也不会睁开!
这是什么东西?既有红的,也有白的,还有黑的。
她侧了侧头,才看清楚那是一只狼!狼的头!
红的是狼伸出的长舌头,白的是狼的尖牙,黑的是它的黑洞洞的嘴。
施菲儿惊骇得张大了嘴,就像那狼那样,张大了嘴伸长了舌头对着她,眼睛也瞪着她。
狼头又垂下了一些,施菲儿全身发麻,嘴里发苦,连叫也叫不出来,然后她就昏厥了过去。
直到此时,施菲儿怎么也想不通,前面明明有个女人,狼为什么不去找她,偏偏舍近求远来找自己?这真是一头蠢狼,笨狼!
她在昏迷前还想起对杨枫说的最后一句:“……等会儿我带一些好东西回来,你最好耐心在这儿等。”
杨枫会在小屋子里等她么?
躺在草丛中那女人突然探起身子,居然还开心笑道:“狼大哥,你真是千里挑一的好狼,吃掉这种见死不救的女人,不但我会感谢你,就连老天也会感谢你。快咬死她!咬她!吃吧!慢慢享用吧!哈哈哈!”
她甚至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紧盯着狼。
狼伸了伸舌头,发出一声低吼。
就在这时,忽然从林中也传出一声低吼,同这头狼的声音一样,且还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
狼高昂了头,耳朵竖了老高,眼珠乱转。
又一声低吼从林中传出,其中还夹有另一种声音。
狼突然转身,朝林中蹿去。
女人喃喃道:“奇怪……难怪又来了一头狼?母狼?”
只眨眼间,狼便蹿入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人叹了口气,朝施菲儿走来:“早知道这样,我又何必不要命地逃?本来是她要救我的,现在却变成我救她,实在好笑。”
“真有那么好笑?”
“谁?”
回答她的是一声狼嚎。
女人忽然笑了:“哦,我知道了,原来刚才那声狼叫是你装出来的,你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你真聪明!”林中走出了一个人。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特,左脚迈出后右脚立即提前。
女人又在笑:“原来还是只跛脚狼,不过却比刚才那只狼聪明多了。它居然被你几声引走了。你那叫声是什么意思?”
这人说:“母猫发情时,叫声与平常不同,公猫听见后就知道该去做什么了。”
女人的脸红了红:”刚才你那叫声就是母狼……在那种时候的叫声?”
“是的,”这人说,“所以这只公狼听到叫声后就丢下她不管,到我那个地方去了。”
“你懂得真不少,你把它怎么样了?”
“我还能把它怎么样?我把它放走了。”
“什么?你放走了它?”施菲儿已经醒了。
她踉踉跄跄站起来,脸色苍白,身子还在发颤:“你为什么把它放了?”
这跛脚先生当然是杨枫了:“难道我不该放它?”
“当然不该!”
杨枫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施菲儿:“你好像并没有受伤。”
“我的伤在脑子里面,在我心里面,在我的记忆里,你怎么看得出来?!”
“那只是因为你自己不中用,胆小如鼠,你看人家都还好好的,你却吓昏了头。”
施菲儿自知理亏,说不过杨枫,掉转了矛头,瞪着那女人:“你是从哪儿来的?"
女人说:“山的那一边,离这里还很远。”
“你叫什么名字?”
“小青。”
“我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女人也突然瞪着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捕快在盘问犯人。我不是犯人,你也不是捕快。”
“你错了,”施菲儿笑了,“你虽然不是犯人,但我却是捕快,而且还是一个捕头。”
小青满脸的不信,冷笑着:“你要是捕头,我情愿被狼咬死。”
施菲儿开心的笑了,杨枫也笑了,说:“她的确是一个捕头。”
“我不信,”小青说,“她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地方像捕头,她只像一个千金小姐。”
“你说得越来越对了,她也还是一个千金小姐,她正是一个千金小姐般的捕头。”
小青也只好相信:“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的捕头,她很奇特。”
“奇特?”施菲儿忍不住问:“我有什么地方奇特?”
