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高渐亲自带着钟鸣选了一处住所,像是钟鸣这样的铁骨境武夫,在蓝蟾宗已然可以算作是核心弟子,自然是独门独院,院内两三间卧房总是有的,带着叶玄真与黑面少女二人倒也住的下来。
将钟鸣三人安顿下来之后,高渐似乎也还有什么急事,与钟鸣简短交待了几句,着重叮嘱他不可随意离宗后,便匆匆离开,由此院内便只剩下了钟鸣三人,大眼瞪小眼。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可方便说么?”叶玄真是个自来熟,似是憋了一肚子问题,问道:“这一路咱们也算得上共患难,我连怎么称呼你都不晓得哩。”
那黑面少女低下了头,怯怯道:“出门前我娘与我说过,在你们魏地,女子不可随意告知生人名讳的。”
“你不是星罗海人氏?我们大魏的习俗,怎能管得到你头上来?”叶玄真挠了挠头。
黑面少女闻言一呆:“倒也是这么一回事。”
钟鸣在一旁看得好笑,说道:“小姑娘,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好了。”
黑面少女又偷偷抬眼看了看钟鸣,细声细气道:“钟大哥,你若想要知晓,我说了倒也无妨,我姓庄。”
“是极,是极,你是海渊岛主庄临渊的女儿,庄临渊姓庄,你自然也是姓庄的。”叶玄真在一旁摇头晃脑:“若是你爹爹姓庄,你却姓牛姓马,那岂不是大大不妙?”
黑面少女狠狠瞪了一眼叶玄真,气鼓鼓道:“我姓庄,名清妙。”
“庄清妙,好名字!”钟鸣点了点头,赞道。
“是很好听!比我的名字也并不逊色多少了!”叶玄真笑嘻嘻道,随即又有些好奇:“庄妹子,我看你双手白白净净,脸却这般黑如锅底,这也是你天生的么?”
庄清妙气急道:“我娘与我说过,我天生丽质,长得太美,出门在外,定要尽力遮掩面容,否则难免会遭宵小之徒觊觎!可不是天生这般!我这脸上涂得是黑泥!”
叶玄真奇道:“你这一路上都是黑黢黢的,我以为你天生便是这般,可这么久了,你不怕黑泥长在脸上,洗不下来?”
庄清妙花容失色:“黑泥会长在脸上?”
眼见着庄清妙便要哭出来,钟鸣连忙左手掐了个法诀,自指尖聚拢起一串水珠,手中言道:“妹子别怕!”
这串水珠缓缓飞向庄清妙的脸庞,自额头至下颌转了几圈,少女原本黑黢黢的面容顿时为之一清,虽只有十五六岁,眉眼之间还未完全长开,但的确是已经个难得的美人坯子。
此时李灵犀的声音又自钟鸣识海中响起:“确实很美。”
一旁的叶玄真则双眼放光,凑近了钟鸣言道:“钟大哥,你方才用的可是道门控水之术?这法子倒是不太常见,且与武道之途相冲,便是在道门中也没几个人练了,你居然用得这么熟练?”
“你倒的确是见识广博!”
恢复清丽面容的庄清妙却只是气鼓鼓地坐在一旁,言道:“喂,叶玄真,你当真是玄空真人的关门弟子?”
“这还能有假?可惜我说了一路,没人信啊!”叶玄真耸了耸肩:“不过我倒是的确没有像是海渊令这样可以自证身份的物事,那老头子抠得很,我下山的盘缠还是找几位师兄师姐东拼西凑而来的。”
“不过……庄妹子,你找我师父干啥?”
“我,我要拜师!”庄清妙结结巴巴道:“你师父还收不收徒弟?我也想拜入玄空真人门下。”
叶玄真瞪大了眼睛,不解道:“你要拜师?”
“怎的,你们玄空山不收女弟子?”
“那倒不是。”叶玄真摇了摇头:“我师父虽然是个道士,可玄空山却并非道门,师父也并不强迫弟子出家修行——整个玄空山几百号弟子,只有我师父和大师兄两位道士……女弟子也占了有一小半,只是……”
“你父亲可是庄临渊啊!”
“庄前辈于海渊岛临渊观海数十年,自创《百川归海卷》,一身浑厚血气,如渊如海,仅以血气修为论之,天下金身宗师中无人可出其右,连我师父都盛赞不已,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庄清妙只是闷闷道:“我爹不让我习武。”
“他只说女子不必打打杀杀,将来嫁个好人家便是……我与他理论,却被他臭骂了一顿。”庄清妙道:“我气不过,偷偷乘着海船,跑到了中原,便是想着要学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给他看看!”
“庄前辈是这么说的?怪事啊,我记得令堂不也是一位金身境宗师么?”叶玄真摸了摸下巴,沉思道:“自己娶了一位金身境宗师,却不准自家女儿习武,这是什么道理?”
“总之我便是咽不下这一口气。”庄清妙小脸复又皱在一起:“只是我爹爹功夫太强,我左思右想,天下能稳压爹爹一头的,可不就只有玄空真人?便想着能否拜入玄空山门下,想不到还未走到玄空山,便被那鹰钩鼻掳到了这里。”
“这个……只怕不成。”叶玄真神色为难:“庄妹子,实不相瞒,当年师父收我为徒之时,便已然昭告天下,我就是他最后一位关门弟子了,你此时便是真个到了玄空山,我师父也不太可能理会你。”
庄清妙神色失望:“那你们玄空山可还有功夫比我爹爹强的么?”
“那自然是有的。”叶玄真点了点头:“加上我,师父门下拢共四位弟子,大师兄是如今的玄空山掌门,但不算我的话,他的功夫在三位师兄师姐中排位最末,应与庄临渊前辈差相仿佛,我二师兄功夫则是最高,当能稳压庄前辈一头……至于我三师姐嘛,她平日里不怎么动武,但胜过你父亲当是无甚悬念。”
钟鸣听罢,忍不住开口道:“叶兄弟,你这便是胡吹大气了,照你的说法,天下十大宗师,玄空山便占了四席不成?可据我所知,十二年前的玄空武评,除却玄空真人之外,你们玄空山唯有掌门李肖虎位列十大宗师之列,你的另两位师兄师姐又是什么来头?”
叶玄真言道:“钟大哥,你这便有所不知了,我家三师姐并不涉足江湖事,自打习武起便一直窝在我玄空山上的玄空武库内阅览藏书,因此名声不显。”
“至于我二师兄……”此时叶玄真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你二师兄怎得?难道也是个不问江湖世事的隐士高人不成?”钟鸣笑问道。
“呃,钟大哥,我且问你,你的四方刀传承是自何而来的?”叶玄真却是避而不答,反倒是问起了钟鸣的事情:“你与创出四方刀术的吕行方前辈,又有甚么关系?”
“我的四方刀术是‘无忌神龙’岳无忌前辈所赠,至于吕前辈……我与他没甚么关系”。钟鸣似乎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道:“怎么,你那二师兄与吕前辈有仇?”
“倒也不能算是有仇……”叶玄真神色尴尬:“不过倒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你二师兄到底是谁?”钟鸣此时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便是一旁的庄清妙也竖起了耳朵。
叶玄真缓缓道:“我二师兄的名号,你们想必也听说过。”
“他姓易,名叫易先天。”