小青说:“第一,你见死不救,没有捕头的正义感;第二,一只狼就可以把你吓晕,你没有做捕头的胆量。”
施菲儿笑了:“原来你在恭维我,我可不敢当。我之所以逃得比你快,是因为我知道狼会来追我,所以见死不救根本就说不上。”
“你可真会狡辩,好,就算你是为了救我才逃的,但你却被狼吓晕了,是不是没有胆量。”
“错了,因为我知道它要吃我了,所以我就睡觉,免得受痛。”
“睡觉?”小青大笑,“你倒真会睡,睡得正是时候。”
杨枫也大笑。为了面子,这个女人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逃命说成是救人,把被吓晕说成是睡觉。
施菲儿洋洋得意:“你应该学学我,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就睡,这样就会少去许多的麻烦。”
这句话倒是一句真话。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到阴间去走了一趟?”小青问。
施菲儿说:“阎王爷却不肯收留我,他说我还有百年的寿命,就把我放回来了。”
小青说:“你这个人可真不要脸,刚才若不是他这个活阎王唤走了狼,恐怕你早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
施菲儿浑身一颤,看着杨枫。
“他救了你,你还不感谢他。”
“我当然要感谢他,不过我要先问清楚他是怎样赶走狼的。”
小青笑着说:“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只母狼,这只公狼一听到母狼的叫唤声就走了。”
施菲儿凝视着杨枫:“我真服了你,居然想到了这么妙的法子。”
“他的确是一个很妙的人。”
小青的意思杨枫当然懂,她是在骂他是狼,母狼,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施菲儿说:“但他的这个法子并不怎么好。”
“哪一点不好?”
“他去弄一只母狼来,还不如一刀砍死这只公狼,要省事得多,并且他若是来不及找到母狼,我也许就真的要留在阎王爷那里了。”
施菲儿也并不是没长脑袋的人。
小青一怔:“也许是他碰巧遇见了那只母狼,并且那只母狼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
施菲儿问杨枫:“她说的对不对?”
杨枫只是点头,不吭声。
小青说:“你应该立刻感谢他。”
施菲儿又瞪了她一眼:“如果他没有赶来,狼吃了我之后,又会走过来吃你,所以你也应该感谢他。”
“有道理,”小青立刻妊娠一礼,“多谢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杨枫说:“你不用谢我,就算我不来,你们也不会有事。”
小青说:“你若不来,狼不吃了我们才怪呢。”
“不会的,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狼,而是狗。”
“狗?”小青笑了,“你怎么连狼和狗都分不清楚了,莫非你的脑袋有问题?”
“他的脑袋也许真的有毛病了,他这几天一直在生病。”施菲儿说,“狼我虽没有见过,狗却见过不少,我们衙里就有不少的猎犬,刚才那绝对是狼,而不是狗。”
杨枫摇摇头:“分不清狼与狗的是你们,刚才那只只不过是狗的一种变异,就像马与驴子交配的后代就是骡子。”
“我不懂,”小青说,“这种事我从未听说过,你一定是在骗我们。”
杨枫说:“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要走了,真正的狼要出现了。”
小青说:“不管怎么说,你总算帮了我一次,我得报答你。”
“报答我?你怎样报答我?”
小青的脸微微一红:“我看得出你受了的伤,若是没有一个细心的女人照顾你,恐怕是很难复原。”
施菲儿立刻说:“对,你真有眼光,他明明是受了很重的伤,却还在这里充英雄,所以身体一直不能复原,你若能照顾他,一定会好得很快。”
杨枫说:“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不用人照顾。”
小青的眼珠转了转:“既然这样,那么你照顾我好了。”
“你受了伤?”
“我没有受伤,不过……”小青的眼珠逐渐发红,似乎要留下眼泪来,“我现在已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那么多年都活过来了,怎么又会活不下去?”
“以前我至少还有一个爹,但前两天他已被狼咬死了,所以我……”
杨枫问:“你的爹真的被狼咬死了?”
“我又怎会骗你?”
“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却并不像刚死了爹。”
“哦?是吗?”小青眨眨眼,已有两滴泪珠滚了下来,“你说我没有什么悲痛的表情,那只因为我的这个爹并不是亲爹,而且待我也不好。”
“他死了就不会待你那么坏了,你现在应活得更好。”
“本来是应该活得更好的,”小青皱着眉,“但我一个女孩子实在不好过,在山上日夜都担心会有狼出现,整天连门都不敢出,坐吃山空,总有一天会沦为乞丐,所以不如出来闯一下,若是运气好,能嫁一个好老公,这辈子就好过了。”
杨枫说:“你的打算很不错,只可惜现实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所以你现在既无家可归也无家可去。”
小青脸上绽出了笑容:“但我却遇见了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大好人,你就留下我,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杨枫突然转身,什么也不说,走了,施菲儿一个女孩子就够他受的了,还来一个,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我一个大强盗岂有福气消受两个女人的照顾?”
施菲儿拦住了他:“你不收留她,我收留,我瞧她也蛮可爱的。”
杨枫冷笑:“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寄人篱下,有什么资格收留别人?”
施菲儿怔住,仍然说:“我不管,我说留下她就留下她。”
她过去挽住小青的手,看也不看杨枫一眼,走了。
杨枫叹了口气,只好跟在她们后面。
小屋又燃起了灯,此时正是黄昏。
屋子里最高兴的是施菲儿,她正在做饭,小青打下手。
有小青这个帮手,施菲儿就没有以前那么忙了,她已有充分的时间讲话:“你今年刚刚二十岁?”
小青点头。
“你一定还没有结婚。”
小青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更红。
施菲儿说:“我看得出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照理说会有很多男人看上你的。”
“我住的地方很偏僻,我很少出过门。”
“原来还没有男人看见你。”施菲儿说,“所以你现在还很安静,但是若遇见几个男人,你就会烦得要命。”
“男人很讨厌?”
“有的男不但很讨厌,而且可恶。”施菲儿想起了仁丹胡,“遇见这种男人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小青突然轻声问:“你说他是不是也很讨厌?”
“他”当然是指杨枫,此时他还在外面独饮花茶。
“他么……”施菲儿不知道该如何说,“有时候讨厌得要命,有时候却……”
“又很惹人爱对不对?”
“有那么一点点。”
“他不是你老公吧……”
施菲儿佯怒:“你再乱嚼舌根子,我就打烂你的嘴。”
小青笑了:“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你的老公,因为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只有施菲儿听得出她说的什么。
施菲儿的脸已红了,问:“你呢?是不是也是……”
“你看呢?”
“我看不出来。”施菲儿说的是实话,这方面她根本就一窍不通。
小青说:“现在你不必问,也许……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她突然又问:“他是你的未婚夫?”
“不是。”施菲儿低声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青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
“他是一个大强盗,大盗杨枫你听说过没有?”
小青张大了嘴:“他……他就是大盗杨枫?”
施菲儿有些失望:“你也听说过他?”
“听说过,”小青的眼睛发亮,“听爹说,前些天,他大闹府衙,杀了不少的人。”
施菲儿恨恨道:“他本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强盗。”
“但我却很感激他。”
“感激他?为什么。”
小青犹豫着,说:“以前我在一个小溪里洗澡时,被一个无赖撞见,差点就被……,听爹说,这个无赖已经被杨枫杀掉。”
施菲儿说:“原来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你的确应该感谢他。”
“所以我更应该好好照顾他,”小青说,“他似乎伤得不轻,是不是在府衙里受的伤?”
“是的。”
“听爹说,好多的捕快都拦不住他,还是被他逃掉了,没想到在这里来养伤,在这里养伤是再好不过的了,没有人会想得到。”
“那倒见不得,”施菲儿说,“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
小青同意:“也许有这种可能,但到那一天就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因为到那时,他的伤就已经完全痊愈,他又是昔日的杨枫,以他的能力,谁又奈何得了他?”
小青说得很有道理,施菲儿却更有气:“你怎么尽帮他说话?”
小青笑了,她笑起来很可爱:“我不是帮他说话,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
施菲儿满肚子的气被这笑容消散:“你笑起来真迷人,男人见了一定会被迷死。”
小青说:“别胡闹了,杨枫他恐怕已经饿了,我们吃饭吧。”
饭菜已在桌上,饭桌在厨房,杨枫的床搬到正房去了。
杨枫说:“你既然要收留她,就得让她和你一起睡,我搬到正房里去,这样就方便一些。”
施菲儿欣然同意,有了小青,她也会睡得安稳些,以前在家里,她总是与丫鬟素玉一起睡。
用饭过后,杨枫就回到正房里躺下睡觉。
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杨枫喜欢黑暗。
黑暗、安静、孤独,从某个角度来看,其意义是完全相同的。
施菲儿的房子里永远都是亮堂堂的,灯燃得很旺,照亮了施菲儿莹白的脸,小青已经熟睡,看她的睡姿,就像一个婴儿。
施菲儿虽然闭着眼,但却没有睡,因为她睡不着。
小青睡觉很不老实,手总是往施菲儿的身上放。
燕秋月下山寻找证据,是不是真能找到,找到之后汪洋海便会身败名裂。
当初他根本就不应该杀小蝶;若没杀小蝶,就不会去害凤姐,也就不会杀牛癞子。
有些事情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越陷越深,一直陷入绝地,再也不能拔身,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那次若非出现杨枫的事,她就会顺理成章的嫁给汪洋海。
施菲儿暗自庆幸,同一个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的人同床共枕,实在是一件不敢想象的事,她就更下定决心,留在这里,任他们去乱拼乱斗,她都全不理睬。
正在她安心睡觉时,忽然听到了杨枫的两声呻吟。
施菲儿的心一惊:莫非他的伤势更重了?
她忍不住要下床过去看看,但见那屋子里黑洞洞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又侧耳细听,没有声音了。
难道刚才听错了?没有,她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枫的伤也许真的更重,不管怎样,明天一定要问问他。
灯燃得很旺,照亮了施菲儿小青熟睡的脸。
小青的手正搭在施菲儿的胸口,她的脸上也有丝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